第五章
安萍羞赧的不敢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
窗外的晨光已經從群山山頂上灑向大地，可是房間裏的兩個人卻誰也沒有動作。
安萍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把他吵醒了。
怎麼辦？她的腦海里一團混亂，這些是怎麼發生的？她、她居然和他……
她的腦中一陣暈眩，她向來不是這麼隨便的女人，和許峰在一起九年也沒有越過最後的界線，可是昨天晚上，居然如此輕易地和林玄發生了關係！
她閉上眼，雖然感覺不可思議，但心裏卻沒有任何後悔，她只是感覺混亂……還有一絲甜蜜？愣愣的張開眼，安萍發現她越來越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了。
「醒了？」身邊一個傭懶低沉的聲音響起，然後她被緊緊摟入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嗯。」她羞紅着臉，聲如蚊蚋。在一個男人的懷裏醒來，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睡得好嗎？」林玄眼裏閃過一絲促狹，看她害羞的模樣實在是太有趣了，他忍不住想要多逗她一下。
「嗯。」安萍依然只是低着頭回答，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今天跟我一起回台北，不準拒絕。」他在她耳邊吹着熱氣，攪得她再也無法思考。
安萍也不想拒絕，和他一起回台北？當然好啊，反正她一個人留在瑞士也挺無聊的，而且她一定會很想念、很想念他的！
「林玄，你不準笑我！」她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他怔了一下。「我笑你什麼？」
「笑我還是……還是……」咬着唇，安萍實在是羞於啟齒，於是用力捶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你知道的嘛，居然裝傻！」
「我知道什麼？」林玄眼中閃過真實的疑問，然後看着她羞赧的臉，忽然間明白了。
林玄咧嘴大笑。「我知道了，原來是那個—」
「你笑什麼！」安萍皺起眉，抬起頭來惱怒的看着他。
「我高興啊。」摟緊她，看着她臉上那抹可愛的慍怒，林玄忍不住親她一下。
「你們男人哪！」她繼續用力推着他，原本徘徊在心頭的尷尬已經漸漸故去，留下來的甜蜜卻一點點高漲。
「都是這樣的！自己可以在外面尋花問柳，卻要女朋友保持貞潔。」
「我可沒有這樣。」他舉起手來表示無辜。
「首先，我從不尋花問柳，再來，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處女。」
「那你剛才笑什麼？」她頂了他腰間一下。
「我笑是因為你剛才的表情很可愛。」林玄的心情此刻一片明朗，昨晚的發展的確出人意料，可是也證明了他們之間的吸引力是如此之強。
她怎麼會想要逃避呢？還好他表白了，還好他抓住了她，沒有讓她輕易溜走。
「我想去沖個澡。」她想捲起被單起床，卻發現被單的另一邊纏在他的身上。
「等我一起。」他揶揄的看着她，她羞赧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
一抹惱怒閃過她臉上，她用力一扯被單。
「不要胡鬧了，我要一個人洗！」她已經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了，怎麼還能和他一起沖澡？
她逃也似的裹着被單衝進浴室，身後傳來他肆無忌憚的大笑聲！
這個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好歹也是她的第一次啊……紅暈染上臉頰的同時，她的表情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帶着淡淡的幸福。
她一點也不後侮將自己給了他，而且他要她今天和他一起回台北！他要她相信他，而她也真的願意……
飛機上，林玄替安萍蓋上毛毯。頭等艙里沒什麼客人，除了另外兩位乘客外，就只有他們兩個。
「再一會就到了，你要睡就睡吧。」雖然他的動作輕柔，但淺眠的她卻已經被驚醒。
「我睡著了？」她微微甩了甩頭。
「太累了吧。」昨天晚上，他們真正睡的時間的確不多。
紅了臉，安萍趕緊轉移話題：「你這次回去，是為了什麼事？」昨天她沒有立場問，今天她是他的女朋友了—算是吧？
「公司出了些問題。」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陰霾。
「本來還可以陪你在瑞士多玩些日子。」
「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她淡淡一笑。
林玄的眉毛微微一挑，這麼說，她也承認他們的關係了？得意的笑容在他嘴角綻開。
「你又在笑什麼？」安萍露出狐疑的表情，他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掛着讓帥看了很刺目的笑容，他高興，也不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嘛！
「我高興啊。」他拉起她的手，溫柔的摩挲着她細嫩的手掌。
「不想掩飾自已的喜悅。」
她的瞼微紅。「林玄，誰能想到小時候我認為很內向沉默的那個哥哥，會變成一個很會甜言蜜語的男人呢？」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林玄？」他轉頭望着她。
「那要叫什麼？」皺起眉，她發現他嘴角的笑容有絲狡黠，立即警覺起來。
「玄，或者親愛的？」他笑得很得意。
安萍「啪」的一掌過去，他很機靈的躲開了。
「哼，要我這樣叫你，等下輩子吧！」她一想到自己這樣說，不禁雞皮疙瘩掉滿地。
林玄帶着笑容定定的看着她，欣賞的看着她眼裏飛揚的神采，那種燦爛的光芒彷彿可以照亮宇宙星辰。
「怎麼了？」感覺到他專註的眼神，安萍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去望着他。
「安萍，我這一次來瑞士旅行，也是因為遇到了一些煩惱的事。雖然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我想我應該告訴你……」
她忽然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再說下去。
「既然你說現在已經沒事了，那麼我也不想知道。」她看到他眼裏的一絲憂鬱與猶豫，所以才會阻止他。
「即使是戀人之間，也不需要任何事都讓對方知道。彼此留一點空間，或許才能相處的更長久吧。」這是她一直以為的相處方式，雖然過去她已經失敗了一次，但卻不認為是這種相處方式錯了。
「是這樣嗎？」林玄眼裏閃過一抹領悟，然後露齒而笑。
「你總是讓我感到驚奇。」
她握緊他的手。「是你幫我走出了陰騖晦暗的情緒，也是你帶給我光明。可是林玄，我知道兩個人的相處不是那樣簡單的事，就算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會離開我，可是未來還是存在着很多變數。」
林玄張開口，剛想說什麼，卻再次被她阻止。「你等我說完。」
他只好點點頭。
安萍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
「我已經選擇和你在一起，而你也已經選擇了我，那麼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和你一起走下去的。」
林玄緊緊盯着她微笑的臉龐，他知道為什麼自己無法抵擋這個女孩的魅力了，因為她的笑容里有種力量，有種燦爛耀眼的光芒。
她即使受了挫折，即使感到難過，但卻不會怨天尤人，也不會一味沉淪，而是努力的尋找走出困境的辦法。
這讓他得到鼓勵和力量，也讓他明白自己也應該像她這樣，不要自怨自艾，不要被困境所逼迫，應該勇敢的走出來。
「安萍。」他低沉磁性的喚着她。
林玄舉起他們相握的雙手。
「如果我過去有任何的陰霾，也在你出現後，變得雨過天晴。」
安萍的眼裏閃過瞭然，她知道他也是因為受了挫折才來度假的。可是她現在卻不想再知道原因了，因為現在他們都已經走出困境，而他們也會彼此扶持。
林玄嘴邊揚起招牌的俊美促狹笑容，眼眸閃爍如星。
「我看我應該申請調回台北來工作，或者把公司的總部遷回台北，你覺得如何？」
她愣了好一會。「這……工程也太浩大了吧？」因為她嗎？
「現在亞洲市場的發展也很驚人，為什麼一定要留在美國呢？」林玄笑着說。
「不、不要為了我……這會給我很大的壓力。」安萍趕緊搖頭說。
「林玄，不要讓我覺得你為我犧牲這麼大，我會不安的，真的……」
看着她真實不做作的表情，林玄吻上她的額頭。
「傻瓜，我不會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混為一談的，從公司長遠來看，把總部放在台灣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安萍認真的審視着他。「現在亞洲的發展是不錯，之前我也聽林薇說過，她那個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超忙超忙的哥哥有多能幹，是個少有的商業奇才。」
「知道就好。」林玄露出驕傲的表情，目光卻是溫柔的望着她。．
「真夠自大的！」她靠向他的肩頭，眼睛又有些酸澀起來，昨天晚上她真的沒有睡好，現在心情一放鬆下來，就覺得好睏好睏。
「睡吧，快到了我再叫你。」他替她蓋好毯子，輕撫着她的秀髮。
「其實，你一直沒有變……還是這樣溫柔，林玄哥哥，我從過去就知道你是個溫柔的人……」打着哈欠，她的聲音漸漸模糊起來。
沒變嗎？是啊，人怎麼可能全然改變呢？不管是過去那個不苟言笑的他，還是現在這個對人、事都帶着些玩世不恭的他，都是真正的他。
他的心從不曾改變過，還是過去她認識的那個男人。
林玄望向窗外晴朗的雲海，層層白雲間，都是她的笑臉。
】
「安萍，下了飛機後我要直接去公司，你呢？」下飛機時，他在她耳邊低語。
隨着飛機逐漸接近台灣，安萍看得出來，他的心思漸漸轉移到公事上。
安萍搖搖頭。
「你不要管我，台北是我的家，難道我還會沒有地方去嗎？」
「可是……」摟着她的肩膀，林玄微微皺起眉頭。
「我應該先送你回家。」
「好紳士啊。」安萍吐了吐舌頭。
「安啦，我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小姐，沒關係的。你只要記得晚上給我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好。」見她這麼說，林玄也安心的點點頭。
「雖然這次的事情有些麻煩，不過應該幾天就能解決。」
「我也要找工作了，希望能找到一份我喜歡的工作。」她握住他的手一起走出空橋，台北的陽光很耀眼。
「我們結婚以後，你也會工作的吧？」他忽然冒出這句奇怪的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結婚？他們昨天才確定彼此的感情，他怎麼會忽然想到結婚呢？
安萍也愣愣的看着他。「是……是啊。」天啊，她居然回答了他，連她自己都覺得詭異。
林玄點點頭。
「那就好，我總覺得你是個適合工作的女孩，偶爾我們可以去度假，但工作一定是生活中的必需品。」
安萍沒有回答他，她只是驚訝於—從何時開始她對於結婚，居然覺得那是件很愉快的事……和一個才相愛一天的男人討論結婚，這對過去的她來說，根本是難以想像的。
她和許峰戀愛九年，才決定要嫁給他。而相林玄呢？不但昨天睡在一起，今天居然就想到了結婚。
這真是一場完全失控的戀愛，從一開始就朝着她無法預料的方向進行。可是，這也有種小小的興奮和激動，似乎越不知道以後的發展，就越是讓她想要珍惜每分每秒。
「走吧。」他與她十指相握，朝着出境大廳走去，林玄的臉上也滿是愜意的笑容，即使眼前他還有許多棘手的工作要處理，可是他的心情卻無比輕鬆。
比起到瑞士之前，簡直是有天壤之別。而這一切，只因為有她！
電話鈴響的時候，安萍正在公寓裏換衣服。
她獨自一人居住在這間佈置溫暖的公寓裏已經許多年，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她就從家裏搬了出來，獨立生活。
她的工作也並不是依靠家裏的關係，之前在許多知名企業里擔任過公關經理。她爽朗的性格和雷厲風行的手腕，都讓她在業界享有不錯的聲譽。
「喂。」她一手拿着一條想戴的項鏈，一手拿起電話。
「林玄？我還沒有準備好……」嘴角泛起甜笑，聽到他的聲音總是無比快樂。
「抱歉，萍萍，我不能去接你了。」話筒那頭傳來他歉意的聲音。
「公司這邊的會議延長了，大概還要一個小時。」
「那今天晚上要去參加的慈善舞會呢？」林玄決定在未來的日子裏將總部搬來台北，所以他也要陸續開始參與一些台北知名企業的交際應酬。
於是安萍向他推薦了這一次為貧困兒童所舉辦的慈善舞會，既有意義，又能認識一些商界的朋友。
「你先過去可以嗎？」
「好吧，你等一下再過來。」她曾經舉辦過無數次這樣的慈善舞會，所以面對這類的場合可謂駕輕就熟。
掛上電話，她心裏琢磨着，既然他要遲到，那她最好還是早一點到會場，先跟認識的朋友們打招呼。她那幾個哥哥不知道有參加嗎？還有她從加拿大留學回來的小妹，如果遇到了，他們會不會詢問她和林玄的關係呢？
今天晚上的舞會，佳凝和子菁應該會去，其他人則對這一類的應酬能免就免，真正做慈善的人，也不會在意參不參加舞會。
今天晚上，該是公開他和她關係的時候了。
雖然他們沒有刻意隱瞞，但也沒有公開地對朋友和親人們說。安萍嘴角掛着一絲甜笑，俐落的化着妝，心情愉悅得彷佛飄蕩在雲端一樣。
真的好神奇，一趟本來應該算是悲傷之旅的瑞士之行，卻讓她找到了生命里的真愛。
和林玄在一起，是和許峰在一起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許峰很遷就她，可是林玄卻很喜歡和她抬杠，總是用他那雙超會發電的電眼，讓她跟着他的霸道走，不管是去哪裏吃飯，還是去幹什麼，到最後決定的那個人始終是他。
但是很奇妙的，她竟一點也不覺得生氣，反倒有種被他寵愛的感覺。他似乎沒有把她當成女強人看待——在過去，所有人都會那樣看她，包括她的戀人。
安萍看了下手錶，該是出發的時候了，心裏有着一絲興奮。自從她和許峰分手後，家人和朋友們都很擔心她，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但她卻能感覺到他們對她的小心翼翼。
今天以後，他們可以真正放心了，她會讓他們知道，她找到了一個更適合自己的男人，雖然這一切發生得很快、很不可思議，但是他們的愛卻是真誠的、值得祝福的。
安萍拿起銀色的宴會包，將手機和鑰匙物品等放進皮包里，走出房間。
舞會很熱鬧，可是安萍的目光卻飄忽不定的望着入口處。
明明說一個小時後就會趕來的林玄，卻遲遲沒有現身，打他的手機也一直是關機的狀態。該不會是出了什麼狀況，而不能來了吧？
但是他不是個不打招呼就爽約的男人，他一定會出現的，即使不來，他也一定會通知她的。
安萍不知道，她那種焦慮不安的表情看在其他人眼裏又是另一種解釋。認真算起來，這是她自從和許峰解除婚約後，第一次出現在盛大的公眾場合。
許多人都想要看一看，一向自信耀眼的安萍在經歷了退婚事件後，會如何面對眾人？
而她此刻這種焦躁不安，以及表現在臉上的憂慮，更加讓人以為她是因為退婚事件而繼續沮喪着。
「安萍，你來了。」代替丈夫前來赴約的葉子菁走到安萍身邊，她一直很想過來，可是卻被許多人攔住了寒暄。
「是啊。」雖然安萍看到好友，卻依舊有些心不在焉，子菁的臉色也漸漸露出一抹擔心。
安萍從瑞士旅行回來以後，就很少和她們聯絡，而她們也認為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打擾她，讓她自己想清楚比較好。
不過，她既然已經回國，就應該表示她已經想通，也應該已經淡忘那些過去了吧？葉子菁在心裏真誠的希望着，可是現在看到地瞼上的表情后，卻開始擔憂起來。
她要不要給今天沒有出席的林薇她們打個電話呢？
「我們去那邊拿點東西吃吧，你來了以後好像什麼也沒吃……」強打起笑容，葉子菁挽住她的手。
「安萍，好久不見，你好嗎？」就在她們打算轉身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
葉子菁的臉色驀地白了幾分，唉，今天應該讓宛月來陪安萍的，佳凝又臨時有事不能來，結果她們五個人里，就只有她一個人到場。
嚴雨竹這個女人竟然也來了，她好怕安萍再受什麼刺激，安萍只是表現得比較堅強，但畢竟她還是個女孩子啊……
果然，安萍在見到嚴雨竹後神色遽變，她盡量想保持嘴角的笑容，可是那笑容看在其他人眼裏卻還是有些勉強。
「你好。」
「這些日子我真的很擔心你呢。」嚴雨竹擺出一副很關心她的樣子。
「自從你離開台灣以後，我就怕你再也不會回來了。今天能看到你，真的很高興。」
安萍嘴角的笑容更勉強了，這女人是來向她炫耀的嗎？炫耀她最終贏得了許峰的心，想來看她頹喪潦倒的樣子吧？
她全身的戰鬥細胞都開始活躍起來，她不能輸給這個女人！
她昂起頭說：「為什麼這麼說呢？我只不過是去旅行而已，難道你希望我不回來嗎？」
「怎麼會？」嚴雨竹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我只是怕你想不開。畢竟在結婚前被未婚夫拋棄，這種打擊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
葉子菁在一旁皺起眉頭，這女人說話也太沒有修養和禮貌了吧？直接挑明別人的痛處，嚴雨竹以為這樣就贏了嗎？
「嚴小姐，對不起，我們要失陪了。」她拉着安萍想要走開。
嚴雨竹露出勝利的笑容。
「看到你回來，至少說明你已經走出傷心，我希望你以後也能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就好像我和許峰這樣，對了，我們決定下個月結婚。」
安萍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她的心裏並沒有痛苦也沒有鬱悶，但卻有着憤怒，一種覺得嚴雨竹和許峰要怎麼樣都與她無關，可嚴雨竹卻偏偏要來招惹她的憤怒！
「嚴雨竹，你和他怎麼樣都與我無關，沒有必要特意告訴我。」安萍挑起一邊眉，眼裏流露出憤怒。
其他人都停止了交談，專註好奇的望着她們。
一時間，整個會場裏就只有她們在說話的聲音，這種詭異的安靜讓人有些不舒服。
「阿峰，你過來一下。」嚴雨竹忽然傲慢的抬起頭，招手呼喚着不知道剛才去了哪裏的許峰。
安萍的前男友帶着尷尬的笑容走了過來，他的目光只是瞥了一眼安萍，就慌張的轉開。
安萍倒是很認真的看着他，這個她曾經愛了九年的男人，為什麼她現在看到他既沒有心痛，也沒有憤怒，僅有一種淡漠，那種彷彿她和他已成陌路的淡漠。
為什麼會這樣呢？看着他和嚴雨竹並肩站在一起，她竟連一絲被背叛的憤怒也沒有。
那是因為她真的已經走出這一段感情了嗎？她真的已經遺忘了過去的深愛—那真的算是深愛嗎？那為什麼會忘得這樣徹底，為什麼會那樣快就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安萍站在那裏，滿眼的疑問與驚異，還有一種淡淡的瞭然從心底飄起……但這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她的表情看來複雜，彷彿深受震撼。
「我們走吧。」許峰握住嚴雨竹的手臂，想帶她走。
「幹什麼要走？安萍也在這裏，你不打個招呼嗎？」嚴雨竹露出燦爛的笑容，目光瞥向安萍。
許峰眼裏閃過一絲猶豫和無奈，可他還是看向安萍，低聲說了一句：「你好。」
「你好。」安萍也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什麼，只能同樣的回答他。
她發現自己已經不恨他了，但也因此更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原來那樣熟悉的兩個人，怎麼才不過短短兩個月時間，就已形同陌路了？
「許峰，我們婚禮的時候一定要邀請安萍來喔，安萍，你會參加吧？」嚴雨竹繼續在一邊煽風點火。
一向好脾氣的葉子菁已經無法忍受了，她剛想說話，卻被安萍搶先。
「你希望我去嗎？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去，我會去的。」她的笑容很沉靜，眼裏的複雜表情也漸漸退去，她必須先應付這個挑釁的女子。
她是不知道許峰看上這個頤指氣使又很大小姐脾氣的嚴雨竹哪一點，如果她自己是男人，一定會受不了的。
「安萍，你就是這個樣子，阿峰才會不要你。」看到她鎮定的樣子，嚴雨竹的表情似乎微微改變，大聲說著。
「你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以為自己很厲害，其實你什麼也不是，連心愛的人也保不住！」
「嚴雨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葉子菁驚愕的叫了一聲，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沒教養的女子。
「是嗎？」可是安萍卻用很冷靜的聲音回了一句。
「原來他離開我，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她昂起頭，無所畏懼的看着眼前的這對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