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雖然紅寶石酒店的槍擊犯在逃,但當晚調查局機動工作組在凌晨一時許,找到了毒窟,一舉查獲制毒工廠。
偵破黃作任等涉嫌製造甲基安非他命工廠一座,除逮捕涉嫌人黃作任、洪力興二人外,現場並查獲甲基安非他命八百多公斤,及大批製造安毒工具。
為掩人耳目,制毒販將工廠設在偏遠的山區,讓人難以偵查,若不是赤蛇高超的駕駛技術,定不能如此順利的查獲制毒工廠,但這件事只有馬星童、姜淮蜜與赤蛇三人知道。
一邊是警方一邊是調查局,為避免麻煩,他們決定秘密行事就好,反正赤蛇也不在意功勞不功勞,有沒有嘉獎、記功這種事,只是連續幾天的熬夜讓他脾氣大壞,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回家睡覺。
制伏嫌犯的過程中,姜淮蜜扭傷了手腕告假在家休息,中午時她到超市買些東西回來煮,一進門才放下東西,一隻手由背後捂住她的嘴巴。
她沒有驚慌,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不動地立在原地。
「我好像總是嚇不到你。」捂着她的手放了下來。
姜淮蜜轉過身,淡淡說道:「你不該抽煙的,屋子都是煙味。」
男人勾起一絲譏誚的笑。「無聊嘛!只能抽煙。」
他將煙擺進嘴中,深深的吸了一口;姜淮蜜發現他的手微微顫抖,她沒說什麼,只是道:「坐吧!你的手臂我幫你處理一下。」
「只是小傷。」他不在意的聳了下肩,不過還是聽話的在沙發上坐下。
她到房裏拿出藥箱,為他手臂的槍傷上藥,他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抽煙,她也沉默。
包紮好后,他才開口說道:「你們查獲的制毒工廠只是其中一個據點。」
「不要跟我說這些。」姜淮蜜打斷他的話。「餓嗎?我煮點東西給你吃。」
「我不能留太久。」他捻熄香煙,又拿出一根。
「不要抽這麼凶。」她皺眉。
他露出笑。「戒不掉。」
他的話讓姜淮蜜沉默,她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清理桌面的棉布。
「對不起。」他說了句。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她看着他削瘦的臉頰與黑眼圈。「身體是自己的,要好好照顧。」
他點頭。「我走了。」他站起身。
姜淮蜜點點頭。「你小心。」
他注視着她。「你……我……」他停頓幾秒,再次吸口煙。「沒什麼。」
此時,門鈴的響聲讓他生起警戒之色。
姜淮蜜立刻道:「你從後面走吧!」
他抬起手想碰觸她的臉,但最終還是放下手轉身離開。
姜淮蜜深吸口氣后才去開門,一見到來人,她立刻擺臭臉。
「我有事跟你談。」馬星龍說道。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她說著就要甩上門。
「魏子傑。」他說了個名字。
她停下動作。
「我們最好談一談。」馬星龍又說一次。
姜淮蜜眯起眼睛,她討厭受制於他的感覺,幾秒后,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開門。
馬星龍一踏進屋內就聞到煙味,桌上的藥箱讓他挑了下眉頭。「他來過?」
「誰?」她拿起超市買的東西走向廚房。
馬星龍乘機巡察她的住處,姜淮蜜沒理他,一分鐘后,他才回來廚房,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知道我說誰。」
「我為什麼會知道?」她將買來的食材放在桌上開始分類。「有什麼話快說,你在這裏我渾身不舒服。」
他將嫌犯的照片放在桌上。「他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她把肉類放進冷凍庫。「你只能查到這樣嗎?」
「他以前是個警察——」
「啊!」她捂住胸口,諷刺道:「好驚人的消息。」
他的氣整個冒上來。「你最好配合——」
「我為什麼要配合?」她挑眉。「威脅對我沒效,我不吃你這一套。」
姜淮蜜抽起菜刀,拿出白蘿蔔狠狠剁下,刀子在粘板上利落地砍着。
「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馬星龍真的會被這個女人激怒。
「這個問題我可以很詳盡的回答你,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她快速地切着蘿蔔。「這樣吧!明天我再寄一份報告給你,你現在可以走了。」
「我還沒問完話。」馬星龍走近她,生氣地想奪下她的菜刀。
她反射地抽手,菜刀卻不小心劃過他的手臂,兩人都嚇了一跳,一時間沒有任何人有反應,直到姜淮蜜瞧見鮮血由他手臂流出。
她立刻放下菜刀,抽起桌上的廚房紙巾壓住他的手臂。
「對不起。」她皺緊眉頭。「我有醫藥箱——」
「不用了,只是小傷。」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說這些廢話!」她抬頭怒斥一聲。「都是廢話。」
她的用語讓馬星龍挑眉,你們?她把魏子傑跟他兜在一塊兒了。
「好吧!」他順着她的脾氣。
她壓着他的手臂,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馬星龍順手拿起煙灰缸上的香煙觀看。
姜淮蜜丟掉染紅的餐巾紙看了下傷口,雖然長但幸好劃得不深,她鬆了口氣。
「這是他抽的煙?」他隨口問了句。
「送披薩的人抽的。」她一邊幫他消毒傷口一邊回答。
「送披薩?」
「對,他長得很帥,所以我就請他進來,跟他聊天。」
他會信才有鬼。「你這樣是擾亂辦案——」
「我沒告你擾民了,你還有臉說我擾亂辦案。」她狠狠的以藥水塗抹他的傷口。
馬星龍倒抽口氣。「你要殺了我是不是?」
她立刻收斂脾氣。「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她吹吹他的傷口。
為了避免再被姜淮蜜折磨,他決定包紮完畢后再問話,他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
她瞄他一眼。「我討厭煙味。」
「你存心找麻煩?」他挑眉。「他能抽我就不能抽?」
「這是我的房子,我討厭人家抽煙,你要抽去外面抽。」她不客氣地說。
「好,算你狠。」馬星龍只好把煙又放回口袋。
她沒再說話,只是專心地幫他處理傷口;馬星龍有一肚子疑問,但他知道要由她口中問出話來,可是一件大工程,現在也只能先捺着性子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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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的休養后,楊漢文回到工作室工作,雖然傷口依然疼痛,不過總算比較能自在的走動。
受傷期間,蔡榮茂跟其它同事都有來看過他,他統一的對外說法是那天他在保齡球館遇到當警察的朋友,兩人聊了幾句后,發現有可疑的嫌犯,所以追了上去,沒想到就這樣意外受到槍傷。
他的行為被歸類為愚蠢,還有逞英雄。「追捕犯人是警察的工作,你去湊什麼熱鬧!」劉榮茂在得知他受槍傷的第一時間曾這樣罵過他。
反正他早被罵得麻木了,所以也沒什麼感覺了,不過他英勇的行為倒是在媒體上獲得不少讚揚,還說他是見義勇為的青年,幸好大哥對部屬下了封口令,不許他們對外透露「見義勇為的青年」的任何資訊,所以他才沒上媒體版面。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受傷的事他並不想讓父母知道,萬一上了媒體,準會鬧得雞犬不寧。
「你怎麼樣,沒事吧?」蔡榮茂在空檔時問了他一句。
「還好,就是不太能彎腰。」只要一動到腰部的肌肉,傷口就會疼痛,其實他的復原一向很快,不過這次的槍傷還真讓他有點吃不消。
「我就說你不要逞強,傷好再來,你在急什麼,怕我開除你?」蔡榮茂搖頭。「回去休息啦!」
「不是逞強,我是無聊。」楊漢文喝口水。
「無聊……」蔡榮茂想了下,隨即道:「這樣好了,去約會怎麼樣?」
「約會?」
「對啊!張恰婷啊!她對你有意思,你去約她出來吃飯。」楊漢文受傷的這幾天,張恰婷也曾去看過他。
「我對她沒意思。」楊漢文立刻道:「你不要亂湊。」
「約出去幾次就有意思了。」蔡榮茂說道,明明對方對他有興趣,他卻把機會往外推,不知在想什麼。
「我已經有女朋友——」
「那個酒家女?」蔡榮茂瞪他。「別跟我說,你還在跟她糾纏不清。」
「我不是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嗎?」
「能儘快解決就不要拖,你還真的算日子喔!」蔡榮茂受不了地拍了下楊漢文的肩。
「快了啦!」昨天星童才跟他說曾博全的事快有結果了。
「最好是這樣。」
兩人又說了幾句后,楊漢文的手機響起,是馬星童打來的。
「你現在有沒有空?」
「有啊!什麼事?」
「我有點事跟你商量,半小時后你下來。」
「好。」
「你今天怎麼樣了,傷口比較不痛了吧?」
「有好一點。」
「等一下我順便載你去醫院換藥。」馬星童說道。
他聽見她那裏的聲音有點吵。「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警局,等一下——」
楊漢文聽見她在跟人說話,幾秒后她回到線上。「我們晚一點再說。」
他結束通話,卻留下一肚子疑問,她在警局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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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馬星童接楊漢文上車,他一見到她就問:「發生什麼事了?」
「小蜜出車禍了。」她皺着眉頭捶了下方向盤。「有人開車撞她。」
他大吃一驚。「為什麼?」
「不知道,她說她什麼也不知道。」她看着他,嘆了口氣。「我覺得不太對勁。」
「哪裏不對勁?」他根本搞下清楚狀況。
「開槍傷你的那個人叫魏子傑,是小蜜以前的男朋友,他以前也是個警察。」
楊漢文瞪大眼,聽她繼續說道:「他是被革職的,聽說他當警察的時候跟毒犯有來往,而且私扣毒品販賣,在圍捕他的過程中,他開槍打傷了警員,到現在一直在逃。
「小蜜從來沒提過這件事,我剛剛去警局就是去問我堂哥這件事,他們只跟我說這麼多。」
她頓了下。「現在局裏要調查小蜜,他們懷疑她跟魏子傑有聯絡。」
「你覺得這件事很怪?」他問道。
馬星童點頭。「但又抓不到哪裏怪,我想楊組長一定知道更多。」
「你要我去問我大哥?」他搖頭。「他不可能告訴我的。」
「我知道,我沒要你去問你大哥。」她敲着方向盤,忽然轉了話題。「我們現在去約會。」
「約會?」怎麼突然轉到這裏來?
「對啊!情侶不是要約會嗎?」她笑着說。
他好笑道:「你話題會不會轉太快。」
「不會,我們可以一邊約會,一邊調查。」她故作性感地朝他眨眼。
「你又要調查什麼,去哪裏調查?」
「你放心,這次很安全。」馬星童笑着在他嘴上親一下。「這件事如果成功,我讓你摸大腿。」
他笑道:「你這一招已經老套了。」
「那就……」她想了下。「好吧!我們上床。」
他瞪大眼。
「興奮了吧!」她故意瞄了下他的褲襠,隨即哈哈大笑。
楊漢文也跟着笑。「空頭支票我不收。」
「誰說是空頭支票了。」她對他拋媚眼。
「你不要再眨眼睛了。」他笑道:「一點都不性感,練這麼久還像在抽筋。」
她捶他的肩膀。「什麼抽筋,我對鏡子練很久。」
「你再練還是這樣,放棄好了。」她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又偏偏想學。
「不行,這是我的目標。」她開車上路。「你不喜歡我女人味一點嗎?」
「自然就好。」他說道。
她瞄他一眼。「你之前有交過女朋友嗎?」
楊漢文回瞄她一眼。「有。」
「幾個?」
「你問這幹嘛?」這種問題回答很危險,不回答也很危險。
「好奇嘛!」彷彿知道他的想法,馬星童說道:「我是好奇,不會吃醋的啦!快點說嘛!」
他只好回答。「兩個。」
「看不出來嘛!」她拍了下他的肩。
「很痛。」他動了下肩膀,懷疑她是故意的。
「為什麼分手?」
楊漢文嘆口氣,不過還是老實回答。「一個是自然而然分的,學生時代交的,她上來台北念書,因為距離的關係後來就沒聯絡了,一個是兵變。」
她瞪大眼。「哇!那不是很痛苦。」
「剛開始有一點,後來就好了,反正我本來就有心理準備。」
「為什麼?」
「當兵前我們就有一點問題,她是那種需要人家照顧的人。」
她開始笑。「我知道,男人容易對那種楚楚可憐,需要人家照顧的女生動心;那你為什麼喜歡我,因為我的美腿嗎?」
「不要再提你的腿了。」他好笑地說。
「她們一定都比我有女人味吧!」她問道:「她們長什麼樣子?」
「忘記了。」
「怎麼可能。」一聽就知道在說謊。
「你有你的好,不用跟她們比。」他說道。
「我不是比,我是好奇。」
「一開始當然是好奇,不過這種事愈講愈麻煩。」他才不要冒這個險。
「真小氣。」她在紅綠燈前停下。「你還沒說喜歡我什麼?」
「自然啊!跟你在一起很自然。」
「什麼,你跟以前的女朋友在一起不自然嗎?」
楊漢文抓了下頭,這怎麼說啊!「這怎麼講啊……」
「我好奇嘛!快點告訴我。」馬星童笑着說。「加油,快想。」
「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講。」他現在腦袋一片空白。
「快點快點。」她一臉期待。
楊漢文不經意地瞄到放在腳邊的攝影器材,於是嘗試着表達自己的感覺。
「嗯……就跟攝影很像,剛開始學的時候會上一些理論的課,怎麼讓畫面平衡,怎麼拍出有意境的影像,還有光影的感覺,所以拍照前都要先想一下怎麼取景,一開始這些都是刻意做出來的……
「戀愛也一樣,剛開始的時候,腦子裏面想的是,我想要什麼樣的女生,要怎麼在她面前表現,要怎麼找話題,都是刻意營造出來的,相處發生磨擦后,才發現對方不是我想像中的那個人,我喜歡的是一個假象,是我自己當初想像出來的。」
「噢。」她點頭,有點明白了。
「現在我照相已經變得很自然,不會刻意去取角,去想該怎麼營造;喜歡你也一樣,跟你相處的時候就好像我拿起相機要拍照時,那種寧靜自然的感覺,心情很自在,什麼也不用多想。」
他的話讓馬星童一陣歡喜,於是靠過去親他一下,高興地笑道:「我也有這種感覺。」
他笑着吻她,喜歡她流露的真性情與率真。
「好了,換你說你喜歡我什麼。」他隨口問,其實他不是很在意這問題,畢竟兩人都在一起了,原因也就不那麼重要,不過既然她開了頭,那就講完這個話題。
「你很可愛。」她笑着回答。「像寵物一樣可愛。」而且她最喜歡看他有點冒火想發脾氣的模樣,所以有時她會故意激怒他。
「你又要說我像波波。」楊漢文翻了下白眼。
「對啊!」她笑着說。「我一直在想你到底跟波波哪裏像,後來我終於想到了。」
「什麼?」
「很多地方,比如你們都關心我,平常看起來很膽小不想惹事,可是有危難的時候又會衝到我前面——」
「我哪有膽小。」他沒好氣地說一句。
她笑道:「這是表面嘛!還有你們安慰我的方式也很像,波波看我難過就會來磨我的腳,然後表演抓蟑螂給我看。」
他笑出聲,第一次聽到狗會抓蟑螂。
「抓蟑螂是它年輕的時候的拿手絕活,可是老了以後就不太靈光了,因為他已經不太能跑了,不過他還是很努力表演給我看。」
「我跟它這差太遠了好不好?」他好笑地說,聽到這兒還是覺得一點兒都不像。
「很像啊!你厲害的就是拍照,所以你給我看照片。」
楊漢文朝天翻了下白眼,宣告放棄。「隨便你了,像就像吧!」他已經不想再爭辯了。
她笑着正想說下去時,手機響了。「等一下。」她戴上耳機。「喂,嗯。」
楊漢文發現馬星童原本帶笑的臉整個嚴肅起來。
「什麼!好,我知道。」接着她沉默了將近一分鐘。「好,我知道,你到底是——喂,等一下。」
楊漢文見她緊皺眉頭,拉掉耳機。「誰打來的?」
「不知道。」她煩躁地拍着方向盤。「整件事都很不對勁。」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能告訴我?」他問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看着紅綠燈轉換,往前開去。「他是上個月跟我聯絡的,曾博全留下的照片跟資料也是他寄給我的。」
他訝異地挑起眉毛。
「我對他什麼也不知道,他不給我時間問其它的事情,一講完話就掛電話,這是他第三次打來,每次都只給一點情報,其它的我得自己去查。」
他攏緊眉心。「你相信他?這樣安全嗎?」
「我不信任他,可是他目前給的方向都是對的,我一直很小心去查證。」她瞄他一眼,考慮要不要對他說詳情,這件事她一直沒告訴任何人。
考慮幾秒后,她決定還是講出來,一來是案子已經破了,他們已經抓到黃作任,再者她也需要跟別人討論一下,或許可以給她不同的思考面向。
「曾博全的死我一直很不安,也覺得不對勁,可是我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他的清白,上個月這個神秘客突然打來,然後寄了一小袋東西給我,裏面是曾博全拍到的照片跟一些資料,照片跟資料都不是什麼有力的證據,不能證明什麼,只能提供我一個方向去查。」
「所以你去查阿三是因為那張照片?」
「對。」她頷首。「照片里的另一個男人是黃作任,他以前是個警察,現在在販毒,緝毒組之前就在注意黃作任,但始終沒抓到他的把柄,一直到這次我們在制毒工廠以現行犯逮捕他,他這條線局裏一直有在偵查,阿三那條線則是我自己私下在查。
「給我情報的那個人說有力的證據都被銷毀了,他只能給我這些間接的東西,其它的我得自己查,所以我給阿三看那些照片,當他看到他跟黃作任的照片時有點吃驚。」
「他跟黃作任在做毒品交易?」楊漢文問道。
她點頭。「應該是,雖然照片沒照到毒品,但有看到箱子,可是我說過這不能證明什麼,他也可以說那是普通的箱子,我給他看那張照片只是想讓他害怕。」
雖然黃作任之前一直沒被警方,或是調查局抓到他真的在販毒,但黑白兩道其實心裏都有底。
馬星童繼續說道:「阿三是川門的人,而川門這一任幫主不喜歡底下的人做毒品買賣,還說過讓他知道絕對會嚴懲,阿三自己被懷疑就算了,可是他有可能會拖累上面的分堂堂主。」
「所以他才會約你出來,看你手上還有什麼?」
「嗯,黃作任沒被抓到之前,那張照片的殺傷力只有五十,現在有百分之百,我手上還有好幾張他跟黃作任交易時后的照片,如果我把這些照片拿給川門的幫主,那阿三跟他上面的分堂堂主可能都要完蛋。
「我打算用這些照片威脅他,問他曾博全的死是不是跟他們有關,是不是他做的。」
「如果他否認,你也不能判斷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說道。
「我知道。」她嘆氣。「這件事要水落石出不是那麼容易,我也只能儘力,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剛剛那個人跟你說什麼?」楊漢文問道。
「他要我去一個地方。」
「哪裏?」
「廢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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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到目的地后,就發現魏子傑的蹤影,更令人訝異的是,阿三還有阿三上頭的分堂堂主王柱林也在。
馬星童不敢靠得太近,與楊漢文兩人躲在廢車後頭,靜靜觀察前方的動靜。
楊漢文拿着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可惜我不會讀唇,不然就可以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馬星童惋惜地說著,恨不得自己有雙順風耳。
王柱林踩熄香煙,問道:「你約我來這裏有什麼事?」
「有件事要問你。」魏子傑壓着帽子,深吸口煙。
「問我?問我事情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到這裏來吧!」王柱林看着四周報銷的車子,他的身邊站了四個手下,各個看來都像凶神惡煞。
「你架子還挺大的嘛!要我們林哥出來見你。」阿三在一旁嗆道。
「這陣子風聲緊,以後我們最好不要見面了。」王柱林說道。
魏子傑彈掉香煙,說道:「走之前我應得的錢——」
「什麼錢?要你辦的事你根本沒辦成,還把事情鬧得這麼大——」
「如果你不付錢……」魏子傑打斷阿三的話。「那我會告訴你們老大,你雇我來殺他。」
「你在威脅——」
「好了。」王柱林打斷阿三的話。「年輕人,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規炬,你這樣是在破壞規炬。」
「我這一行的規矩就是錢,沒有錢我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魏子傑又點根煙。「不過你不要誤會了,我要的錢不是殺人那一份,就像矮子講的,人我沒殺成,尾款沒理由要你付,這點良心我還是有的。」
「你叫我什麼!」被稱作矮子的阿三非常不爽。
「閉嘴。」王柱林斥喝他一聲。
阿三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嘴巴。
「除了殺人這個交易,我不記得我還跟你有其它交易。」王柱林說道。
魏子傑將手上的紙袋丟到他面前。「自己看。」
王柱林疑惑地打開紙袋,發現裏頭全是照片,而且照片上都是他與毒販交易的情形。
「你——」
「這些值一點錢吧!」魏於傑微笑。「不管交給警方還是交給你們幫主,你都要脫一層皮。」
王柱林身邊的人立刻掏出手槍,躲在一旁的楊漢文與馬星童聽不見他們在談什麼,可是見他們掏出槍,都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如果等一下發生槍戰。」馬星童在楊漢文耳邊細語。「你要躲好,不要出來。」
「你也躲好。」他立刻道:「別跟我說你要去擋子彈。」
「我不會逞強,可是——」
「沒有可是。」楊漢文牢牢抓住她。「不要忘了你現在身上沒有槍。」
「我當然不會隨便跑出去,我會見機行事——」
「不行。」他搖頭。「這種事我已經很有經驗了,你跑出去我能放心嗎?你一插手,我就會跟着插手,然後倒霉的一定是我。」
她讓他逗笑。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真的屢試不爽。」他一臉嚴肅。
當兩人在爭論時,魏子傑見到對方掏槍,並沒有露出害怕之意。「我知道你想殺我,否則你也不會來赴約。」
王柱林冷哼一聲。「傳聞果然沒錯,你黑白兩道都吃,胃口也太大了吧!也不怕撐死。」
魏子傑微微一笑。「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不過在我死之前,我有件事要弄清楚。」
「什麼事?」
「是你主使人去撞姜淮蜜的車嗎?」
王柱林忽然笑了起來。「她是誰?噢,好像是你的女人。」他的眼神冷下。「這是給你一個教訓,如果不是你泄漏情報,調查局怎麼可能查得到工廠在哪裏,道上一直有傳言說你是卧底的,我看八九不離十。」
「有兩點你錯了。」魏子傑抽口煙。「第一,我不是什麼卧底警察,雖然我以前當過警察,不過現在不是;第二,情報不是我泄漏的,是他們自己找到的。」
「誰信你!」阿三說道。
「我沒要你相信。」他又抽一口煙。「我只是要告訴你,惹到我,你們一個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