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上大學沒有我想像中好玩,還是要上那麼多課,而且還要點名。」她一邊吃着小美冰滇淋,一邊發表她的大學感言。

「帥哥也很少,我們班上的男的就別說了,好象剛從地獄爬回來,社團的嘛!有幾個能看,可是一講話,差不多也去了一半,個性不錯的又不來電,真是有夠無趣的。」

「沒有人會看上妳——噢——」他的頭頂挨了一記。

「說話要小心。」她警告,隨即大嘆一口氣。

「人家小說里的女主角隨隨便便都可以遇到企業家第二代,不然就是總裁、經理,好想也遇到一個,那我不就是少奶奶了嗎?」她咯咯笑着。

他瞥她一眼。

「那些漫畫小說只會讓妳變笨。」

「沒變笨我怎麼跟男生談戀愛。」她瞪他一眼。

「你在學校沒看到想追的可愛小女生嗎?」

他冷冷看她一眼,表示不想回答這種沒水準的問題。

「哈……這個表情我會記住的,等你交了女朋友,我會好好糗你一頓。」她吃了幾口雪糕后才又繼續道:「其實我只想談戀愛,不想結婚。」

他皺下眉頭。「為什麼?」

「如果我結婚了,我爸怎麼辦?」

「妳有哥哥。」她明明有個人她十五歲的哥哥。

「我哥跟我爸又不親,當然,他會養我爸,可是我爸一定會很不自在的。」她咧嘴笑道。

「除非我結婚以後老爸跟我一起住,否則我是不會結婚的,像你跟你姊一定也會養你爺爺不是嗎?不過你爸就算了,他只顧着自己,把你跟你姊丟給你爺爺。」

「是我們自己願意跟着爺爺的。」

「你會不會恨你後母?」她探問。「因為她不想跟你們住在一起。」

「以前會,現在不會了。」

「這樣才對。」她豪邁地打他一下。

「做人頂多只要『討厭』就好了,不要到『恨』,那樣會連帶毀了自己的,你以前就是恨意跟不滿太多,才會陰陽怪氣。」

「妳才陰陽怪氣。」他冷哼一聲。

「這樣好了,如果我四十歲還沒結婚,你也還沒結婚,那你就娶我好了。」她突發奇想。

「不要,妳那時候身體都乾巴巴的,胸部塌了,皺紋一堆——」

「死小鬼,你說什麼!」她以手臂勒住他的脖子。「我到了四十,會有36D,我還可以用胸部甩你巴掌,讓你死在木蘭飛彈手上。」

「哈……咳、咳……」

「怎麼樣?偶爾來這種地方放鬆一下也不錯吧!」佟君堯聽着PUB撥放的音樂,一邊搖頭晃腦打拍子。「下班之後來這兒放鬆一下,喝點小酒,回去會睡得更香甜。」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所以今晚喝酒可以喝個痛快。

他領着葉洺聰到吧枱旁邊的位子,才剛落坐,就有熟識的人來打招呼。

「君堯,好久不見,怎麼這麼久沒來了。」女子穿着細肩帶的小洋裝,頭髮染成酒紅色,在腦後隨意的以簪子固定。「這是……」她轉向他身邊的男子。

「我高中同學,現在是同事,他叫葉洺聰;洺聰,這是我在PUB認識的朋友,麗莎。」佟君堯簡單為兩人介紹。

「你好。」麗莎大方地說。「跟你們坐一桌好不好?我叫我朋友一起過來。」

「怎麼樣?不錯吧!」佟君堯推了下葉洺聰。

「你帶我來這兒是要給我介紹對象?」他問道。

「不是,只是我常來這兒,認識不少朋友,順便給你介紹而已。」佟君堯拍拍搭他的肩。「坐吧!我跟這兒的調酒師很熟,我去跟他要兩杯酒。」

葉洺聰看了下手錶后才在沙發上坐下,他靜靜地看着PUB里的男男女女,發現外國人還真是不少,大學時他去過幾次PUB,他喜歡安靜一點的,不像這兒吵了點。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君堯呢?」麗莎帶着朋友回來,為兩人做了介紹。「這是我朋友,奇芳,這是君堯的朋友,葉洺聰。」

「你好。」張奇芳主動在他身邊坐下。「聽說你是君堯的高中同學。」她將長發撥到肩后。

「對。」他點個頭。

「你看起來很文靜,不常來這裏吧!」奇芳猜測。

「對。」他一貫地簡短回答。

麗莎微笑。「你還真是不多話。」她輕托下巴。「有女朋友嗎?」

「酒來了。」佟君堯拿着兩個杯子過來。「妳們來啦!」他在麗莎身邊坐下,將其中一隻杯子推到葉洺聰面前。

「我們正說到女朋友的事。」麗莎將頭靠到佟君堯肩上。

「他跟我一樣,沒女朋友。」佟君堯笑着點了下她的鼻子。「有了女朋友,行情就下降了。」

葉洺聰挑了下眉。「我有女朋友了。」

「什麼?」佟君堯入口的酒,從嘴角流了幾滴。「你有女朋友?」

「怎麼沒跟女朋友一起,跑到這兒來?」奇芳問道。

「她在忙。」他下班前有打電話給思琪,她說晚上要趕稿,所以得待在家裏。

「所以你偷跑出來玩,對嗎?」麗莎調侃道。

「那今天就玩得愉快一點。」奇芳勾起他的手臂。「去跳舞好嗎?」

「我不喜歡跳舞。」他直接拒絕。

奇芳愣了下。「那你來這兒幹嘛?」

「喝東西。」他端起酒杯。下班后佟君堯問他要不要喝一杯,他剛好想喝點酒,所以就來了。

「喂!人家女生都開口了,陪她去一下。」佟君堯向他使個眼色。

葉洺聰轉向奇芳。「抱歉,我不喜歡跳舞。」

奇芳聳聳肩。「算了。」她站起身,朝麗莎翻了下白眼,表示受不了這樣的人。「我去跳個舞。」她說完就自己走了開去。

「如果你來這兒還這麼放不開,不如去圖書館。」麗莎說道。

「如果我要聽建議,不如去看心理醫生。」他冷淡地回答。

麗莎閃過一絲惱怒之色。

「喂!別這樣說話。」佟君堯急忙要打圓場。「不好意思,麗莎,我這朋友脾氣比較奇怪。」

麗莎聳聳肩。「那就讓他怪好了。」她站起身。「我也要去跳個舞,你來不來?」

「我等一下就去。」她離開后,佟君堯立刻道:「你在幹嘛!說話給人家留點面子好不好?」

葉洺聰放下酒杯,這酒有薄荷的味道,他不喜歡。

「喂!」佟君堯一副快暈倒的模樣。「你個性可不可以改一下,這樣讓人很難下台階,還以為你跟高中有點不一樣了,沒想到還是沒變,你可不可以圓滑一點?」

葉洺聰推了下眼鏡。「那兩個女生對你很重要嗎?」

佟君堯長嘆一聲。「不管重不重要,去跳舞又不會少一塊肉。」

「我不喜歡。」他簡短地說一聲。「如果我在這兒會讓你不自在,我先走好了。」

佟君堯瞪着他。「算了,算了,你要坐在那裏喝悶酒,你就……等等,你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

「沒有。」他不懂他怎麼會導到這個結論。

「你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佟君堯追問。

「最近。」他微笑。

「好,下次介紹一下,我倒想看看有什麼女人能夠忍受你!」他好奇道。

他仍是微笑。「這酒你喝吧!我自己再點一杯,還有,如果你想跳舞儘管去,不用管我,我來這裏只是想喝東西。」

「我真是搞不懂你。」佟君堯聳聳肩,脫下西裝外套。「有美女上門幹嘛把人趕走,逢場作戲嘛!」

「我討厭逢場作戲。」他直接道。

佟君堯翻了翻白眼。「算了,我不管你了,我去跳舞,你自己在這裏……獨處吧!」他起身離開。

葉洺聰向服務生招手,點了自己要的東西后,他看了一下室內的光線。「好象不太適合在這裏看東西。」這裏雖然比舞池亮一點,不過看書是太耗眼力了。

服務生送來調酒後,他靜靜地啜了一口,愉悅地揚起嘴角。

「原來你在這裏——」

一聲訝異地驚叫在他周圍響起,他往左看去,瞧見一個有點眼熟,但又有點陌生的女人朝他這兒靠近。「我還想說你去哪兒了?」

葉洺聰看着她,正準備開口詢問,就見她轉身對身後的男子說道:「不好意思,我有伴。」

話畢,女子便坐到他身邊的位子上,葉洺聰直接問道:「我認識妳嗎?」

她訝異地看着他,隨即小聲道:「我在美味蔬食上班。」

葉洺聰這才想起她是誰,因為她化了妝,再加上衣服穿得比較時髦,所以他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

「因為那男的有點煩,一直纏人,然後我剛好看到你,所以就……」林紫喻頓了下,防備地說:「你不用多疑,他走遠后我就會離開。」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朋友拉她出來透氣,剛剛她在舞池跳舞,有個不識相的男的一直煩她,她原本想走人,但又有點害怕那男的會跟着她出去,想找朋友擋駕,朋友又不知胞到哪兒去了,所以在看到他時才故意裝出與他很熟的樣子。

葉洺聰沒響應她的話,只是靜靜地又喝了一口酒。

「好了,我要走了。」她站起身。她不喜歡蘭思琪,所以連帶也不喜歡蘭思琪的朋友,更不想在這裏遇上她。

「洺聰,我要先走了。」佟君堯的身邊多了個美艷女子。「咦!妳看起來有點眼熟?」佟君堯盯着林紫喻。「洺聰,你的朋友嗎?」

「不是。」他簡短地回答。

林紫喻也沒多作解釋,正想離開,卻在視線範圍內瞧見前男友的身影,她頓時僵在原地,不知要往哪兒移動。

佟君堯一臉疑惑地立在原地,既然不是朋友,那兩人為什麼會湊在一起?

「那個……我要走了。」佟君堯又說了一次。

「嗯!」他點個頭。

佟君堯拿起公文包跟外套。「你們……」他看了葉洺聰以及林紫喻一眼。「好好玩。」

林紫喻對他的話有些反感。「我們不認識,要玩什麼?」她刺耳地問。

「啊?」佟君堯愣了下。「不是……我……」

他身邊的年輕女子笑道:「不認識就不能玩嗎?」

她話語中的性暗示讓林紫喻火道:「妳是說妳自己嗎?」

「妳說什麼!」女子起了惱意。

「好了,好了,是我大舌頭,我講話沒任何意思。」佟君堯急忙道,怎麼今天這麼不順,他拚命向葉洺聰使眼色,要他圓個場。

葉洺聰好笑地說道:「你快走吧!」

「好,我這個罪人趕快退場。」他拉着身邊的女子走了開去。

林紫喻冷瞄了葉洺聰一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丘之貉。」話畢,不給他有說話的機會便轉身離開。

葉洺聰只是挑了下眉毛,隨即聳聳肩,繼續喝着他的酒,對於不相干的人,他向來不浪費心思。

「寫青梅竹馬好了。」思琪在筆記本上塗鴉。「還是……來寫古代,好久沒寫了,可是要找資料,好累……好煩……」她的額頭垂在筆記本上,但立即又抬起頭。「不能再這樣虛度時光,先來想主角的名字好了。」

從接到編輯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她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變成黃牛的化身,不管如何,她得先出一本再說。

她起身去房間拿之前收集的各個考試榜單,還有畢業紀念冊,從裏頭挑名字最快了,當她重新坐回客廳的茶几前時,電話響起。

「喂?」她一邊說話一邊調整背後的靠墊。

「想吃消夜嗎?」

「消夜?你要送消夜給我吃嗎?」思琪興奮道。「我肚子正好餓了。」

「想吃什麼?」他微笑道,聽見她開朗的聲音與話語,他確信她已經把三天前在他房中感覺的怪異氣氛拋在腦後,雖然當天晚上她像沒事人兒一般地嘻嘻哈哈,但他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她是那種氣氛愈怪,愈要故意搞笑的人。

「我要吃臭豆腐、珍珠奶茶,還有滷味,蚵仔湯。」

「好,我大概四十分鐘後到。」他說道。

「謝啦!洋蔥,待會兒見。」她愉快地掛上電話,竊笑道:「有男朋友也不錯,嘻……好象女皇……好了,不要沾沾自喜,快點想故事。」她拿起自動鉛筆,可是心靜不下來,她掃了客廳一眼,發現有點亂,於是起身開始整理。

過了十分鐘后,才不過把地上的頭髮清乾淨就覺得很累了。「天啊……」她躺在地毯上休息。「不整理了。」

她爬起來,開始認真想劇情,過了半個鐘頭后,門鈴聲響起,她跳起來,衝到門邊拿起對講機。「洋蔥嗎?」

「對。」

「快上來。」她壓下按鈕,先打開門等他,一等他上來,她立刻叫道:「快點,我肚子好餓。」

他走進玄關,將袋子遞給她。「妳晚餐沒吃嗎?」

「有啊!」她接過袋子,高興地跑回客廳。「可是吃得很寒酸。」

他脫下鞋子,跟着她走進客廳,發現桌子的四周一片混亂,書籍、雜誌、紙張,到處都是。

「對不起。」她將書籍掃到一邊。「我在寫東西,所以把書都搬過來。好了,你坐吧!」她掃出一個空間讓他坐下。

他一坐下,她立刻皺起眉頭湊到他身邊,鼻子嗅啊嗅的。「洋蔥,你身上怎麼有煙味?」

「我剛剛跟朋友在PUB。」他聳聳肩。「大概是那時候沾上的。」

「你去PUB幹嘛?」她拿起珍珠奶茶先喝一口。

「朋友邀的。」他順手把身邊雜亂的書籍堆好。

「我也好想去玩。」她嘆口氣。「可是我得先把稿子寫完,牛郎的我先擱着了,我要另外寫一個新的故事。」

他瞄一眼桌上的稿紙。「妳為什麼不用計算機打?速度會比手寫快吧!」

「要啊!可是故事大綱我習慣先寫在簿子上。」她拿起筷子開始吃臭豆腐。「去PUB好玩嗎?」

「不好玩。」

「那你去幹嘛?」她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去喝酒。」他微笑道。

「難怪有酒味。」她靠近他,東嗅嗅西嗅嗅。「你喝多少,沒醉吧?」

「我喝了兩杯調酒,不會醉的,大學時我喝過一種調酒叫銹鐵釘,主要的酒是威士忌,酒里還放檸檬片,每隔一陣子我就會突然很想喝。」他今天突然很想喝,所以才去PUB。

「銹鐵釘?好象喝了會得破傷風,下次我也要喝喝看。」她頓了下,說道:「我還以為你喝醉酒要來酒後亂性的?哈——」

「說不定我真的是。」他正經的回答。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在開玩笑吧!」

他笑而不語。

她停頓兩秒。「洋蔥,你在調戲我嗎?」

「不是,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他坦蕩蕩地回視着她。

她盯着他。「你這樣讓我不知道該怎麼響應。」她想搞笑都不知從何搞笑起。

他沒說話,只是瞅着她。

「你別一直看着我,這樣很不自在。」她立刻道。

他勾起笑。「妳快吃吧!」

「嗯!」她邊吃東西邊瞄他。「洋蔥,你要喝什麼嗎?我家只有水跟茶包。」

「熱茶好了。」他脫下西裝外套。

「我去弄。」她起身到廚房。

他掃了一眼地上的書,自動幫她疊好,當他看到一本有趣的書名時,好奇地拿起來翻閱。

「你在看什麼?」她端着馬克杯出來。

「接吻的各式技巧。」

她頓時一陣尷尬,如果在以前,她一定能哈哈地笑着帶過,可是現在兩人的關係有點詭異,所以她只得鎮定地道:「我寫小說要用的參考書。」

「性史圖鑑也是嗎?」他拿起另一本。

「對,那是講中國古代的性事,有時候可以從裏面得到一些好笑的點子。」她坐下來。「你別看了。」她瞪他一眼。「存心讓我尷尬啊你。」她拿起吃到一半的洋芋片丟到他身邊。「吃東西。」

他看了馬克杯一眼,而後將茶包拿起,放在旁邊的小垃圾桶內。「妳明天也要繼續趕稿嗎?」

「對啊,怎樣?」她動手將蚵仔湯倒在拯麗龍碗內。

「明天我不用上班,我本來想在妳下班后帶妳去喝銹鐵釘。」

「我明天也不用上班。」見到他訝異的神色,她解釋道:「餐廳連休兩天,我想朱姊是擔心那個賴正祺又會來吧!」

「妳打算一整天都不出門?」他詢問。

她看他一眼。「如果我兩天都不能跟你出去,要在家趕稿,你會生氣嗎?」

他推了下鏡框。「不會,為什麼要生氣?」

她微笑。「有的人就是會生氣。」

他領悟,明白她在說她之前的短暫戀曲。

思琪專心地吃着東西,他也沒打擾她,只是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財經雜誌翻看,等她終於吃飽后,才聽見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好飽喔……」她滿足地拍拍肚子。「這樣熬夜到早上應該也沒問題。」

「妳要熬夜到早上?」他從雜誌上抬起頭。

「如果有靈感的話。」她幸福地背靠在沙發上。「好好吃喔!謝謝你,洋蔥,我要給你多少錢?」

「不用了,妳上次不是請我吃披薩。」

「好,我下次再回請你。」她突然打個嗝。「吃太飽了,腦袋好象有點混沌,血液都跑到胃裏去了。」她心滿意足地躺在地毯上。

「妳最好起來動一動,不是要趕稿嗎?」

「對啊!如果現在給我蓋一條毯子,我一定會睡着。」她閉上眼睛。「如果我真的睡著了,你一定要把我打醒。」

他好笑道:「現在起來不就好了。」

「可是我不想動。」她微笑。「明天我們去喝一杯銹鐵釘好了,喝一杯就回家趕稿。」

「好。」他遲疑地伸出手,輕觸了下她額上的劉海,溫柔地撫觸她的臉頰。

她立即睜開眼,對上他深沉的眸子,他的眸子在鏡片后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完了,她不敢移動分毫,氣氛好象有點曖昧,當她正打算坐起身化解這奇怪的氣氛時,他卻突然拿下眼鏡,沉聲道:「我想親妳。」

她心頭一驚,他想親她……

「嗯……我想一下……」她急忙坐起來,要命,她剛剛實在不該躺下來。

他因她的困窘而揚起笑意。「我們上次親過了。」

「話是沒錯啦!」她想着該怎麼說。

「妳不討厭。」

「不是這個問題,是我的心情還沒調適過來——」她突然中斷話語,因為他抬手碰觸她的臉,讓她嚇了一跳。

「多試幾次就會適應了。」他傾身親了下她的嘴。

她僵住,感覺他的嘴唇貼着她,當他離開時,她立即鬆口氣,卻沒想他又靠過來,蜻蜓點水般地吻她一下。

「洋蔥……從牽手開始會不會……比較好一點?」她趕緊道,雖然他親她的時候她下會有厭惡的感覺,但不表示她習慣他的親吻,在某種心理程度上,他吻她讓她覺得彆扭。

她能感覺他的笑意。「我們可以一邊牽手一邊吻。」他提議。

「唔……不要……」她笑道。「那多怪……唔……」她再次因他的啄吻而中斷話語。「洋蔥……唔……你弄得我神經緊張……」她抬手推了下他的胸口。

他開始笑。「我知道。」他也想慢一點,讓她漸漸習慣他,可是只要想到只有兩個禮拜,他就升起一股煩躁。

她邊推他邊笑。「好了啦……唔……」

他也笑,不過卻沒打消念頭,當他再次覆上她的唇時,不再淺嘗即止,而是輕輕吻着她的唇瓣,將時間拉長,慢慢地攻城掠地,聽着她的呼吸日漸急促起來;他不疾不徐,慢條斯理地吻着,讓她儘可能習慣他,而後一步一步侵入她口中,雖然不是很熟練,卻藏着耐性與熱情。

她的神志漸漸迷亂,心跳開始紊亂,雙唇發燙不已,不自覺地開始回吻他,他立刻環着她的身子,收緊手臂,感受她的柔軟與溫暖。

良久,當他終於離開她的唇時,兩人都氣喘不休,她一邊喘氣,一邊推開他,試圖弄清楚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吻成這樣的……

這下怎麼辦?天啊!她有什麼臉面對他……

她煩躁地突然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你故意的對不對?氣死我了——」

他無辜地眨眼。「什麼?」

思琪漲紅臉。「你故意的,你故意的!」她生氣地將他推離自己。「都是你,弄成這樣,現在變得這麼尷尬——」

「我不尷尬。」他微笑地看着她滿臉通紅。

「怎麼不尷尬,我們的舌頭都……天啊!我說了什麼——」她拿起坐墊捂在臉上,她為什麼要扯出舌頭!「好了,你趕快走,我冷靜一下。」她在說什麼蠢話啊……好想死……這比上次在他房裏還要尷尬百倍。

他戴上眼鏡,臉蛋微紅。

「妳聽我說……」他輕咳一聲,設法化解尷尬。「妳……妳就當……我們的舌頭只是出國觀光了一下。」

她愣了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哎喲……」她笑得拿坐墊捶打他。「什麼出國觀光……哈……哈……」她下停地打他。

他也笑。「妳要打死我了。」他抬手擋住她可怕的攻勢。

「哈——」她停下手,突然大笑着撲上他。

他嚇了一跳,讓她撲倒在地,撞散了一堆書,她不停笑着。「你這個可惡的小鬼!」她大叫一聲。

「我已經不是小鬼了。」他摟着她的腰,心底的喜悅不斷擴大。

她壓在他身上,低頭看着他,帶笑的眸子閃閃發亮。「洋蔥,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掐着他的脖子。「你今天是不是有備而來?」

他微笑。「不是。」

「我才不信。」她朝他皺眉,隨即嘆口氣,泄氣地癱在他身上。「洋蔥,你這樣會把我苦心想維持的關係破壞殆盡,你真的想這樣嗎?萬一以後我們的戀情結束,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

「那就別讓戀情結束。」他簡單地說。

她抬起頭,手肘撐在他胸膛上。「這種事哪由得人,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真是想不懂。」

他但笑不語。

「快說啊!」她拍了下他的胸口。

「喜歡就是喜歡。」他沒有正面回答。

她搖頭。「這樣不行,如果在小說里我讓每個女男主角都這樣講,那讀者會感受不到主角的心意。」

他微笑。「我幹嘛管妳的讀者,我又不用向他們交代。」

「可是你要對我交代。」她理所當然地說著。

「男人不想這些的,喜歡就是喜歡。」他說道。「女人才會在家裏想老半天。」

「你說什麼!」她扯着他的領口。「既然用這麼傲慢的口氣跟女皇說話,受死吧!」她抓起坐墊蓋住他的臉。

他邊笑邊拉開墊子。

「再給你一次機會。」她湊近他的臉,假裝生氣地與他對視。

他想了下,認真道:「大概我有被虐待狂吧!」

她立刻哈哈笑。「傲慢的小鬼。」她捏他的臉。

「妳為什麼一直把小鬼掛在嘴上?」

「你本來就比我小。」她笑道。「你不高興嗎?」

「聽了刺耳。」她每次這麼叫他,他就覺得她好象又在兩人中間築一道牆。

「會嗎?」她思考着。「可是我覺得很親切啊!」

「親切?」他眨了下眸子,看來兩人的認知有落差。「那……隨便妳吧!」他釋懷地說。

她疑惑地看着他。「你真的覺得刺耳嗎?」

「現在不會了。」他說道。

她不解地看着他,不過也沒再追問下去。「洋蔥,你很適合寫懸疑劇,我有時真的弄不清你在想什麼。」

「懸疑劇注重的是氣氛的佈置,謎底一揭曉就沒有意義了。」他高深莫測地說。

她挑高眉。「所以你真的在我們之間丟煙幕彈對不對?」她坐起身。「我就知道你有陰謀。」

他撐起自己。「妳又在胡思亂想了,懸疑劇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她斜睨他一眼。「當然有,從你說要跟我交往,我就覺得很像懸疑劇。」

他好笑道:「別再胡思亂想,快寫妳的稿子吧!」

「提到稿子,她就嘆氣。「我也知道,可是就是想不出來……其實也不是想不出故事,就是覺得有點累,好象怎麼想、怎麼寫都不對。」

「為什麼?」他推了下鏡梁。

「因為……」她喝了一口珍珠奶茶后才繼續道:「創作是很個人的,但是創作出來之後,它就不是妳的,每個人都有權利批評它,問題是它是妳生出來的,聽到批評自然會受影響。」

他點點頭。「妳害怕被批評?」

「不是,重點不是怕被批評,不管什麼東西都一樣,自然有人喜歡跟不喜歡……」她想該怎麼說。「而是……會希望喜歡的人多於不喜歡的人,因為這代表妳作品被肯定了,當然也有可能是虛榮心作祟……」她笑着。「但是這樣讓人很困擾,因為下次寫書的時候,妳會開始想讀者會不會喜歡這個橋段,所以自然會影響我想要寫的方向,就像我寫牛郎的書,我知道一定會有很多讀者不喜歡,但我還是要寫,為什麼?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希望證明……我還是很純粹的在創作,不是為了讀者……這種心情很矛盾,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他頷首。「這種事是心態問題。」

「嗯!」她又喝一口奶茶。「人是無法滿足每一個人的,道理很簡單,但是人又需要別人的肯定,很好笑吧!」

「妳不是一直都我行我素。」他問道。

「對啊!」她微笑。「所以我還是寫我自己喜歡的東西,但不代表不會受影響,如果都能不受影響,我就是大師了,只是在現實生活里,人家罵我,我可以回罵,但寫作不一樣,就像我以前看了難看的小說或是漫畫,我也會大罵一頓,或是嘮叨念個幾句,再說,有時候批評是能讓人看到自己的盲點的,不過……」她嘆口氣。「洋蔥,你覺得我到底在不滿什麼?」

「我不知道。」他皺下眉頭。

「說不定我是在兩年後,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寫作的才華。」她笑着說。「我一直覺得創作的東西有時不是靠努力就能達成的,也不是我這種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就能達成的。」

「如果妳有懷疑,或許讓自己暫時離開那樣的環境會好一點。」他說道。

她想了下。「我也這樣想,好吧!那禮拜一我打電話給編輯跟她說說看。」她突然高舉雙手,高興道:「不用寫了,不用寫了,不用熬夜了。」

他好笑道:「妳也太誇張了。」

「一點都不誇張。」她開始一邊拍手,一邊轉動雙手跳舞。「我們去玩吧!洋蔥,現在就去吃鐵釘。」她突然跳起身。

「不是鐵釘,是銹鐵釘。」他笑出聲。

「都差不多,走吧!」她急着想出門。

「我才剛回來。」他拉下她。

「哎喲——」她跌到他身上。

「我們去看夜景。」他笑着說。

「夜景,好啊!」現在就算只是要散步到7-11,她也會興緻高昂。「可是不要騎摩托車,外面好冷,我們開車去淡水吃消夜,去陽明山看夜景,到阿里山看日出,爬玉山、阿爾卑斯山。」

「會不會走得太遠了?」他好笑道。

「不管了,走吧,走吧!」她催促。

他笑着讓她拉起,看着她興奮莫名的模樣他突然有種感覺,他們會順利的,他微笑,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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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吃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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