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丁卯日。

素來神秘亭靜。甚少有訪客的頤園今日卻是熱鬧喧嘩。

只因今日是江都城首富上官磊的七十壽宴,幾乎全江都城有頭有臉的人士都收到了邀請帖,而且也都十分賞臉的蒞臨祝壽,給足了上官磊面子。

輿會寶客當中最受矚目的便是江都艷色一維的玉如意,以及名滿江都的揚天鏢局總鏢頭慕婁平,和他新婚的婿妻高呈祥。

高呈祥陪伴慕雲平出席這個壽宴,起先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情,但如今心上卻燒起熊熊的怒火。

因為慕雲平不見了!她那可惡,不負責任的相公居然將她丟在眾位賓客之中,自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僅慕雲平不見了,連玉如意也消失了。

高呈祥的醋罈子可打翻了,兩個人同時不見,這難道是巧合?分明有鬼!她心下氣呼呼的,臉上仍故作平靜,找了個藉口退出了大廳。

她發誓,即使踏逼整個頤園,也要把慕雲平揪出來。

高呈祥不辨方向的尋着,卻愈走愈俯僻,最後來到了一處荒蕪、看來似乎不曾有人來過的廢園。

這荒廢的庭院是整個華麗的頤園裹被遺忘的一個角落。

高呈祥待了一會兒,心想慕雲平和玉如意不可能會在這兒,正想走人之際,卻瞥見前方不遠處有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輕巧的落在一道牆壁之前。

高呈祥看見那人的相貌,不禁感到些微驚訝。

是他們竟是那日上揚天鏢局托鏢的沈富。

儘管夫婿阻止兼威脅,高呈祥當天仍躲在簾幕之後,將那趙鏢務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道沈富為何會出現在這裹?難道說他的仇人便在頤園之中?禁不住好奇的高呈祥達輕靈的往近身的草叢中一隱,想要觀看究竟。

沈富謹慎的四下覷了一番,確定無人後,便揚起手中長劍,往石壁一處裂縫中插去,再往下用力一按,石壁赫然沉沉的移動,透出了一處密道。

暗中將一切都看在眼裹的高呈祥感到十分訝異。

原來這處看似荒蕪的庭園居然暗藏玄機。只是不知上官磊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就在沈富要踏入密道之際,由密道中踵出了一個青色的身影。

那個人身形槐梧,面色冶酷,由裝扮上看來不像是中土人士。

他不發一語,對沈富展開了凌厲的攻擊。

青衣人的身手又快又?,不出幾招,沈富已經呈現敗勢,傷痕處處了.高呈祥看不下去,她知道沈富是個好人,她必須救他。

於是不顧一切地出草叢中現身,一劍擋開了青衣人的招式,對已經身負重傷的沈富急喝道:「還下快走引」

沈富於慌亂甲逃命而去,青衣人的攻擊轉而銨住了高呈祥.他的武功既高且怪,高呈祥自知不敵,咬牙苦閃,拚命尋思抽身之道。

但青衣人似乎存心欲置她於死地,招招狼毒不留情,完全沒有留生路.正當高呈祥危急萬分,千一發之際,一個冷然、威嚴的聲音揚起--「喀巴,住手!」出聲喝止的正是上官磊。

喀巴一聽見主人的命令,收手將高呈祥震了開去。

高呈祥一陣踉膾,勉強穩住身於,她才發現同上官磊一追出現的,還有玉如意、上官逸平、上官逸凡,以及……慕雲平。此外,還有一些呈祥叫不出名兒的。

當中的兩人臉色格外的難看。一個是慕雲平,另一個則是玉如意。

慕雲平臉色鐵青的原因高呈祥可以理解,只是玉如意的臉色為何也那樣難看呢?高呈祥沉思之際,慕雲平已疾步來到她身邊,他神色焦急的執起高呈祥的手,眼中是萬分擔心的神采。「你……」

「我沒事。」她趕忙開口教慕雲平安心。

慕雲平再審視她一會兒,確定她真的沒事之後,心下才鬆了口氣·這丫頭真的會把他給嚇死!當他看見妻子和那名青衣人打鬥,並且明顯落敗時,慕雲平差點昏死過去。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難道不明白自己有幾兩重嗎?竟敢如此自不量力的好勇鬥狠?!

可惡!他非要好好教訓她一頓,把她關在家裹一年半載不可!慕雲平懲罰性的用力一握高呈祥的手,讓她明白他眼下是多麼生氣,教她有個心理準備,仔細她的皮。

高呈祥垂下了螓首,暗中吐了吐舌頭,心下運轉着,待會兒該如何才能在盛怒的丈夫手下「化險為夷」。

唉!必要的時候只有強迫自己擠出眼淚了。

她不得不承認,對付慕雲平,「哭」真的是無往不利、百戰百勝的一招。

「夫人受驚嚇了。」上官磊淡淡一笑陪裹,遣下了那名喚作喀巴的青衣人。

喀巴二話不說,服從命令地進入密道,密門又緩緩闔上,回復成原本的石壁。

「拙荊無意間撞入了上官前輩的藏寶室,慕雲平代拙荊請求前輩寬諒。」慕雲平故意點出了「藏寶室]三字,眼中閃着敏銳的光彩。

「哪稱得上什麼藏寶室呢?其中放置的不過是幾件特別有紀念性質的東西罷了,本身的價值其實也不高。」上官磊仍舊淡淡的笑道。

「喔--原來如此。」慕雲平漾超了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有這麼單純嗎?他才不相信呢!方才暗中審視了上官逸平和上官逸凡的吃驚表情,很明顯他倆都不知道頤園原來有這一處密室。

上官磊在玩弄什麼玄虛,他慕雲平又豈不知不覺?「教老夫驚訝的是……夫人為什麼會知道移動這片石壁的方法?」

上官磊饒富興味的間向高呈祥。

「我……」高呈祥自然是不能實話實說,但一時之間卻又編派不出合理的說詞。

幸好慕雲平為她解了圍,[前輩,拙荊受到驚嚇,一時也無法回答,不如等她心緒穩定下來後,我再問她,好嗎?」他微笑請求。

「也好。」上官磊也不強要答案。「諸位園子也看過了,我們再回到廳上吧。」說罷,上官磊率先走出了這處廢園。

一群人前前後後走離了廢園,只剩下慕雲平和高呈祥了。

慕雲平終於按捺不住,氣急敗壞的怒視高呈祥。

「高、呈、祥--」他咬牙切齒,雙眼冒火。

一聽見這火藥味十足的口氣,她心裹登時涼了半截。

「你這害死人不償命的女人!]出乎高呈祥意料之外的,慕雲平突然緊緊的將她摟入懷中,彷彿她是一項失而復得的奇珍異寶,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你真是會把我給嚇死!」慕雲平仍是心有餘悸,又生氣、又驚怕,又憐愛的對高呈祥怒吼:「你為什麼就不能乖乖的聽話,總是冒這不必要的險?」

「我哪有啊?」高呈祥由夫婿的懷中抬超螓首反駁道:「我是為了救人!]「救人?」

「就是那個寄鏢的沈富啊……哎呀!」她此時才想到這事是不能說出口的。

「寄鏢的沈富」慕雲平瞪大了雙眸。「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說!」他懲罰性的加緊力道箍住妻子的嬌軀。

自己分明禁止她參與鏢務的,這丫頭居然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我……』自知抵賴不了,高呈祥只有乖乖的招認了,「我是躲在後面偷聽得知的。」

「你--」慕雲平的表情彷彿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走,我們馬上告辭回家,你非得給我好好解釋一番不可。」使力的拉住高呈祥的手腕,他慍怒的便要離開。

「在高呈祥解釋之前,慕雲平,你必須先給我一個解釋·」就在慕雲平和高呈祥要離開廢園之際,原已先行離去的玉如意又踅回了此處。

她冶若冰霜的容顏寫滿了憤怨以及不諒解。

因為吉祥劍已經重現江湖了,而它的主人竟是高呈祥!慕雲平無奈,漾出了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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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天鏢局的俯廳,玉茗堂上--玉如意神色冷峻,不發一語的端坐在太師椅中。

慕雲平嘆了口氣,決定先支開高呈祥。在夏侯揚天街未帶回確切的答案之前,他不願意愛妻知道吉祥劍背後的故事。

「祥兒,你先下去吧。」

高呈祥打量着慕雲平和玉如意兩人回異於以往的神色,心中有着大大的疑問。

她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兩人的面色如此深沉凝重。

慕雲平為什麼要支開她?莫非教玉如意陡然變色的事和她有關?「為什麼--」高呈祥的問題還來不及出口,慕雲平突然吻住她的雙唇。

高呈祥羞紅了臉,心跳無端地加速。

真是的,有外人在場呢!慕溜平怎麼這樣不莊重瞠視了夫婿一眼,換來了他一個寵溺的微笑,高呈祥自覺搞不懂這個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儘管心神蕩漾,?高呈祥沒有得到問題的答案絕不輕易善罷甘休,於是她再度開口問道:「為什麼--」

話未間完,慕雲平又吻住了她的雙唇。

萵呈祥狐疑的直視他促狹的雙眼,至此她終於明白了,原來慕雲平是用親吻來阻止她發問。

換句話說,慕雲平根本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只要她照着他所說的話去做便是!高呈祥不高興地緊蹙雙眉。

他究竟瞞着她什麼事?既然眼下間不出個結果,遂心念一動,決定山不轉路轉。她默默無言,馴服的退出了玉茗堂。

看見高呈祥走出了玉茗堂,玉如意冷冷的開口,「可以開始你的解釋了。」

「唉!一慕雲平再嘆了口氣,「你是氣我沒有告訴你,吉祥劍其實一直在呈祥的手中?』玉如意默不作聲。

「原因之一是為了呈祥的安全考慮。不能讓吉祥劍重現江湖之事走漏風聲。原因之二,在尚未證明呈祥和你家滅門血案確實有關聯之前,我不希望你對呈祥有先入為主的誤會。」慕雲平沉聲解釋道。

只見玉如意垂下眼瞼,似乎並不十分滿意他的答覆。

「此外,」慕雲平頓了下繼續說道,「我不願意讓呈祥知道吉祥劍背後的故事,因為若呈祥真是你家滅門血案的仇人之後,那表示高士廉牽聯在其中,呈祥一向敬重父親,她不可能承受得了父親竟是殺人奪寶的冶血兇手之事實。但倘若呈祥不是你仇人之後。而她卻打小便擁有吉祥劍,如此她極可能便是你劫後餘生的親妹妹,同你一般背負着椎心刺骨的血海深仇,我不忍心讓她承受這種痛苦,更不願意讓她知道原來自己不是高土廉的親生女兒,雙重的打擊會讓呈祥崩潰。」

「呵,你倒是處處為妻子設想周到了。」玉如意冷笑,「我只問你,倘若高呈祥真是我仇人之後,你會信守當日的承諾,助我報滅門的血海深仇嗎?」

慕雲平一時無語。

他如何能下得了手呢?呈祥是他生命的全部啊!只怕殺了高士廉,呈祥也不會再存活於世。

他如何能傷害呈祥?她是他這世上最心愛的人,他辦不到!「如意,相信我的判斷,呈祥……不會是你的仇人之後。」慕雲平緩緩地開口,他只能夠這麼說了。

「哼!」玉如意再揚起一抹冷笑,「憑着高家的公侯門第,高士廉姬妾眾多,兒女成群,他有可能會去收養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女娃,並且視如己出嗎?」玉如意一針見血的指出這一點。

慕雲平無言以對。

此時,門外一道細微的聲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呈祥?!」

慕雲平上前開門,看見了門側搖搖欲墜、神色蒼白的愛妻,頓時大驚失色。

原來高呈祥一苴藏匿在門外。

方才自己和玉如意所講的話,她都聽見了?慕雲平苦苦隱瞞。只怕呈祥受到害。

但如今瞧呈祥這般的神色,此事是無法再瞞了。

「祥兒,你……」慕雲平心疼的將面白如雪的高呈祥攬入懷中。

伊人脆弱的神情令他不忍,宛若刀割。

「她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仰起了淚眸,她凄楚的望着自己的丈夫。「我爹爹怎麼會是殺人兇手,我又怎麼會不是爹爹的女兒?是她在說謊,對不對?相公,你告訴我--慕雲平不能承認,也不敢否認,他只能更深的將妻子擁抱住,企圖片自己溫柔的懷抱與熾熱的真愛撫平她受創的心。

如果可以,慕雲平恨不得替她承受這分突然襲來的痛楚。

唉!自己為何如此大意,如此疏忽,競未察覺呈祥藏匿在門外偷聽,讓她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下,陡然承受這一記青天霹靂?「相公,你說話啊!」高呈祥灑淚催促,她希望能由丈夫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

她最敬愛的父親不是什麼冶血的殺人兇手,她高呈祥也是貨真價實的高家女兒。

「祥兒,你先別急,一切等夏侯陽天從長安回來再說。」他柔聲寬慰。

「夏侯揚天?」高呈祥不解,夏侯揚天上長安去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是的,我央他走一趙長安,同高士廉當面問個清楚。」

「哼,何必捨近求遠呢?」玉如意突然出聲,「直接詢問高呈祥不是更明白嗎?我問你,你的吉祥劍是從何而來?」

「如意,你不要逼她!」慕雲平將高呈祥護在壤中,怒聲暍道。

他能夠體諒玉如意此刻心情的激動、紛亂和氣憤,但無論如何她不能將仇恨和怨慰轉嫁到呈祥身上,呈祥是無辜的!即使事實證明高呈祥真的是玉如意的仇人之後,呈祥仍然是無辜的,她毋需為父親的錯誤負責任。

慕雲平誓死保護高呈祥,即使違背對玉如意的承諾也在所不惜。

呈祥是他的妻。他的愛、他血肉靈魂的一部分,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即使是言語上的傷害也不可以。

「我有什麼不敢說的!」高呈祥倔強的怒聲回道,吉祥劍是我爹給我的,那又怎樣?」

一哼!吉祥劍是我家的東西,你爹又是從何得來?」玉如意陡然變了臉色,「他分明是奪寶殺人的魔鬼。」

「你--」高呈祥又恨又急。

「夠了!」慕雲平怒喝,「如意,在事實未被證明之前,我不許你污衊呈祥。」他眼眸中閃爍着冶冽的神采,寫明他的護妻心切。

「污衊她?哼!我不饉要揭發她,更要擒了她,上高家討一個公道。」玉如意一臉的非復仇不可,彷彿恨不得當場殺了高呈祥,為她死去的親人報仇。

「本姑娘難道怕你不成」滿心的驚疑與悲痛,又看到玉如意的咄咄逼人,高呈祥怒火更盛,她奮力推開慕雲平,便要拔出吉祥劍和玉如意兵戎相見。

慕雲平將妻子使力往身後一拉,不理會高呈祥的生氣掙扎,擋在她和玉如意之間。「我不許你傷害她。」他的聲音平靜。森冶,透着不能撼動的決心。

「慕雲平,你今日若阻撓我,連你也不饒。」五如意的聲調仿若臘月飛霜,琉璃子已然在握,隨時準備出招。

「我能不阻撓嗎?」漾出一絲苦笑,他執趄高呈祥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呈祥是我的妻子,若沒有了她,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他深情款款的注視着高呈祥。

高呈祥好感動,心中的暴戾之氣登時化為烏有。

慕雲平對她深情若此,有他在身旁,她可以勇敢的面對一切殘酷的事實。

她的丈夫會永遠的陪伴在她身旁,疼愛她,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和傷害。

「很好,那你便要有親手殺了我的心理準備。」玉如意咬牙,一揚手便要丟出琉璃子--「住手!」

眼見一場爭鬥不能避晃,夏侯揚天適時的出現了。

「大哥?!」慕雲平鬆了口氣。

「你們冶靜點。」夏侯揚天看向玉如意,平靜的說道。

「夏侯大哥,你快告訴我事實的真相,我爹爹不是殺人兇手,我更是百分之百的高家女兒,是不是?」高呈祥焦急的拉住夏侯揚天的衣袖,迫不及待的追問。

「祥兒,你別急,讓大哥慢慢說。」慕雲平輕聲哄着妻子。

「不錯,你爹爹不是殺人兇手。」夏侯揚天說道,「不過,很遺憾,你確實不是高士廉的親生女兒。」

他的回答仿若一記驚雷打在高呈祥的心坎上。「我若不是爹爹的女兒,那我又是誰?我的父母呢?我又為什麼會有吉祥劍?」

「這一點,高士廉也下明白。他交給我一封信函,其中寫明了他如何收養呈祥的經過,你們拿去看吧。」夏侯揚天從懷中抽出高士廉的親筆信函交給高呈祥。

高呈祥用輕顫的手展開了信箋,只見信上寫着--祥兒:原本以為這是一樁永久的秘密,不料競也有揭開的一日。

你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你卻是上蒼賜給我來遞補我死去女兒位置的。

二十年前,我同我的一名小妾去了一趟塞外。這名小妾便是你日後的母親,她當時已身懷六甲。他雖然只是偏房,但卻是我此生最心愛的女子,因她出身卑微,不能扶為正室。我心中一直引以為憾。

她因為我的寵愛遭受我正妻的排擠,我擔心自己出門在外之時,她在家中會遭人欺陵,因此出門之際總是攜她同行。當時她身懷六甲,我更不能把她留在家中,怕她連同胎兒都會遭遇不測,因此她也隨我去了塞外。她在塞外臨盆了,卻遇上了難產,在母女只能保其一之下,我犧牲了女兒,保全了她。

當時,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在她昏迷醒來彼告訴她胎兒不保的事實,她柔弱得禁不起這個打擊。我痛苦煩悶,六神無主的走到了郊外,萬籟俱寂之際聽到了草叢處一道極微弱的哭聲。我就近一瞧,赫然發現一名渾身浴血、已然氣絕多時的女子,她懷中競還躺着一名臉色紫黑、迅然奄奄一息的小嬰兒。

我將線欲氣絕的嬰兒抱起,在抱起的那一刻卻由襪褓中掉出了一把短劍,劍柄上刻了一個「樣」字·我便將嬰孩取名為「呈樣」,也就是你。

這件事只有蒼天和我知道,連你母親都不明白。你是上天賜與我的,他憐憫我剛剛失去了和心愛女子所生的唯一女兒。

祥兒,即使你並非我親生孩兒,我仍視你如己出,你永遠是我最鍾愛的女兒。

父字高呈祥淚眼婆娑的看完了信箋,無言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如意姑娘,你的看法如何?」慕雲平間道。

玉如意麵白如雪,她腳步不穩的走近高呈祥·心中又痛又喜。

「笑梅……你真的是笑梅?」玉如意細細地端詳着她。「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還活在人世間……」

「笑梅?高呈祥不解,疑惑的看向慕雲平。

「祥兒,如今是該讓你明白整個事情真相的時候了。」他輕輕的擁着高呈祥,緩緩的娓娓道來……

慕雲平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將高呈祥由悲痛的深淵中拯救出來。

見着妻子悲傷痛楚,慕雲平其是心痛到了極點。

呈祥一直是個重感情,心思細密的女子,她外表剛強,內心脆弱,得知自己親生父母慘死的經過,她悲痛欲絕。

慕雲平幾乎寸步不離嬌妻,勸慰她、開導她、逗她樂,逗她笑,好不容易才掃去了呈祥心裹的陰霾,露出了好久不見的笑容。

玉如意也幫了不少的忙,出了不小的力。

她是高呈祥世上唯一的血緣至親,對於劫後餘生的妹辣玉如意完全發揮了姊姊的親情,對高呈祥愛逾生命。

有了丈夫和姊姊的慰藉、疼惜,高呈祥終於慢慢的走出家破人亡的陰影。

此外,更讓她勇敢站起來的另一個原因是,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一個小生命在她的肚子形成了,血脈相連的孩兒讓她擺脫了痛,重新面對人生。

她還沒有告訴慕雲平這個好消息。她不敢說。

因為她蠻橫專制的丈夫如今已經對她限制東、限制西的了,若再讓他知曉她懷了身孕,肯定會變本加厲的不許她這樣、不許她那樣。

那可大大不妙了!她不想被活活悶死。

帶着笑意,高呈祥走進了玉茗堂要找她丈夫,卻發現姊姊玉如意也在。

「姊姊。」高呈祥高興的挨近玉如意身旁。

她一直希望能有個親姊姊讓她撒嬌,無奈成長過程中卻只有高呈燕那類的「姊姊」。

如今高呈祥的希望實現了,她確實有了個溫柔、真心愛護她的好姊姊。

「祥兒,近來可好?」玉如意疼愛的間道。

「哼,好是好,不過要是能再少個專制的人管束我,那就更好了!」她噘嘴告狀。

「喔?」玉如意含笑。

慕雲平搖頭,「她怪我不同她上街遊玩,在鬧情緒呢!」

「你不陪我上街,又不許我自己去,真是好沒道理。」高呈祥恨聲說道。

「這可是你答應我的,沒我作陪,你便不能出揚天鏢局。」慕雲平反駁。

「所以找才要你陪我去啊!」

「我還沒能抽出空來啊,誰想你就鬧彆扭了。」慕雲平無奈地笑着。

「哼!」高呈祥朝他扮了個鬼臉,轉向玉如意撒嬌道:「姊姊,他不僅不許我出門,在鏢局裹也不許我練劍、不許我看人練武、不許我接近馬廄、不許這、不許那的,把我給悶死了。」

玉如意輕聲一笑,「祥兒,你相公這樣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你乖乖聽話才是。」

高呈祥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知道從姊姊這裹得不到任何聲援之後,她決定改變話題,「姊姊,你今日來此是為了何事?」

「為了上官磊。」玉如意淡淡說道,「我懷疑上官磊和當年血案大有干係,我們準備再采一次頤園,進入廢園中那處密室,看看其中是否有數十年來江湖中被火鳳凰組織奪去的珍寶。」

「喔?打算什麼時候行動呢?」高呈祥雙眼發亮,她也恨不得能夠手刀仇人。

此時,慕雲平輕咳了一聲,「祥兒,我想你還是忙你的事去吧。」

「我沒事兒。」高呈祥甜甜地笑道,她才不要被打發走呢!慕雲平嘆了一聲,笑道:「就是這兒沒你的事,所以你快離開吧!」

高呈祥不依的蹙超了秀眉,「可是--」

「這樣說好了,」不讓高呈祥把話說完,他含笑的站了起來,將高呈祥自椅中拉起,雙手輕輕按住她的肩,掛着一抹深邃的微笑說道:「你馬上離開玉茗堂,乖乖回你的房裹去,我這樣說夠清楚了嗎?」

「可是我--」

「啊,顯然還是不夠清楚。」他漾出了一個更專制、更命令性的笑容,「讓我說得更清楚點吧,如果你不馬上離開玉茗堂,我便當著你姊姊的面把你扛回厲,明白嗎?「你--」高呈祥氣得齜牙咧嘴。但看見他眼眸中認真,不容反駁的神色,知道慕雲平不是空言恫嚇,他是說得到做得到的。

「哼!無禮的野蠻人!」她恨恨的轉身離去。

但才走了一步,卻又被慕雲平拉了回來。

「等等,把吉祥劍留下再走。」慕雲平笑着吩咐。

「為什麼?高呈祥大聲問道,兩眼冒着怒火。

二來是阻止你趁我不注意時溜出鏢局,二來嘛……」他漾出了一個寵溺、溫柔的笑容,「森冷的劍氣對我們的寶寶不好喔!」

呈祥聞言倒吸了口氣。「你知道了?」她不明白他是怎麼之道的?慕雲平但笑不答,毫不費力的從她腰間抽出了吉祥劍,再將高呈祥輕輕推到了室門之外。

「我可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躲在門外偷聽,我絕對讓你後悔莫及。」慕雲平沉聲威脅。

「你想怎麼樣?」高呈祥心下氣惱,驕傲的抬起了下巴。「你敢打我嗎?一她挑釁地問道。她就不相信以自己目前有孕在身的情況,慕雲平膽敢動手教訓她。

「唉!我怎麼捨得打你呢?」慕雲平露出了十分邪惡的笑容。「我只會把你拖到床上,好好愛你,讓你哭泣、讓你吶喊,讓你--」

「住口!住口!一高呈祥滿臉通紅的捶着慕雲平的胸膛,又急又羞的啐道:「真不要臉!哼!」她紅着臉快步離去。

身後則傳來了慕雲平得意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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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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