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池熙鈞在電視台里的特別辦公室,除了高層主管之外,一般職員禁止進入。

可是今天,那個在綜藝製作部門的小助理卻被請上了這最高層的辦公室,而且是池熙鈞親自到她的部門來接她上樓。

這一幕顯得那麼詭異,以至於吸引了全部員工的注意。據和應若桐一起工作的人說,那場面真的是讓他們無比震驚。.

池熙鈞帶着那張大家熟悉的笑臉,走進那間他平常從不曾進來過的辦公室,親口叫着若桐的名字,要她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然後應若桐神色自如的站了起來,還對着池熙鈞笑了笑,彷佛他們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關係很親密一樣。

接着他們就一起上樓了,謠言開始以光速在整個電視台大樓里傳播開來。

另一方面,跟着池熙鈞上樓的應若桐卻不知道自己掀起了怎樣的滔天波瀾。

「什麼事,一定要到這裏來談?」走進他那採光良好又佈置舒邁的辦公室,應若桐好奇的問着。

剛才他去找她,真的讓她覺得既尷尬又無措,可是辦公室里那麼多人都在看着自己,她只能趕緊跟着他離開,她知道如果她拒絕,他一定不會罷休。

到時候,只會讓其他人更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個星期有個舞會,妳陪我出席。」池熙鈞也開門見山的答道。

「為什麼是我?」她眨了眨眼,其實明白他的意思,但這幾天她也在逃避着和他見面。

「妳是我的未婚妻,我當然要帶妳一起現身。」他那理所當然的口氣,和他嘴角那抹調侃般的笑容讓她雙頰立即着火。

「那一天我很感謝你替我解圍,願意配合我。可是,可是,我還是覺得……」

「妳也說那天我幫了妳大忙,現在我需要妳的幫助,妳不可以拒絕。」他帥氣的臉近在眼前,露出迷人得不得了的笑容。「這叫等價交換。」

「我這個模樣,怎麼讓人相信我是你的未婚妻?」她攤了攤手,他熱熱的呼吸吹在她臉上,讓她臉頰更紅了。

「我喜歡不就行了。」他直起身來,語氣溫柔。「管人家怎麼說呢?而且,妳之前拒絕我的理由也不存在了──那個人,他要結婚了。」溫柔的聲音,卻說著極度殘忍的話。

應若桐立即抬頭望着他,看到一片坦蕩的殘忍。他是在提醒她,可以從對文翔哥哥的單戀里解脫出來了嗎?

她點了點頭。「其實那天我是憤怒多於傷心。開始的時候覺得天崩地裂,一轉身我卻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看着他那雙燈澈的眼。她可以很自然的說出內心的感覺。

「我終於不必再緊張着怎樣向他表白了。那一刻,我竟然覺得全身舒暢。原來這些年來,我只是抱着一個幻想在等待吧。」眼裏閃過困惑,但她立即又恢復了笑容。

「許多時候,我們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不知道我們真正要的是什麼,等待的是什麼。」他忽然轉身走到桌邊,望着窗外,就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等待的是什麼一樣。

時常會有這樣的困惑,龐大的企業,最高的決策者,不斷挑戰新的工作……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和等待的嗎?

「你不要說得好像是哲學家一樣,我有些不習慣。」他的背影驀地給她一種孤獨感,這讓應若桐心裏一沉。她怎麼了?為什麼忽然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哲學家啊……那個職業不適合我。」他回過身來對她微微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她沉下的心才微徽放鬆。「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倩倩是不是有些恨我呢?我總覺得她在向我炫耀她和文翔哥哥的關係,讓我很不舒服,我在嫉妒她嗎?」她微微噘起嘴。

「那個女孩心裏對妳藏着惡意,妳的感覺是對的。」他走到她的身邊,認真望着她。「我如果是你,會小心那個女孩,最好以後再也不要見面。」

應若桐忽然打了個寒顱,她看着他眼裏那難得的認真光芒:「有……這麼可怕嗎?她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

「人心是最難測的,通常越是要好的朋友,越需要提防。妳明白嗎?」他搖頭笑着。「或者我不適合跟妳說這些,妳實在太善良了。」

「可我不是笨蛋,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可以感覺得出來。如果不是戚覺到了,我也不會向你求助。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可能會鬧笑話也不一定。」她傷感的低下頭去。

「別想那麼多,反正從那一刻起,妳就是我的未婚妻。」他拍了下她的肩膀。「以後不管有什麼問題,我都會替妳解決──只要快樂地假扮我的未婚妻,交換條件,如何?」

池熙鈞笑得驕傲又自滿,那閃亮的眸子、殷切的眼神,讓應若桐根本無法呼吸也無法反對。

她只能傻傻的點頭。

「OK,那接下來我們就來談談我們的作戰計畫吧。」他親昵地摟着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一旁的沙發上。「要怎麼做,才能不讓人看出來我們是假扮的──必須要有一整套的計劃,是不是?」

應若桐傻傻的看着他,剎那間,她心裏面有種荒謬的感覺,彷佛自己忽然進了狼窩般。

池熙鈞眼裏的光芒異常興奮,好像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她覺得忐忑不安的事,他卻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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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鈞,真的不會被揭穿嗎?」她擔心的問了一句。

「有我在,沒問題的。」他迅速的回答,自信滿滿。

她帶着狐疑的表情凝視着他,內心還是感到有點慌張。直覺告訴她,做他的未婚妻,即使是假扮的,也會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應若桐有些不安的看着池熙鈞,他倒是一派愜意的開着車,嘴角帶着一貫悠閑的笑容。

「等一下不要緊張,只要按照我們排練好的話去說,然後做妳自己就行了。」等紅燈的時候,他忽然轉頭這樣說道。

楞了一下,應若桐看到他眼裏對她的信心。「我會儘力。」

「妳只要表現出很愛我的樣子,其他不必去管。別人懷疑也好,我母親質問也罷,一律不要放在心上。」

熙鈞的話里是不是有一絲嘲諷的意味?總覺得他對於這次兩人假扮未婚夫妻的事太過積極。

他和他母親之間的關係到底……她有一種感覺,總覺得他嘴角的那抹嘲諷似乎和他母親有關。

「你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不經意間,她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怎樣的人?」熙鈞嘴角的笑容漸漸被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沉所代替,他難得不笑,但這樣不笑的時候就會給人一種異常強烈的壓迫感。

應若桐微微點了點頭。「我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事,不然我怕等一下我會緊張死的。」

「我母親,是個很任性的人。妳只要順着她的性子,就沒問題。」輕描淡寫,他將車駛進了自家車道,那個瞬間,應若桐突然瞪大了眼。

池熙鈞的家比她想像中還要豪華,一整片的花園,修剪整齊的庭院,以及主屋前那個巨大的噴水池……這哪裏是家,簡直就是小型王宮了。在台北市郊竟還有這樣豪華的地方?

她有些目瞪口呆,不由得膽怯起來。不行,她怎麼能扮演繼承這樣龐大家業男人的未婚妻?

「嚇到了吧?」他把車停在幽靜的私家車庫前,客人的停車場不在這裏,他特意繞過熱鬧的場面,從後門進屋。

「這裏……這裏……」她找不出形容詞來形容這座豪華的「皇宮」,她看着身邊龐大的白色四層樓建築,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裏就是我母親的皇宮,她是這裏的女王,沒有人可以杵逆她的意思。所以她要兒子乖乖結婚,兒子就要乖乖結婚。」他以說笑的口吻說著,然後打開車門,讓她下車。

怎麼她還是覺得他的話里有種苦澀的嘲諷呢?她看着他,知道他不是在嘲諷他的母親──他一定很愛他的母親,不然像他這樣洒脫不羈的人,怎麼會聽母親的吩咐乖乖去找未婚妻呢?

那麼,他在嘲弄的究竟是什麼?是他自己嗎?

應若桐忽然拉住他的衣角,那似乎是個不經意的依賴動作。「等一下再進去好了,讓我稍微做些準備。」

他忍俊不住的看着她。「妳準備什麼?我媽不是老虎,她不會吃了妳,一定會喜歡妳的。」

「不要笑啦。」她深深呼吸,然後拉拉他衣角。「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她的衣服當然是他帶她去很高級的時裝店買的,然後又去了美容院,做了頭髮和皮膚護理。她一開始有些反感不想去。覺得打扮后的自己就不像自己了,可是他說,只要內心沒有變,外表怎麼樣都無所謂。

偶爾變換下造型也不錯,反正再怎麼改變,她仍然是應若桐。

男人帶着輕鬆的笑容,將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走吧。」他輕柔地挽起了她的手。

這算什麼?看他嘴角那帶着玩味的笑容,他是覺得她這樣很讓他滿意,還是覺得很可笑?

噘了噘紅??的小嘴,應若桐本來很想問清楚,可她又發現他們正離那間宏偉漂亮的屋子越來越近。他帶她從側門走進屋子,但隱約間已經可以聽到從前面草坪和大客廳里傳來的喧嘩聲。

「少爺,夫人在會客廳里等你們。」他一出現,立即就有訓練有素的僕人前來通告。

「我知道了。客人們的情況怎麼樣?」他的手保護性的摟住了若桐的腰,她緊繃的胸口驀地放鬆了一點。

沒什麼好害怕的,只要按照他們之前排練好的說就行了。熙鈞他考慮得相當周到,各種問題都給了她答案,她也練習過許多遍了,不是嗎?

「大部分客人都到了,小姐剛才還在找你。」

「告訴她,我馬上就過去。」他握了下她的腰肢,似乎在告訴她,他們的戰鬥就要開始了。

應若桐的心在瞬間竟然湧出一絲興奮的感覺,好像她正要進行一項大冒險,是她過去所不曾嘗試過的極大冒險。

他帶着她走過一個長廊,然後來到一間採光良好的偏廳,廳門敞開着,他們直接走了進去,立即就看到坐在窗邊喝紅茶的美麗女人。

那一刻,她有種驚訝的感覺,這位美麗的婦人就是熙鈞的母親嗎?歲月彷佛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平添了幾分嫵媚。

「坐吧。」指了指她對面兩張舒適的靠椅,池母用很溫柔的目光看着他們。

彷佛若桐是認識多年的孩子,早已被認定就是她的兒媳婦似的,池母的目光里滿是慈愛。

池熙鈞笑意盎然的在母親面前坐下,他看了若桐一眼,發現她也是一臉坦然,絲毫沒有局促和不安。

他在心裏暗暗讚賞,一般人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高貴端莊、美麗大方的母親,不是讚美就是驚怯,或多或少總會有些失態,可是她卻帶着適宜的笑容自然地坐在他母親面前。

「池伯母,您好!」她先是深深鞠躬,然後再坐下。

「妳就是若桐吧?」池母用帶有透視意味的目光看着她。

「是的。」對於池母直接喊出自己的名字,應若桐絲毫不感到奇怪。她一定已經被調查過好幾遍了吧?而且熙鈞說過他會打點一切,所以她一點也不感到害怕。

現在他正坐在她身邊呢,有什麼事也一定會幫助她的。

「若桐,我可以這樣叫妳嗎?」池母也不請人替他們兩個上茶,只是自己拿着細骨瓷的茶杯,優雅的看着他們。

她點了點頭微笑。「當然可以啊。」

「熙鈞,媽要和若桐說些體己話,你出去招呼客人吧。」池母忽然放下杯子,盯着應若桐說道。

池熙鈞也微微楞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看了小女人一眼,只見她也有些緊張的回望着他。

「好,那妳們聊吧。」他站了起來,俯身握了握她柔若無骨的手。「媽,妳們不要聊太久,我還要把她介紹給我的好朋友認識。」

「放心吧,我不會吃了你的女朋友……啊,不,未婚妻?你是這樣向我介紹的?可是我為什麼沒看到她的戒指?」

那抬頭的眉眼表情像看透了池熙鈞,剎那間,應若桐彷佛看到了池熙鈞莫測高深的笑容。

「媽,她說一定要得到您和父親的首肯,才肯戴上戒指。她一直很惴惴不安,覺得我們家會給她很多難堪和考驗,我們會嗎?」他直起身體,目光里有種銳利。

「你快去吧,外面客人來得差不多了。」池母只是微笑。

「今天可是您的壽宴,您才是主角,雖然主角可以最後登場,可是不要忘記時間。」他走到母親面前,親吻母親的額頭。

池母沒有回答兒子,只是親切的笑了笑,眼裏滿是對孩子的寵愛。

應若桐也不安的站了起來,她很想和他說些什麼,但是又礙於池母在場。他的母親雖然很慈祥和藹,但又有種讓人說不出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很像……熙鈞有時候給她的感覺。看似雲淡風輕,其實在那笑容底下隱藏了許多情緒。原來,他和他母親的感覺竟如此相像……她的目光落在他沉靜的側臉上。現在他又在想些什麼呢?

應若桐不知道,當她看着池熙鈞時,池母也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她。

「那我先過去了。」他回頭,正好與她的目光接觸,那一剎那,應若桐感覺到自己的臉紅了。

她默默的點頭。

男人卻突然俯身到她面前,在她詫異睜大眼的同時輕啄佳人的紅唇。「不要被我媽嚇到,她是我的母親。我喜歡的人,她也一定會喜歡。」

此時此刻,她除了點頭還能說什麼呢?

他剛才吻了她的唇嗎?應該是的,絕對是的……但這又是為了什麼?還有她此刻紊亂的心跳又是怎麼回事?她的頭腦有剎那的空白,只能獃獃的目送他離去,不知道自己是滿眼的不舍。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忽然間,一個清晰的問題就朝着她飛了過來。

池母已經重新坐下,開始用很親切的聲音詢問她情況。

「他在電視台里視察的時候,我不認識他,還以為他是閑雜人等,所以趕他離開,那個時候也不算認識,後來我又在道具倉庫里遇到他……」因為怔楞的情緒還沒有完全回復,她居然忘記了和他之間套好的詞,而本能的說出了真實情況。

「噢?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池母一臉感興趣的樣子。

而應若桐就楞在當下,心裏大叫着完了完了。她怎麼說出真話了呢?不是說好了是在電視台里工作時候認識的嗎?

「那之後……我把他當成了小偷,而叫了保全人員。然後,然後……」她驀地漲紅了臉,這樣的糗事說出來沒關係嗎?她尷尬地看着池母,緊張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

「然後怎麼了?」池母眼裏終於湧出了幾分感興趣的神采,不再那樣讓人捉摸不透。

「然後沒怎麼樣,我就知道他是誰了。」她不安的坐下,不敢繼續看着池母。糟糕了,她的話已經和之前套好的詞完全不一樣了,接下來應該怎麼答?

「以我那個兒子的脾氣,他一定會覺得妳很有意思。」池母卻在這個時候點了點頭。「他是不是讓妳覺得很困擾?這孩子,一向不太注意別人的感覺,有點自以為是,自高自大……」

「不,完全不是這樣的!」應若桐本能的抬起頭來,用力揮着手。「他對人很體貼,很會為別人着想,而且是個特別溫柔的人。」她說的是真心話,在她眼裏的池熙鈞就是這樣的人。

「啊?妳這樣想?」池母的眼再度閃過一絲明亮的光芒。「為什麼這樣想?」

「有一次我和他在路上巧遇,他很慷慨的幫助車子拋錨的丈夫送他懷孕的妻子去醫院。當時我很緊張害怕,他一直安慰我,還教我克服了自己的恐懼……」

「什麼恐懼?」池母再度打斷。

「就是……」應若桐又紅了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她覺得自己正在一步步的被池母逼出真實的自己,可她又不能不答。「我覺得生孩子是很恐怖的事……」

天哪,這個事情不是比上面那件事更糗嗎?

「那孩子還會這樣開導妳?」這一次,連池母也覺得驚訝了。

「他不止開導我,還告訴我要如何去克服自己的恐懼。他就是這樣溫柔的人,也很願意幫助人,很好說話,很善良……」她的嘴角漸漸露出微笑,想到那一次在餐廳里,他替她擺脫困境,就忍不住笑得更甜。

池母放下手裏的茶杯。「孩子,以後我們家熙鈞就交給妳了。他是個有些情緒化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波瀾不驚,但心裏卻可能波濤洶湧。可是看出他本質的人不多,他選擇妳,我想有他的道理。」

應若桐在瞬間屏住了呼吸,池伯母的意思,就是說已經認同了她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了?可是,熙鈞教給她的話,她一句都沒有說。

「怎麼?我的話讓妳震驚了?他是不是告訴妳,我是個很難搞的母親?」

「不,不是的。他很愛您,我看得出來。」應若桐認真的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您應該再多問我一些問題,您怎麼能這樣輕易就接受我呢?我……很多地方都配不上他,不論出生還是家世……您也沒有過問我家裏面的情況,還有我自己的情況……我……」

應若桐站了起來,雙手交握在胸前,靜靜的望着她。

「他不願意接受像他朋友那樣的政治婚姻,他和風天御的性格不一樣。天御野心很大,而且為了家族願意犧牲。他呢,表面上看起來對我們言聽計從,其實有更想要去做的事。只是,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他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命運。」池母也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應若桐身邊。

池母有一雙很像他的眼睛,看着人的時候,深沉卻又充滿了魅力。「我想起碼可以讓他選擇自己的妻子,以前我一直害怕他會終身不婚,所以才會要求他立即找個女子回來結婚。現在我看到了妳,我還不能確定你們是否相愛,或他是否又在耍什麼詭計騙我。」

應若桐的心臟驀地痙攣了下,她幾乎不敢直視池母那雙精明的眼。

「現在,我還要再問妳一個問題。」

那不緊不慢的聲音讓她更加害怕,應若桐鼓起勇氣抬起臉,因為想到了池熙鈞對她的期待,她覺得自己必須振作才行。

「您請問吧。」她終於還是看着池母的眼睛。

「妳愛我的兒子嗎?」池母的聲音很低沉,雖然還是帶着笑容,但那笑容卻很犀利。

她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敲打着自己的心臟──愛,這個字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在兩個星期前她還以為自己愛着艾文翔,可在兩個星期後的現在,她很清楚自己不愛那個男人了。

那麼,她愛他嗎?這是個她從來沒有深思過的問題。

「我……」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也聽到了自己那巨大的心跳聲。「我……愛他,我愛他。」她的聲音有些激動,可是卻說得很清楚,說出來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鬆了口氣。

她竟說了她愛他,這到底是演戲,還是真心的?剎那間,應若桐只知道她應該這樣說,也只能這樣說。

「愛他什麼呢?」池母只是平靜的望着她,繼續問着。

「愛他什麼……」她有剎那的迷惘:心臟依舊狂跳着,神情也依然有些恍惚,可她的話語清晰、思緒清明。「愛他總是對我微笑的臉,愛他說話時嘴角彎起的表情,愛他善良的內心,愛他偶爾認真的皺眉……我.……很難說清楚到底愛他什麼,可我想就這樣一輩子待在他身邊,和他說話的時候,感覺就是很舒服,好像一輩子也不想和他分開一樣。」

她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她到底在說什麼呢?這彷佛是她心裏最真實的感覺,自然而然地從她口裏流泄而出,一點也不覺得彆扭。

「孩子,我們出去走走吧。熙鈞一定在等着我們,想要知道我們究竟談了些什麼。」池母優雅地走到她身邊,親切地挽住若桐的胳膊。

應若桐受寵若驚,她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和藹可親,是真正優雅高尚的貴婦人。

熙鈞說他母親是個任性的人,可是在她眼裏卻是個很溫柔的女子。她露出欣喜笑容,反手挽住了池母,自然的笑道:「池伯母,妳人真好。」

「我?人好?」池母微挑起一雙細長的眉毛,似乎感到驚訝。「妳這孩子……難怪他會選妳……」

看着婦人微微顯露的怪異神情,難道自己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嗎?池伯母的表情似乎有點怪怪的。熙鈞為什麼選她,其實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雖然他說他需要一個可以冷靜對待任何問題的假未婚妻,可她絕對不是那種類型的人。今天她又衝動了……慚愧心虛的感覺緊緊揪住她的心。等一下見到熙鈞,她一定要好好的跟他說對不起。

她已經把一切的計畫都打亂了,希望他不會因此責怪她才好。

不過,總算是安全過關了。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至少他的母親好像已經接受了她──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可以如此輕易過關,但總算是有驚無險。

「伯母,生日快樂。」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壽宴。「應該早一點祝賀您的,可是我剛才太緊張了,所以就忘記了……」她不好意思的羞紅了小臉。

「真是個善良的孩子……」池母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親切挽着她的手,朝外面的大廳走去。

看來,熙鈞這孩子的眼光和她一樣好。對於這段婚事,她完全可以不用操心了。或者,她還需要做一些事,才能讓這兩個孩子真的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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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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