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慾火焚身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啊,吉祥記得這附近似乎有一座深潭,小的時候亂跑亂闖無意中來過幾次,記憶中的潭水冰冷刺骨,正是解決這身躁熱的好方法,乾脆就這樣浸水順便泡澡算了。
沿着好久不走的幾乎忘記了的小路,拐進路邊的樹林中,越往裏走樹木越密草樹越深,走了大半個時辰之後,路已經消失,耳畔也隱約可以聽到水流嘩嘩的聲音。
撥開草叢,只來得及看到月光下如銀的水波,耳邊便響起暗器破空的聲音。
身為唐門弟子,別的東西可以不會,這收發暗器的功夫可不能不精。仗着自己不怕毒物,手腕一壓一翻間,便把來物收在手裏。低頭看去,冰冰涼涼的暗器,卻不過是一片草葉。
厲害!暗暗咋舌,發射暗器的手法並不見得很精妙——至少比不上唐門的手法,但是草葉破空的聲音在他這個行家聽來卻極為可怕。飛花摘葉,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這深潭附近,竟隱藏着這麼個可怕的角色,他不認識認識怎麼行?
於是抬眼搜索,於是,驚艷。
月光下,水面銀光蕩漾,深潭邊,美人如玉。
墨色的長袍半裹着纖長的身軀,卻裹不住兩條修長筆直的玉腿,晶亮的眸子如遠山冷雪,閃動着無人能碰觸的孤傲。此刻正狠狠地瞪着自己。五官之精巧已經是鬼斧神工,最妙的是丹唇邊一點殷紅的美人痣,恰恰好點出他冰寒下的萬種風情。
吉祥當然知道他是個男人。再發育不良的小女孩也不至於象他半裸的胸膛一樣“一平如洗”。但是,白玉般的胸膛和長腿以及戒備中的眼和唇都在自覺地散發出情色的味道,讓一直被壓制在小腹下的火焰一下子衝上了頭頂。
吉祥只覺得鼻腔熱得難受,不一會,一股熱流從鼻腔衝出,快得吉祥只來得及伸手捂住鼻子。
不用看不用猜也知道,手中溫熱粘膩的液體是什麼東西。吉祥在心底暗暗乾笑,這下子可糗大了,竟然看一個男人的半裸體也會看得流鼻血。雖然這是因為春藥的關係,但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的話,他不被人笑死才怪呢。
一邊暗自乾笑,一邊從懷中抽出布巾,將噴薄而出的紅色液體擦拭乾凈,然後,他起身,走向深潭。
“你……站住!”果然聽到美人的聲音,如想像中般的冰冷,卻是不帶任何雜質的乾淨。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也不過如此。
“尊駕是何人?”站是站住了,也開口了。
“你又是誰?”
“我是唐門弟子,這附近是唐門的土地,你在這裏做什麼?”
“我知道這是唐門的地盤,我只不過洗個澡休息休息。”少年的聲音中帶點不以為然。
“看你剛才現的那手功夫,應該不是等閑之輩。你叫什麼名字,是哪門哪派的?”
“你看不出來?唐門弟子也不過爾爾。”一邊唇角扯了起來,現出可以稱為鄙視的笑容。
考人?——美人的鄙視真叫人不好受。吉祥呵呵地笑着,也不着急。換一個人可能真的不知道,但不巧他是唐吉祥,正巧是那個對毒藥暗器都痴狂不已的唐吉祥,天下間他認不出來的暗器手法還真沒幾種。方才不說明,只是因為嚇了一跳,來不及思索罷了。
吉祥笑着,慢慢地說:“你剛才用的手法,乍一看是崆峒派的‘牛毛細雨’,但卻多了三分迴旋的暗勁,是‘冷箭’吧。你是魔教中哪一級的人物?使者?護法?還是長老?”
“聽你的口氣,你對本教相當熟悉。看來你也不是泛泛之輩。你到底是誰?”
“唐吉祥,我的名字叫唐吉祥。”笑眯眯地,不再兜圈子。
“原來是你。”少年不知道為什麼,也笑了。“原來是你。”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只一個笑容便有如此巨大的變化。彷彿春風吹過,冰雪融化后第一朵展顏笑春光的花朵,看似柔弱的花瓣卻帶着無人能想像的堅毅,愈發顯得美麗非常。在這一瞬間,吉祥的鼻腔又熱了起來。
“我是玉如意。”那邊,那個乾淨的聲音如是說。
“我是魔教的玉如意。”
事實上,吉祥已經不太能聽清楚對方說的是什麼了。
他只覺得全身上下正被一把大火炙烤着,眼前清涼的潭水卻遠遠不及對面白玉般的軀體更有吸引力。甚至那一滴沿着他身體曲線滾落的水珠都讓他嫉妒羨慕得眼睛快充血了。
於是,很猝不及防地,很冒失的問題從他嘴裏冒出來:“請問你有妻子嗎?”
“呃……沒有。”玉如意一愕,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只來得及下意識地回答。
“那……情人呢?”
“恩……沒有。”明明很冒昧的問題,玉如意卻彷彿被蠱惑了,乖乖地回答了。
“……意中人呢?”
“沒有。”話才說完就發覺自己居然那麼老實地回答了這一連串很私人的問題。不由得有些羞怒。“關你什麼事?”
“最後一個問題,我喜歡你,可以嗎?”
“啊……什麼?”目瞪口呆,不知該做何反應。腦子在一瞬間空白的結果,就是給了吉祥可乘之機。
“對不起,可是我實在忍不住了。”喃喃地說著,吉祥足尖在地上一點,人就象一隻巨大的蝴蝶掠過不大的水面,撲向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