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金膝跪滅漫天火 誠誠大愛錢義深
第五章：金膝跪滅漫天火誠誠大愛錢義深
“雙搶”時的夜，對於緊張勞動了一天的農民來說，是非常珍貴的，許多人一躺到床上，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但同樣的夜，對於高齡的噎婆來說，卻照樣難熬。她睡到半夜時分就醒來了。醒來后，她躺在床上聽了好一會兒蟲子的鳴叫，覺得無聊，想聽一會兒音樂。她伸手去拿收音機，剛把收音機拿過來，就聽到了遠方傳來了“失火了，快來救火啦……”的喊叫聲。她打開燈，快地下了床，穿起一雙上山砍柴時的鞋子，拿上手電，提着一隻水桶就衝出了門。她來到趙易祥的樓前，就見到了河對岸右邊的木樓房的火已經燒上了屋頂。她朝趙易祥的樓房方向大喊道：“劉老師，易祥阿叔，你們這裏的人趕緊起來，去幫助對面的人家救火，快呀！快起床啊……”說著她一路“失火了，救火呀，大家快起來救火呀……”地喊着跑向河對岸。
當噎婆一路小跑地到了失火的現場時，大火已經吞噬了兩直樓房，着“呼呼”響的火舌沖向天空幾十米，好些人正手忙腳亂地從尚未着火的屋裏搶搬東西。
人們哭着、叫着，亂成一團。
噎婆當年在養父開的店對面的樓房失火時見過這陣式，在鄉下也去救了兩次火，知道這木頭房子失火后，火勢大了，用盆，用桶澆水，根本不起作用。她急急地走到一處只有單層的房子邊，對正在那裏亂成一團的人大喊道：“別亂澆水了，別搬那些不是太值錢的東西了，你們快將這單層的房子上的瓦片扒掉……”
火急，人急，噎婆的聲音沒有號召力，人們依然在忙自己的事情。
噎婆見穿着內衣內褲的村長趕來了，迎上去說：“村長，我以前見過好幾次火燒房子，今天這火只能在這裏截住，你快叫人從這上去扒屋頂，並且拆掉這座房子的板壁，把可燒的東西盡量全部搬走，才能把火截住。”
村長考慮了片刻，點着頭說：“對，你說的對。”接着，他向身邊的幾個人說：“你們快去搬梯子。”|有人搬來梯子架好后，村長第一個爬上去說：“你們再上來一些人。”
幾個年青人聽了，也爬上屋頂，跟村長一道擼起了瓦片。
房主樊世盛從樓房裏搬東西出來，見到有人拆他的單層房，大吼道：“誰敢拆我的房子？”
村長聽了一驚，解釋道：“這裏不拆掉會燒一大片去。”
樊世盛說：“我已經叫村廣播員打電話報警了，消防隊馬上就會來。你趕緊下來組織人用長棍的瓢澆水滅火，暫時先控制一下火勢。”
噎婆說：“村長，那樣不行的，這樣大的火誰敢靠近？一定要扒瓦片，並且要把板壁砸掉搬走，拆出一條隔火路來才行。”
村長左右為難“這……”地考慮了一下，依然說：“拆，只能拆！”
樊世盛大怒道：“誰敢拆？我跟你們拚了！”
噎婆堅執地說：“一定要拆，村長。”
樊世盛朝噎婆罵道：“你個老不死的，滾開！”接着，他去拿來一根竹桿，揮舞着欲敲打屋頂上的人，口中還大聲命令道：“下來，下來，不下來我敲死你們！”
在樊世盛的威逼下，屋頂上有的人開始退下來了。
噎婆扯住樊世盛的衣袖說：“這位阿叔，您聽我說，不拆這房子控制不住這火勢。消防隊一下子到不了，火場燒大了，他們一下子也沒法救。您看這風颳得這麼玄！”
樊世盛斥責道：“沒你的事，你一個撿破爛的多嘴多舌，拆了我的房子誰賠？”
噎婆跪了下去，哀求着說：“阿叔，你讓他們拆吧，如果火燒不到這邊，拆了的東西我全部賠你。”
樊世盛罵著質問道：“說胡話！你有幾個錢？”
噎婆說：“我在那邊的老家裏，有一幢房子賣了起碼也值萬把元，一萬元以下我全部賠你。”
樊世盛怒容滿面地否定道：“我才不信，誰敢擔保？”
趙易祥站到樊世盛面前，口氣堅定地說：“我敢擔保。”
樊世盛惡狠狠地說：“好，到時我找你，你可別賴賬。那你們現在就拆！”說著趕緊搬東西去了。
趙易祥扶起噎婆說：“阿婆，你起來。”
噎婆被扶起來后，見村長還沒有從眼前的一幕中回味過來，着急地朝村長說：“村長，你趕緊叫人拆，不敢耽誤，火馬上過來了。”
村長“哦”地答應了一聲，朝下面的幾個人說：“再上來幾個人。”
噎婆說：“多找幾把鋤頭來扒。”只一會，好幾個人拿來了鋤頭，爬上了屋頂，與原本在屋頂上的人一起，快扒掉了瓦片，撬掉了椽子。之後，又下來砸掉了板壁，把可燒的東西紛紛扔到河裏。
當亂風裹着火龍向四面進犯的時候，噎婆向忙於扔板條的村長說：“村長，這邊有這些人控制住，大概沒事了。後巷那邊有一路樓房如果被火蔓延，燒過去也會不得了。你最好到那邊去。”
村長聽了說：“好，我馬上過去。”他朝一個中年人說：“世彬，你在這邊組織人潑水，盡量搬掉好燒的東西。我去後巷那邊看看。”
世彬答應了一聲后，村長急急地到後巷去了。
後巷的住戶在火災的威脅下也是亂成一團，許多人從房子中搬出東西來只得隨路亂放。村長躲過了許多衝衝撞撞的人，來到了離火場十幾米的地方。他看到一條木摟梯孤零零地靠在那單層房子的瓦檐上，屋頂上的瓦片沒有一個人去刨，婦女主任鄭依蓮也在幫人搶搬東西。他朝鄭依蓮問道：“這邊拆房子怎麼沒人？”
鄭依蓮氣憤又無奈地答道：“他們不讓拆，說誰拆了誰賠，誰拆了就找誰算賬。”
村長說：“我叫人拆，會賠我賠。快叫人上！”
鄭依蓮說：“那好。”旋即，她朝那些搬東西的人大喊道：“顯偉，顯忠，你們那些人趕緊過來這邊拆掉這幾間矮房子，村長說了，拆掉會賠他賠。快來呀，你們不要再搬東西了。你們……”
村長說：“你們趕緊去找幾把鋤頭來，用鋤頭扒瓦片效果最好。”說著，他自己先爬上了樓梯，用手擼掉面前的瓦片，爬上了屋頂。好些人也跟着他從那裏爬了上去……
火，燒到了被村民們拆得沒有了瓦片、沒有板壁、連柱子都被澆濕了的地方停止了蔓延。
十幾分鐘后，消防車拉着警報進了村。不一會，消防隊員們就鋪好了水帶，接好了水槍，將兩股巨大的水流射向了火場。
第二天，鄰居親友們在幫受災戶清理廢墟的時候，樊世彬對樊世盛說：“昨天要不是噎婆一直求着叫拆了這兩直矮房子，你這樓房就燒得連一片木板都沒有了。”
樊世盛說：“那是，那是。我長這麼大，也沒見過火燒房子，誰會知道消防車會那樣久了才趕來呢！”
鄭依蓮說：“我們這條路，從縣城趕來，熟悉的車子白天空車都要走五十多分鐘，他們來時是走夜路，車上又裝了水，對這條路又不熟悉，轉彎的時候，車燈朝前照，路就往左往右拐，難道真的就不怕翻到溝里去？”
樊世盛說：“我當初總想着他們的那幾幢房子抗得住好長時間，所以才不讓他們拆，誰知道總共才三四十分鐘，那火就燒到我家房子來了。”
有個外村的中年人說：“我當消防兵時經常去搞火災調查，受災戶好些人反映，一座木樓房，只要燒上第一層樓板，二十分鐘的時間還不到，整座樓就趴下不了。救火中我們也有深刻的體會，木樓房起火火勢大了以後，既使用很大的水流去撲救，水大多會被板壁遮擋，一時也難控制火勢。”
另一個缺了門牙的外村男人說：“像你們這樣，在消防隊沒來之前，用扒瓦片，拆板壁，再澆水的方法，先應付一段時間是對的。不然，單等消防隊來救，會燒掉很多房子。”
那個當過消防兵的中年男人說：“你們村的木頭房子這麼連片，又沒有防火牆，這次沒有燒成大面積的火海就算不錯了。”
火災后的第二天，學校號召學生給受災戶捐款，小慧向趙易祥要了五元錢。但小慧對那張爸爸給的嶄新鈔票，覺得拿去捐了很可惜，左看右看愛不釋手。她不好意思再向爸爸要，就拿着那張錢去找噎婆。
小慧見了噎婆，有些難於啟齒地說：“阿婆……我想，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噎婆有些吃驚地問：“什麼事？阿慧。”
小慧說：“是這樣，學校號召我們給受災的人捐款，我爸給了我一張很新的錢，我有些捨不得拿去捐了，想向你先借五塊錢。那五塊錢以後再還你，你看行嗎？”
噎婆把小慧牽攏過來說：“傻孩子，這怎麼不行！我這身上正有兩張五塊的，你拿去就是了。”
小慧說：“我不要兩張，只要一張。”噎婆從懷裏掏出錢來，小慧自己拔了一張說：“我就要這張。”
噎婆說：“阿慧，我也想到你們學校去湊個份子，拿幾塊錢到你們學校去捐，你看可以嗎？”
小慧說：“老師說，捐錢救災是做好事，捐的人越多越好。我看行。”
噎婆說：“那你等一等。”說著走到睡覺的房間裏，不一會，就拿出了一疊十元的鈔票出來。小慧見了說：“阿婆，你捐這麼多？”
噎婆說：“受災的人什麼都沒有了，大家都幫他們一下吧！”說完，她鎖上了門，和小慧一道向學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