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快!快!快!
深夜裏,一抹嬌小瘦弱身影在夜裏狂奔,一路上摔倒好幾次,卻仍不顧身上疼痛爬了起來,繼續往前跑。
經過連接城東和城西的曲橋時,更是不顧因疾奔而疼痛的胸口,拭去臉上不停滑落的汗水,往前狂奔,腳步一個踉蹌,再次撲倒在地,無心顧及身上的傷,咬牙再次爬起,繼續向前。
來不及了,快要來不及了!
大小姐,妳一定要撐下去,等着我!
好不容易跑過曲橋來到城西,雙腿虛軟地撲跌在一座高牆大宅門前,再次撐起酸疼不堪的雙腳,硬是爬了起來,身子撲向兩扇朱紅大門前,雙手拉起門上的獅環,猛力地狂拍。
救命啊!裴少爺……快救命啊!」
驚慌的喊叫聲加上鐵環重力扣門聲,終是引起大宅內的人注意,門裏頭陸續傳來腳步聲。一會兒,大門由內開啟,趴在門板上的嬌小人兒整個趴倒在地。
「姑娘,這麼晚了,有什麼急事嗎?」僕人見她一身狼狽,身上衣裳多處臟污,於是關心地問。
「……裴少爺……快……裴少爺在哪?」明珠一口氣險些喘不過氣來,拉着那人的褲腳,嬌急地喊着。
「什麼人半夜來訪啊!」卓總管皺眉,披上外衣從裏頭走出來察看,待一細看地上的人後,驚呼:「妳不是跟在曲大小姐身邊的ㄚ鬟嗎?!」
卓總管會記得她,是因為上回少爺抱着渾身濕淋淋的曲玲瓏進府,對曲玲瓏的態度十分特別,才會讓他連帶記起她身旁的ㄚ鬟來。
「裴少爺在哪裏?!麻煩快請他出來!我家大小姐出事了!」明珠急得眼淚直流。
「妳等等,我馬上去請少爺出來。」卓總管聞言,臉色大變,三步作兩步,疾奔進琥珀樓找人。
約莫過了一刻鐘,裴琥珀神色匆忙地走了出來,走到明珠身前,在瞧見她一身狼狽的模樣后,心下一凜,一股不祥的預感緊緊包圍住他。
「玲瓏出了什麼事?快說!」
「府里發生大火,老爺被殺,大小姐為了救我,被倒下的長木壓斷雙腿,現在人被我藏在曲府旁的暗巷裏!我拼了命趕來求救,裴少爺求妳快去救大小姐!」
若非平時大小姐待人不錯,僕人在各自顧着逃命之餘,還紛紛伸出援手幫忙移開壓在大小姐雙腿上的長木,並幫忙將大小姐移到暗巷裏,否則憑她一己之力,又怎能將大小姐救離失火的曲府呢。
明珠話尾甫落,眼前的修長身影眨眼間已消失。明珠見目的達成,欣慰地軟倒在地;奔波了一夜,總算來得及求救。
「還不幫忙扶起明珠,先送她到客房去休息。卓總管,勞煩你儘速去請大夫過府一趟。」
裴琉璃從裏頭走出,正好聽見明珠的話,也看到大哥匆忙離去的身影,沉聲吩咐眾人辦事。
「是。」卓總管連忙怕黑去找大夫來。
***
半個時辰后,當裴琥珀抱着失去意識的曲玲瓏回到府里,疾奔進琥珀樓,在府里等候的老大夫連忙跟上看診。
「裴少爺,這姑娘的雙腿腿骨遭到重物壓斷,除非有斷續膏,否則只怕她的雙腿要廢了。」老大夫搖頭嘆息,自嘆無能為力。
裴琥珀臉色凝重,黑眸望向一旁的裴琉璃。「馬上叫醒珊瑚,要她立即進宮去找二皇子拿斷續膏,並且將御醫帶來。」
「好!」裴琉璃不敢耽擱,忙不迭地往珊瑚樓去叫人。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曲府會突然失火?玲瓏會傷成這樣?把話給我說清楚!」裴琥珀瞧着趴在床榻旁哭哭啼啼的明珠,語氣含怒地問。
明珠拭去臉上的淚水,哽咽地將事情詳細道出。
「大哥,別擔心了。珊瑚已趕進宮求救了,我們先幫玲瓏換下這一身臟衣服吧。」裴琉璃走了進來,安撫着情緒明顯失控的大哥。
就在裴琉璃和明珠合力褪下曲玲瓏的外衣時,裴琥珀並未離開,正打算背過身去。
眼角突然瞥到一抹藍光,他身形一震!下一刻,箭步到床榻旁,拿起垂掛在曲玲瓏脖頸間的水滴形藍琥珀項練,臉色乍變,嗓音激動地問着一旁的明珠。
「為什麼這條鑲金藍琥珀項練會掛在她身上?還不快老實說!」
這條藍琥珀項練世間罕見,更可以說聖歷皇朝僅此一條,只因這是凌鳳國獻給皇后的,皇后再轉贈給當時年僅五歲的他。
但這條藍琥珀項練卻在一年前他失憶時遺失了,就連救了他的黃月嬌也不知情,可如今卻出現在曲玲瓏身上。
「我……答應大小姐,不能說的!」明珠驚慌地雙膝一跪。即使她恨不得將所有的事情說出來,但大小姐已再三警告過她,加上大小姐又為了救她而受傷,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違背大小姐的意思。
「妳……」裴琥珀俊臉一沉,正待發作。
裴琉璃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在她看到這條藍琥珀項練時,她相信大哥早已知道答案了,只是想再更確認而已;而確認這件事情,就交給她來吧。
「好,妳不能說,那我就問妳幾個問題就好。」
「裴姑娘請問。」明珠低垂着頭回道。
「一年前,玲瓏是否曾經在蒲縣救過一個男人?」
「沒錯。」
「那個男人當時是否失去了記憶?」
「是的。」
「飛揚這個名字,是玲瓏替他取的嗎?」
「對。」明珠雙眼一亮,明白裴琉璃問話的意思了。這麼一來,她就不算違背大小姐的意思了。
「飛揚和玲瓏在短短三個月裏相愛,並互許終身,對嗎?」
「對。」明珠拚命點頭。
「而玲瓏脖子上掛的藍琥珀項練,是飛揚從他身上取下來,親手替她掛上,當成訂情的信物是嗎?」
裴琉璃問到這裏,看向坐在床畔、神色複雜望着昏迷中人兒的大哥。答案已經揭曉了。
曲玲瓏的未婚夫,那個叫飛揚的男人,原來就是大哥本人。
「沒錯,妳問的全對。」明珠眼眶含淚。裴姑娘真是太聰明了,這下子相信裴少爺全都明白了,她也可以不用再替大小姐擔心了。
「她為什麼不跟我說呢?」裴琥珀輕撫昏迷中人兒無血色的小臉,語氣有着怨懟和怒氣。
若非他早就懷疑她,還有此刻親眼見到她脖子上戴着屬於他的藍琥珀項練,她是鐵了心不打算告訴他了嗎?她怎能這樣對他?!
「大小姐說過,既然你將她遺忘了,那就代表你們今生無緣,她不會去強求不屬於她的東西。加上大小姐向來痛恨花心風流的男人,那會讓她想到老爺的不專情,所以她更是心灰意冷,決定徹底將你忘了。」明珠老實告知他大小姐的心結。
從小到大,大小姐就時常見到大夫人以淚洗面,再看着老爺先後娶了四位夫人,還不滿足地仍流連青樓,也難怪大小姐會厭惡風流的男人了。
雖然裴琥珀還不至於風流,但他的女人緣太好,如同大小姐常說的男人桃花太多易招惹是非,所以在大小姐心底是將他歸類於同一種人。
「那傳言今年她的未婚夫要來迎娶她,又是怎麼一回事?」既然他才是她的未婚夫,她都已經決定放棄他了,又要何人迎娶她呢?
「沒有人會來迎娶大小姐,那是大小姐騙二夫人的。原本大小姐已經打算一個月後要永遠離開青龍城不再回來,要留在清雲庵下的竹屋,平靜過一生。」
既然話已說開,明珠就不再隱瞞,索性全說了。
「朱奇和玲瓏是何關係?」裴琥珀之前已要裴琉璃到朱奇的身分,難忘兩人舉止親密的一幕。
「朱公子是在五年前見到大小姐后,對她一見鍾情。每年大小姐到清雲庵下的竹屋小住,他都十分照顧大小姐。不過,大小姐不喜歡他,只將他當成朋友,並沒有特別的感情。」明珠說到最後,深怕他誤會,連忙解釋清楚。
「今晚我們的對話,妳不需告訴玲瓏。雖然我仍舊沒有想起那段遺失的記憶,但既然我能令她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愛上我,相信這次我還是能令她再次愛上我。」
他要讓她再次愛上他,無法輕易離開;既然他失憶前後一顆心都只為她跳動,那麼他就絕不放手。
他氣惱她放手得太容易,他偏偏不許她放。
「好,我會守口如瓶。」明珠欣喜地一口允諾,已可以預見大小姐的幸福就在不遠了。
長廊外,由遠而近傳來雜沓腳步聲,緊接着出現裴珊瑚和闕少麟以及御醫。
「大哥,斷續膏和御醫都帶來了!」裴珊瑚氣喘吁吁地趕到,就怕遲了會誤了正事。
御醫急忙上前看診,眾人連忙讓開位子。御醫在看完曲玲瓏的雙腿后,取出斷續膏。守在一旁的明珠在御醫的示意下,幫忙將斷續膏敷在曲玲瓏的雙腿小腿處,半個時辰后,御醫總算處理好曲玲瓏的傷勢。
「施御醫,玲瓏現在的狀況如何了?」裴琥珀着急地問。
「裴少爺,這姑娘雙腿小腿處齊斷,好在斷骨十分平整,並無碎裂,現已敷上斷續膏。這三天是關鍵期,確定她的斷骨是否能重新接上,千萬不能讓她下床走動。若是三天後斷骨能順利接上,還需一個月的治療,她的雙腿才能痊癒行走。」
施御醫瞧着一臉着急的裴琥珀,心下倒是十分訝異這個一向溫文爾雅、談笑風生的裴少爺,竟會有如此焦急的一刻。看來這位姑娘對他該是十分重要才是,於是謹慎地交代。
「那就有勞施御醫之後多費心了。」裴琥珀鬆了口氣之餘,溫和的語氣有絲強硬,意思就是要施御醫負責到曲玲瓏雙腿痊癒為止。
「裴少爺客氣了。三天後,我會再來的。」聽出裴琥珀言下之意,施御醫不敢不答應。
「既然玲瓏已脫離險境,我們先離開吧。」裴琉璃示意眾人離開,讓裴琥珀單獨留在房裏。
裴琥珀重新替曲玲瓏蓋好絲綢藍緞錦被,大掌不舍地輕撫她已敷上斷續膏的雙腿,俊臉上佈滿心疼還有壓抑的複雜情緒。
「玲瓏,雖然我想不起我們相處三個月的記憶,但我這個人對於屬於我的東西向來不會輕易放手,尤其是妳,妳也別想拋棄我。」
低沉的嗓音里含着一絲痛楚在她耳畔低喃,俊臉埋在她脖頸間,嗅着獨屬於她的香味,雙臂緊抱住她的身體。
懷裏的人曾經是屬於他的,若非命運再次將兩人纏繞在一起,兩人豈不就此錯過?對此,他十分惱怒她連試都不願試着喚醒他的記憶,就決定放棄他。
玲瓏,接下來我會讓妳徹底明白,我裴琥珀不是可以讓人輕易放棄之人。
妳休想逃離我!
***
火……熊熊烈火……
大火猙獰地張牙舞爪,迅速將曲府給團團包圍住。
爹忿怒扭曲的臉在她眼前不停地放大。
最後那壯碩的身體直挺挺地倒在她眼前,那雙眼透露着太多的不甘,一直不願閉上……
「爹!」
曲玲瓏尖叫出聲,身子整個坐起,一時之間腦海里殘留的影像,混亂得令她胸口急速起伏,無法平靜。
「大小姐,妳終於醒了,太好了!」守在床旁打盹的明珠見她清醒,開心地笑了起來,心下着實鬆了口氣。
「明珠……這裏是哪裏?」
曲玲瓏納悶地看着此刻身處的寢房。寬敞的寢房擺設陽剛雅緻,且看得出來房裏的每件物品都價值不菲。
光是那黑檀木做成的衣櫃、窗欞下放置的鋪有絲綢錦緞的卧榻,更別提她身下這張大床,還有她身上蓋的藍緞錦被,在在都可看出絕不是一般的客棧,且明顯地是屬於男人的寢房,心底的狐疑不禁擴大。
「大小姐,這裏是……裴府。」明珠有些不安地偷覷她微變的臉色
「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裏?」
聞言,曲玲瓏急着就要掀被下床離開,卻在這時敏感地察覺到雙腿似乎有異,小臉微變,顫抖地伸手輕觸兩隻小腿,這才發覺不知何時換上的寬鬆褲子裏,兩隻小腿上各多了兩塊木板固定,且被包紮得十分結實。
「大小姐,你冷靜一點,妳的雙腿被倒下的木頭給壓斷了。施御醫說一個月後一定會痊癒的,只是這段時間內雙腿不能行走。」明珠急得阻止她下床,在瞧見她震驚刷白的小臉時,內疚地雙眼泛紅。若不是為了救她,大小姐也不會變成這樣,都是她的錯!
「明珠,妳先下去,幫妳家大小姐準備好午膳送來。」裴琥珀修長的身形在房門外站了一會,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這才走了進來。
「這是你的寢房嗎?為何不將我安置在客房裏?」曲玲瓏看着他俊臉上的溫和淺笑,雙眸複雜地注視着他。
她不得不問老天,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是怎樣的緣分啊!
在她決心放棄一切離開時,卻又讓她的雙腿受了重傷、讓他救了她,這樣的她又如何能走得掉呢?
「妳的腿傷得太嚴重,我不放心,別擔心那麼多,好好留在這裏養傷。」裴琥珀緩步來到床旁,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
「……府里……還有我爹……」
雙眸黯然地注視着受傷的雙腿。爹雖然和她並不親,但畢竟是她的爹,就這樣慘死在她眼前,要她如何能不難過。
「玲瓏,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眼下最重要的是將妳的雙腿治好。妳爹的屍體已被官府的人找到了,我今早已命人厚葬他了。等妳的雙腿痊癒,再親自去祭拜他吧。」
昨夜那場大火,足足燃燒了一整夜,將曲府整個燒毀。今早曲老爺焦黑的屍體才被官府的人抬出,他即刻命人厚葬。
曲玲瓏感激地看着他,真心地道謝:「謝謝你的幫忙。可知道我其它家人的下落嗎?」
「官府除了找到妳爹的屍體,另外還搬出一具男人的屍體,證明死者的身分是劉寅。除了這兩具屍體,並沒有再找到其它屍體,所以其它人該是都逃過這一劫了。」裴琥珀據實以告。
曲玲瓏不再說話,雙眸微斂,神情木然,呆坐在床榻上。
瞧見她這副模樣,裴琥珀擔憂地落坐床畔,抬起她尖巧的下顎,逼她直視他。
「玲瓏,告訴我,妳現在在想什麼?」她此刻太過平靜的模樣,令他十分不安。
「我們非親非故,我怎麼好意思這樣麻煩你,造成你的困擾。」她對此刻必須求助於他人的困境感到沮喪。要她當一個月的廢人,而且暫住在裴府里,讓她更感到一股深沉的挫敗。
裴琥珀黑眸掠過一抹怒氣,快得人察覺不到。俊臉含笑。「妳忘了我們是朋友?朋友有難,互相幫忙有何不可?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見外的話了,妳就放心留在這裏養傷吧。」
她就這麼想逃離他嗎?直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偏不讓她如願,還要讓她變得愈來愈依賴他。
「大小姐,午膳來了。」明珠一踏進房,瞧見兩人之間異樣的氛圍,機靈地放下飯菜,便先離開了。
「先用膳吧。」
裴琥珀不待她反應,輕易地將她打橫抱起。曲玲瓏驚呼出聲,雙手連忙抱住他脖頸,小臉泛紅,在瞧見他臉上的笑意后,心下微腦,這人是故意的!
裴琥珀小心地將她放在紅木椅上,再在她身旁的椅上落坐,替她夾了些菜到她碗裏,示意她快吃。
曲玲瓏端起碗來,秀氣地小口吃起飯菜來;但身旁灼熱的視線令她食難下咽,終於,她忍不住睨着身旁含笑的男人。
「你不用管我,有明珠會照顧我,你快去忙吧。」
「珠玉閣目前沒什麼事,妳不用擔心我會因為妳而影響到生意。」裴琥珀無視她眼裏明顯的趕人之意。這三天是關鍵時期,他絕不能掉以輕心。
曲玲瓏見趕不走他,只好暗惱地悶頭專心用膳,盡量不去理會身旁的人。就在她快吃完時,明珠去而復反,這回雙手端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同樣的,在將湯藥放到桌上后便離開,離去時臉上掛着一抹竊笑。
「喝完葯,再到床榻上去躺一會吧。」裴琥珀將湯藥端到她面前,低沉的嗓音溫柔地道。
曲玲瓏雙眸複雜地看着他俊臉上的關心。他是真的在擔心她。心下有股暖流竄過……曾經,他也曾這樣看着她,對她關懷備至。連忙垂眸接過他端來的湯藥,掩去泛紅的雙眸,入鼻的苦味令她秀眉微皺,深呼吸一口飲盡。
「吃塊山楂餅去苦味。」一小塊山楂餅快速送進她口中。
曲玲瓏小臉微紅,舌尖上的甜味沖淡了不少苦味,垂眸低聲道謝。
裴琥珀黑眸含笑,欣賞她此時小臉上的羞澀,心下暗自慶幸若非她傷在雙腿無法行走,只怕此刻早已逃離他,又怎會讓他有機會瞧見她臉上的緋紅。
「可以幫我叫明珠來嗎?」曲玲瓏雙眸游移,就是不看他。
「玲瓏,妳需要什麼嗎?告訴我,我可以幫妳。」裴琥珀挑眉,嗓音溫柔地低哄。
「不用了,我只要明珠。」曲玲瓏這下子小臉整個尷尬地一紅,口氣里多了絲急切。
裴琥珀瞧着她異樣的反應,心下不悅她又打算將他排斥在外,溫和的嗓音里多了抹堅定。「玲瓏,妳若是不肯說為何非要明珠,不肯讓我幫忙,我是不會幫妳叫她的。」
聞言,曲玲瓏臉上出現羞窘,雙眸含怒地瞪着他,清冷的嗓音里有絲咬牙切齒。「裴琥珀……你……我……」
「玲瓏,妳想要我幫妳什麼?」裴琥珀好整以暇,氣定神閑地注視着她,俊臉上的笑容多了抹惡意,好心地問着她。
「你……我……想上茅房。」曲玲瓏低垂着頭,小臉困窘地緋紅,連耳朵都跟着紅了,最後幾個字說得細如蚊聲。
裴琥珀一愣,下一刻,俊臉上極力忍住笑意;難得瞧她此刻羞窘彆扭的模樣,令他興起逗弄之意。都怪他粗心,竟沒察覺到她難言的需求。
冷不防地,長臂一伸,將她打橫抱起,曲玲瓏驚呼,微惱地瞪着他俊臉上的笑。這個男人就那麼喜歡抱她嗎?連問都不問一句,那姿態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你要抱我去哪裏?」曲玲瓏見他抱着她踏出房門,忍不住開口問。
「當然是帶妳去上茅房啊!」裴琥珀停下腳步,笑睨着她,俊臉上的笑容太過燦爛。
「你……」
曲玲瓏雙頰脹紅,這次不是羞紅,而是氣紅的。這個男人現在是擺明着在欺她雙腿不便就是了?!
「彆氣了,我先抱妳去找明珠,再抱妳去茅房;當然最後是明珠陪着妳在茅房內。」裴琥珀不再逗她,明白該適可而止,免得真把她給惹怒了,不再理他。
曲玲瓏粉唇微抿,知道自己被戲弄了,氣得板着一張小臉,但就是奈何不了他。
看着他俊臉上的笑意,她此刻雙手環抱住他脖頸,兩人之間是如此地貼近,就像當時一樣……
裴琥珀沒聽到她的聲音,側首朝她望去,正巧對上她來不及收回的留戀目光,腳步不由得停下,黑眸深邃如潭地凝視着她。
曲玲瓏慌亂地撇開視線,胸口無法剋制地激烈起伏,直到耳邊傳來他溫醇低啞的嗓音。
「玲瓏。」
曲玲瓏下意識朝他望去,溫熱的唇卻也在同時攫住她的粉唇,她驚愕意瞠目,一時望了反應,在他時而溫柔時而激切的纏吻中,逐漸迷失心神。
雙眸緩緩閉上,徹底暈眩在他蓄意挑情的熱吻中。
恍惚中仍可感受到他的吻一點也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