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勝宇”總部對面高樓的二樓餐廳里，這裏有着良好的採光、優雅的音樂和極其舒適的環境。
因為是中午時分，這兒來了許多正在享用午餐的客人，其中也包括了耿碩和安喬菲。
“原來你是來應徵的，也許我們有幸能成為同事。”耿碩在點完餐后，以輕鬆的口吻和安喬菲說道。
安喬菲則心跳異常地越跳越快。“我倒覺得希望不大。”她是真的這樣認為。到底該不該尋求他的幫助呢？照她推測，他應該是本集團里的某個高層人物。
“你去的是什麼部門？”隨着他們點的套餐陸續被端上來，耿碩眼裏閃過些許看不清的光芒。
“公關部。”安喬菲笑着回答。
他臉上掠過了一抹詫異。“為什麼想去公關部工作？”
“這個問題面試官也曾問過。”安喬菲的小臉突然顯得落寞。“問完這個問題后就叫我出去了，一定是覺得我不太適合，沒有什麼經驗。”
“快吃吧，湯涼了就不好喝了。”耿碩不忍再看她鬱鬱寡歡的模樣，遂指着碗裏的法式牛尾湯。
“好。”安喬菲低下頭去，覺得心情更加複雜。他應該是自己最後的希望了，可是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根本無法開口請求他幫忙。
耿碩的視線牢牢盯着她，發現那張白皙的小臉上似乎染了幾許失望，一雙星目倏地閃爍出晶亮的光芒。
他從來不干預公司里的人事招募，除非是一些特意挖角過來的優秀人才。
“大學剛畢業吧？”他再一次問道。
“是啊，剛畢業。”安喬菲想要鼓起勇氣開口，可是只要一接觸到他那雙溫和帶笑的眼，她的話又梗在喉間。
“一開始找工作都是這樣的，有些艱難，也要經歷很多考試，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工作的。”耿碩溫柔的安慰着她。“現在別想這些了，會影響胃口的！”
他的這句話，令安喬菲原本惶惑的心頓時輕鬆許多，也幸好她剛才沒有開口請他幫忙，不然的話，也許他會對她印象變差。
想着想着，她的臉不禁染上了幾片紅雲。“我應該振作起精神，不能因為一點點挫折就灰心喪志，這樣的我是不是有點遜？”
“不是有點，為了這麼點小事就不開心，是很遜啦！不過就算不能進‘勝宇’工作，外面也多得是其他大型企業。”他傲慢地點了點頭。“這家公司不收你，是他們的損失。”
安喬菲不禁笑了起來。“我可是半點經驗也沒有的新人菜鳥哦，像他們這樣的大公司，一定會慎重考慮人選，不過就算今年不行，明年我還是要再來！”她清澈的大眼裏閃爍着頑強堅定的光芒。
耿碩楞了下。“你為什麼一定要進入勝宇集團？”
安喬菲頗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嘴角邊的笑容漸漸擴大。“因為這是一家很優秀的公司，可以成為它的員工，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真有這麼好嗎？”耿碩突然間覺得她的話中帶有其他意味，但他又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
只見安喬菲再度肯定地點了點頭。“能夠進入這家公司，是我最大的榮幸。”
她的一番話，令耿碩同時也感到非常驕傲，他滿意地眨眨眼。“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自我介紹？”
“對啊！”她一雙水眸因開心而變得越加清澈透亮。“我叫安喬菲，目前正在尋找工作中，那你呢？”
耿碩從懷裏掏出名片。“我是——”
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耿碩順手把名片放在桌子上。“抱歉。”
“你先忙。”安喬菲看着他接起電話，突然不自覺地注視起他的臉龐。
這個男人前後兩次與她不期而遇，雖然還是個陌生人，他卻已經邀請她一起吃午餐了。若換成是過去的自己，一定不會這樣盲目答應和陌生人的邀約，但今天她就這樣坐在這裏，其中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為自己的動機並不單純。
但現在她卻感到異常的安心，因為他給她一種完全的信賴感和安全感，那是過去她從不曾經歷過的感覺。
和他的一番談話，也讓安喬菲緊張了一天的心情微微得到些許舒緩，也更加有信心。
他那深邃又溫和的眼裏總閃爍着堅毅和果斷的光芒，這是她所欠缺的特質，而這樣的特質又深深吸引着她，最棒的是他不會帶給她任何壓迫感，這樣的相處方式讓她感到相當輕鬆。
“……什麼？好，我馬上回來。”耿碩掛上電話，表情看來有點抱歉。“安小姐，我現在必須要趕回公司去，出了點意外。”
“那就不打擾你了，趕緊去忙吧！”安喬菲雖然感到有些失望，但還是很體貼的對他微笑。
“那等我有空時再請你吃飯，今天這頓不算。”耿碩叫來侍者打算買單。
安喬菲臉上不自覺流露出哀傷的神情，但她仍故作無謂、搖頭推拒。“今天已經很感謝你了，以後會不會再見面，就看我的造化和努力，如果我進了勝宇集團，我們自然還會再見面的。”突然一個想法閃過她腦海——為了再見到他，就算拚盡全力她也要進入“勝宇”、達成目的。
耿碩看見她眼裏的鬥志，也讚賞的點頭說道：“好，有志氣，那麼我就先不自我介紹了，等到在公司里再見面時，你自然會知道我是誰。”
安喬菲也展露出自信的笑容。“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耿碩收起了自己的名片，對她粲然一笑后便轉身離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安喬菲滿心的欽慕霎時化為遺憾。他和她，未來是否還有見面的機會？見了面后又能不能像現在這樣自在的交談？
一切都是未知數，但突然某個想法襲上心頭，讓她不寒而慄——也許將來，她還可能會利用他也說不定。
難道人人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擁有一些“邪惡因子”，包括她在內，也要去做這樣可惡的勾當嗎？
但這一切都是拜耿碩所賜，如果他不是那麼卑鄙無恥，她和她的家人就不會淪落到如此凄慘的地步。
安喬菲看着窗外的碧藍天空，卻彷彿看到烏雲正在凝聚，好似懸在她心頭的憂慮，久久都揮散不去。
“公關部的新進人員名單已經出來了嗎？”耿碩聽完了林薇薇的工作報告后，沒有針對她的報告內容提出意見，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我知道你一定會對這件事特別關心，所以我已經把名單拿來了。”林薇薇露出精明的笑容，將擱在懷中的名單放在他面前。
耿碩低頭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安喬菲的名字。
“你把所有應徵者的資料都拿過來，我可能要做一些調整。”他放下名單，說出了一句讓林薇薇感到非常驚訝的話。
“總裁，你平時不會介入……”
“任何事都會有例外。現在就去吧！”他把名單放下，以眼神示意談話就此結束。
林薇薇不解地看他一眼。自研究所畢業以後，她就一直留在耿碩身邊，她不但是他學妹，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但即使如此，她也從不覺得自己曾經觸碰到這個男人的內心。
他是個有着多張面孔的男人，工作的時候、談判的時候、面對下屬的時候、面對家人的時候……這些不同的他，她都見過。
但不論是溫柔的還是殘酷的，又或者是鎮靜的他，她都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他本來的樣子，真正的他是什麼樣的，也許這一輩子她都不會知道。
林薇薇俐落的轉身離開，不到十分鐘就從人事部拿來了所有應徵者的檔案。
“好了，你去忙你的事吧，今天可以早點下班，不必等我。”耿碩頭也不抬地說道，他今天要簽署許多重要的文件，一旦開始工作，他就幾乎是六親不認的。
“好！”多數時候，林薇薇會和他一起下班，好讓他隨傳隨到。她再次看他一眼，安靜地退出了他的辦公室。
也許她早就愛上了這個男人，也許他也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不止是屬下對老闆的感情，但就算如此，她的身分就是他的助理，永遠跨不出那一條界線。
她也沒有膽量去跨過那條界線，因為這男人冷酷起來，也足以讓所有人都感到萬分膽寒和恐懼。
今天是假日，弟弟安喬倫與妹妹安喬瑩看完父親后正要離開，安喬菲便把母親勸回家，讓她可以好好休息，並且陪伴弟妹。
看着躺在病床上絲毫沒有好轉，病情反而一天比一天嚴重的父親，安喬菲的心就感到一陣陣抽痛。
醫師今天表示全身癱瘓的父親毫無起色，保守的治療方法對他的康復沒有任何幫助。
他們想改善治療方法，但是需要一大筆的醫療費，醫師把效果和費用都告知了她和母親，希望她們可以考慮一下。
安喬菲當然希望可以做更有效的治療，可是這段日子以來住院和醫藥費用已經讓他們不勝負荷，連大弟都表示要去找兼差，母親也決定去找份家庭代工。
身為長女，她深深意識到自己的無用，這個星期她雖然已經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小公司里當營業員，但是薪水並不豐厚。一個星期下來，每天醫院、公司、家裏三個地方來回奔波，她已經覺得疲憊不堪了。
“爸，請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她面對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父親，兀自喃喃低語着：“如果我可以進入‘勝宇’那就好了，我一定會替你報仇，而且籌到足夠的醫藥費。
可是我好沒用，我連進入公司的實力都沒有，爸，我真的好沒用。”她說著說著，淚水就從光滑的臉頰旁落下。
但她立刻就用手背擦去淚水，現在的她不應該再表現出如此軟弱的一面，她必須要振作起來，整個家都要靠她去支撐。
“可是爸，我一定能做到的，因為我是你的女兒。你以前說過，只要擁有堅強的意志，就不會被任何困難打倒；雖然人生會遭遇到許多挫折和痛苦，但只要咬着牙挺過去，就一定會有所收穫。”她用這樣的話不斷激勵自己，望着父親，她的眼神逐漸顯露出光采。
當音樂鈴聲響起時，安喬菲看了手機一眼，發現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她的聲音還是顯露出無法掩飾的疲累。
“是安喬菲小姐嗎？這裏是勝宇集團人事部，在此通知你，你已經被本公司公關部錄取了，請在明天早上九點到總公司十樓的公關部報到……”一個清脆的女性聲音自話筒彼端流泄出來。
安喬菲則一直“是、是”的回應着，心臟早已急速跳動到一種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劇烈程度。
天哪，她真的不是在做夢，她可以進入勝宇集團工作了！
由於無法確定是真實還是幻想，掛斷電話后，安喬菲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這才興奮的跑到父親床邊，拉住父親的手喊道：“爸，我被勝宇集團錄取了，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爸，這是真的，你相信嗎？”
安喬菲眼中流出欣喜的淚水，這還是父親出事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最最高興的一天了！
她終於得以實行她的計劃，她定會抓住這個好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到最有力的情報。
她望着癱瘓中的父親，暗暗在心裏發誓。
林薇薇與耿碩一起走進專用電梯裏，直達總裁辦公室的專屬樓層。
“總裁，時代周刊的採訪您不考慮一下嗎？這可是宣傳我們集團最好的機會。您也說過，從這個月起我們要擴展歐美市場，並讓我們的玩具城發展成世界知名的連鎖玩具店。”林薇薇知道自己的勸說可能是徒勞無用的，因為這個男人有時候簡直頑固到讓人憤怒的地步，但是身為助理，她覺得應該適時提供正確的建議。
“要嘛讓他們派人來台灣採訪我，要我跑去美國接受採訪，一切免談。”過去幾年來，面對所有採訪，他都是這句話。
“總裁，下個月就是公司的三十周年慶典，快到了換屆選舉的時候，為了董事長和你，我覺得我們應該多累積一些有利的資本，不然的話，崔理事他一定會為了上次的玩具傷害事件提出質疑……”
“你現在到底是對我沒有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耿碩凜冽的目光向著她直直射過來。“上次的傷害事件已經解決，當初提供我們不合格產品的公司也已經停止了合作，主要負起責任都在玩具公司那一方面，我們也支付了大筆的賠償金。董事會有質疑可以接受，如常應對就夠了。”
“是的。”林薇薇可以感受到他的怒氣，她緊咬着唇。“但我還是覺得您應該接受這次採訪，這是我們打開歐美市場的最好機會。”
“那麼你代替我接受採訪。”電梯門打開后，耿碩的話聲戛然而止，在秘書的恭敬迎接下走進辦公室。
林薇薇知道已經沒有必要和他再談下去，這個固執的男人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更改，從他擔任總裁以來，這一直是他不變的法則。
“今天是新進人員報到的日子吧？”耿碩忽然望着她，微微的笑了笑。
林薇薇詫異地看着他，剛才還一臉冷冰冰，怎麼突然間就春風化雨了？她沒有答話，只是盡職的點點頭。
她退出了總裁辦公室，剛才耿碩那突如其來的笑容讓她覺得異常古怪。
正當林薇薇百般不解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卻接到了人事部經理的電話。
“你是說總裁沒有在錄用名單上做大幅度調整，只是添了一名剛畢業的大學女生？”
“是的，林助理，我們本來以為可能是面試時忽略了一些重要的挖角人才，才一直等着總裁的指示，可是他卻只添加了安喬菲一個人的名字。”
“我知道了……聽好，雖然是總裁親自指示的，但這事不要隨便說出去，公司里如果有一些閑言閑語那就不好了。”林薇薇察覺到目前的情勢，更小心翼翼地叮嚀。“總裁的決定自有他的想法，我們不必多做揣測。”
“好的，我知道了。”作為總裁的特別助理，林薇薇是總裁不在時的職務代理人，因此大部分的部門經理都很遵從她的話。
安喬菲？林薇薇立即打開電腦，從人事部檔案查詢這一名新進人員。難道上次耿碩要求看公關部的應徵人員資料，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嗎？
安喬菲的檔案隨即一目了然地在螢幕上顯現，那是個長相甜美可人、擁有陽光笑容的女孩，但是除此之外，不論是經歷還是學歷，都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林薇薇感到好奇，這個安喬菲，到底會是什麼人？
午餐休息時間，公司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去附近餐廳填飽飢餓的肚皮，但仍有少數努力工作的人還在繼續埋頭苦幹。
耿碩走到了公關部所在的樓層，從這個辦公室走到下一個辦公室，看似無心的瀏覽着公司內部的情況。
一些路過職員都向他點頭問好，總裁巡視公司各部門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是今天只有他一個人，而且還是中午休息時間，這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喬菲，我們去吃午餐了，你真的不去吃嗎？”幾個女職員走出辦公室，站在門前向裏面的人說話。
“你們先去吧，我還在整理今天交代下來的文件。”辦公室里傳出了他所熟悉的輕柔聲音，耿碩停下了腳步。
“真是的，每天都這麼賣力工作，她做成這樣是要表現給誰看？”女職員們走過他的身邊時，其中一個低聲抱怨。
“我們不要管這些，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吧！”另一個則好聲勸慰道。
或許是新進員工，所以她們並不認得耿碩，沒人向他問好，在他面前說話也毫不避諱。
耿碩皺起一雙劍眉，走到辦公室門口朝內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窗邊的她。
偌大的辦公室里空蕩蕩的，所有人都已經去吃午飯，只有她一個人留下來。
她並沒有整理文件或是在工作，而是拿出一個小小的飯盒，打開蓋子。
耿碩眸里竄過森冷的光芒，難道這就是她的午餐？他看到她拿杯子去飲水機那邊倒了杯水，又慢慢步回座位上。
她開始吃飯，全然沒注意到耿碩就在門外，正盯着她的便當盒看。
除了米飯，就只有一些小黃瓜和土豆配肉鬆，而且量也少得可憐。
只吃這些東西怎麼會有力氣工作？他原想喚她，但是又驀地合上嘴，只因看到了她安詳沉靜又略顯消瘦的側臉。
耿碩心裏儘是難以忍耐的憤怒，看到她吃着這樣清貧的一餐，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全身細胞都在忿忿怒叫。
一轉身，他頭也不回地走離這間辦公室，大步走向他的專屬電梯。
難道公關部的新進員工薪資這麼低，低到得這樣省吃儉用的地步？
耿碩直接搭電梯上頂樓，忘了他自己也還沒有吃飯的事，還有本來要約安喬菲一起去吃午餐的計劃。
安喬菲進入“勝宇”總部工作也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可是她發現勝宇集團實在是個太過龐大的組織，好像一部快速運作的機器一樣，一切都井然有序，容不得產生任何錯誤。
這是個人與人之間都很冷漠的企業，全然不同於父親的玩具公司，不管是工廠工人還是公司職員，大家都互相關心、互相了解，並且一起愉快的工作着。
在這裏，像她這樣的新進職員就是這龐大機器里最微不足道的一環，所以，她完全無法接觸到任何有意義的文件或資料，要拿到嚴氏企業所需要的商業情報，簡直是難如登天。
安喬菲一邊努力進行自己的工作，一邊想着不能再繼續這麼耗下去。
“今天必須把賓客名單完全整理出來，離周年慶只剩二十天的時間，這次活動有多麼重要，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來巡視的公關部劉經理正滔滔不絕地交代着。
“我們經理真的很啰唆，她這樣的人也可以統率公關部門嗎？每天都要把同樣的話說上一遍。”
“聽說她還是高薪挖角過來的，在公關部做經理不到一年。”
“她這樣的人嗎？唉……”
安喬菲聽到身邊的兩個同事正在竊竊私語，其實她心裏也有着同樣的想法，但知道卻也不能說出口。
今天應該又會工作到很晚，自她進公司以來，幾乎每天都在加班，因為要籌備下個月的周年慶典。
安喬菲嘴角撇出不屑的冷笑——呵！三十周年的慶典，這三十年裏，耿家父子到底傷害了多少人，踩着多少小企業的屍體往上爬？如此光輝的外表下，到底隱藏着多少的醜陋呢？
她雖然還沒有機會見過耿碩本人，但是她並不着急。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定可以看到這位傳說中的商業奇才、她痛恨的報復對象。
她也從沒看過任何關於耿碩的資料報導，她才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人身上。不管他長什麼樣、不管他有多厲害，她要做的就是奪走這個人最重視的東西，讓他也品嘗一下失敗的痛苦，明白那些被他奪走公司的人的心情！
但是，為什麼她在公司里也沒有看到那個親切的男人呢？那個“高層”，他的親切面容和笑顏總是在她疲累時忽然浮現眼前，她多麼想要微笑地告訴他，她已經如願以償地進入“勝宇”，和他真的變成了同事。
可是就連他，她也沒有再見到過。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大家不停地埋頭忙碌着，安喬菲所屬的小組負責當天的賓客接待，所以從確認賓客名單開始，要準備的東西非常地多。
好不容易在十點左右完成了所有賓客名單的確認，並整理出賓客的座位。
“明天起，就要按照這個座位表印發請柬還有準備禮物，大家注意，千萬不要出任何差錯。”她們這一組的組長李婷滿意地看着手裏的賓客名單。“大家也辛苦了，今天就忙到這裏為止，明天請準時上班。”
安喬菲鬆了口氣，幸好現在還不算太晚，不然母親又要急得睡不着覺了。母親白天要照顧父親，晚上回來還要煮晚飯，還得擔心她回家的路上會不會有危險。
他們現在住的那一區不太安全，前幾天還聽說有人的皮包被搶，所以母親這幾天也顯得特別擔心。
“安喬菲，你把這些名單複印五十分，印完后再回家，辛苦你了。”就在大家準備要離開時，組長忽然把一份名單交給她。
安喬菲雖然楞了下，但立即客氣的接受。接過名單后，她就朝着影印機走去，心裏在暗暗嘆氣。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公關部劉經理和李組長給她的工作總是特別多。是她自己小心眼嗎？但她真的有這種感覺，每天最晚離開辦公室的人似乎總是她。
其他人都走光了，今天這裏又只剩下她一個，隔壁和對面的辦公室也早就關了燈。
她輸入份數，然後按下複印的按鈕，卻突然發現影印機不會動了。
那一刻，安喬菲感到異常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