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就做給我看!」他一點也不憐惜的把她推開,並大聲咆哮,「我讓你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你的女兒卻來傷害我的女兒,這口氣我吞不下去,如果你沒辦法說服她,我會讓你失去一切榮華富貴。」
「志勇!」
「不要叫我,我要去看佩雯了,該怎麼做應該不用我教你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志勇,不要這樣對我,我已經十七年沒見過那孩子了,她一定很恨我,我去拜託她,她一定會不聽的。」
「那是你的問題,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都要讓她退出,鞏浚哲本來就是屬於佩雯的,你也希望她得到幸福吧?」
「我當然希望她幸福,可是……」
「別說了,方法你自己想。」不聽任何理由,崔志勇轉身就走出客廳,表情冷漠無比。
桑虹知道他是說真的,如果桑雨柔繼續和鞏浚哲交往,她將失去現有的一切榮華富貴。
想到又將回到過去那種一無所有的悲慘生活,她內心無比的恐懼。
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失去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為了讓桑永泉贊成自己和桑雨柔的交往,鞏浚哲很認真的學習當個農家女的男朋友。
一早桑永泉到田裏,他也亦步亦趨跟着,桑永泉下田除草,他也下田,原本不想理會他,但桑永泉還是忍不住出聲遏止。
「你給我站在那裏不要動。」
「可是……」鞏浚哲一臉為難。
「我叫你不要動就不要動。」
「是。」
怕他踩死了秧苗,桑永泉指着田埂說:「現在退回去上面。」
「我可以幫忙。」
「你不要越幫越忙就好了,你看你走過的地方,那些秧苗都倒了。」
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秧苗都遭殃了,鞏浚哲紅了臉,尷尬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想幫您的忙。」
「夠了、夠了,你快點回去吧,這種工作不適合你,你學不來的。」
「只要您教導我一次,我就一定會。」
「你學這個有什麼用,別浪費時間了。」
「拜託您教導我。」
桑永泉不理會他,繼續他的除草工作。
說服不了他,鞏浚哲只好自行摸索,看着他的步伐和動作,也開始有模有樣的做起除草的工作。
過了好一會兒,桑永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發現他做得有模有樣,心底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了起來。
可是讚美的話他說不出口,只能粗聲粗氣的道:「你小心點,不要把我的秧苗都踩倒了!」
這算是默認了他的作為吧!鞏浚哲喜出望外,做得更勤了。
吃飯時間快到了,桑雨柔跑來叫他們回家,回程路上,桑永泉健步如飛,鞏浚哲卻腰酸背痛得快走不動。
「你還好吧?」看他全身僵硬,她很擔心。
「沒關係,吃苦當作吃補。」
「其實你真的不用這麼做的,還有其它方法的可以用。」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種田人的辛勞。」
「喔,那心得怎樣呢?」
「我的腰快斷了。」這就是答案。農夫的工作真的是一粒米、一滴汗,粒粒皆辛苦。
「等下我拿擦勞滅幫你推拿一下。」
「記得多馬幾下喔!」
「喂,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我後悔,你就等着痛死吧!」白了他一眼,桑雨柔快步走進庭院,可是才跨了一步,她的步伐卻倏地停頓下來。
院子裏站着一個打扮高貴的女人,而舅舅正把她送的禮物摔在地上。
那個女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見到她讓她的心情複雜不已。
「崔夫人?」鞏浚哲也看到了,一眼認出對方的身份,非常的吃驚。
「你還有臉回來?」桑永泉氣急敗壞的把桑虹帶來的禮物丟在地上,除此之外,他還拿着掃帚準備趕人。
「永泉,別這樣,她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妹妹?我可沒有這種沒責任感的妹妹。」他轉向桑虹,「你快走,我們家不歡迎你。」怕她的出現會影響桑雨柔的心境,桑永泉忍痛下起逐客令。
他知道老婆說的沒錯,桑虹是他唯一的妹妹,兄妹倆十七年不曾見過面,誰知道還有多少個十七年可以活?
照理,他是該大開雙手歡迎久別重逢的妹妹,可是一想起她當年的所作所為,他就是無法原諒。
「大哥,我當年也是走投無路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你就原諒我好不好?」桑虹紅着眼眶,訴說著自己的苦衷。
「再大的苦衷,都不該把一個七歲的小孩丟在機場一走了之,你知道自己的自私對小柔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我也是無可奈何的,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國外帶着她有多辛苦,如果真的要怪,就該怪她爸狠心拋棄我們。」
「你自私的個性到現在還改變不了,我看你沒得救了。」
「大哥……」
「從你十七年前丟下自己的女兒不管時,我就已經當自己沒有妹妹了,請你走吧!」說完,桑永泉頭也不回的走進屋子。
「大嫂,拜託你幫我說幾句話,我知道你不會忍心看我和大哥鬧僵的。」桑虹轉向大嫂尋求支持。
陳春芝本想說些什麼,卻忽地看到桑雨柔愣愣的站在庭院入口,她吃了一驚,話也吞了回去。
他們大人只顧着討論對錯,卻忘了桑虹的出現對誰的影響最大,她立即快步走向桑雨柔,緊張的把她往外推,「你去幫我買瓶醬油,順便再買瓶高梁,你舅說要和浚哲喝兩杯。」
桑虹見狀,快步的走了過來,「大嫂,她就是小柔吧!我可不可以和她說說話?」
看見她靠近,桑雨柔下意識躲到鞏浚哲身後把自己藏了起來。
即使她已經成年,再也沒有人可以把她丟棄甚至傷害,可是她依然下意識感到害怕。
「崔夫人,我想小柔並不想和您多談,倒是我想知道您突然出現在這裏有什麼用意?」桑虹的身份特別,讓他無法不多想。
陳春芝驚訝的看着他,「浚哲,你認識小柔的媽媽?」
「是的。」
「怎麼這麼巧,你們怎麼認識的?」陳春芝不免好奇。
「原則上,她也算是崔佩雯的母親,正確的說法,是繼母。」
「怎麼會這樣?!」陳春芝大吃一驚,接着轉頭緊張問着,「你該不會是替那個崔小姐來罵小柔的吧!」
「我沒有要罵誰,不過我想和小柔單獨說說話。」
「很抱歉,如果是和崔佩雯有關的任何話題,請直接找我,這件事情和小柔無關,不管你是以什麼身份來找她,我都不贊成你和她單獨談話。」知道了桑虹對桑雨柔的作為之後,他不認為她會突然來發揮母性光輝。
但桑雨柔卻出乎意料的從他身後走出來,「請讓我們單獨談談。」
十七年了,多漫長的一段歲月,桑雨柔望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心情真可謂五味雜陳。
不可否認,她曾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這個背影多年,從一點點小小的希望到絕望,她甚至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可是,現在她才知道,所謂的母子親情,是怎樣也么舍不了的。
她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母親是怎麼看待她這個女兒,也許當年她真的是情非得已才拋棄她,也許她也曾深深的想念着她。
為她找了千百個合理拋棄她的理由,桑雨柔才不至於恨這個看起來既陌生又高貴的女人。
「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是,舅很疼我。」
「你叫他舅舅?」
「是,舅堅持的。」
桑雨柔知道舅舅想法,他是為了讓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是他對妹妹的一種愛,他不希望她忘記自己的母親是誰。
但桑虹卻一點也不領情,她燃起一根煙,哼着說:「你舅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麼八股、老舊思想,頑固得好像茅坑裏的石頭。」
「請不要批評舅。他或許沒受過什麼高等教育,但是他絕對是個稱職的好父親。」桑雨柔無法忍受任何人批評對她恩情深如海的舅舅,即便是她的親生母親,她也絕對不容許。
也許,她的骨子裏也遺傳了舅舅的老舊思想。
桑虹也看出了這一點,「你的脾氣很像你舅。」
「我想你應該不是為了討論舅的脾氣才來的。」一個十七年沒回家的人,突然出現,為了什麼?
想必除了崔佩雯,沒有任何原因能讓她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