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千飛城的夜裏,月兒彎彎,夜市還是熱鬧的有如白晝一般,店鋪商家們都在自己的門前掛上大燈籠好招攬客人,而逛夜市的也多是青年男女,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整條街上沒有一點入夜的氣氛。

龍如曦和向水藍愉快地在街上並肩行走,女的當然是禁不住好奇的眼光,東摸摸、西摸摸;而男的則是老神在在的帶她逛遍七折八拐的夜市,等到出來時,向水藍的手上已經多了兩串糖葫蘆還有幾包零食,原本有些落寞的心情被熱鬧的景象稍稍沖淡。

“我有時候真的很佩服你們這些大俠。”向水藍邊啃著糖葫蘆,邊對龍如曦道。自從認出龍如曦其實是千飛林中的乞丐後,她的敵意不知為何就減輕了許多,可能是兩人曾經聯手打退龐應的緣故吧。

“喔,怎麽說?”龍如曦知道她的話不是表面的意思。

“我以前看武俠小說的時候,主角的懷裏總是藏了乾糧啊、銀子啊,還有暗器什麽的,有時還從袖子裏掏出個捲軸。可是當我真正穿上古……”她連忙把裝字咽日肚子裏,含混續道:“真正闖蕩江湖的時候,我的衣服里根本藏不了那麽多東西。”乾糧?教她拿饅頭當胸部塞嗎?銀子?如果全放在懷裏,大概衣服就重的不用走路了。

龍如曦失笑,道:“很多江湖人的衣服都是特製的,像使暗器的,衣服里都會有夾層,用袖箭的,則是會在袖裏縫上暗格。不過我是從來不會把乾糧放在懷裏的。”接着從懷裏掏出把摺扇,好不自在的扇起來。

問問題的向水藍自己也不禁笑了起來,瞧了瞧龍如曦瀟洒的身影,若有所思的道:“你對熟人才會露出老乞丐的樣子吧?”

所謂老乞丐的樣子,就是毫不拘束地說自己想說、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總覺得他強迫自己要喜怒不形於色,對眾人親切,但總有一段距離。

向水藍怎麽會不知道龍如曦帶她出來閑晃的目的,而她當然也不是看到帥哥,就這麽傻傻地讓他帶來帶去的那種人。她對他那天拚死護住好友的行為十分欣賞,那天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老神在在的龐應對上被重傷黑衣人牽制的老乞丐,鹿死誰手還不知道。

“出來逛逛,心情有好些嗎?”龍如曦不答反問,摺扇依舊扇啊扇的,悠遊自若的表情沒泄漏出任何情緒。

“你也真有本事,才一天的時間就找到我了。”她也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一袋零食遞到他眼前。

龍如曦很合作的拿了塊香酥脆來吃,接着道:“我沿着東大街找下來,天祥剛好是最後一間。”

向水藍挑挑眉,懷疑他找她的目的是不是真的只有問一句“師承何處”那麽簡單,但是明知問了他也不會說,只得答道:“我大概會在那兒待個幾天,你晚點來也不愁找不到我。”

龍如曦聞一言一笑,卻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你沒有東西放在天祥客棧了嗎?”

“沒有,”她拎起自個兒的袋子。“我的家當都在這兒了。”她還沒大膽到敢把為數不少的銀子放在客棧房裏,萬一真的被妙手空空,她可是馬上就會被踢出客棧喝西北風。

“那好,”龍如曦的笑出息更深了。“那麽抓緊了!”

在向水牙藍沒反應過來之前,龍如曦就已經牽起她的手,游魚般在人群中穿梭,速度快得連影兒都還看不清楚就在人們眼前閃過,以向水藍的鎮定,都被嚇得大氣不敢吐一口,只能提氣跟着他的身影穿梭。

幸好她莫名得來的“絕世武功”還勉強跟得上龍如曦的速度,否則不被拖在地上吃沙才有鬼。她不禁又開始暗嘆,認識這人不知是一幅還是禍。

約莫奔了兩刻鐘,原本繁華熱鬧的街道逐漸暗下,取而代之的是濕涼的寒意,兩邊的景物如影片快轉般迅速飛掠,夜風咻咻的擦過向水藍的臉頰,她將雙眼細細眯起,準備看他到底要帶她到什麽地方去。

倏地,龍如曦轉了個圈,飛躍而起,將向水藍帶至一顆大石上,道:“到了,這兒就是萬仙池。”

“下次停下來先打聲招呼好嗎?”功夫差的恐怕得撞個滿懷,她暗忖。

穩住了身子,才一抬頭就看到千點光波在湖面k閃爍不定,墨綠的山色倒映在水光鄰鄰的湖面上。仔細一看,光點全是從湖上為數不少的畫舫而來,那些畫舫上掛滿了七彩絲帶,還吊起五顏六色的燈籠,伴着空氣中隱隱傳來的絲竹聲,給人一種燈紅酒綠的糜爛感覺。

“這兒……應該是聲色場所吧?”總之就是良家婦女不應該來的地方,難怪那茶攤老伯說到這裏時臉色曖昧。

“嗯?”龍如曦”時沒會意過來,朝她投去疑問的神色。

“就是你們說的窯子、青樓,還是花街柳巷什麽的。”向水藍雙手環胸道,似乎有些不滿他帶她來這地方。

“天祥客棧和萬仙池是千飛城的兩大游宴盛地,向姑娘既然去了一處,沒有不去另一處的道理。”龍如曦侃侃而談,似乎對此處頗為熟悉。

“看來龍公子對這兒是瞭若指掌嘍?”她若有似無的暗諷。煙花之地,大概只有男人才會有興趣吧?

“紅舫里的姑娘以色藝維生,如你所言,這兒可說是湖上的青樓”龍如曦並反駁他的話,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你們這種王孫公子,在這種地方少不了幾個紅顏知己吧?”她運足眼力,仔細打量著紅舫上的裝飾,果然是美輪美奐,極盡奢華之能事,真想女扮男裝混上去看看。

龍如曦笑而不答,將摺扇收起插在腰間,負手迎著晚風,任紛亂的髮絲在空中飛揚,看來自有種落拓不羈的韻味。

向水藍問話的時候,也沒打算他會回答,畢立兒沒幾個男人會把這種十分私隱的事告訴女人。事實上,像他這種條件好、口袋又多金的王孫公子,就算是紅粉知己滿天下也不稀奇。

她轉轉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嘴角,十分認真地道:“要是龍公子肯將上次易容時的鬍鬚相借,相信在下就能如願登紅舫一遊了。”她學着他文謅謅的口氣道,聽來也似模似樣。

龍如曦攏起雙眉,也十分認真的對向水藍道:“外表的金錢權勢,是換不到真心的。”

“當然。”向水藍理所當然的道。要是今天站在她眼前的是個坐擁金山銀山的草包,她根本連話都懶得跟他多說一句。

“那你相信我嗎?一個認識不到兩天的人。”龍如曦再度提出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向水藍像是十分不解他為何會問出這問題,接着誠實的道:“你是個很好的朋友,不過是個難纏的敵人。”她說出她的直覺。

“你可以選擇跟我交朋友。”他笑,似乎對她的評語玩味在心。

“那麽,”她眼波流轉。“好朋友,你是不是又要帶我去什麽地方了?”她觀祭到這人在做什麽重大決定的時候就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沒錯,我要帶你去找我的師父,也就是教我太極劍法的人。”他翹首瞭望,劍穗隨着衣袂於風中飄揚。

他怎麽看得出來?向水藍像第一次認識這人般瞪大了眼,說不出話來。她在千飛林時就已經懷疑他的武功,只是當時未能親口證實,沒想到他現在卻自己說了出來。

龍如曦將她的表情收在眼內,沒等她回答,道:“想知道就跟我來吧!”話未畢,身形已起,直往萬仙池旁的山群投去。

向水藍的好奇心已經被挑起,當然不用龍如曦拖着走就已經依附驥尾,亳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萬仙池旁的山徑里,少了煙視媚行的花舫,倒有種古意盎然的感覺。沒有光害的天空,滿天星斗不時隨著樹林掩映,林木雖不及千飛林蒼鬱,但別有種疏落的美感。

向水藍始終和龍如曦保持不多不少三尺的距離,兩人像夜魅般在枕木的古道上滑行。她沒問,他也沒多說,就這麽保持着一種奇怪的默契。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在古道盡頭不遠、一座小涼亭的前面,龍如曦像看到什麽東西一樣蹙眉立定,向水藍有了經驗,當然沒像上次一樣狼狽,立即緩下勢來,從容地站山疋在他身旁,等着他開口。

“聞到了嗎?”龍如曦低聲道。

向水藍原本毫無感覺,被這麽一提,才留心的嗅了起來,果然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香味從鼻端傳來,低笑道:“麝之香氣遠射,故謂之麝。龍公子,看來你紅舫里的老相好來了二她挑挑眉,幾年的中醫藥草才不是學假的。三更半夜的深山,除了女人外,還有誰會抹上麝香?一群雄鹿嗎?

兩人依舊文風不動的站着,但是那詭異的香氣卻由淡轉烈,四周的空氣此時就像被隔離開一樣,原本不時傳來凡聲鳥叫的森林,此時全無霎口靜寂的像是有什麼將—觸即發。

“我只聽過麝香可以拿來開竅通脾,可沒聽說過這樣來擾人心神的。”向水藍皺眉說道,知道來者非泛泛之輩,同時也集中精神,準備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異變。

龍如曦不語,緩緩抽出背上的銀劍。劍氣隨劍破空而出,鬼魅的香氣像是有生命般隨之捲起,兩造相擊,香氣頓時四散的無影無蹤,雖有餘韻,但已不復先前的霸道蠻橫,而龍如曦的劍尖則是不住顫動,這場比拼應是佔了上風。

向水藍看得眼前一亮,仔細打量劍身及背後雙龍交纏的劍鞘,道:“你這劍不比你兄弟的差啊!”

“他那是凝墨,我的是湛盧。”龍如曦還劍入鞘,不過臉上警戒的神色依然。

正當香氣要消失殆盡之時,一陣女子笑聲從林中傳來,四周異香又鬼魅般飄起,籠罩在亭子方圓四周。龍如曦神色若定的抽起腰間摺扇,以一種奇特的規律揮動,摺扇動靜的節奏間隱隱與香氣的律動抗衡;向水藍雖然被這香味弄得渾身不對勁,不過依舊十分好奇於這能將無形的香氣玩弄得出神入化的高手。

就在龍如曦的摺扇已經煽的不能再快之時,稀疏的林內不知從何傳來一陣話音:“龍公子真是好興緻啊,夜半攜美同游,想必是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永不分離了。”來人的聲音有種酥媚到骨子裏的感覺,讓人有想一睹其真面目的渴望。

龍如曦不動聲色,揮扇的動作隨話聲嘎然而止,向水藍則是福至心靈,眼光直覺的往亭右掃去。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襲紫紅色的身影從稀疏的林中移出,宜落到兩人五丈之前,妖嬌生姿的迎風而立,一對翦水雙瞳媚光流轉,直勾著龍如曦瞧。

“崔樓主手下的綺羅飄香果然名不虛傳,龍某受教了。”龍如曦不為所動的淡淡說道。

“江湖上盛傳龍家公子一把湛盧橫掃天下,人品又俊逸風流,念湘傾心已久,今日一見,方知江湖所傳尚不及龍公子之一。”她美目從上到下的打量了龍如曦一遍,雙眼如真似假的透露出愛慕之意。

“江湖流言不盡不實,讓崔樓主見笑了,不知樓主此行有何指教?”龍如曦含笑道,不過雙眼散發的儘是冷凝的氣息。

“龍公子這麽說就見外了,蒙您眷顧愛憐,念湘怎麽還敢藏拙呢?”崔念湘伸手入懷,等她揚起手時,天空頓時爆出一朵燦爛耀眼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份外引人注目。

向水藍不發一語地看着兩人唇槍舌劍,想來這妖嬈的崔樓主還真把她當弱不禁風、不足為患的女子,而她也樂看兩人耍花槍耍到何時。

崔念湘像是極為眷戀不舍的將眼光從龍如曦身上移下,轉到向水藍身上,然後略帶訝異的道:“這位清靈水秀的姑娘看來是哪個世家的小姐吧?只可惜今晚恐怕得香消玉殞,和愛郎做對同命鴛鴦了。”

向水藍輕蔑一笑,心想你不惹我還好,既然對上了,怎能不給這妖女一點顏色看!於是長聲一嘆道:“唉,麝香除了解邪蒙心竅外,也能用於胎死腹中,或是催生,您這麽個用法,小心害人不成終害己啊。”

崔念湘艷麗的臉上不怒反笑,仍是那麽深情款款的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啊,待會兒就讓姐姐先好好的整治你,再看看你那有情有義的愛郎怎生反應吧。”

龍如曦深知崔念湘把狠毒的話說的愈好聽之時,便是她想殺人的時候,於是揚劍上前先發制人。而林內也竄出幾個身形飄忽、曲線玲瓏的殺手,顯然是應剛才的煙花而來。向水藍絲毫不敢輕忽這群蒙面女殺手,抽起袋內長劍,搶進戰圈,不讓她們與崔念湘形成合圍之勢。

崔念湘從身後舞起兩條靈動如蛇的絲帶,看來就像是準備翩翩起舞的艷麗舞姬,暗紫的絲帶與其衣裳相映,整個人散發著詭魅冰涼的氣息,讓人如同置身在寒冷的冰窖中。龍如曦除了她這對手外,還有兩名紫衣殺手上前合攻,向水藍則是一人獨對四個殺手,陽剛朴絀的平凡精剛劍,在她使來清麗脫俗。毫不費力就將那殺手纏得不能脫身。

龍如曦雖是以一對三,湛盧劍仍是瀟洒地舞出朵朵凌厲的劍花,即使兩條絲帶加上兩柄快劍,一時還不能奈他何。崔念湘銀牙暗咬,竄動的絲帶隨着她的怒意更加狠辣。

雖然龍如曦的實力在她估計之上,不過最失算的是那丫頭的出現,原本以為她武功再厲害,還是不出一般世家小姐的花拳繡腿,沒想到她卻能輕易將四名殺手纏死,讓她們不能與自已形成合攻之陣,才會有現在的僵局。

向水藍黛眉輕皺,倒不是因為這些殺手武功高強,而是她們武功雖不及自己,卻擅長合攻,一時之間的確沒能擊倒她們,而且她們的配劍似乎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而成,自己一把好好的精鋼劍沒幾下就被她們砍的坑坑巴巴,慘不忍睹。

龍如曦用左手掌風擊退兩名殺手,右手湛盧毫不遲疑的絞上雙股流竄的絲帶,真氣鼓盪的絲帶登時像條繃緊的弦般,橫亘在龍如曦以及崔念湘之間。向水藍見機不可失,精鋼劍也纏上圍攻的四把長劍,一股若有似無的內力釋出,然後鏘一聲沉響,四名殺手的長劍卻像被翻轉一般脫手而出,口吐鮮血,手腕還不住劇震,顯然是傷得不輕。

向水藍無奈地看看自個兒手中斷的像把匕首般的劍,虧老闆賣給她時還口口聲聲說包退包換。

幾個傷重的殺手已經隱沒無蹤,只剩下崔念湘和龍如曦猶自纏鬥,兩人的鬢旁都滲出細微的汗珠。就在這緊要當口,一抹鮮紅色的影子從亭上閃出,銀亮的彎刀直朝龍如曦的脖子抹去。

向水藍情急智生,就這麽把手中的斷劍當暗器射出,疾飛的斷劍恰巧在龍如曦脖子一尺外撞在刀上,失了準頭。而那紅衣女子也不簡單,立即變招攻其下盤。龍如曦低喝一聲,湛盧從纏繞的帶中抽出,原本緊繃的絲帶立即揚起千層波浪,接着爆做漫天的碎粉,勁氣將紅衣女子也震退三步。

崔念湘伸手拭去嘴角鮮血,粉臉升起兩抹妖異的艷紅,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狠狠道:“誰叫你這賤人來插手?”

蒙面紅衣女子瞥了向水藍一眼,接着冷冷的對崔念湘道:“別過火了。”然後收起彎刀,如來時般悄無聲息的掠進林中。

崔念湘來時的從容不再,整齊的宮髻散出幾縷凌亂的髮絲,不過她嘴角依舊揚起一抹微笑,柔聲對兩人道:“念湘技不如人,龍公子和這位姑娘還請慢慢夜遊賞景,恕不多陪了。”她扔下枚彈丸,身前立刻爆出一團紫霧。不用說,霧散之後人當然是不知去向。

向水藍盯着漫天紫霧和地上的片片碎布,心想如果不是夜半三更,應該還挺浪漫的。她伸袖擦擦額際的細汗,續道:“打得我劍都斷了。你是跟人家有深仇大恨不成?”

龍如曦搖搖頭。“不認識,何來的深仇大恨?”接着思考了會兒,續道:“梅冷閣居然出動轄下兩大樓主伏擊,不知所欲為何?”

向水藍暗忖那是人家看得起你,光一個崔念湘就這麽棘手了,居然還來個紅衣女。雖然她對崔念湘沒什麽好感,不過倒對龍如曦日中的梅冷合頗有興趣,於是開口問道:“梅冷閣是什麽地方?”

“梅冷閣閣主就叫梅冷心—是二十年一刖七大高手中僅次於聶乘的第二高手,但她已在二十年前退隱,不再插手江湖之事。在這二十年裏,她一手創立了梅冷閣這以女子為主,專事殺人買一買的組織,並培育出崔念湘及莫曉湘兩大弟子,而她這兩名弟子,也繼師父之後佔去七大高手之二。”龍如曦耐心解釋道。

一堆人名弄得向水藍一頭霧水,她想了會兒,再問道:“你說的七大高手又是哪七大高手?”

龍如曦挑挑眉,難得促狹的道:“七大高手到今天算來,你也差不多快見齊了,不過有資格上榜的,都是些非出身名門正派的人.反過來說,榜中的人物也多是那些自許正道的武林人士急於剷除的對象。第一個是佔據榜首二十年,掛劍山莊的莊主聶乘,任何人想跟他挑戰,只要晚上將配劍掛在山壯外的掛劍石上,聶乘就會應戰,不過大都在天還沒亮前,劍就會換成劍主人的人頭。這幾年來,江湖上根本沒人敢惹他,而他也像銷聲匿跡一樣。

向水藍聽的倒抽一口冷氣,果然是十足十的梟雄霸主作風。

龍如曦則是面不改色的續道:“第二個就是我的兄弟鬼影子風不停,也就是千飛林里的黑衣人——事實上他的本名是向風言。”龍如曦忽地住口,看看向水藍的反應,才又接續下去。“第三個是義贈你上六十四斤銀戟的龐應,近十年來,掛劍山壯都是由他這副壯主打理。”

“第四個就是剛剛一走了之的梅冷閣冷香樓樓主崔念湘,她善以異香先迷人心智,再痛下殺手,剛剛你也見識到了。第五是丐幫幫主官冷棠,此人十八歲出道時就挑了五湖四岳八個幫會、十九個山寨,至今聲名不墜,大概算是榜中唯一正派的人物,但因名門正派大多瞧不起丐幫,因此被排在這榜內。排行第六的是崔念湘的師妹莫曉湘,應該就是適才蒙面偷襲的紅衣女子。她行事低調,因此聲名在江湖上沒她師姐響亮。最後是一名異族男子,靠着一柄劍一壺酒走天下,從不透露自己的姓名。只知道他在殺完人後,就會拎着壺酒低吟:‘不如一醉、不如一醉。’所以大家就叫他‘不如一醉’了。”

一下子來這麽多人,聽的向水藍是一楞一楞的,而龍如曦見狀也不以為意,探手在腰間摸出把銀色軟劍,遞給向水藍道:“人家是寶劍贈烈士,明珠贈佳人,此劍雖無明珠其上,卻是我的一番心意。”

向水藍受寵若驚的接過劍,沒想到斷了把劍,卻換來一把更好的,遂打趣道:“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仔細打量這薄如紙的軟劍,狀如帶扣的劍柄上以小篆刻上沁心兩字,她纖指將劍身撫過一遍,然後學龍如曦一樣當腰帶系在腰上,這樣以後就不必整日背着把亮晃晃的長劍上街,生怕別人不知自已是俠女一樣。

“時近中夜,不如就在這亭中歇息一晚,明日再上路吧。”龍如曦溫然笑道,走進亭中,點上一顆拇指大的香塊,沒多久就繚繞起一圈寧神的白煙,薰的人昏昏欲睡。

“和你在一起,好像不是打就是殺。”她逕自先半躺上亭邊的長椅,半合著眼道。

“是我的問題嗎?”他躺上另一邊的長椅,低聲笑道,殊不知另一邊的人兒已經發出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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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飛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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