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夏潔聽到拍門聲時,狠狠嚇一大跳,趕緊跑去開門。
“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寶寶發生什麼事?”她快快衝上去撫着金正喜扁平的肚子,“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管家和僕人都被金正喜拍門的巨響引來了,但他們都在樓下,遲遲沒有上來。因為主人吩咐過,如果沒有得到他的許可,他們不可以上樓。
“叫什麼救護車!?”金正喜狠狠推開夏潔,“我是來修理你的。”
不行,她不能再被這少根筋的笨女人耍得團團轉,一定要逼她離開朱凱。
“我哪裏壞掉了嗎?為什麼要修理?”夏潔急忙檢查自己的身體,“沒有壞啊。”
“你……”金正喜氣得頭頂生煙,“不要跟我裝傻!”
“不要生氣,生氣會動胎氣,會傷到肚裏的小寶寶。”夏潔急忙安撫她,“你要裝東西的話,我去找袋子,你不要生氣亂動。”因為她說要“裝傻”,她得去找個袋子幫她裝。
“誰要裝東西!?告訴你,我根本沒有小寶寶!”她在找她吵架耶,她要去哪裏?“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還一副很認真用心照顧我的樣子,假惺惺!”
她說沒有小寶寶?
她可是很努力很努力才記住她肚裏有小寶寶,要自己不要太粗魯莽撞的耶,現在她卻說沒有小寶寶?
“小寶寶跑去哪裏?去玩了嗎?”夏潔獃獃的問。
金正喜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最好努力去想和“生小孩”有關的事。
“是你告訴朱凱的是不是?你告訴他,我假裝懷孕,想騙回他的感情,結果是你自己爭寵,想把我踢走,好穩坐畢奇奧尼少奶奶的寶座。”
夏潔並不清楚她在講什麼,但她捕捉到幾個關鍵字。
“朱凱?他不是你男朋友、小寶寶的爸嗎?他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我沒看見?如果他來了,就叫他出來啊!朱凱,你在哪裏?快出來。”夏潔四處張望,尋找“朱凱”。
她到底有沒有神經、聽不聽得懂人話、知不知道她在講什麼!?金正喜覺得她快被搞瘋了。
金正喜這幾招以前都有人用過,一點都不新鮮了,但夏潔這幾招卻是從來沒見過的,主人帶來的這位小姐可真高明啊!管家與僕人在樓下暗暗叫好。
不過,向來為他人着想的金正喜,會變成這副德性,實在是跌破大家眼鏡。
“他並沒有來,是你打電話給他的。”她相信是夏潔為了爭寵,打電話去向朱凱告狀,因為朱凱是從來不會打電話回來的。
“哦?他的電話幾號?”夏潔掏出手機來,在通訊錄上找呀找,沒找到朱凱的名字。
向來都是朱凱打給她,她也一直忘了加入通訊錄。
“你夠了,不要再裝傻了!告訴你,狡辯也沒用,你害我被甩,還害我被凶……”金正喜愈想愈生氣,忍不住伸出食指猛戳夏潔的胸口,“你憑什麼住在這裏?憑什麼被朱凱寵愛?憑什麼取代我的位置?”
夏潔愈一臉傻樣,她就愈感覺到自己的失敗和美夢破碎,恨不得當場把她撕成碎片。
“我……”夏潔一臉茫然,她說的她都聽不懂。
“我就是討厭你這張裝傻、裝無辜、裝無助的臉!”金正喜像壞心的後母一樣,粗暴的拉夏潔的臉頰,又猛拍她的臉,“被你這種娃娃臉騙,朱凱真是沒長眼。”
“你如果……懷孕使精神失控,記得去給醫生看看。”
夏潔勉強擠出這句話,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如何解釋向來和藹可親的金大姊,怎麼突然變成母夜叉。
如果她繼續打,她要不要推她一把?這裏離樓梯很近,會不會害她滾到樓下去?一想到這裏,夏潔覺得還是不要還手好了。
“我去看醫生,你好霸佔朱凱是不是?”金正喜又拍她幾下,“告訴你,想都別想!”
就在金正喜欺負夏潔欺負到上癮時,小松鼠從夏潔的房內跑出來,跳到金正喜的身上,在她的手上咬一口。
“啊!你在做什麼?你這個小畜牲!”金正喜痛得放開夏潔,然後彎腰拿起拖鞋攻擊小松鼠。
小松鼠靈活的跑上跑下,金正喜不甘心的窮追猛打,夏潔也在後面追。
“不要打它,它不是故意的。”
就這樣,人員在二樓追趕跑跳,把樓下的管家、傭人嚇得快得心臟病。
這是棟挑高樓中樓的房子,二樓房間的外面,有一道環形走廊,他們就在走廊上吵得不可開交。
“我才不管它是不是故意的!”金正喜拿拖鞋打不到,舉凡雙手碰到的,都拿來當武器,其中就屬花瓶最有貢獻。
金正喜丟得很用力,又很不準,直接丟到樓下去的不少,碎片不只散滿二樓走道,連一樓、樓梯都很多。
傭人們搖頭苦嘆,地毯上的碎片是很難處理的啊。
“不要!”夏潔在後面急着搶救,結果救不了花瓶,也阻止不了金正喜。“小松鼠,快過來。”那小東西一邊跑一邊顫抖,一定嚇壞了。
“叫你不要吵!”金正喜打不到那可惡的東西,氣急敗壞,轉身狠狠推了夏潔一把,就那樣把她從樓上推下去。
“夏小姐!”管家和傭人見夏潔直接從欄杆后翻出來,嚇得不得了,趕緊過去想接住夏潔,但在他們趕到前,夏潔已經抵達地球表面。
糟糕、糟糕!夏小姐是主人最重要的客人啊!
金正喜怔在原處。糟糕,她是朱凱最重視的人,要是被他知道……她不禁開始全身顫抖。
小松鼠跑到夏潔身上,東跑跑、西跑跑、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說“你怎麼不玩了”。
“夏小姐、夏小姐!”大家呼喚着夏潔,卻發現她已不省人事。
“叫醫生,快去叫醫生。”管家沒命的喊。
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啊!
“不是我,是她自己跌倒的,她自己沒走好,跌到樓下去的。”金正喜怕朱凱找她算帳,想在第一時間捏造謊言掩蓋事實。
她不會放棄畢奇奧尼少奶奶的寶座,她付出了這麼多,無論如何都要得到。
醫生花七個小時的時間,接回夏潔的肋骨和右手骨。
“手術中”的紅燈熄滅時,朱凱、金正喜,和管家、傭人全衝上去。
“醫生……”
“好好靜養一陣子應該會痊癒,輕微的腦震蕩也沒有什麼大凝。”醫生的聲音和表情都很疲憊。
“謝謝你。”每個人都對醫生十二萬分的戚激。
接着,夏潔被護士推出來,床頭吊著點滴、手上裹着石膏,整個人蒼白得像紙。
“夏潔,夏潔。”朱凱心疼極了,跟在病床邊,一聲聲的呼喚她。
可惡、可惡,那個該死的傢伙竟把她害成這樣!他銳眼掃過金正喜,她嚇得腳軟癱在地上。
“不是我,是她自己和松鼠玩,不小心掉下來的,不……是……我……”在朱凱凌厲的銳眼中,金正喜愈說愈心虛。
“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再多看她一眼,他極有可能失手掐死她。
不久前,他才用電話警告她別去碰夏潔,之後就接到管家打來的電話,她如此不把他當一回事,居然還敢在他面前出現!?
“不,不要趕我走。”金正喜拉住朱凱的腳,“我……我照顧她,我可以照顧她。”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無論用什麼方法,她都要留下來。
“不需要!”朱凱用威厲的口吻回絕,並踢開她,“別再讓我看到你。”
管家和傭人都看到她如何把夏潔推下樓,她還想狡辯!?她該跪下來感謝他留她活到現在,而不是死皮賴臉地想再碰他最重要的人。
夏潔對他的重要性超過他所想像,當他得知她重傷,他似乎聽見心碎的聲音,感覺到靈魂被抽走。
那瞬間,他真正體悟到夏潔對他有多重要,沒有她,他的靈魂找不到容身之處;沒有她,他的人生失去意義。
“凱……朱凱!”金正喜狼狽地在地上爬,“給我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什麼我都願意做,請給我一次機會。”
朱凱沒有再理她,管家、傭人也不屑理她。
“朱凱!”金正喜做垂死掙扎,“不然你給我當場向她道歉的機會,我要好好向她說句抱歉,告訴她我知道錯了。”
不管用什麼方法,她都要感動朱凱,求他答應讓她留下來。
“我說不用了!”朱凱回頭狂吼,整個走廊都在震動。
金正喜終於絕望的癱在地板上。
難道她就這樣輸了?輸給一個不起眼的笨蛋?讓人家說她比笨蛋還不如?
不,她不承認這件事,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一定有辦法逆轉情勢的。
既然她是別人的未婚妻,就該認分的回去,不該來跟她搶畢奇奧尼少奶奶的寶座。
她露出一抹冷笑,找出手機,按下最近電視上不斷出現的尋找未婚妻號碼——
“你好,我知道韋克的未婚妻在哪裏。”
哼,她就不信她還能佔着朱凱,登上畢奇奧尼少奶奶的寶座。
韋克是貝魯克家族的第五代傳人,跟前幾代一樣,他的仇人是畢奇奧尼家族。
歷代以來,他們以超越畢奇奧尼家族為目標,以追殺他們為職志,到韋克這一代,這些只是他的興趣。
他最大的目標是——朱凱·畢奇奧尼。
從十歲第一眼看到他起,他的心就被他出眾的儀錶、迷人的五官所擄,時時在意他的一舉一動,刻刻想一親芳澤。
十二歲時,他派殺手送上他最喜歡的動物——毒蛇,向他表明初衷,誰知他竟然把它們晾起來,晒成蛇干。
十五歲時,他派手下送上他最新研發的東西——毒玫瑰,誰知他把它們做成玫瑰脆餅送回來,害他自己中毒。
十七歲時,他送他一顆價值連城的鑽石,要求浪漫的約會,結果回給他的是,暗藏在裏面的毒針和鑽石碎片。
二十歲時,朱凱開始與女人公開交往,他妒火攻心,正式派人追殺。此舉出人意料的嚇跑了他身邊的女人,他也就延用至今。
殺朱凱並不是主要目的,把他追到懷裏來,才是他終極目標。
啊,俊美神秘、才能卓越、氣度優雅的朱凱,何時才能屬於他?為了他,他已經病相思十多年了。
先說好,他並不是同性戀,女人也是一個換過一個,只是他內心愛慕完美無缺的朱凱·畢奇奧尼,比起那些覬覦他外表或財富的膚淺女人,他的愛顯得真摯且珍貴。
“總裁,這個女人號稱知道夏潔小姐的下落。”
就在韋克為朱凱心心念念時,年輕的特助雙手捧着紅色絲絨托盤,托盤上放着一具無線電話,優雅的走進來。
韋克的辦公室就像埃及法老王的寢宮,極盡唯美、華麗、浪漫之能事,處處可見絲絨布幔、綠寶石流蘇、翎毛扇。
這裏是貝魯克家族的最高機密,除了他的貼身特助外,誰也不準進來。
“拿過來。”韋克從辦公室盡頭,那個豪華富麗的大床內,撩起一邊帷幔,伸出手來。
那大床宛如古代帝王的睡床,整座床以金銀鑄造而成,四周懸挂着金銀錦緞的帷幔,床的周圍還排放着鮮艷的紅玫瑰。
“是。”特助小心翼翼地將電話捧到床邊的桌上,先撩起帷幔束好,再恭敬地將電話雙手奉到韋克面前。
韋克穿着柔軟的絲絨睡衣,慵懶地半卧在床上。
“我是韋克。”韋克接過電話,以冷淡的嗓音說著。
“我知道你的未婚妻在哪裏。”電話那頭的人,正是金正喜。
“我也知道,在朱凱·畢奇奧尼那裏。”
“朱凱早就回來了,夏潔正在醫院裏。”她急促的說,好像怕韋克不相信。
“哦?”韋克回得冷淡。
記得那天女同事們向他報告朱凱帶走他的員工時,他大為光火,認為那個員工簡直無恥到極點,但一聽她們對外號稱那女子是他的未婚妻時,他覺得這是上天為了回報他的痴心,所賜予他的機會——能直接和朱凱接觸。
“我會處理的。”當時,他是這麼回應她們。
“那就請董事長救回夏潔。”
聽到他答應處理,所有女同事就把這件事交給他。
而這名未婚妻會是一座橋樑——他與朱凱的橋樑,他幻想他們在橋上相會,陷入情網。
因此,他開記者會,緊咬朱凱不放,還用盡各種手段打壓、掠奪畢奇奧尼的事業。
這是他愛的表現,朱凱感受到了嗎?
“她流產了,朱凱害她從樓上摔下來,流產了。”看韋克好像不信,金正喜隨口編一個大謊。
既然是未婚妻,應該會為“害他的骨肉早夭”這種大事去理論,到時她站出來保護朱凱,就能表現出愛的堅貞,若還能為他挨幾下,所有人就都知道她犧牲的精神。
“什麼!?”韋克震怒。
他生氣的是——朱凱居然讓女人懷孕!
他讓女人懷孕,就會要娶女人為妻,到時他那滿腔愛意怎麼辦?
不行,這種事是絕對不允許的!
“她跟朱凱在一起已經很不幸,還遇上這種事,如果你愛她,就快去把她帶回來,別再讓她和朱凱在一起。”金正喜見這招見效,趕緊火上加油。
“我知道了。”韋克掛斷電話。
她是朱凱在意的人嗎?如果是的話,那就是他最好的籌碼了。
“派人去這家醫院暗中觀察。”他要特助派手下過去看看。
“是。”特助領命退下。
韋克翻個身,卧在絲絨被上沉思。
一直以來無法得到朱凱,是因為朱凱沒有在意的東西。
女人被嚇跑,他不在意,因為有別的女人馬上遞補上來;事業被搶走,他重新開創,反而開拓出更亮眼的新局;親人被他綁走,他半點也沒放在心上,最後讓他覺得無聊,只好自動放人。
所有方法他都試過了,他們仍緣慳一面。
唉,命運對多情的愛侶,總是安排着各式各樣的波折。
他已經有五年沒跟他正式見面、說話,他相信長久的等待必會開花結果,他們會有浪漫夢幻的開始,和一輩子難以割捨的糾纏和牽絆。
啊,多麼凄美感人的愛情故事。
對了,那畢奇奧尼家的老太婆出示的光碟中,出現那女人和朱凱在教堂結婚的畫面,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更積極把朱凱搶到手。
接着,他拿出一份資料——
夏潔,來自台灣,現年二十一歲,射手座,血型是O型,身高162,體重45,在公司擔任會計一職,從來沒有準時上班過,因迷路而遲到的最高紀錄是三天,礙於裁員季未到,所以尚未被裁撤。
她與朱凱第一次相遇在許願池,第二次在員工宿舍附近。
據稱,目前與朱凱·畢奇奧尼離奇失蹤中。
附相片一張。
看着那張短短几行的調查書,韋克發出冷笑。
“既然她是個記憶力不好的傢伙,給她編造個錯誤的經歷,應該不是太困難。”韋克打算順勢給夏潔編個天衣無縫的謊,將她從朱凱手中搶過來。
愛他,就是奪走所有他在意的東西,讓他心裏永遠只想着他、眼睛只盯着他。
“當我奪走她的時候,就是朱凱自動送上門來的時候。”
只要把夏潔從朱凱手中奪過來,讓膽敢懷朱凱孩子的她,從地球表面消失,朱凱就會和他有永世的糾纏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