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噢,媽的!”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奪命催魂的門鈴聲,屋內的房門“轟”的一聲被暴力地打開,艾楨皺緊眉頭,頂着一頭比雞窩好看不了多少的亂髮從房間走出,口裏還時不時爆出幾聲咒罵,一雙通紅的兔子眼昭示着她熬夜的跡象,小臉蒼白得似乎嚴重睡眠不足。
如果可以,她也想做個文明人,但對於一個熬了通宵,才剛躺下補眠不久,就被尖利不絕於耳的門鈴聲吵醒的人來說,實在不能指望她脾氣有多好。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門鈴摁了一遍又一遍,如果沒人開門幹嘛不滾蛋?你是太愛我家門鈴,非跟它糾結不可嘛,如果是這樣,我可以買個送你,或者你直接把我家的拆了帶走,噢,媽的,我的頭要炸了!”
打開第一層大門,艾楨連門外是誰都沒看清楚,就直接沒頭沒腦地轟炸,撫着額際按壓,咬牙切齒地血壓直線上升。
過了良久,門外的人似乎才反應過來,於是,一道清冷的語調緩緩響起:“我很抱歉吵醒你,不過有些事情應該比你的睡眠更加需要馬上處理。”
“有什麼事情比……”瞪着紅彤彤的雙眼,艾楨惡狠狠地抬頭,隔着鋁合金大門看向門外的男人,只是就在觸及到男人的臉頰時,所有話語都堵在了喉嚨口,表情變得非常扭曲奇怪,“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
沒錯,就是他。
顏信野極力保持着專業的表情,連薄薄的唇角都沒有一絲角度變化,“我是恆簡律師事務所,顏信野律師,這次來是想跟你談談關於你欠XX銀行的貸款問題。”
◎◎◎
這是一間不大卻很明亮溫馨的小公寓,整體顏色是暖意無限的淡橘色,窗子有些仿童話故事裏公主的白色洋窗,窗前飄着米色的蕾絲簾幕,風一吹,小小的晃動,顯得夢幻而舒適,小客廳的琉璃茶几和小沙發下鋪着軟軟的鵝絨地毯,不是很名貴的牌子,卻感覺得到主人的用心挑選……
總體來說,小公寓的主人應該是個有些童真卻又不失品味的女人。
“吶,我家沒高級紅茶,也沒有高級咖啡之類的,只有白開水,愛喝不喝隨你。”“咚”的一下,艾楨將一個陶瓷杯放在茶几上,然後逕自在單人小沙發里窩下,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我喝白開水就行了。”顏信野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意味不明地勾唇,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端起白開水喝。
斜眼睨了一下顏信野,饒是困意纏身的艾楨,仍舊忍不住在心裏發出嘖嘖的感嘆聲,有一種男人就是這麼罪孽深重,連喝白開水都能喝出別有一番優雅姿態,讓人不得不撓心撓肺得全身酥麻痒痒。
呸!艾楨,你少沒出息了。
搖搖頭,艾楨收斂心神,就算對面是個你再三覺得很是極品的男人,又如何?男人啊男人,你栽在男人手裏的次數還不夠多?還不夠重嗎?
想着,一抹嘲諷的笑意在粉唇邊挑起,“我們還真有緣,不過這次似乎沒那麼走運,之前是你救了我一命,這次是來要我命的。”
“怎麼說?”顏信野放下杯子,淡然的出聲。
“你不是代表XX銀行來跟我談貸款問題的嗎?顏信野大律師,這個事實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艾楨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所以你知道,你還不出貸款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深不可測的黑眸速度極慢地看向她,似乎想在她身上搜索出什麼真相般。
“我當然知道!”他的眼光讓她渾身雞皮疙瘩一下子冒起,彷彿她在他面前赤裸裸一般,很不舒服,口氣自然也惡劣了起來:“反正我就是沒這麼多錢還,你看你們是想怎麼告我,看是要把我捉去賣了,還是抓我坐牢?我統統沒意見。”
這女人究竟是太天真呢,還是神經搭錯線呢?
顏信野想笑又笑不出來,只能不可聞地呼口氣,正襟危坐的身軀一松,慵懶地靠近沙發內,修長的雙腿姿態極誘人地疊起,“收起你的刺,你似乎誤會了,我並不是代表XX銀行來跟你談貸款問題,一開始我就說了,我來,是想跟你談談關於你欠XX銀行的貸款問題。”
看着他一瞬間從姿勢、表情到語氣的徹底轉變,艾楨有些懵了,難得傻傻地眨着大眼,“這有什麼區別?”
“‘代表’和‘關於’兩個詞,在本身的詞義上就有極大的不懂,需要我給你解釋、解釋嗎?”
甩甩頭,艾楨的思緒重回腦袋裏,再次不耐煩,“你到底什麼意思,你耍着我玩嗎?”
“你的脾氣需要改改,太急躁。”
“我靠,你到底……”
“我並不是XX銀行的代表律師,準確地來說,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債權人。”
沒等艾楨的咒罵出口,顏信野“刷”的一下從公事包里掏出一張蓋印檔資料,明明白白地清楚記載了當事人艾楨欠XX銀行的三千萬已經由顏信野償還,所以債權人自然也由XX銀行轉變為顏信野。
一時間,艾楨的表情比吃了一隻小強還難看,她的拳頭越握越緊,紅彤彤的眼睛散發出百萬伏的高壓電,終於,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對他爆吼出聲。
“我操,把我當猴耍呢,你到底是有什麼問題?誰要你多管閑事幫我還錢了,他媽的,你是錢太多了,生活空虛無聊沒地方發泄,所以拿我當樂子嗎?死男人,你最好跟我把話說清楚,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有節奏感!”
空氣中,良久都迴響着艾楨的怒吼和她的喘息聲,而沙發上的男人卻一臉平靜,絲毫不受影響,等一切聲音漸漸減弱,他才悠然地抬眸看她,“你的唾液噴到我了。”
她的唾液噴到他了……她的唾液噴到他了!
“啊啊啊啊啊……”驚叫,這個男人怎麼說得出這種話,艾楨瘋狂地抓亂頭髮,指着一臉平靜的顏信野道:“我要瘋了,我要瘋了!你究竟想幹什麼?我沒有這麼多錢還銀行,也自然沒有錢可一次還你的,如果你的策略是等我慢慢還錢,放巨額高利貸,那你也一定是瘋了,就算你賣了我,我也不可能給你這麼多錢。”
她的反應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內,他揚眉道:“不,我不收你利息,你可以慢慢還我。”
“憑什麼?”艾楨整個人還是無比凌亂,“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我們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想破腦子也想不到答案,他們僅僅是在那個夜晚見過一面,這不過是第二次,讓她相信他骨子裏有樂於助人的天性,打死她都不信,這男人一看就非善類,怎麼可能是聖人!
“我喜歡。”半晌,薄唇里幽幽吐出三個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我喜歡……”緩緩地鸚鵡學舌地說出三個字,下一秒,艾楨就大叫起來:“你喜歡,你喜歡,去他媽的見鬼的你喜歡,你……你……你……”
這是第一次,艾楨面對一個男人有語塞,有罵不出辭彙的時候,她簡直欲哭無淚,他怎麼可以這麼平靜、這麼任性?三千萬,他幫她還了三千萬,只是因為一句“我喜歡”!
靠,見鬼!
“你馬上跟XX銀行要錢!我不要無緣無故欠你的錢啦。”艾楨漲紅了臉。
“恐怕不行了。”依舊嚴肅清冷的口吻,專業地分析:“因為錢我已經還了,同時簽署了還款合約,及時生效,XX銀行從今以後跟你再無瓜葛,而跟你有關係的,是我。”
腦袋像被悶捶敲了一下,艾楨無力地坐回沙發,過了好久好久才認命地看着顏信野說:“說吧。”
“嗯?”
“別告訴我你什麼目的都沒有,我一個字都不信。”艾楨咬唇。
“唔……暫時我還想不到,以後我有什麼目的可以再跟你說。”思索了一會兒,顏信野正經八百的回答。
“……你就是個瘋子。”接着,艾楨表情扭曲地下了定論。
顏信野只笑不語,笑……還真看不出笑了沒笑,然後他說:“好了,你收拾東西吧。”
“什麼?”艾楨語氣極度不佳:“我為什麼要收拾東西?”
“你的公寓抵押出去了,現在開始你的公寓已經不屬於你的私有財產了。”
“噢,媽的!你憑什麼抵押我的房子?”
“不是我,你欠XX銀行三千萬,逾期不還,你名下的財產早已全數被抵押,即使我還了三千萬,被抵押已是既定事實……我可以幫你拿回房子,但我以為以你的性格並不希望我這麼做。”
“我當然不要。”
她才不要欠他更多,可是房子,這是她精心打造的屬於自己的小天地,她唯一的安身之處,如今連這裏都沒有了,她可以去哪兒呢?而且她還欠了一屁股債,瞬間,她真的有種走上絕路的感覺。
“嗯,那收拾吧,我等你。”
“你幹嘛要等我?”
“帶你回我家。”
“啊?”艾楨驚駭,“我、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家?”
“我以為你沒地方可以去了。”
“就算是,我也不要你可憐我!”艾楨很悲憤。
“……你欠我三千萬,跑了怎麼辦?”
“你!”
噢,他媽的!
◎◎◎
這是一間基調非常清冷的高級公寓,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刷白的牆壁、米色的大理石地板、黑色的方形沙發、壁掛式液晶電視……總之一句話,跟她的小公寓色差完全相反,但跟這個酷到不行的極品男人很搭。
站在大門口,艾楨隨手輕放下自己的行李,卻沒有脫鞋進入,只是看着屋內有一下、沒一下地咬着食指的指甲,明亮的美眸里捕捉不到什麼深意,簡單來說,近似發獃。
“為什麼不進來?”
逕自走回客廳放下公事包,脫下西裝外套,隨意扯松一絲不苟的領帶的顏信野,這才發現一隻跟着他的小老虎還沒有進屋。
“我怕弄髒你的房子。”彆扭諷刺的話語衝口而出,艾楨還是繼續咬着自己的指甲,說實話,她就是下意識不想跟這個男人扯上關係,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你還不至於有這麼大威力。”頓了一下,顏信野雲淡風輕地說。
“那可難講。”艾楨立刻抬頭看着他,怪聲怪氣地說:“像我這種滿嘴粗口又沒有教養的女人,讓我住進你的屋子很可能會污染你家的空氣。”
嘴角不明顯地微挑,他顯得很淡然,“我不介意。”
他不介意?
那晚明明是他說一個有教養的女人不應該滿嘴粗口的,現在說不介意騙誰啊?
不對,艾楨一怔,她幹嘛把他的話記得那麼清楚,她開始有點跟自己生氣,“你不介意,我介意,我最討厭你們這種道貌岸然的大律師,臭男人。”
“那抱歉了,為了生活,你暫時要委屈一下了。”這次,他還真的笑開了。
他的笑,讓艾楨的臉倏地爆紅,她知道這不是氣紅的,是被這臭男人活生生地笑到不好意思的臉紅。
媽的,這男人到底什麼意思?他的笑明明白白是一個大人在看一個任性撒嬌的小女孩,無理取鬧的笑容,偏偏裏面沒有一絲嘲諷的意思,讓她無法有怒意,這男人是“秀逗”了哦?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艾楨幾近抓狂,“我這麼說難道你都不生氣嗎?你應該罵我,說我不識好歹,然後應該趕我走,叫我趕快還錢,不然就送我去坐牢啊,你為什麼都不生氣,你以為你的雲淡風輕能隱藏多久?”
如果他生氣不就正中這隻倔強小老虎的下懷了?可是……
“我沒有隱藏,我真的不生氣,所以你可以進來了嗎?”顏信野收斂笑容,淡淡地說。
“你是不是男人啊?難道你都不曾試着高八度說話,不會惱火?”他越是平靜,她體內的狂躁因素就越加不安。
“真正的男人是不會高八度跟女人嗆聲,更不會對女人發火。”他似乎很認真地跟她分析。
“噢,他媽的。”終於,她的口頭禪從牙縫裏蹦出,就算她承認他說的是對的,那又怎麼樣?她就是想看他發脾氣,想看他跟所有男人一樣對她不滿鄙夷的表情,他才不會是特別的那一個。
自動省略三字經,顏信野彎腰從地上拿起她的行李,自顧自地走向屋內,“進來吧,別站在門口當雕像了。”
“喂,我不要你幫忙啦。”說著,她懊惱地終於脫鞋進屋,跟着他走進一間位於主卧旁的客房。
顏信野不由得輕擰眉頭,“這就是你全部的行李?”
“是啊,你有什麼意見?”艾楨一副想咬人的表情,搶回行李放在床邊。
“很少。”兩個字,言簡意賅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他以為女人的行李都應該很多,例如他家那鬼靈精怪的霍雲溪和聰明睿智的商梓璇,儘管工作忙得喘不過氣,但女人的天性一點都不弱,專門的衣物間都塞不下她們的戰利品,對鍾愛的牌子更是瘋狂,還別提她們的化妝品、護膚品,要求都甚高。
當然,他不會認為這隻小老虎可以跟小溪、小璇相比,但也不應該少到只有一個小行李箱,外加一個不知道裝着什麼的大方型背包吧。
他的弦外之意她當然懂,所以她白眼一翻很嘲諷地說:“一個欠人三千萬,外加被黑社會高利貸追債的女人,你憑什麼以為她過得很滋潤?少擺出一副可憐我、惺惺作態的樣子。”
她反射性的話語讓他的黑眸微闔,擋住了眸底的深意光澤,頓了好半晌,顏信野才淡緩地出聲:“其實,你不用一直帶着刺,把身邊所有人都刺傷,我不會傷害你。”
有些駭然地瞪大眼眸,艾楨倔強地轉頭,小臉淡淡發白,固執地反唇相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奇怪。”
“你知道的。”他緩慢地走到她的身前,不帶壓迫性和探究性,只是認真地問:“你為什麼這麼討厭男人?”
“不是討厭,是恨!”驀地對上他的目光,既然他要問,她也沒什麼好逃避的,她握緊拳頭,“我恨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樣可惡、齷齪、噁心!”
顏信野看着她,似乎依舊沒有被激怒,反而像好奇寶寶般問道:“為什麼?他們對你做過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艾楨喘着氣冷哼,“不管你會不會傷害我,我都不怕,也請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方式,我就是這樣一個人,用我自己的方法做人處事,你看不慣的話就趕我走,別假惺惺地幫我還債、收留我,我一點都不稀罕,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幹什麼,但也別以為你有什麼目的會得逞,如果我不想做,就算我死都不會做,至於錢……既然有了我能接受的還錢方式,我一定會努力工作想辦法慢慢還給你。”
說完,艾楨就轉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看着她纖細卻不服輸的背影,一如那個晚上一般……淡淡的笑意在顏信野的唇邊漾開,是她看不到也看不明的微笑。
不過他也不懂,這樣一無所有,幾乎快被逼上絕路的她,嬌小纖細,卻像一隻蘊藏着無限能量和熱情的小老虎,她什麼都不怕,也什麼都不屑,她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這就是她。
可是,是嗎?這真的就是她嗎?
小老虎……我真的很想看看面具后的你,是個怎樣的你。
◎◎◎
本來,艾楨早已打算好了跟顏信野先生同住一個屋檐下,卻過着互不相干的生活,這種想法也一直維持得不錯。
可是,就在她吃了第三天的泡麵之後,她就實在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她是沒錢,但是也從來沒想過要虐待自己的腸胃,尤其她是個需要熬夜工作的人,不想每次一起床,就對着泡麵長吁短嘆。
深吸一口氣,艾楨踏進了他的書房,剛想開口,卻被書桌前的景象弄得呆傻。
她是聽說過那句話,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可是實際看到,連她都忍不住痴了,書桌前的男人穿着隨意的白襯衫,髮絲是微微凌亂,卻柔軟得讓人忍不住想摸摸看,他的側臉完美得近乎可怕,鼻樑上架着的細黑框眼鏡完全無損他的誘惑氣息,甚至更添幾分書卷味,他伏案在滿桌的資料里,一手標準地執著名牌鋼筆,另一隻手的蔥白指節在資料上緩緩而輕柔地滑過,就像是撫摸一般,讓她都忍不住一個激靈……
她……真的很想冒出三字經了,不該這麼誘惑人的,艾楨,你要把持住,那是個男人呀男人!
咳咳兩聲,艾楨收斂心神的同時,也刻意提醒某人她的存在,顯然,很成功。
書桌后的男人緩慢地抬起完美俊帥的臉頰,黑眸微微地閃過一絲驚愕,薄唇不明顯地彎起,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鏡,“有事嗎?”
“沒事我幹麼來找你?”撇了一下嘴,艾楨走到書桌前,剛想表明自己的來意,卻不自覺地被另一個思緒帶走,“你該不會也是工作了一整夜,熬了個通宵吧?”
抓住她的字眼,顏信野輕輕彎唇:“你也是?”
果然!
看着他通紅疲憊的雙眼,微微憔悴的氣息,艾楨實在無法不深有同感地同情他,“律師都像你這麼忙嗎?”
好吧,即使她再怎麼討厭男人,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特別,他似乎跟一般男人是不一樣的,只是……對她不會有任何意義,她不允許。
“因人而異罷了,其實我不喜歡熬夜,只是最近手上有幾宗大案子……”
氣氛很好,他們居然在聊天!
艾楨有所抵觸地立刻提出來意:“對了,我來是想問你,你家除了泡麵,就沒有其他可以供人食用的食物嗎?”
對於這個問題,顏信野果然不再是萬能的,他似乎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家裏只有泡麵。”
“噢,他媽的,那你究竟是怎麼活過來的?”艾楨再也忍不住地爆出口頭禪了。
“你不喜歡吃泡麵?”顏信野似乎終於明白了問題所在。
“這根本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好嗎?”艾楨雙手撐在書桌上惡狠狠地說:“泡麵有防腐劑,對身體非常不好,你難道每天就靠泡麵過活,你不會膩,不會噁心嗎?”
“其實……我沒注意過。”顏信野很真誠地給予回答,對他來說,吃東西只是為了填飽肚子,泡麵最快、最方便,他不會煮飯,也不想花時間煮飯。
“他……”努力地把口頭禪咽回去,她並不想跟一個連飯都沒法好好吃的可憐蟲生氣,他根本就沒有把吃飯列入人生規劃吧!
“……抱歉。”顏信野撫撫額角,“不如我們出去吃吧,你想吃什麼?”
“出去吃?難道除了泡麵,你就只能想到出去吃?”艾楨有股很想叫天的衝動,原來極品的男人也是有弱點的,扣除她首次發現他很無聊,喜歡幫人還錢娛樂之外,第二個就是他的生活根本不算個人。
她深呼吸口氣,道:“我想吃自己做的,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去趟超市,存點正常人生活的糧食在家裏。”
“你會做飯?”顏信野略微驚訝地說。
“滿口粗話的女人,也是女人好嗎?女人也是需要生活吃飯的。”沒好氣地白了顏信野一眼,“在我拿到下次的工資之前,食材費由你出。”
站起身,顏信野活動了一下筋骨,“好,那我陪你去超市。”
“啊?”艾楨傻眼,“你跟我去?其實你只要把錢給我就可以了。”
“悶了一個晚上了,想出去呼吸一下。”
“你該不是怕我跑了吧?”艾楨難得放下心防打趣地說。
“……你要這麼認為,也是可以的。”
靠,他……他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