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看着顏信野,艾楨的表情變得極其奇怪,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般難以下咽,她很想大吼,他們是在吵架,吵架好不好!誰要他一板一眼地用法律知識解釋了?果然,跟律師吵架就是占不到便宜。
「那我現在不想丟了,可不可以?我要撿回來,哼!」
顏信野輕輕聳肩,不置可否,繼而問:「為什麼沒靈感?」
「哪有什麼為什麼!」艾楨把撿好的紙團全部堆回房間唯一的小書桌前,才叉着腰說:「沒有靈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想畫什麼就畫得出來。」
「那你現在準備做什麼?」他好脾氣地問。
「休息,我要休息可不可以,放鬆大腦。」哼,管他呢,他最好趕快去跟外面的女人相親相愛。
想着,她居然又有些鼻酸,刻意躲了他這麼多天,才不想一下子又破功。
「那跟我談談好嗎?艾楨。」
「談什麼啦,我沒空。」她下意識地逃避。
「可是你剛剛才說自己要休息。」
「……」這還真是自打嘴巴,嘆口氣,艾楨擺擺手,「好啦,好啦,你說,要跟我談什麼?」
「我們出去談……」
「有什麼話在家裏說就好啦。」真煩,她好怕看見這個傢伙,一看到他,她的腦子就會變成漿糊。
「公寓附近新開了間哈根達斯店,你想吃嗎?我們去那裏聊好不好?」顏信野語氣清淡地詢問。
哈根達斯,艾楨的眼睛亮了亮,眨巴着看着顏信野,心裏在掙扎啊,在那個糾結啊,只是,這傢伙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弱點,難道只是碰巧……
「之前我發現你在看電視廣告的時候,只要有哈根達斯的廣告你就特別專註,眼睛亮亮的,我猜你很喜歡。」薄唇不明顯地微彎,他解釋。
「我才不喜歡,」艾楨努着嘴欲哭無淚地說反話:「我才不喜歡那種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
只是無法抗拒地心底又滑過一陣暖流,這男人要不要這麼折磨她啊?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在抵抗心動的感覺,只是他僅僅一句話又讓她挫敗,自從媽媽死後,就從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這麼關心她的一舉一動,偏偏這個男人……對她觀察入微,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這樣哦?」顏信野「認真」的抿了下嘴唇。「那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出去……」
「誰說我不去了?」艾楨連忙搶話。囧,多怕他說還是不要去的好,她想吃,真的很想吃啦,只是以她之前的經濟狀況,不允許她這麼奢侈地買,「你請客,我就去。」
「好。」黑眸里隱隱約約閃過笑意。
這隻易怒易火卻單純好懂到不行的小老虎。
清香抹茶口味的哈根達斯霜淇淋,在她的口裏慢慢融化,在她的唇齒間,舌尖漫開一種絕頂美妙香甜卻帶着微微茶香的滋味,艾楨忍不住閉上眼輕輕吸口氣,好好吃,好感動!
「真的這麼好吃嗎?」
看着她享受無比的樣子,坐在對面的顏信野挑起一抹饒有興味的笑容,不過就是除了甜,還是甜的霜淇淋,這隻小老虎居然能吃得一臉感動。
「好吃啊!」艾楨倏地睜開美眸,亮亮的,很認真地說:「你不覺得心情布好的時候吃霜淇淋,再大火氣都能降下去嗎?」
「……可是剛剛有人說這是小孩子的玩意兒。」看着她,顏信野也故作認真地思索。
「咳咳。」艾楨猛地被嗆到咳了兩聲,撇着嘴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霜淇淋,半晌才聽她嘟囔:「誰說的,我怎麼知道是誰說的?」
不用看,他也知道她的小臉是一副怎樣精彩的表情了,很自然地,他也舀了一小杓香草味的霜淇淋送入口中,輕笑了一下,他放下小杓子。
艾楨偷偷瞥了他一眼,「你不吃了哦?」
「我不喜歡吃甜食。」
「……」一點點吃着自己的抹茶味霜淇淋,艾楨的眼神卻再也離不開他的香草味霜淇淋,小舌輕舔,幾乎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像小狗般祈求的可憐。
薄唇輕抿,以防自己笑出聲,他輕輕將自己的霜淇淋小盒推向她。「吶,給你。」
「啊?」艾楨抬起小臉,本來是一剎那的興奮立刻被彆扭的抱怨取代,她哼哼,「我才不要,見鬼,誰要吃你的口水,哼!」
「這樣啊,沒關係,那我拿去丟了。」說著,他似乎真的就要拿着霜淇淋起身。
「喂,不準,我不準!」飛快的,艾楨搶在顏信野動手之前,將他的香草味霜淇淋納入自己的保護圈,她一臉痛心疾首地指責他:「有沒有搞錯啊你,再有錢也不是這樣花吧,你才吃一口就要丟,噢,媽的,太浪費了,太過分了!」
「不然怎麼辦?」他仍舊是一臉無辜。
「……我吃,我吃啦!」彆扭的小老虎再次挫敗,這個男人,一定是故意的,算了,她才不要犧牲霜淇淋來跟他對抗。
黑眸染滿笑意,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主人在看寵物?
對,艾楨只能給她自己這樣的解釋,不然,誰能告訴他,本來這麼冷酷的男人現在怎麼會動不動就看着她笑,一定是他覺得逗她很有趣,他是不是還叫過她小老虎來着,他絕對是生活太無趣,養她就像養寵物,噢。他媽的,
「說吧,你到底要跟我談個什麼鬼?」衝口而出,她越想心情越糟糕。
「你最近為什麼躲着我?」
「咳咳……誰躲着你了,我是在忙,我在畫稿啊。」艾楨咬着小杓子反駁,看着他悠然優雅靠着座椅的樣子,頓時又覺得在他強大的氣勢面前,自己說話很沒有說服力。
「是嗎?」
「當然是!」他低沉而緩慢的兩個字,讓她全身都酥癢起來,她趕忙送了一口霜淇淋入口,鎮定一下心神,嘟囔:「我幹嘛要躲你,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你吃醋了嗎?」
「啊?」艾楨嚇得快靈魂出竅,這輩於都沒有說話如此驚慌過:「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你明白的。」薄唇微揚,他的眼神充滿了「你在明知故問」的詢問意味。
「我明白?我明白個屁啦?噢,他媽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啦!」艾楨徹底想哭了,以往那些強勢霸道,罵人跟開機關槍一樣的才能在他面前消失殆盡,她的小手冰涼冰涼的,臉上卻紅得像火燒,「我幹嘛要吃醋?哈哈哈,你秀逗了吧,對對對,你是不是最近又熬夜了,所以產生幻覺了?」
不行,她要再吃點霜淇淋。
可是艾楨的手卻抖得差點拿不穩杓子,送進口裏的霜淇淋就像吃苦藥一樣,內心擂鼓震天。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他怎麼會知道呢?
不是的,不是的,艾楨,你要鎮定。對,你不吃醋,你不喜歡他,不吃醋,不吃醋,不吃醋!
半晌,氣氛凝滯,她努力拾眸看他是什麼表情,卻發現他倏地靠近自己,一時間,她被嚇得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只能傻傻地看着他伸出了白皙的長指……她瞪大眼,心臟幾乎快從嘴裏跳出來。
顏信野低低地樂呵呵笑出聲,長指擦去她粉嫩紅唇邊的霜淇淋漬,然後重新坐回椅子上。「嘴邊沾到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