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班前,冷燁接到柔雅的電話,說是在歐洲旅行大半年的滕礪和心瞳回來,想和他聚聚。
心裏記得珊珊說要下廚的事,但冷燁還是吩咐秘書轉告她,說自己不回去用餐后,便逕自驅車來到柔雅的家。
到達位於郊區的白色屋子時,柔雅已經在門外等他了。
柔雅是多年前,冥王和膝礪從意大利帶回來的孤兒。
冷樺記得,當時約莫十歲的她,看起來既瘦小,又可憐,一副怯生生的模樣。總是泣扯自己的衣角、低頭下語。
但這些年來,包括冥王、滕礪、岩虎、火鷹、還有他都把柔雅當成自己妹妹一般的保護,絕不容許她有任何閃失。
在他們的照顧下,秉雅漸漸產生安全感、變成一個自信美麗的小女人。
再加上這裏也同樣是「五人幫」每個月聚會的場所。因此在附近,隨時都有岩虎派遣的精英部隊,在維護這棟屋子及女主人的安全。
此時穿着一身雪白褲裝的柔雅,將頭髮高高盤起,看起來還是-貫的美麗優雅。
只有他們這些哥哥,才知道在嫻雅的面具下,這個柔雅妹妹的脾氣,有多麼古怪。
「冷燁,你來啦?」柔雅俏皮的笑笑,這個月冷燁很忙,所以破例沒有來參加每個月「五人幫」的聚會。
「他們已經到了嗎?」冷燁指的是滕氏夫婦。
柔雅眨眨眼。「已經恭候你多時啰!」
柔雅親密地攙着冷燁的手臂,跟他一起走進屋子裏。
經過幾個迴廊,來到內室的客廳,惡魔膝礪和他的妻子心瞳,已經坐在沙發等他們了。
「這麼晚來?」滕礪冷冷的對冷燁說道。
兩人已經許久不見,但滕礪的脾氣就是這樣死硬,即使看到好友,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心瞳,好久不見?怎麼樣?歐洲好玩嗎?膝礪在歐洲時有沒有打妳?」冷燁乾脆假裝沒聽到膝礪的問話。
他逕自坐到心瞳右側的沙發上,親熱的和她打招呼。
聽了冷燁的玩笑話,心瞳只是羞怯的傻笑,不知道該怎麼響應。她雖然也滿喜歡冷燁,但常弄不清楚他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坐在她身側的膝礪,先是溫柔的握住妻子的手,然後狠狠的瞪冷燁一眼。
「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膝礪的眼光充滿警告意味。
「嘖嘖嘖……誰想得到,惡魔膝礪會如此深愛一個女人?」
看到滕礪緊握老婆手的模樣,冷燁仍是邪肆的調笑。「這是以冷酷著稱的惡魔嗎?」
外界的人都畏懼滕礪三分,也只有同是「五人幫」成員的邪神,才能在惡魔的面前調笑。
「好了,別鬥了。大家都好久不見。」柔雅出面打圓場,果然滕礪的表情也緩和許多。
「岩虎沒來?」冷燁知道冥王、火鷹不在國內,可是岩虎竟然沒來,這讓他有點意外。
「他有事要忙,下次再來。」柔雅解釋着,一邊看向心瞳。「今天是有個好消息,要讓你知道。」
「什麼事?」冷燁疑惑的問道。
但精明的他隨即順着柔雅的目光,看向一臉羞紅的心瞳,立刻發現柔雅話中的意思。
「心瞳……懷孕了?!」冷燁驚訝的看着心瞳突起的腹部。
心瞳害羞的點點頭,隨即把臉藏在滕礪的懷裏。
「恭喜你們。」這時,冷燁是發自內心的為他們高興。
「其實,在法國時就發現她懷孕了,本來應該早點回來。但是心瞳堅持要玩遍歐洲,所以現在才回來。」滕礪的表情裝得平淡,但隱約可以窺見他即將為人父的喜悅心情。
「想不到也有女人,會為惡魔生下孩子?」冷燁說著、說著,腦海中,竟意外閃過珊珊美麗的臉龐。
「你不是也有機會?」柔雅淺笑,眼中閃耀狡詐光芒。從冷燁一進來,她就感覺到他有些問題。
她這麼一說,滕礪和心瞳的眼光立刻集中在冷燁身上。
他們兩人都知道柔雅有感應能力。看她會反常的調侃冷燁……莫非他現在有喜歡的女人?
不自在的變換坐姿,冷燁矢口否認。「妳說什麼,我不懂。」
「是啊!我也不懂。」無辜的眨眨眼,但柔雅話中有話,反而讓氣氛顯得更加曖昧。
「別說那些奇怪的話,我們還是來聊聊其它那些傢伙的近況吧!」冷燁皺着眉頭,想把話題引到別的方向去。
柔雅笑笑,也順應他的意思,不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一切才剛開始,她也不想冷燁太尷尬。
因此四個人開始聊起其它同伴的事,以及滕礪他們在歐洲發生的趣事……
過了兩個小時,冷燁便推說明天公司有事,先行匆匆離去。
老早發現冷燁今晚明顯坐立難安的模樣,一定有原因。滕礪挑起眉,看着柔雅。
柔雅不語,只是偷偷的笑着。
然後她眨眨眼,朝心瞳說道:「心瞳,妳有沒有興趣,明天去看看我們不懂的「事」?」
看看明顯一臉瞭然的丈夫,心瞳也只好傻呼呼的點點頭。
其實心思單純的她,還不明白柔雅話中的意思呢!
此時,離開柔雅家的冷燁驅車,在寬闊的馬路上一路狂飄。
一想起今晚心瞳懷孕讓他聯想到珊珊的事,他就不禁冷笑。
陶珊珊不過是他遊戲的對象,他怎麼會可笑的想到她?
他沒有忘記陶珊珊公然甩他一巴掌的事,也不會忘記她用肉體來換取陶氏利益的事實。
她和其它女人沒有差別,雖然更漂亮、更驕傲,還是一樣用錢就可以買到。
直到回到冷家,冷燁仍不斷在腦海中對自己提醒這些事實。
☆☆☆
殺人?當然可以。
想想又不犯法。她陶珊珊可沒那麼笨,為了兩盤炒飯殺人?哈!
她只是恨恨的瞪着炒飯一整晚,直到它們不再冒出熱熱的蒸氣。
那個混蛋害她忙了整天,卻跑去別的女人家、不回來吃飯,白白糟蹋她精心設計的計畫。
拿起兩盤冷掉的炒飯,就想往垃圾筒里倒,但是想了想,珊珊還是決定不要浪費自己的苦心。
何苦糟蹋自己?冷燁不回來沒關係,她可以自己把炒飯吃掉!好歹這也是自己辛苦一天的成果呢!
珊珊賭氣一口口迅速將冷掉的炒飯吃掉,連炒飯的味道都來不及品嘗。
即使是不小心吃到沒挑出來的蛋殼,她還是恨恨的咬碎它、吞下去。反正蛋殼吃不死人。
在拚命「撐」完兩盤炒飯後,她又把兩杯紅酒也喝得精光,一滴都不想便宜冷燁。
一向食量不大的珊珊,吃完飯後已經覺得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勉強將碗盤洗好后,才到房間去休息。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肚子就是脹的難受,隱約有些疼痛感。
她開始有些後悔剛剛的衝動。早知道就不要賭氣吃完炒飯,搞得自己難受極了。
胃越來越難受,珊珊臉色發白,將身子蜷縮起來。心裏真是恨死罪魁禍首的冷燁!
朦矓中,她好象聽見冷燁進房的聲音。不過她也沒有力量爬起來,指責他爽約一事。
冷燁看見像只蝦子似躺在床上的珊珊,還以為她已經睡着。於是聳聳肩,脫下衣服就到浴室去沖澡。
洗完澡,只穿着一件睡褲的他,正舒服的躺到床上,打算關掉床枱燈時,才發現珊珊苦着臉,狀似難受的模樣。
「妳怎麼了?不舒服嗎?」冷燁問她道。
「……」咬着牙,原本不想回答的珊珊還是答了。「我胃疼。」
「胃疼?」冷燁皺着層眉。「妳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嗎?
「沒有,只吃了炒飯……」頓了下,珊珊才尷尬又委屈的繼續說道:「兩盤而已。」
「兩盤?妳今天胃口那麼好?」根據最近的觀察,珊珊的胃口一向不大,今天會吃那麼多,反讓冷燁好奇的挑起眉。
「都是你害的!誰叫你不回來吃飯!」一股氣上涌,珊珊生氣指責他,隨即又苦哈哈的癱倒在床上。
都是他的錯!如果他按時回來吃飯,自己就不會撐得胃疼了!
眼前奄奄一息的女人,就是那個美麗又驕傲的陶珊珊?
看到珊珊苦瓜似的臉,再想起她勉強把兩盤炒飯吃完的模樣,實在讓冷燁忍不住想笑。
「都是你害的,還笑?」看得出他的笑意,珊珊委屈的癟癟嘴,感覺羞憤的淚水在眼眶縈繞。
冷燁咧開嘴、一個明顯的笑容開始從唇邊擴散,連他原本冷淡的眼睛都充滿有趣光彩。
珊珊的淚水,霎時被他的笑容給止住。她記得冷燁臉上常常會出現,讓人捉摸不透的討厭笑容。
但這個笑容和以前的不一樣!顯得自然、人性多了。
而且這個笑容充滿一股,珊珊從未發現過的魅力,這讓珊珊不由得傻楞楞的直盯着他。
注意到珊珊奇異的注視,冷燁不發一語離開床邊。等他回來時,手上竟拿着一顆胃藥、和一杯溫開水。
「把胃藥和水吃了。」冷燁的語氣中,有着不經意的溫柔。
「……謝謝。」感覺有些靦腆,珊珊不自在的道謝,隨後接過他遞來的葯和水杯。
暍完水,將水杯還給他時,冷燁碰到她燙傷的左手背,珊珊立刻反射性的將手抽手。
「妳的手怎麼了?」冷燁敏銳注意到她的異樣,立刻不容拒絕地,將她的手硬是拉過來檢視。
她的手背上明顯的紅腫一片,還有些小水泡產生。
「怎麼弄的?」冷燁下滿的質問她。「為什麼沒擦藥?」
「炒飯的時候,被油噴到。我以為沖沖水就好了。」珊珊老老實實回答。當時很忙,的確沒空擦藥,後來也就忘了。
這個女人笨手笨腳,不但吃的太飽,撐得胃疼。弄傷了手還不懂得擦藥,就不怕留下疤痕嗎?冷燁不悅的神色全擺在瞼上。
他冷着一張瞼,再次離開房間,留下一臉不解的珊珊。怪了?受傷的人是她,他幹嘛氣成那樣?
冷燁再度出現時,手上拎着一個小急救箱。
他一聲不吭的坐在床邊,一把拉過珊珊的手,在受傷的部分細心塗上燙傷藥膏。
未了,還用一卷乾淨的紗布繃帶,將她受傷的手背仔細的包紮起來,
儘管臉色不佳,但他的動作卻是異常的小心,溫柔的讓珊珊不敢置信。
也因此整個過程,珊珊都安靜、順從的任由他包紮傷口。
「擦完葯后,再包紮。以免妳晚上睡姿差,把葯都沾在床單上。」冷燁淡淡的解釋道。
頓了下,他再補充一句。「妳不必聯想太多。我只是不喜歡我的女人,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
儘管他說的話還是很霸道,但此時在珊珊聽來,卻有另一層特別的涵義。
除了商業頭腦外,原來這個男人也能這麼溫柔啊!
珊珊以往對他的負面評價,已經逐漸瓦解。而她心中正有一股奇妙的感覺,正在悄悄醞釀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