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來到“黑與白”的前幾天,閑著沒事;但緊接着,公司里大大小小好幾件case陸續開工后,他再也沒閑工夫去洒掃了。

由於他是新來的,是以盼煦並未給他大的case;當然,也還不至於讓他閑到沒事做。像士林一棟民宅翻修的case,她便交由他去處理,任由他大膽地發揮,讓他自個與屋主商討設計的主體事宜。

每天光為了聯絡包商,又得時時與客戶交換意見,他可忙了。

由於他的認真態度,莫不教客戶打上一百分的滿意度。是以公司內不時可接到客戶來電打氣,甚至還有客戶想將女兒許配給雒晃的。短短几個月下來,晃便贏得不少客戶指定的case。對於此事,最開心的人莫過於盼煦了。

酒後的承諾,也算是一個賭注;不過就現在看來,她投注對人了。

今晚,阿晃十點半才回公司,正巧盼煦也還在辦公室里列清單。

聽聞辦公室內傳來一陣聲響,阿晃還以為是小偷,隨手取起大尺便往盼煦的辦公室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輕聲地打開門;當他推門而入時,不光是他,連盼煦也嚇了一大跳。

“啊,是你!阿晃,這麼晚你還沒下班?”盼煦神魂未定,好不容易才讓心跳恢復正常。“你才下工?”

他點頭,並將大尺悄悄收了起來,他的小心動作令她發笑。

“你的警覺心很強嘛。”

她口中所說出的褒言,令他不由自主地臉紅。

盼煦的年紀早過了小鹿亂撞、心花朵朵開的少女懷春期,故她也能自在地處理所面對的喜怒哀樂。

他的靦腆令她羨慕。“來,陪我喝一杯咖啡。”

他的確是坐下來了,但他卻不喝咖啡。

“劉姊,熬夜不適合再喝咖啡的,有損美容……”

說到“美容”二字,他竟尷尬得不知所措,盼煦問他:“你怎麼了?”

阿晃不知她會不會不悅於他無心提及的禁忌問題。

盼煦明白他尷尬的原由,而她本來就不是個很在意外表的女人,自然他的無心也不會對她產生刺傷作用。

她自認自己的臉皮是子彈打不穿的堅固耐用,所以她不在意。

可他卻為自己的話愧疚良久。

為了不讓他再繼續懺悔下去,她打圓場道:“要不,咱們出去喝一杯?”

他有所顧忌地問:“工作呢?”

她大而化之地回:“明天再做。反正今天不做,明天也不會有人替我偷偷完成的。”

她的瀟洒作風,教阿晃對她的好感再度直線上升。

兩人徒步至附近一家PUB。這家PUB是個相當有情調的聚會場所,在這裏,沒有叫囂的熱鬧,只有悅耳的情歌繚繞。

一坐上吧枱,言明只喝兩杯,絕不教醉意伴隨回家。

剛開始,他們還挺遵守規矩地聊聊天,偶爾才啜上一口。但聊著聊著,還是失控地多喝了幾杯;也不知道兩人到底喝掉了幾杯,盼煦只知自己似乎喝了不少,不然也不會連自己的車都不敢開。

兩人搭TAXI回去,阿晃已醉得不知人事,問也問不出他的住址;索性地,盼煦連他也一併帶回家了。

媽呀!阿晃還挺重的,盼煦幾乎是半拉半拖才將他拉回自己的住家。

盼煦的老子有的是錢,怎麼說她都是個千金小姐,生平還是頭一回這麼伺候人。

讓他坐在沙發上,將他的鞋脫掉,讓他平躺着,再到房裏拎個被子為他蓋上,至此她自認責任已完成。為防他半夜突出狀況,是以她將房門打開著。

睡眠中,她感到一發熱體靠了過來;然而,她並不以為意,只當是愛犬又爬上她的床了。

昨夜忘了拉上窗帘,一早的朝陽便教她睡不安穩。迷濛中,她起身拉上布簾,室內再度呈現昏暗。

當她又回床上,一個翻身正欲摟住波比,咦?波比何時長這麼大了?而且還變強壯了?

不過,不管它了,眼皮好沉重,睡吧。

*****

八點半,鬧鐘響起:“嘟……嘟……”

她一個傾斜正欲按下,卻發現壓在自己身下的不是波比,竟是——這會她不清醒都不行了。“阿晃!”

阿晃在她的驚訝聲中一個翻身,很親匿地在她的懷中享受着。

盼煦立即的反應便是滾下床去;一個慌張,也吵醒了阿晃。

待阿晃坐起身看情自己所面對的陌生環境及宿醉后夾帶而來的頭疼,他還是無法思考。

一會,盼煦已更好衣出現在他面前。

“阿晃,你醒了嗎?”

他擺手說:“頭——痛。”

盼煦立即拿來普拿疼及一杯白開水。“喏,先服下。”

他依言服下兩顆強效普拿疼,開水咕嚕下肚,而她則是一直站在門口看着他的動作。

好一會,她又問:“好多了沒?”

他點了點頭。“好多了,謝謝你,劉姊。”

盼煦丟下話:“我在客廳等你。”

“喔。”

盼煦退出房間后,一思及昨夜之事,紅潮不禁爬滿雙頰,身子一陣燥熱發燙。

她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並不如自詡般的銅牆鐵壁、子彈打不穿的厚臉皮。雙手交叉於胸前,就這麼靜靜地等待他整理好儀容出現。

很快地,阿晃出了房門。“我們可以走了。”

低頭看了一下腕錶,才近九點,她問他:“你不先回去換套衣服?”

他看了一下已稍嫌皺褶的西裝,的確,是該換套衣服比較妥當。他小心地問:“會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她聳聳肩,取了鑰匙便到車庫取另外一輛車,由他引路,來到他的住處。

與盼煦的住處相比,阿晃的住處實在有夠像——垃圾堆。

不是指內部髒亂,而是房子四周的環境——高低不協調的住家參差不齊,建築結構也相距甚大;有木板拼湊的平房,也有純花岡石砌造的大廈,還有斑駁的磚屋,整個環境怎麼看怎麼格格不入。

沒一會,阿晃便自屋裏出來,身上還傳出淡淡的肥皂香味;待他上車后便往公司馳去,九點半,分秒不差。

沒事,全當昨天那檔事沒發生過的泰然自若,沒教公司的職員發現他們的不尋常。

阿晃將紙條夾在文件中途去給盼煦,並請她裁示。

盼煦已為自己早上的失常感到無地自容,故也不想這麼快又與他面對面;是以頭也不抬地說:“放着,你先出去吧。”

她的目光始終不敢與他的對上。

阿晃悄悄退去后,她才打開他的文件卷宗夾——一張紙條平穩地躺在文件上方。

工整的字跡寫著——昨晚很對不起,叨擾你休息。

若不介意,今天由我作東,我們上京兆尹。

呵,好一個不介意。當然,依她的作風,自然不會這麼小器的。

阿晃在收到訊號后,按下傳真機起動的按鍵,傳真紙上出現小小的兩個字——OK。

心底也高興她的寬宏大量。

雒晃今天特別的不專心,因為他一心就等待下班時刻的來臨。

花錢是其次,他只在乎她是否接受他的誠意。

*****

下午,陽明山工程的客戶邀維晃今晚過去,並一起為他的女兒慶生。這個邀約實在來得不巧,令阿晃好生為難。一來,他是誠心要向劉姊道歉的;若是告訴劉姊今晚的約會取消了,豈不失了劉姊的面子?二來,陽明山這位客戶算是個大戶,他的房子幾乎每五年就固定整修一遍,大戶很滿意他這一回處理的case,還言明下一回亦將由他負責。嘿,一次的抽紅少說也有個二十萬,他笨呀!豈會輕易冒犯這樣的金主。

兩難之下,於是他決定——“叩叩……”一陣敲門聲傳來。

盼煦回以:“進來。”不過仍俯首於桌案上。不問來人開口,她才抬起頭問:“是你,有事?”

她邊說邊正視着他,這會可換他不敢正眼望她了。他吶吶地說道:“劉姊,我有事找你商量。”

“什麼事?”

她的表情好天真,他真不忍開口說出來意;不過,燃眉之急不說也不行。

“劉姊,今晚——”

“我知道,我也答應了,不是嗎?”

他當然知道她答應了,但就是她答應了他才備感棘手呀!

“劉姊,今晚恐怕不行……”

“不行?”喔,她懂了。“沒關係,有的是機會嘛。”

她的豪爽令他心生愧疚;只是他不會知道,他的話卻教盼煦好生難過。果然,愈是期待傷害愈大。

在斗掩上的剎那,她長久以來的偽裝崩潰了。不過,她沒有哭,也不激動,只是情緒惡劣罷了。在公文全然看不下的情況下,索性坐在辦公室內發獃。

臨下班,他又來打擾她了。

“劉姊,你今天要加班嗎?”

她面無表情地回:“也許會吧。”

阿晃出門前告訴她:“你等我,我大概八點半會過來。”

等他?她不以為意。“也許那時我已經回去了也說不定。”

阿晃並不覺得為難;反正他也知道她家了,在這找不着,還可以到她家找呀。

他沒多說什麼便匆匆走了。

*****

知道他八點半會過來,盼煦八點二十分便離開。不過,她並未直接回家,而是到朋友家串門子,回到家時已快十一點了。

打開車庫,突然見到一個人影坐在自家門口的階梯上,一陣恐懼油然而生……一會,那人站起身,並往她的方向走來。

盼煦終於看清來人了,她按下車窗問他:“你怎麼來了?”

阿晃抬高手臂,讓她瞧見幾個餐盒包裝的塑膠袋。

“我告訴過你我會來的,不是嗎?”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怨氣,反倒是她,抱歉之意直衝腦門。

一泊好車,她邀他進門,打開客廳大燈,臭黑的屋裏頓時亮了許多。

“你坐一下,我換衣服。”

徵得他的同意后,她才回房裏換下套裝,改穿一身的休閑服。

當她出來時,她看見他已將餐盒打開,裏邊有酥烤蜜汁排骨,還有咸酥魚腸和一份炒菜心。

說真的,她早在朋友那吃飽了,現在再叫她動嘴巴,實在……不過看在他的熱誠下,再勉強也得吞了。

筷子一取,她先夾了一口菜心。唔,炒得不差,味道令人食指大動。本來只打算淺嘗的她,竟接二連三地吃個不停。

看她這麼無拘無束,阿晃的眼神也忘形地在她身上瀏覽著。

也許是他的目光大熾人吧,盼煦抬頭看了他一眼,並問他:“你不用嗎?”

“喔。”阿晃這才動起筷子。

這種小兩口間的甜蜜對話,對已年屆三十六的她而言,那分填充寂寞芳心的效果還真有那麼一點讓她心動。

直到餐盒見底,兩人可說是撐得連動一動都有問題了。

撤下空盒,兩人各佔一方,盼煦悠閑地盤腿而坐。“你來很久了嗎?”

他看了下表。“大約兩個鐘頭吧。我去了公司,但你已先走了。”

“其實,那時我才剛走。”

她老實地全招了,彷彿是自己的小人氣度在面對他的真誠時不禁流露的。

“我知道。”

“你知道?”她出乎意料。

“見你的咖啡還是溫的,顯然你剛走不久。”

他的細心觀察令她刮目,盼煦由衷地讚賞:“你真的很特殊。”

阿晃不好意思:“謝謝你的誇讚。”

盼煦見時候也不早,便開口:“十二點半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他也不再蘑菇,爽快地向她告別後便出門,離去時一再對她保證:“下一回我再作東。”

而盼煦則不抱期望地回:“下次的事下次成行前再說吧。”

阿晃也同意她的看法,是以不再堅持便先行離去。

盼煦在窗口望着他離去,直到他消失眼前為止。

好久好久沒有心亂的感覺了,他的出現以及他們熟識的經過,都足以打亂她一向平靜無波的堅持。

*****

次日,盼煦在心情大好的情況下前去上班。往常的塞車總教她忍不住抱怨一番,但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即使塞車也無法破壞她的好心情。

才上路沒多久,就停在塞車陣中。忽然,她的車窗外傳來一陣敲打聲,她向右看了一下,竟是他!就見他指了指右邊的一條巷子,在他的指示下,她趁一個空檔右轉進入巷子。在他的帶領下,她鑽過了無數條小巷,順利無阻地來到公司。

他們各自去停車,又在停車出口處會面,盼煦由衷地向他道謝。

“幸好有你的帶領,不然今天肯定就要遲到了。”

她的梨窩又出現了,阿晃看着看着竟著了迷,一時間忘了回應她。

良久,她問:“阿晃,你——”

他猛一回神,直向她道歉,也沒說什麼便走開,這舉動教她一頭霧水。

待她進公司,只見他羞澀地低着頭不敢見她,而她也未再進一步問他原由;畢竟公司內口舌多,若太過親匿恐遭流言所擾。

*****

浩南主動打電話約他們這兩位宜蘭爛兄團成員齊聚一塊。

一打啤酒,幾百元的滷菜,三人便席地而坐聚在他家中的地毯“ㄏ□ㄠㄍㄜ”

(台語,品嘗美食之意)。

浩南這會又開始大放厥詞,不知怎麼地又聊到女人的話題了。

“幸武,你那馬子最近騷不騷?”

幸武白了他一眼。“稱她弟婦好不好?”

“弟婦?你決定讓她套牢了?”

幸武將啤酒拉環一拉,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我是甘心,不是決定。”

“甘心?”阿南貝戈戈式地笑得一塌糊塗,還誇張地表示:“她給你‘安’啦?

不然的話,你怎麼會說甘心?”

幸武撇撇嘴。“你才‘安’咧,我這一回對她是真心的。”

“真心?你還會有真心呀?好好笑,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若這話是阿晃說的,我還會相信,但是你,得了吧,我一點也不信。”話中充滿了不信、好笑與不可能。

幸武正色地說道:“阿晃,你相信對不對?”

說真的,一向哈啦慣的幸武,這會這麼認真,一時間要阿晃說出“我相信”還真有點困難。不過,為了給他一點點自信,他還是——“我相信你說的。”

幸武一臉——你瞧,哼,爛兄中也有一位是值得結交的好兄弟;而那個人,不是你。

浩南對他的輕蔑還以顏色:“沒三天好風景的。”

“去你媽的烏鴉!我如果和貞儀有事,我非塞了你的臭嘴不可!”

阿晃見他二人似乎要鬩牆了,趕忙打圓場:“好了啦。來這是喝酒,開開心心的,你何必呢?來啦,干一杯,沒什麼事可鬧的。咱們是好兄弟,對不對?”

一句“好兄弟”暫緩了先前的緊張氣氛。

浩南自知語氣太沖,故也不再提起與此事相關的話題。

也不知他們哪來的小道消息,聽聞阿晃最近有了新歡。對於此事,阿晃自是努力辯解:“沒那回事。”

“沒?不會吧?若真沒有,才不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咧。”阿南可不相信他的話。

“他們?誰?”他非揪出那些三姑六婆不可,無中生有嘛。

幸武與浩南對望了一眼后才說:“是誰傳出來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真的親眼看見你和一個女人出入蛋頭PUB,而且你還軟趴趴地上了TAXI,這事你該清楚吧?”

這事確實不難記起,他對兩人老實招了:“有啦,是有這事,但她是我現在的老闆。”

“老闆?那更好了,辦公室女上司與下屬間的不倫之戀耶。”浩南一說完還哈哈大笑,這話題果然暖昧。

阿晃揮手便往浩南的腦袋一敲。“什麼不倫之戀!她未婚、我未娶,也沒破壞對方的家庭,哪來的不倫?再說我們的年紀相差有八歲那,她可是大姊級的老闆,我們怎麼也不可能熱起來,哪還能傳出什麼戀情來?拜託,你們也看一下主角好不好,我配嗎?”阿晃將自己貶得低下。

浩南還懷疑地問:“真的沒什麼?”

“說得很白了,不是嗎?”

雖是半信半疑,不過阿晃既然說沒有,必然是沒有的。他們也不在這話題上打轉,酒瓶東倒西歪,滷菜也見底了;在尚存一絲清醒的狀況下,各自回家。

*****

阿晃的車行經一家料理店時,一輛眼熟的車子令他忍不住駐足。

若他沒記錯,這車肯定是劉姊的。也不知哪來的興緻,他竟待在原地等她出現。

盼煦在父親的施加壓力下,點頭答應了與父親生意夥伴兼好友相親。

說真的,她有多心不甘、情不願,但終究還是來了。

對方已四十三歲,是父親生意夥伴的好友;前額高了些、皺紋多了些,還有中年人微凸的小腹。

盼煦還真為自己感到悲哀。她不過是年紀大了點,但花了大把錢所堆砌出的美貌可沒有隨著年齡增長而衰老。何以今日她得在婚姻這條路上毫無選擇地等待。

onsale?

對方喋喋不休的介紹詞,她一個字也聽不進,甚至在她踏出料理店的同時,她也忘了對方叫什麼名字;更甚者,除了對方步入中年的特徵外,她竟一點印象也沒有,真是可笑。

一走出料理店,她看見熟悉的人影,雀躍的心情迅速浮現;但她還是提醒自己——劉盼煦,你早過了少女思春期了,少來小鹿亂撞這一套了。

她穩重、矜持地走向泊車處,身後殺風景地傳來剛才那位先生的叫喚聲,害她杵在中間,既無法進,更不想退。

她優雅地轉過身。“你——還有事嗎?”

說來也真丟臉,她竟一時想不起他姓什麼來著了。

夏尚法對她的第一印象很好,第二印象是非常的好,對她可以說是中意至極;

能幹、高貴、爽朗,絕對是賢內助的最佳人選。另外,她的美麗風采絕不像是三十六歲的女人所還能夠擁有的,他實在太、太、太傾心於她了。

尚法非常紳土地邀約她:“劉小姐,明天有空嗎?”

盼煦淺笑並搖頭道:“明天我有case要趕,所以——”

有case要趕?他退而求其次:“那後天呢?”

她不想再與他有所糾纏,是以直截了當地說:“從明天開始,我們公司大約有半個月的顛峰期,後天以後的日子你也毋須再問了。”

尚法頓了一會又問:“通通電話總可以吧?”

盼煦有多希望他能就此打住,不過又不好將話說重傷人,索性說:“隨你。不過,我不一定有空接。”

有她一句“隨你”,尚法認為自己仍有機會,故也不再纏她。

盼煦至車位取車,阿晃隨即拉開面罩問她:“劉姊,你的朋友嗎?”

她發動車子后才說:“相親的對象。”

他由衷地表示:“他太老了。”

無可奈何呀,誰叫我年紀一大把了,仍待價而沽啊。

她感慨地說:“會嗎?可是我爸認為我們很速配呢。”

他無心道:“若要你和那種人送作堆,還不如跟我。”

可他卻不知,他無心的一句話,竟教她作了一個禮拜之久的綺麗美夢。

也許是嚮往他的年輕吧,盼煦竟感覺自己有發情的現象。噢,不,這全是自己的痴心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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