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通越洋電話緊急接入赤川的手裏。
“赤川、赤川……”
“說慢一點,找到小姐了嗎?”
“情況很不妙……小姐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天狼星捉走了!”電話那端的聲音急得像失火。
“講清楚。”赤川的所有神經揪成一團。
“我們昨天看見小姐提着行李出現在台北鬧區,不知天狼星從哪裏冒出來,硬把小姐拖走,我們不敢貿然行動,只好先撿回小姐的行李。”屬下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現在呢?”
“小姐恐怕被拘禁起來了,我們全部的人守在那棟樓下,直到今天,都沒見到小姐和天狼星的影子。”
“為什麼沒有馬上聯絡我?!”赤川勃然大怒。
“因為……因為……”因為他們想靠自己的力量救出荒木堇,立下大功。
“算了,你們繼續守着,我馬上飛過去。”收了線,赤川翻出最新型的武器。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小姐從天狼星手中救出來。
雖然只有兩天時間,荒木堇仍覺得這是今生最棒的假期。
大門然的美令人日不暇給,隨時隨地都像享受豐盛的饗宴般,往往還沒看夠,一個天色變化,就換了另一個景緻。
而更令她欣喜若狂的,是耿玦就在身邊,那使一切變得更美好。
“你使我的天堂變得豐裕。”他總是抱着她,用感性的聲音這麼說:“不,我到現在才知道,真正的天堂是什麼樣子。”有她的地方,就是天堂。
“有什麼企圖,直說。”他說得她好害羞,只好這樣解讀他的話。
“我對你的唯一企圖,就是希望你一輩子在我身邊,讓我永遠活在天堂。”他深情款款。
“自私,你只想到你的天堂,那我的呢?”荒木堇佯怒的皺起鼻子。
“只要你說,我就替你找到。”難道他不是她的天堂嗎?這下可糟糕了。
“我不說,你慢慢去找。”荒木堇就是愛刁難他。
“你起碼形容一下。”
“只要你常帶我來這裏,我就偶爾透露一下。”她終於知道美景佳人為何齊名了,不,對她來說,是家人,坐擁“美景家人”,是多麼幸福的事。
“你何不在這裏定居?”耿玦絲毫不掩醋意。
“呵呵,你吃醋。”荒木堇嘲笑起他來,“多吃一點、多吃一點。”他是為她吃醋,不是為別人唷。
“沒良心的傢伙,你再這麼幸災樂禍,就不讓你生我的小孩。”耿玦也握有她的弱點。
“不要這樣啦……”荒木堇馬上就投降了,“要來這裏,也是你帶我來啊,沒有你,我根本哪裏都不想去。”
“這才像話。”耿玦笑着摟摟她。
“混了兩天,不知道工作坊變得怎樣了。”愈接近市區,現實生活的一切就愈真賣。
“我都不擔心了,你擔心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收起來。
“你兩個月後還有表演耶,現在應該什麼都談好了吧?萬一回去之後,團員少了一半……”她自己也有個舞團,熟知一切運作。
“那就讓它少一半吧。”耿玦一點都不擔心。
“談好的表演要實現啊,不然怎麼向那些支持廠商、舞迷交代?你的信用也會受損……這樣好了,我的舞團借你。”荒木堇很阿莎力的說。反正她沒有合約在身,讓舞團有更多表演經驗也好。
“這種事,回到工作坊再擔心也不遲。”耿玦笑笑,這些事一點都不重要。
“我也可以幫忙,看是跳群舞還是獨舞。”她大概知道整齣戲要表達的主題是什麼,只要加把勁練習就成了。
“不准你再與別人共舞。”她的話讓他想起她曾與別人共舞,耿玦心裏升起濃濃的醋意,恨不得把她關起來。
“你跟別人跳就可以。”她當然知道他很不是滋味,但她看到他跟別人跳舞,心裏就好過嗎?
“那是練習,沒辦法的事。”除非必要,他根本不想看見那些噁心的蟑螂。
“這麼說……”荒木堇從他的表情發現一項令人高興的秘密,“我是你唯一想共舞的人嘍?!”
耿玦的耳根迅速紅起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告訴我嘛,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跟我跳舞的?”荒木堇很開心的追着問。
“自己猜。”耿玦不告訴她。她問這種問題,都不會害羞的嗎?
“嘿嘿。”荒木堇還是很高興,他這麼不好意思,可見他很在乎她。
車子在市區走走停停后,轉人黑色大樓的停車場,時間已經超過午夜。
“到嘍。”熄火后,耿玦提醒坐着不動的荒木堇。
“人家不想下車。”她的嘴嘟得半天高,“下車后,你又要為工作坊忙得不見人影,我又要在家裏空等……這兩天怎麼過得這麼快啊?”
討厭,她想回去度假,可以整天跟他在—起。
“我會把你帶在身邊,任何人想把我們分開,我都會叫他走路。”之前已經繞了那麼長的路了,他不想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咦?你變得不一樣了。”不再以大局為重了?還是真的把她擺在第一位了?
“誰敦你是我孩子的媽的第一人選?”耿玦下車來替荒木堇開車門,把她從吉普車上抱下來,想順便在她的臉頰偷一個吻。
只是吻還沒偷成,就不知從哪裏冒出一把槍,冰冷的槍管抵着他的太陽穴。
“把手舉起來,退後一步,天狼星!”一口鱉腳英語灌進耳膜。
一股寒意從荒木堇的背脊升上來,使她忘了分辨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耿玦心裏倒有譜,不過是某位來尋仇的人罷了,這種角色,他還沒看在眼裏。
遠從日本而來的赤川想不到只等了五個多小時,就等到天狼星和荒木堇雙雙回來。
小姐肯定正被他脅迫着,即使她看起來沒吃什麼苦,但哪個惡徒會讓俘虜有好日子過?忠心的赤川一想到這可能性,就五臟六腑俱焚。
荒木手中的槍,穩穩的抵著耿玦的太陽穴。
只要天狼星一把小姐放開,他就一槍送他上西天,救出小姐,也替會長報仇。
事情看起來很簡單,身經百戰的赤川卻不敢稍有疏忽,因為他明白,再簡單的事,其中都隱藏着難以預料的變數。
唉,仇家怎麼會找到這裏來?耿玦嘆了口氣。
眼下最重要的是荒木堇的安危。他不是沒能力保護她,只是當他看見荒木堇的臉色轉白時,平常的鎮靜只剩一半。
一個擦槍走火,就有可能殃及荒木堇,他一定要比平常更小心。果然,心中一有在意的人,殺手所具備的能力,就會大打折扣。
“別擔心。”他以唇語安撫她,同時慢慢放下她,慢慢把手高高舉起。
“動作快點!”赤川又以英語大吼,時間拖延愈久,愈對他們不利。
他必須在最適當的距離,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天狼星,不讓他有對小姐不利的機會。
退,再退後一點,流彈才不會傷到小姐,就是現在!
赤川的速度快,耿玦的速度更快,在子彈射出之前,他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賞給這名不速之客一個迴旋踢。
赤川和槍同時飛出去!
“走!”耿玦迅速拉着荒木堇往車陣中尋找掩護。
赤川也迅速藏身於車子后,射偏的子彈擊中旁邊的轎車,現場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糟糕,天狼星挾持了小姐。”赤川心中大呼不妙,連連朝他們消失的位置開槍。
其他人接獲暗示,也紛紛從不同的角度開槍。
“來的人還真不少。”不自量力的傢伙。耿玦冷笑,一點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堇,不用怕,這種三腳貓,我三兩下就能解決。”耿玦握握她的手,“在這裏等我,三分鐘。”說著,他輕盈地遊走於車縫之間。
“小姐,不用怕,我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赤川以日語大喊。
“回來!”荒木堇用力把想大顯身手的耿玦拖回來,“那是赤川,是我爸爸的心腹,他可能誤以為你綁架我了。”所以說,這根本是場沒必要的爭鬥。
荒木堇正想開口對赤川解釋這個誤會,赤川卻先開口了。
“天狼星,你要是敢對小姐不利,我不會放過你的!”赤川咬牙切齒的開罵。
“赤川,你不要誤會,他沒有對我怎樣。”荒木堇在此起彼落的槍聲中大喊。
“小姐,這些日子來,讓你受委屈了,如果你有什麼閃失,我會去向會長請罪,請你再忍耐一下,我們馬上把你救出來。”赤川並沒有聽清楚荒木堇的話,以為她在向他們求救,要手下更積極搶救荒木堇。
火力加強了,荒木堇他們藏身之處附近的車子,幾乎已經被轟得稀爛不堪,行的甚至開始起火。停車場已經變成狼藉的戰地。
“看來你父親做人很成功。”耿玦帶著荒木堇在槍林彈雨中逃竄,“小心點。”
提起父親,荒木堇有些恍惚,某些一直以來不敢面對的事一一浮了上來。
不,在復仇和愛情之間,她選擇了愛情,不能有任何遲疑,她絕對要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她用力把腦海中那些猶豫和懷疑甩開。
“天狼星,你的死期到了,我和小姐一定會替老爺報仇!”赤川又喊話,“你要是敢動小姐一根寒毛,我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不會善罷甘休。”
因為一直不還手的關係,耿玦和荒木堇險象環生。
這種陣仗明明很容易擺平,但因為荒木堇的關係,他得在嗆鼻的煙硝味中像過街老鼠般逃竄,真是有損他的形象。
荒木堇為耿玦感到不舍,以他的本事,明明可以不用這麼狼狽的!她一定要阻止這種狀況。
“住手,赤川,叫他們住手!”荒木堇起身衝出去。
“堇!”耿玦眼明手快的把她拉回來,“你這一衝出去,萬一被流彈打中怎麼辦?”可惡,她害他的心臟差點罷工。
“可是……”荒木堇覺得為難,這場戰役不能不趁早中止啊!
“我來想辦法。”耿玦把她拉到身後,卻朗聲對外吼,“把你們的槍放下,否則就等著替荒木堇收屍!”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槍聲像被突然拔掉插頭似的,瞬間停止。
耿玦給荒木堇一個“瞧瞧你的各號多管用”的表情。
“本末倒置。”荒木堇不服氣的鼓鼓腮幫子。
“天狼星,快放了小姐,否則休怪我不客氣。”赤川緊張的吼。
“赤川……”荒木堇還想告訴他,她沒怎樣,他們該化干戈為玉帛,卻被耿玦不意噤聲。
“所有人把槍放下,雙手舉高站出來。”耿玦又朗聲命令。
在這種情況下,勸和是沒用的。
赤川和屬下面面相覷。
“先把小姐交出來!”赤川大喊。
“快把槍放下!”他手上沒有槍可以示警威脅,但荒木堇可以發出痛苦的聲音。
“赤川,你們快照做……”荒木堇唱作俱佳的哭嚎。
驀地,現場響起一陣槍械落地的鏗鏘聲。
荒木堇再次驗收到自己在手下心目中的影響力。
“所有人都站出來,要是我發現有人鬼鬼祟祟,就取下荒木堇的人頭來作紀念。”耿玦又惡言惡狀的恐嚇。
唉,這種小嘍羅才幹的不人流勾當,真是有損他的格調,傳出去會被鬼驚一族裏的老老少少笑死。
沒三秒鐘,從遠遠近近的車頂上冒出近十張臉,個個誠惶誠恐的高舉雙手。
荒木堇簡直呆住了,那些都是她父親訓練出來的精銳,如果一個處理不當,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一秒鐘之內失去性命。
“全部聚集到中央去。”荒木堇高興得想衝出去,耿玦卻拉住她。“步步為營。”他對她耳語。
她不要命了?現在可是非常時期,稍一疏忽,就可能變成槍下冤魂,她還想衝出去?
所有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圍在場中央。
“天狼星,快把小姐放開。”赤川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只好做困獸之鬥。
不管事情變得怎樣,他為會長報仇的決心不會稍減。
“當然,我說話算話。”耿玦把注意力放在赤川身上,發現不管他如何服從,臉上仍充滿殺意。
荒木堇見到熟人很想衝出去,耿玦卻仍不讓她與那些人正面接觸。
他們悄悄換了位置。
“我沒事了,你們不要擔心,我從頭到尾都沒事。”荒木堇不明白為什麼耿玦不讓她出去和他們當面說清楚。
“小姐,你在哪裏?”赤川看起來非常擔心,“天狼星,你快放了小姐,別逼小姐說言不由衷的話。”他以為荒木堇正受着菱酷的折磨,慌了手腳。
“他沒有逼我。”荒木堇不顧耿玦的阻止,從車後站起身,“瞧,他非但沒有傷害我,還對我非常好。”
耿玦看荒木堇現身,為了保護她,也只好現身,只是他一出現,許多大小不一的刀刀紛紛朝他飛來,他立即飛身閃躲。
場面又陷入混亂,荒木堇氣得咬牙切齒。
“你們統統給我住手!”她大喊。
所有的攻擊都針對耿玦,荒木堇的聲音根本傳不入打得水深火熱的那群人耳中。
氣死人、氣死人,荒木堇氣得要死,終於明白自己貿然衝出來,害耿玦陷於費力的纏鬥中,是多麼不智。
“不住手就給我滾出荒木會!”荒木堇氣極敗壞的以吃奶的力氣大喊。
這個威脅終於奏效,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荒木堇氣呼呼的把耿玦和赤川隔開,看樣子像要阻止赤川攻擊耿玦,可是明明是赤川屈居下風的。
“你們是怎樣?仗着人多,要欺負我孩子的爹嗎?!”
荒木堇語不驚人死不休,現場不止赤川那幫人,連耿玦都嚇了小小一跳——這種事,現在說……好像不太好吧?
“小姐……”赤川一臉事態嚴重的表情。
“怎樣?有意見?”表情是“誰敢有意見,試試看”的任性。
“小姐,這不是真的。”赤川搖搖頭,把她的話當作笑話。“我一定要殺了他。”說著,又朝耿玦的要害攻去。
耿玦俐落的閃了開來。
“這當然是真的,我說的話你不信嗎?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打算生一個小孩。”赤川固執的表情讓她漸漸升起踢到鐵板之感。
“小姐,殺會長之仇,不共戴天啊!”赤川終於大吼:“我們不可能接納一個仇家,你更不可能生下仇家的孩子,這對荒木會來說是奇恥大辱!”
赤川毫不猶豫的道中荒木堇最想忽視的部分,她心上剎那間像被什麼利器剌中般,疼痛得無法呼吸。
“要是會長知道這件事,教他如何對列祖列宗交代?我們又如何向會長交代?”
赤川說得荒木堇想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
“父親一定希望我幸福快樂的。”荒木堇比誰都明白,這理由對有仇必報的黑道分子來說,有多麼無力。
“小姐,黑道人重視幫派的榮譽仇恨,遠大過私人的幸福快樂……你這樣,教荒木會以後如何在日本黑道立足?”
“我……”荒木堇當然明白黑道的信仰和立場,但,她愛他呀!“我不管,我要跟他在一起,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荒木堇脆弱地拉住耿玦的手臂,耿玦用力把她摟進懷裏。
“不要為難她。”耿玦簡單扼要的說,眯起的雙眼寫著捍衛的決心。
“小姐……”赤川一臉頭痛,“跟我們回去吧,你是荒木會的唯一繼承人……我們會替小孩找個父親。”他以為她懷孕了。
“你說這什麼鬼話!”荒木堇跳起來,“只有他才是我孩子的父親!”
“孩子可以留下,但他萬萬不能活,這關係到荒木會百年的聲譽,相信小姐比我們更明白這個道理。”這已經是底限了。
“我不管,我不管啦,我不要繼承荒木會,也不要百年聲譽,我只要跟他在一起……”荒木堇哭嚷,她明白自己不能推卸責任,但她更想跟他白頭到老,她該怎麼辦?
“小姐,你不該忘了自己為父報仇的責任,你該趁機殺了他的。”赤川慫恿,在他看來,這是殺天狼星最好的機會。
他希望荒木堇之前的表現只是部署多時的陷阱,她其實並沒有忘記殺父之仇。
“我不要……”荒木堇嗚咽。她可不可以不要報仇?
“小姐,只要你姓荒木,只要你體內流着荒木家的血的一天,都必須討回這筆血債!快,快動手殺他。”
“嗚……”荒木堇在耿玦懷中痛苦的抽搐,要她殺他,她寧可殺死自己。
“噓……”耿玦心疼地撫着她的發。這種情況該有法子解決的,這世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我不會殺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下輩子,我們再相愛……”荒木堇淚流滿面的看着耿玦,不知何時,手上已經多了他隨身攜帶的匕首。
“堇?”她不是想做什麼傻事吧?耿玦心中一陣恐慌。
“我無法報殺父之仇,只好以死謝罪,荒木會就拜託你們了。”荒木堇朝赤川說完,高高地舉起匕首往自己刺下。
“堇!”
荒木堇沒有刺中自己,殷紅的血液從耿玦的背上湧出來。
赤川沒料到這種情況,所有人都怔住了。
“啊……玦!”荒木堇痛哭失聲,“為什麼?為什麼?!”
就是不要他受到絲毫傷害,她才寧可犧牲自己的,為什麼他……
“再給我一刀。只要你殺死我,就不會痛苦為難……”耿玦虛弱的說:“快,把刀子拔出來,往我的心臟刺下……”
“不要,我不要!”荒木堇望着滿手血跡,淚流滿面,“快,快送他到醫院,快!”
“堇,如果我的死能讓你不痛苦,這很值……得……”耿玦吐出一口鮮血,“下輩子,我們再……相愛……”
說完,耿玦倒下去,同時斷了氣。
“玦!”荒木堇發出嘶聲裂肺的尖叫,哭倒在耿玦的身旁。
他死了?他為什麼死了?
“小姐,你做得很好,跟我們回去日本吧。”赤川過來,想拉起荒木堇,荒木堇卻甩開他的手。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荒木堇狠狠的瞪他,“是你們,都是你們害的,你們害死了他!”
“小姐,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還是回日本,把他供奉在神社裏,為他祈禱來世不要再得罪荒木會……”赤川哄著。
黑道的恩怨結得快,解得也快,只要人死了,天大的仇恨也全沒了。
“不要!”荒木堇傷心欲絕,“他還有很多事沒完成……”
不,她根本不相信他已經死了。
他一定是逗她的,只要過五分鐘、十分鐘,他就會爬起來對她笑。他們說好要生小孩,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小姐……”赤川很想勸她,卻不知從何勸起。
“走開,你們全部給我走開!”荒木堇現在不想見任何人,只想陪在耿玦身邊。
這時,他們聽見外頭有人喊話,說什麼放下武器之類的,想必是警衛發現不對勁,報警了。
“我們過一陣子再來接小姐。”赤川見她不願走,只好快快收隊,閃得不見人影。
警察衝進來,只看見哭得死去活來的荒木堇和耿玦的屍體。
荒木堇哭得說不出話來,做筆錄的時候,也只是搖頭。
荒木堇讓人把耿玦的屍體拾回黑色屋子。她細細地擦拭他身上的血,怎麼也不敢相信,那麼了不起的他,會沒了心跳和呼吸,冷冷地躺在這裏。
第二天,耿鈺聞訊衝過來。
“又玩這種花樣?”他在耿玦的身上拍拍、摸摸后,告訴荒木堇:“第八天就把他埋了。”
荒木堇用又紅又腫的眼,冷冷瞪着沒安好心的耿鈺。任何人說這種話,都會被她詛咒。
“別瞪我,就是這樣。”
道上傳言天狼星是閻王拒收的,她沒聽過嗎?
耿鈺暗笑一聲,閃人。
荒木堇繼續守着耿玦。她相信他會醒過來,因為他疼她,他捨不得她哭。
他一定會活過來的!
她要自己相信,眼淚卻又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