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走了半天的路,梁小賢疲累至極,一顆腦袋有些昏沉沉的。

“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會?”阿徹問她。

“嗯,也好。”

兩人在路旁的大石上坐下稍事歇息。

驀地,阿徹靠近她,伸手撥開她額際下汗濕的頭髮,瞥見她頸子上有淡淡的紅斑。

他心下微覺奇異,卻沒開口。

“咱們到前頭的鎮,去吃點東西吧!”他開口。

她對阿徹點點頭,隨他起身,不料一陣量眩,整個人晃了晃,阿徹手一伸,及時攙扶住她。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的臉龐浮現一抹擔憂,一顆心直往下沉。

為什麼他的心底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

梁小賢強撐起一抹笑,“不礙事的,只是有點頭暈,大概是餓了。”

阿徹擰眉,“我背你走!”

“不……不必了,再過一段路就到鎮上,我還撐得祝”她淺淺一笑,笑得很疲憊,卻還是堅定地拒絕他的提議。

他對她的好,她並非全然沒有感覺,只是,她早已屬於長孫公子,怎還能與別的男人有太多的糾葛?

阿徹沒強迫她跟着他,讓她自己選擇,她一直是感激的,除此之外,她不敢再多想,真的不敢想。

阿徹微眯起眼,薄怒地回道:“隨你!”語畢,他轉身便走。

該死的執着!

梁小賢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約莫一盞茶工夫,兩人已來到鎮上,儘管梁小賢臉色不好,神態似有病容,可是瞧見她的路人仍不免有片刻失神。

兩人走進一家客棧。

客棧不大,桌椅又臟又舊,可是卻人聲鼎沸,嘈雜至極。

阿徹只瞧上一眼,便決定外帶幾個饅頭大餅在路上吃,另尋休憩之所。

梁小賢從頭到尾跟在阿徹身旁,沒有開口說話,神情顯得飄忽。

“來,客倌,您的東西。”掌柜遞上一個油紙小包。“夫人好像不舒服,生病了是吧?”掌柜的目不轉睛地瞧着眼前一身紫色衣裙的大美人。

阿徹冷瞥了掌柜的一眼,不吭一句。

才剛掏出銀子,阿徹便覺身邊有個東西倒下。

他猛地回頭,只見梁小賢跌坐在地上,呈半昏迷狀態。

“小賢!”他蹲在她身前,急切地喚道。

“阿徹,我……我好難受……”她伸出手,衣袖滑下手臂。

這一瞬,全客棧的人都看清她白皙的粉臂上佈滿了紅斑。

“礙…是熱病!”有人尖喊。

誰都知道熱病指的是瘟疫,可怕至極的傳染病!

一時之間,所有人全陷入驚駭之中。

“快,把這兩人趕出鎮去……快!”有人開始喊。

緊接着,幾名大漢由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出手。

“不許過來!”阿徹迅速拉過梁小賢將她背在身後,退出客棧之外。

“各位,這兩人有熱病,快將他們趕走!”隨着這呼聲,路人驚駭之餘紛紛走避,有人隨手取過攤上的水果,甚至是路旁的石頭,朝兩人砸去。

一顆石子疾飛而來,由梁小賢額際擦過,留下淡淡血痕。

阿徹深吸了口氣,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追趕而來的鎮民。

“誰敢再靠近一步,我就將他粉身碎骨,絕不留情!”他眥目欲裂,臉龐冷厲而佈滿殺氣。

下一刻,一顆白色大蘿蔔朝他砸了過來,顯然有人不聽他的威脅。

阿徹眸光暴出怒火,隨手一揮,蘿蔔未碰到他身上便朝着原處速飛而回……“哎喲……”砸蘿蔔的高壯男人竟被砸得跌坐地上。

眾人一見,臉上露出戒懼,未敢再上前。

“鎮上可有大夫?”

無人回應。

阿徹咬牙怒道:“大夫在哪裏?”

“有也不給醫,熱病沒得救,還會害死所有人。”其中一位鎮民壯着膽道。

“混帳!”阿徹眼一眯,往前一步。

“不要……”梁小賢虛弱地開口,“不要傷人。”

“可是你的病需要大夫!”他怒道。

“我……”她話尚未說完,鎮民們索性不顧一切地朝二人身上砸東西。

“該死!”阿徹低咒一句,驀地一躍登上了一處屋脊,閃避鎮民們的攻擊。

“咱們走吧!”梁小賢驚懼地開口。

“不!”

“我不想因我一人染上瘟疫而毀了一個村鎮,別怪他們。”

“你……”他雙拳緊握,全身因憤怒而僵直。

“走吧!我不想待在這裏。”梁小賢柔聲說道。

阿徹長嘆了一聲,帶着她在屋脊間縱躍,迅速地離開了這個小鎮。

烈日當空,阿徹背着梁小賢在路上行走。

“阿徹……我……我好渴。”梁小賢附在他耳畔輕語。

“我去找點水來,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他走向路旁一棵大樹,將她緩緩地放下。

臨走之前,他又回頭瞧了她一眼,有些不放心。

梁小賢坐在草地上,朝他露出一抹要他安心的溫柔笑意。“我不礙事兒的。”她笑得恍惚。

阿徹的心揪了下,迅速朝樹林裏奔去。

不多時,他耳邊傳來水聲,循聲而去,果然見到一彎小小的溪流。

他環顧四周,順手摺下山邊芋葉,到溪邊汲水。

片刻之後,他走出樹林,折返原處。

只是,樹底下哪裏還有人在?

“該死!”他丟下芋葉,急急往前追。

憤怒的心緒佔滿了他所有的思維,他整個人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中。

萬一,他追錯了方向,再也尋不着她,怎麼辦?早知她想離開,他一定不會放下她一人。絕不!

正懊惱間,他遠遠地瞧見前頭的碎石地上躺着一個人。

他心頭一驚,狂奔而至。

“小賢……”他口中發出破碎的狂喊,這一生中,他從未有過如這一刻般心膽俱裂的感覺。

她死了嗎?

他恐懼地在她身旁跪下,扶起她纖弱之軀。

驀地,梁小賢長睫翕動,緩緩地睜開眼,在瞧清他之後,她忽然掙扎了起來,因耗費氣力而劇烈地喘息着。

“放開我……放……放開……”

阿徹卻牢牢地抓住她的手,怒問:“為什麼要走?”

梁小賢掙扎依舊,“我……我討厭你……你是個山賊……別……別再碰我!”過度的掙扎幾乎讓她氣竭,可是仍無法阻止她抵抗,因為她不得不如此。

“我是你的男人,你沒得選擇,我絕不放手!”他索性將她牢牢抱祝

“不要……不要碰我……我……我只屬於……長孫公子……你走……走……”

他環抱的雙臂收得更緊,“現下只有我陪着你,你瞧清楚了,只有我!”他咬牙怒道。

“你走……你走……”她無力再掙扎,口中依舊不住地低喊。

“我不走!”

梁小賢忽然流下淚,豆大的珠淚沿着她面頰滾落,如斷線的珍珠……“算我求你,阿徹!就當你從沒遇過我。”

“辦不到!”他嘶啞地回道。

“難道……你不明白……我……我身上的病會致人於死。”

“你不會死!”他心揪痛着。

梁小賢瞧着他,柔聲道:“生死有命,豈是你我所能強求?趁着……趁着你未染上……快……快點離開。”

“我不走,死也不走!”他堅決地道。原來,她是怕將病傳染給他,他豈是這般膚淺無情之輩?該死!

“可是……阿徹……我怎能拖累你……怎麼能?”

“是我心甘情願留下來,沒有人逼我。”

梁小賢閉上眼,虛弱地搖搖頭,“你……你好傻,阿徹,何苦為了一個殘花敗柳……”

“住口!我是傻,可卻也只為我鍾情的女人傻。”

“阿徹……”梁小賢睜開眼,迎上他照照眸光,為什麼她的心會這般難受?

“別再說了,我說過你是我的人。生,咱們在一起,即使死,我也要守着你!”他喑啞的嗓音中充滿了感情。

“阿徹……謝謝你。”

望着她青白的臉,他的心再次往下沉,“咱們快找個地方讓你歇下,我一定請大夫為你診治。”說完,他背起她又往前走。

梁小賢靠在他背上,漸漸昏睡過去。

日暮時分,兩人來到一處庵堂,庵堂位在林間,不大,卻相當幽秘。

“小賢……小賢……”

梁小賢努力地睜開眼,“阿徹……咱們……在哪裏?”

“靜心庵。”他回答,然後一腳跨進庵堂。“今晚咱們暫且在庵里借住一宿。”

“可是……我的病如此駭人……”

“別擔心,一切有我!”

此時庵內走出一名身着灰袍、形容端麗的中年道姑。

“這裏是五百布施,求師太讓我夫婦二人暫住一宿。”阿徹遞上銀票。

慧凈師太一怔,又瞧了眼前的男女一眼,並未伸手接過銀標,“施主請收回銀票,倘若不嫌棄這山林野地,就請隨我來吧!”語畢,她轉身往堂內走。

越過天井的小荷塘,阿徹跟着慧凈師太一路來到庵堂后的小木屋。

“多謝師太!”阿徹衷心地道,木屋雖小而簡陋,卻十分乾淨,屋裏除卻一張木床之外,尚有一桌一椅。

慧凈師太走近木桌,點起油燈。

“平時庵堂里香客不多,少有人至,女施主可以安心留下來養玻”

“師太……可知我妻子得什麼病?”阿徹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道姑,忍不住問道。

“知道。”慧凈師太眼底有瞭然之色。

“您……不怕嗎?”想起他們被鎮民驅趕,他就怒火難平。

“比起熱病,這世間尚有更多令人寒心之事,施主以為呢?”慧凈師太眸光慈和中帶着悲憫。

阿徹連忙將半昏迷的小賢放在床榻上,然後來到慧凈師太身前屈膝跪下。

“施主快請起。”慧凈師太伸手欲攙扶。

“求師太救我妻子。”為了怕重蹈覆轍,他早在入庵之前便已將小賢領口拉起,長袖裹緊雙手,掩飾她病狀,然而這道姑竟仍能一眼便瞧出是熱病,或許她為遺世奇人可以救小賢性命。

慧凈師太嘆了口氣,扶他起身,“熱病原無葯可治,不過近幾年來我遍嘗百草,有幾味或可一試,只是,救不救得了,端看她的造化。”語罷,她轉身走出屋外。

阿徹來到床畔,拉過薄薄的被褥,輕輕替梁小賢蓋上。

昏睡中,她眉頭依舊深鎖。

輕輕地,他伸手撥開她額前的髮絲,卻心驚的發覺她竄高的體熱。

“小賢……小賢……”他輕搖她肩頭,生怕她就此一路睡進了黃泉。

這是他頭一遭如此在乎一個女人,也是他頭一遭如此恐懼失去一個女人!

梁小賢在他的搖晃下,緩緩地睜開眼,“阿徹……你……怎麼哭了?”她抬起微顫的手來到他臉龐,為什麼她的心會隱隱作痛?是為了他?

他心頭一震,忙回道:“是風沙進了眼。”

“我快死了,是吧?”她黑瞳直凝視着他,臉上有瞭然之色。

“不許你胡說!”他怒道,一雙大掌緊緊地包住她的小手。

梁小賢不再言語,緩緩地合上眼。

“不許睡,你聽見沒?我不許你睡!”他喊道。

半晌,梁小賢又睜開眼,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答應我一件事。”她開口。

“只要你不死,什麼事我都可以答應你。”他答。

她笑了,笑得凄楚,“人到最後總難免一死,小賢命薄,比旁人早了幾年。”

“不許你說,不許再說這種話!”他咬牙怒道。想他一向要什麼有什麼,而如今他只要她礙…只要她活着!

“阿徹,答應我,往後別再做山賊,找個姑娘成親生子,安穩過日子,好不好?”

“好,只要你病好,咱們就成親生子,過安穩幸福的日子。”

“阿徹,我已是殘花敗柳之身,配不上你。”

“說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分明是你心中有忘不了的人上他忿忿地道。

“對不起,阿徹……我……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也許……也許欠你的情來世再償。”

她柔聲說著,眼底蓄滿了淚。

“我不要你來世再償!”他低喊。“倘若你死,我定追你到黃泉!”盤踞在他眼底的是狂亂。

“你這是何苦?我真的……很希望你別做山賊,當一個堂堂正正的好人。”

“好人?”他冷哼一聲。“好人未必有好報!瞧你,這熱病定是那一日由女娃兒身上傳來的,你的良善並沒有好的果報不是嗎?”他的俊顏有揮之不去的憤恨。

“別這麼想,阿徹,做好事……怎能只求果報?若了心只想有所得償,又怎能算是做好事呢?”梁小賢說著說著,意識開始渙散,整個人有種虛浮的無力感,彷彿生命正一點一滴地由指尖消逝。

“阿彌陀佛!女施主能有此大智大慧,難能可貴。”慧凈師太端着一碗野菜粥來到木屋門口。

“多謝師太收留。”梁小賢虛弱地開口,想起身卻苦無氣力。

“女施主錯了,今日並非貧尼收留二位,你我能在此相遇是因緣。”慧凈師太將手上的野菜粥交到阿徹手中,“熱病由腸道而起,這碗野菜粥有凈化的效能,對女施主的病體有極大的助益。”

阿徹懷疑地瞧着手中的粥,幾味野菜真救得了小賢嗎?

慧凈師太瞧在眼底,徐徐地道:“莫小瞧了這些微不足道的幾株草,它們可以入菜,但更多的時候,它們往往具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妙用。”

阿徹半信半疑,端着粥到床前,一口一口地喂起梁小賢。

夜裏,梁小賢高燒稍減,卻開始畏寒,身子蜷縮着,不住地發顫。

阿徹向慧凈師太多要了兩床被褥,但她仍抖得厲害。

“好……好冷……冷……”她斷斷續續地發出囈語。

瞧着她不住發顫,一張小臉隱隱泛青,他居心糾結,走出木屋之外。

不消片刻工夫,他捧着一堆木柴走進屋裏,在床邊用火爐生火。

梁小賢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翻了個身,身子仍止不住地顫抖着。

“我……好冷……阿徹。”她半睜開眼,意識在昏迷與清醒的混沌邊緣。

阿徹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感覺濕軟而冰涼。

下一瞬,他褪下衣裳,掀開被褥一角,滑入她身邊。

“阿徹……”恍惚間,她微感不安。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沉緩地開口,粗啞的嗓音里透着溫柔。

梁小賢瞧着他,終於緩緩的合上眼,再度陷入昏沉之境。

他伸手抱住她發顫的嬌弱身軀!讓她緊緊地靠在他胸膛上。

漸漸的,她的顫抖趨緩。

“長孫公子……長孫公子……你……你在哪裏?”她在昏沉中發出囈語。

阿徹心頭一震。她對他竟眷念如斯!

一時間,他心頭翻攪,說不出是怎番的感受。

“長孫公子……”她再度輕囈着。

為什麼她如此心心念念着一個不要她的男人?

是為了情,還是她認為付出一夜相歡之後,便可攀龍附鳳?

究竟她此去洛陽是為了什麼?

儘管一段時日相處下來,她的身世、她的良善,一再地牽動他心弦,可人心難測,尤其是女人之心。

是不是在她心底仍舍不下長孫家傲人的財富?

掙扎始終如角力般,時時扯着他的心。

什麼時候開始,他竟陷入兩難之境?

他長孫徹易容喬扮山賊,本為試探她真性情,豈料他卻一頭栽下,愈陷愈深,愈是相處愈無法自拔,到如今,他竟不知如何收場?

“不要走……長孫公子……”她在昏沉難醒之間淚流滿而。

該死!

他伸手抹去她面頰的淚痕,輕聲地回道:“我不會走,我會一直陪着你。”嗓音一改粗啞,轉為低沉而醇柔。

他決定待她病癒,便要告訴她真相。

一整夜,他擁着她睜眼到天明。

翌日清早,慧凈師太端着葯汁來到木屋。

“她情況如何?”她將葯汁擱在桌上。

“燒退又起,時而畏寒顫抖不已。”他坐在床沿,神情略顯疲憊。

“她的情況會一直反覆,若能撐過七日,便算撿回一命。”慧凈師太頓了下,“倒是施主自己得當心,病魔易由體虛者入,施主務必好好照顧身體,如此女施主才有回復生機的希望。”

“多謝師太提點。”

慧凈師太點點頭,轉身離去。

他起身端過葯汁,回到床畔扶起梁小賢,讓她倚靠在他胸前,然後一小匙一小匙地喂起葯汁……時光飛逝,轉眼七日已過。

清晨,梁小賢在一陣鳥囀聲中醒來。

眸光流轉,她瞧見伏在床邊熟睡的阿徹。

她心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

這些日子以來,她睡睡醒醒,可是,她隱約知道,是他一直在她身旁悉心照料。

是什麼樣的感情讓他在世間之人皆唾棄她的同時,他仍堅守在她身邊?

這樣的情,她如何能受?又該如何償還?

梁小賢悄悄地由床上爬坐起來,不意仍驚醒了他。

“你好點了沒?”他瞧着她仍嫌蒼白的面孔,並伸手輕探她額際。

一切是那麼的自然又小心翼翼,彷彿怕她碎了似的。

梁小賢瞧在眼底,心中幾乎要無法承受。

“我已經好多了。”

他的情,滿滿地寫在眼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梁小賢的心陷入兩難的掙扎——一個是她愛的,卻又棄她而去的男人;另一個是愛她,如今又救了她一命的男人。

她該怎麼做?

半晌,他突然開口:“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我也是!”

“你先說吧!”他看着她。

“咱們別去洛陽了。”她輕聲說道。

“為什麼?”他怔愕祝

“我想,長孫公子可能早就忘了我。”她神情黯然。

“不會,沒有人會忘記你。”他回道。

梁小賢卻搖搖頭,“即使沒忘又如何?他既已將我送子你,又怎會再留我在身邊?”

輕淡的語氣帶着苦澀。

“不試試怎知呢?”

“阿徹,你……”

“別那樣看我。”他唇邊勾起一抹笑。“我很自私,容不下一個心裏老惦着別人的女人。”

“我……”

“怎麼樣?說不出話了吧!我不要你心裏留着對旁人的眷戀。”他湊近她的臉,直望進她眼底。“我要的是全心全意,否則,寧可捨去!”這一瞬,他的決定有了改變,他決定繼續喬扮下去,因為他很想知道究竟小賢到最後會選擇洛陽首富的長孫公子,還是一無所有的阿徹。

他真的很想知道。

“對不起。”梁小賢幽幽地道。

他以指腹輕輕點住她的唇,“別太快說這一句,我不想這麼快就被判死刑。”

“阿徹……”她的心揪了下。

“噓!別再說了,你身子剛好,必須好好休養,我去端點吃的來。”語罷,他起身離去。

“阿徹……”她喊。

他回首。

“謝謝你!”她衷心道。

他勾起淡淡一笑,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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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月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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