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完了!沉重的身子直往下沉時,谷映黎在心裏悲嗚。她知道恨她入骨的茱麗絕不會救人的,可是她不想這麼淹死啊!下水前應該先做曖身運動的,只怪她熱昏了頭,太衝動了。
「別裝了,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一切嗎?」沒發現異狀的谷美寶對着水面說。她知道妹妹的水性有多好,在水面下待幾分鐘對她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咕嚕、咕嚕……谷映黎吃了好幾口水,拼了命想劃上水面,卻便不出力。就在她以為自己將以這種方式告別人世時,一雙健壯的手臂適時伸了過來,有力地將她撈出水面。
「咳……咳……」谷映黎一看是剛才那位美男於,沒由來地安心了。她癱在他寬厚的懷裏,被充塞花口鼻之間的池水嗆得頻咳,「謝……謝謝。我……我叫谷映黎,咳……
你……你呢?「縱然她嗆得小臉嫣紅,模樣極為狼狽,仍是執意想知道他的名字。
谷美寶呆愣地望着抱着妹妹一同上來的美男子,雙眼發直,嘴裏頻頻兇猛地咽着口水。哇!哪裏來這麼個十全十美的男人,不僅是臉孔,就連體格也健美、結實得沒話說。
他的身高少說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谷美寶以專業的眼光斷定,無法抑止自己那雙彷佛上了發條的腳,自動地朝他挪去。她的眼神貪婪又痴戀地膠着在男人身上,沉溺在他的俊美中幾乎無法自拔。
不公平,這個世界對她不公平。為什麼她先到「雲天盟」已有數天,從沒能有幸見到這位矌世美男子,而映黎才來第一天就遇到他,還好狗運地讓他給救了?她的泳技這麼好,竟會溺水,根本是故意的。
黑豹將谷映黎放上躺椅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始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興趣瞄一眼第三者的長相,即邁着矯健、沉穩的步伐離開了。
「喂!」谷美寶飲恨地喊着快步離去的偉岸身影。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她恨恨地發現自己被忽略的事實。
「別……咳……別叫了,這個人比聖母峰上的冰雪還冷。」谷映黎又連續吐出好幾口水后,沒好氣地奉勸着。一看到美寶臉上那種狩獵的表情,就知道她對這位陌生美男子的興趣有多濃烈了。
「你是故意的。」谷美寶心生醋意地指控道,恨她先認識了這麼號舉世無雙的美男子。「為什麼他不看我?是不是你叫他以這種方式羞辱我、打擊我的?」
「美寶,這裏沒有外人、沒有爸媽,所以別再指望我讓你。」谷映黎直截了當地瞪視她。這個美寶,沒有一絲關心她也就罷了,居然還無中生有地指責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剛剛差點告別人間!
「讓我?真好笑,到底是誰在讓誰啊!」她的東西都「讓」給她了,她居然厚顏無恥的這麼說。
「一直都是我在忍讓你。」谷映黎乾脆挑明了講,「別再把你失去的一切,都歸咎到我身上,咳……」
她的氣焰竟然這麼高!「你以為你拿到‘瀟洒淑女’合約,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谷美寶為免氣勢輸人,一直把音量控制在九十分貝以上。
「事實上這份合約確實是我拿到的,而且我拿得問心無愧。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因此而愧疚,你該反省的是你的工作態度和敬業精神。」這些話她一直沒機會說出口,她很高興終於能一吐為快。遲到早退、動不動就耍脾氣的模特兒,再大牌也會惹人厭。
「你……你憑什麼教訓我?」谷美寶的音調急遽降了好幾個音階,低沉得嚇人。
谷映黎揉着腳踝,淡淡地瞅着她,「隨你怎麼說。」
「你別老是一副我欺負了你的媳婦臉行不行?」谷美寶生氣地瞪着隨意曝晒在陽光下,卻毫不在意的妺妺。她為什麼總是不在乎一切,卻又輕易地拿走一切?不公平!上帝對她不公平。「我不要你在這裏,你馬上給我滾回去。」
「谷姜寶,你別惹我生氣哦!」谷映黎隱藏在心中的怒氣蠢蠢欲動。美寶為何老是拿地出氣,偏要和她針鋒相對,每樣東西非得和她比較不可?
「我就是要氣死你,不行嗎?」谷美寶握緊拳頭揮舞,助長聲勢。
「隨便你,反正我是不會離開外婆家的,要走你走。」唯有這樣方可以使美寶留在這裏,也唯有這樣她才能……
「我不會中計的。」谷美寶沒再嚷嚷,卻出乎她意料地輕笑着。
「中什麼計?」美寶不可能猜到她的意圖。她一向很好激的。
「你想接近剛才那個男人吧!」她止住了笑容,警告道:「別想!我要他。這回你一定搶不過我。」無論如何,她是不可能讓這個男人從她的指間溜走。
無聊!她想要,人家就一定會給嗎?谷映黎動動腳踝,發現已無大礙后,收拾起一旁的輪鞋和背包,再度戴好帽子,看也不想看她,扭頭便走。
「映黎,別走!」谷美寶大喝。
好久沒聽她叫自己映黎了。谷映黎心生不妙地慢下腳步,等待下文。美寶和丹尼一樣,每次這麼叫她准沒好事。
「我們來賭賭看,看誰先得到他。」果然,她邪惡地道出。
「不要。」谷映黎一點也沒興趣,腦海里不期然地浮現那張冷硬的臉龐。那種人絕對不好惹,她才不想自尋死路。
「不要你就認輸回美國去。」谷美寶僵住笑臉,沒想到她拒絕得這麼乾脆。以前映黎都會陪她賭,從小到大她都一直陪她賭的,不是嗎?她怎麼可以拒絕,沒人搶奪的東西怎麼會有價值!
「我不回去,你又能怎麼樣?」難不成請人將她捆回去嗎?谷映黎不吃她這一套。
她已經成熟得能消化地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挑釁,也沒有那種心情再陪她玩這種損人不利己的遊戲。
望着逐漸走遠的妹妹,谷美寶氣得全身發抖,「反正你一定得陪我賭!」她大叫。
她敢忤逆自己,簡直是吃了態心豹子膽。
「管你的。」遠方輕輕飄來這麼一句回答。
「啊——」谷美寶氣得尖叫。
吵死了!離她好幾公尺遠的谷映黎扮個鬼臉,吐吐舌頭,打消了散步的念頭,四平八穩地套上輪鞋,只想儘快拉開噪音。
也該去向外婆打聲招呼了。谷映黎就着濕答答的衣服,通行無阻地滑上白家長廊,憑着記憶找到了老人家最愛待的茶院。
日式的典雅茶院,木門敞開,廊邊古樸、優雅的大樹調皮地將葉子探進廊中汲取涼意。她一眼就看到端坐在房內的瘦小老人。
「哈啰!外婆。」谷映黎出其不意地撲向凝神靜氣、專心品茗的老者,愉悅地猛親她爬滿歲月痕迹的老臉,撒嬌地輕笑,「我好想你哦!」
「映黎嗎?」白老夫人摒退一旁的傭人,不敢相信地推開她,「這麼久沒來看外婆,還敢說想我。」她板起臉,不甚愉悅地脫下她的帽子,仔仔細細瞧她一遍。這丫頭怎麼瘦成這副德行?教她別當什麼模特兒她不聽,一定是學人家節食什麼的。
「我這不就來了嗎?」她像小女孩似地耍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