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每天王婆都會來陪她說說話,由她口中楚憐兮對蟠龍崗有了認識,當年因着改朝換代,兵燹處處,

褚岳鵬——褚少冥的爹帶了志同道合的袍澤及師門兄弟,攜家帶眷來到這無人之境開疆闢土,不受朝廷管束,在這兒他們自給自足過着和樂生活,三年前老寨主因病辭世,當年的褚少冥才二十二歲,但他膽識過人武藝超群,歷經波折總算順利接掌寨主一職!

“咱們寨主樣樣都好就是眼光太高,他誰都看不上眼,惟獨對姑娘您動了心,”王婆喜滋滋地,“這也算是上天安排的姻緣吧!”

楚憐兮明白蟠龍崗里的人對她的期盼,那日褚少冥陪她至崗子裏走了一圈,那些人善意到近乎諂

媚的目光都告訴了她這一切,甚至連三歲的小娃兒都笑眯眯地來到她身旁表示善意,肥嘟嘟地敞開手要她抱。

“楚姐姐,你好漂亮呦,咱們寨主哥哥很喜歡你,寨主哥哥是個大英雄,和姐姐在一起就像天上的金童玉女一樣好看!”小女孩圓睜着稚氣而認真的眼。

“你會留在咱們蟠龍崗,同咱們一起生活吧?”

楚憐兮訥訥然不知如何響應。

“羽恬!楚姐姐病剛好,沒有力氣回答你的問題。”褚少昊撫了撫小女孩的頭,一把將她抱起旋在

空中,換得了小娃兒咯咯不休的笑聲。

這崗子裏上下七百多人,他都識得,楚憐兮知道他是個用心的人,如果想過自由自在無拘束的生活,這兒會是她的天堂,只是現在時間不對心情也不對。

沒留意楚憐兮早已神遊太虛,王婆的嘴可沒歇一下,她續道:“咱們雖與外界隔絕,但還是布了眼線在外面,以免哪天要被剿了還不知情,那天狗子下山回來,提到開封府里過兩天要來個欽差大臣。”她興緻勃勃道:“你知道嗎?就像咱們說書里常提過的欽差大臣,專殺貪官污吏平民冤的那種!”

楚憐兮回過神,第一次開始用心聽起王婆的話。

“聽說這位欽差大臣是今年京試高中的狀元郎,皇上十分賞識,還有意將最疼愛的妹妹嫣柔公主嫁給他呢!皇上下了詔欽點這狀元郎代他巡授天下,並賜與尚方寶劍准他有權先斬後奏嚴懲貪官污吏,探察民間疾苦!

“皇上想借這三年一試選出的狀元為他勘察民情。楚姑娘,你想想看呀!這狀元郎不曾在朝為官自然沒有人情包袱,可以全力施展所為,該殺的、該砍的、該平反的一個不放才叫欽差。不過這位欽差的品行操守可一定要是萬中之選,受到皇上認可,否則公器私用那還了得?”

聞言楚憐兮心頭一動,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王婆說你找我?”

褚少冥神態自若進了門,望着楚憐兮依舊戒備的眼神。

“開始懂得想我了?”他調侃着她。

“我要問你什麼時候才肯放我走?”

“這問題你問過許多次,不膩嗎?”

“除了‘楚憐兮’之外其它的要求我都依你。”

“可是除了‘楚憐兮’我什麼都不要!”

不可諱言她對他有些感動,但……“我早已許了人!”她嘆了氣。

“那紅繩的主人?”褚少冥語帶不屑,“你出事時他人在哪裏?更何況依你在湘陽城干下的好事看來,如果他是個規規矩矩謹守禮教被叫成‘夫子’的人,他是不可能還會要你的!”

“那是我的事不勞費心!”沉吟片刻,楚憐兮知道再爭下去永遠無解,她沒有時間再耗下去,為了爹,她必須做些犧牲與決定。

“我考慮過了,你讓我先去救爹,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是嗎?”褚少冥眸中儘是光芒,“你想通要讓我派人去大牢劫出你爹?”

搖搖頭,楚憐兮道:“這種方法會累我爹蒙一世臭名,讓他恨我一世。你只需將滿天雪還給我讓我去開封府找那欽差,請他徹查此案還我爹自由!”

“我憑什麼相信你會回來?”褚少冥平靜地問:“如果你因此被捉人大牢定了罪,我上哪兒去找人?”

“如果如此你大可派人劫獄捉我回來履行諾言!我只求救出我爹,毀了身子毀了名譽已不是我能

在意的,如果我真的有罪,就讓我用這下半輩子的時光陪你留在蟠龍崗贖罪;如果無罪,確定爹沒事後我會回來找你,就算我不回來,依你的本事一定能捉回我!”她腦海里不住浮着許霆昊的身影,沒想到月老年紀大了辦事果然不牢,否則兩人已系紅繩,何以仍生變故?

這個決定驟然斷絕了兩人姻緣,但她不得不做,是她闖的禍,她活該忍受痛楚,絕不能讓爹代她受過,目前最要緊的是救出爹,其它都不重要!

“瞧你一臉慷慨赴義的模樣,跟着我沒那麼慘吧!”褚少冥走近楚憐兮,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楚憐兮硬直了身子。

“其實我幹嘛那麼傻,繞一大圈去得到你,我大可用強,得到你再說!”

“如果你要的是具沒有溫度的死屍,我倒不反對!”

褚少冥笑了起來,“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辣椒似的脾氣!”俯下身他傾身吻住楚憐兮,他的吻霸道而溫柔,甘醇如酒,他的性子與楚憐兮血液中好冒險的因子相近,她的心難免有些悸動,她並不討厭他的吻,但是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淌了血,她從未料想到,她的初吻竟然不是給她的夫子!

楚憐兮並未拒絕他的吻,她方才已允諾了他的權利!

“好甜的嘴,好冷的反應!”褚少冥淺笑着離開她。“沒關係,我會耐心等着你的唇、你的身子為我沸騰的一天!屆時我會親自幫你解開那條紅繩,那條縛在你心頭的紅繩!”

楚憐兮心頭微微透着冰涼,因着他的誓言。

“需要我陪你去嗎?”褚少冥問道。

“不用!”楚憐兮固執地搖頭,“我做的事我自己解決!”

“明天我會帶滿天雪來給你,再送你下山!你可以拒絕我的幫忙,卻無法阻止我暗中保護我的所有物!”

楚憐兮不再言語,在他出房合上門后,她癱軟身子,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思想。

她方才和魔鬼做了交易,她出賣了自己!

開封城外三里處,烈日下,八匹駿馬開道後方跟着一乘官輿,前方一個輕喝,馬兒停止了前進。

“看看前面發生什麼事情,魏傑。”隔着轎簾,轎中之人出聲。

“屬下立刻過去!”有着一身雄偉體格的護衛躍下馬往前行去,不消多時他走回官輿旁,手上多了張狀紙。

“大人!是名跪在道上的姑娘攔住咱們車隊!”

“她要什麼?”

“那姑娘說要投案!”

“投案?”轎中人聲音依舊平淡,“請她去找當地府衙,她這樣越級直接找上我並不合程序。”

“屬下也是這樣告訴她,但那姑娘說她的案子與當地官府私人家事有關,她擔心對方審查不公,所以執意一定要找大人!”他恭敬地彎身呈上手上狀紙。

“那姑娘寫了封狀紙陳述一切,還請大人裁奪。”

轎中人伸手取過魏傑手上狀紙,半晌他叫過魏傑低聲吩咐,魏傑點點頭走回前方,對兀自跪在地上叫汗水濕透了身子的楚憐兮道——

“大人說你這樣攔着車隊妨礙公務並不可取人人學你這樣,法紀蕩然無存,不可再犯!”

“你家大人不肯見我?”她一臉失望。

“大人請姑娘晚上到大人投宿的福悅客棧找他,屆時再說!喔,對了,”魏傑眼中漾着笑補充了句,“大人稱讚姑娘的字寫得很好!”

不明白這欽差大人究竟是何用意,望着車隊向前遠去終至隱沒,置身滾滾沙塵中的楚憐兮心頭紛亂。

黑沉沉的夜,楚憐兮進了客棧,依着白日見着的那護衛指示來到欽差大人房外,遲緩地,她輕敲了房門,一聲“進來吧”讓她震動莫名,這聲音……懷疑自己思念過度產生幻覺,顧不得禮節,她使勁推開那阻隔在兩人之間的門扉。

門扉應聲而開,楚憐兮只覺得一切時間空間都凝止了,她傻愣愣地望着他,將近三年的分離,時間削去他二十歲時殘留的稚嫩,他比當年離開時更高更壯碩,沉穩內斂的性子使他始終有股淡然而堅定的氣質,從容不迫的自信讓人相信就算天塌下來他都能一肩承受。

楚憐兮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淚水,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或許是因為她太想他,或許是這些日子以來的壓力和無窮盡的委屈,他離去前同爹保證會努力掙個好日子護她一生衣食無虞,他守了自己的諾言,現下他已是個狀元郎,少年欽差,瞧瞧自己……楚憐兮黯然地想,她竟成了個殺人罪犯!

許霆昊嘆了口氣,望着這掛在他心頭多年的小未婚妻哭得淚人兒似地,他放下手中批閱的公文,起身牽着她進房合上門,輕輕為她拭去淚水。

“按咱們的約定,再見之期應在大婚之日,不是嗎?”他凝睇着她,“我的小闖禍精,你又惹麻煩了!”將楚憐兮寵溺地攬人懷中,許霆昊由着她哭濕了自己衣襟。

“你為什麼這時候出現?為什麼要出現?你很壞,白天裏在官道上為何不認我?”她哽咽。

“我還想問你為何在這兒出現呢?我爹派去的媒人到紅葉庄撲了個空,害我心神不寧,連高中都無法高興起來。

“晌午時在官道上不認你是因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即使你是我的未婚妻亦不能循私。我叫你晚上過來找我,因為這會兒我是許霆昊你的未婚夫,不是什麼欽差大臣,卸了職我才可以做我自己!”

“夫子!”楚憐兮埋在他懷中不肯抬頭,心思沉沉,“如果查到那豬頭三真是因我而死,你會怎麼“你是為了保護姐姐自衛傷人,罪不至死,我會等你!”

“又要等我?”楚憐兮失笑,自出事至今好長—段時間,她第一次有了想笑的念頭,“你這個笨夫子已經花了太多時間等我長大,你還要再等?”

“無妨!”許霆昊聳聳肩,“我習慣了!”

“你該去當駙馬爺的。”楚憐兮心頭微酸。

“不可能,我心有所屬!”

楚憐兮嘆了口氣道:“你還是一樣有本事,不像我什麼事都做得一團糟。”

“以後不會了,我會好好守着你!”攬着胸口小小人兒,這個他花了八年時間等候的姑娘。

“下個月你便十七了,如果你的事能善了,我會同皇上告個假咱們先成親,然後你便跟我一道代天巡狩,待責任一了同皇上辭了官,再帶你暢遊名山大川,今後你的苦難喜悲我都會同你一起承受!”

“苦難喜悲一起承受!”原是甜美而溫馨的承諾,卻在楚憐兮憶起自己另一個承諾時變得嘲諷,如果昊哥哥早些出現就好了,如果她沒有踹豬頭三那一腳就好了,如果她乖乖待在家中不上湘陽城就好了,如果、如果……她的頭隱隱發著疼,什麼都不願再想,楚憐兮將身子埋進許霆昊懷裏!

雖然許霆昊到各郡縣時均受邀至當地縣尹府上作客,但他一律謝絕,寧可住在客棧而由當地縣尹送上公文及相關資料供他視查,若有需要,他會藉當地衙門公堂審案,住在客棧的另一個方便處是,這個外表斯文俊秀的狀元欽差總是趁夜潛行,實際勘查當地人真正的生活,及積極搜證有關桂王爺專權通敵之證。

他身邊所有人包括他的貼身護衛魏傑均不知他其實有着一身好武功,許霆昊一直守着對楚天翱的

承諾,不在人前用武,他淡然承受別人對他是個文弱書生的誤解。

楚憐兮支顎看着許霆昊審視公文,打小她就愛在他看書時纏着他,他有種認真的神情十分吸引人,他做事一向專心,愛一個人也是!

楚憐兮嘆了口氣,這男人太好,好得不該屬於她。

“你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喜歡我的?”她好奇。

“該是從你挺身為我擋在山賊大刀下,那一刻嘍!”他頭也不抬。

“你的意思是當時不管是誰為你擋那一刀你都會愛上她嘍!”她刁鑽,“即使是管膳房的余嬤嬤?”

“你對那余嬤嬤特別有成見。”他笑,“她年紀太大了,不合我!”

“你要娶我是為了報救命之恩,根本不是喜歡我。”她挑毛病。

“那天救我的並不是你楚三姑娘,是楚叔叔!”他提醒她。

“如果我不小心嫁給別人,你有沒有可能愛上我大姐或二姐?”她不放過他。

“沒有這種‘不小心’,”許霆昊頭也沒抬,“我不會讓你嫁給別人!”

“如果我死了呢?”

“我拒絕回答這種尚未發生的事情!”

“如果我愛上別的男人呢?”

“我會放你走!”瞥了她一眼,他繼續審視公文,“我會尊重你的選擇,我從不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眼珠兒一轉,楚憐兮又有了別的問題,“你給我的紅絲繩自分別那天起,我便縛在手上從來取下過,你的呢?”

“我是個大男人當然不能戴在手上!”

“那你戴在哪裏?”她纏着他,“給我看看嘛!”

許霆昊難得微紅了臉,“你的問題太多,這麼晚你該睡了。”

她的語氣霸道,“你是不是忘了戴,才會差點去娶了公主!”

他無辜道:“我沒有!”

她就是不講理,“就有,不然幹嘛不讓我看!”

楚憐兮試着攀上他的身子在手腕翻掏着,許霆昊又要避開她的騷擾,又怕她一個不慎弄亂了官府里的公文。

“憐兒!別鬧了!”兩人拉扯間摔落地上,許霆昊怕傷着她,旋身以自己的身子護着她,形成楚憐兮的身子迭在他身上的曖昧模樣!

楚憐兮氣喘吁吁,他則是文風不動靜靜瞅着她,雙目對視,靜謐詭譎的氛圍讓他們同時憶起那年在樹上上晚課時的一幕,及他離開前幾天她由小點兒背上摔下,他護着她滾在草地上的那一刻。

現在的她終於能體會當年的他為了等她長大所做的忍耐,他睇着她的目光一直有着熾烈的火焰,是她不懂罷了,對褚少冥的吻記憶猶存,楚憐兮突然有個衝動,她想用許霆昊的吻來蓋去褚少冥殘留在她唇上的氣息!

俯下身子,楚憐兮主動吻住了許霆昊!

笑不可支地跑回自己房間,楚憐兮永遠不會忘記她的夫子那一臉震驚,她粉碎了他的平靜,她吻了一個規矩卻深愛她的男人,一個狀元欽差,她的未婚夫!

原來真心愛一個人時,任何細微的接觸都是驚心動魄得可以,在觸着對方的那一瞬間,一股電流竄過了他與她的身子。

回到房裏,楚憐兮望着室內一片黑暗,倚着門她的神志猶停留在那甜蜜的一刻。

驀地一隻強勁的手臂將她攬了過去,待嗅着來人懷中熟悉的味道時,楚憐兮咽下口中原先要出口

的叫嚷,心頭一沉,她歡樂過頭竟忘了她的魔鬼。

“恭喜了!想不到我的小可憐竟會是個未來的狀元夫人,這下子你壓根不用緊張你爹了,還劫什麼獄?喊什麼冤?讓你的夫子開個口,什麼樣的罪犯都可以放出來,不是嗎?”

“昊哥哥不是這種人,他不會公私不分!”她忍不住要幫許霆昊說話。

“是呀,他是聖人,他樣樣都好!”

楚憐兮的眼睛漸漸習慣了室內的黑暗后,藉著窗口投入月光,她覷着褚少冥怒火烈熾的瞳眸。

“所以你要投懷送抱主動吻他!”

楚憐兮酡紅了臉,“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喜歡他為什麼不可以吻他!”

“那我算什麼?”褚少冥眼中是冷冷邪佞光芒,“楚姑娘的承諾只是個權宜,現下你找到正主兒,問題解決了,答應的事也就不用作數?”

他蠻橫地將她攬入懷中,她心頭紊亂,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不許你再吻他,你已和我做成協議,不要逼我出手傷他!”

“不許為難他!”楚憐兮心急,“他只是個讀書人,你傷他勝之不武!”

“你是我的,他敢碰你我便會殺他!”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是我自己的!”

“是嗎?”褚少冥語氣冷然,瞅着她的眼神如冰。“也許我該先殺了這名欽差大臣,絕了你的念頭后再談這個問題!”

“你明知他是朝廷命官就應三思而後行!”她硬着聲,“希望你不要因着一己之怨殃及蟠龍崗里其他的人。”

“你關心的人究竟是我還是他?”褚少冥譏誚。

楚憐兮嘆了口氣。“昊哥哥、你和崗子的人我都在乎,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有事!所有禍事因我而起。

我欠你一條命,欠他一段情,同你有協議,同他有承諾!”

“我現在只想救爹,待確定他沒了事,對於這團糾葛不清的結,大不了一刀了結,給他我的心,給你我的身,來生投胎輪迴絕不再涉‘情’字,是否就能皆大歡喜?”

良久良久,褚少冥冷冷開口,“在你爹平安前我答應你不去找那傢伙麻煩,等一切告一段落,我遲早得與他有個了斷,”他頓了頓,“在這之前我不會再來打擾你,這是我惟一可以答應你的!”

轉過身,他推窗如來時一般沒有聲息地遁去蹤影!

她轉身趴在床上嚶嚶哭泣,昊哥哥說得對,她着實是個惹禍精,原本單純美好的情愛怎地被地處理得如此紊亂,對於霆昊她有情,對於少冥她有愧,她該怎麼做?

許霆昊感覺得出她的轉變,雖說經此變故,憐兮變得安靜許多也少了笑容,但都不像現在這樣

道她在躲他!

白日裏他同魏傑等人赴當地官衙辦事,將她留在客棧,魏傑等人均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就是那

使得許霆昊當眾向皇上拒婚的女子,他訂有婚約多年的未婚妻!

她現是待罪之身,所以從未要求要出門,她只是安靜地守在屋子裏。

“安靜”二字並不適合楚憐兮!

許霆昊開始不懂這個丫頭的心思,這是從來未有過的事,她的心思一向透明,尤其對他。

在她躲了幾天後,他再也按捺不住,夜裏他來到她的房,她卻急匆匆地跳上了床。

“我要睡了!”她作勢伸了懶腰,打着呵欠,“有事嗎?”

“我要告訴你,再十天咱們就能進湘陽城了們先繞經湘陽再往他處。”

“謝謝你!”她真心感激。

“我不是來聽你說謝謝!”在她床沿坐下,他望着那蜷在被褥下只露出一雙大眼的楚憐兮,微惱道:“為什麼躲我?”他伸手去捉她纖纖柔荑,他想念他那嬌俏可愛的小未婚妻。

“我沒有!”她急急抽回手,“我只是累了,你也該累了,工作了一天,快去睡吧!”

他不說話,只是靜默地盯着她。

“我真的沒事,”她低語,“我只是想爹想娘想姐姐,想我的小小點兒!”

靜默片刻,她抬頭望他。“昊哥哥,我想過了,咱們解除婚約吧!我現在這個樣只會拖累你!加上,”她幽幽開口道,“我對你只有兄妹情誼,做不成夫妻的!”

“你撒謊!”他硬聲,“你那天吻我時的反應可不像兄妹!”

“那是個錯誤,不會再有!”她絕情,並動手去拆紅繩,卻聽得“砰”地一聲響,他滿心怒火無處宣洩,一拳擊向她床旁牆上,勁道猛烈,碎裂的牆屑飛揚,割傷了他的手。

見他的手冒了鮮血,她心頭一緊,捉着他的手吮着傷口,不再去動紅繩,眼淚不聽使喚地滂沱落下。

“不許再這樣傷自己!”

“比起你在我心頭給的傷,”他冷聲,“這着實不算什麼!”

“對不起!”水氣蘊然的眸子是悲凄的光芒,她嘆口氣,“你該相信不論我作什麼決定都是為你好!”

“我不需要什麼你為我好的決定,”他生氣道:“我只要你!”

他低下頭攫獲她柔嫩的唇,品嘗她的甜蜜,抵着她的唇,他低語,“別在我的心頭剜個缺口,憐兒,別這麼殘忍!”

他深情地啄吻着她的眉心,她的淚水,她動人的小小耳垂,她纖小的鼻尖,最後來到她誘人的菱唇。

“你擄獲我全部心魂,卻告訴我那只是個錯誤?”他嘆氣。“如果對你而言那是個錯誤,我也只有錯到底了!”

他深深吮吻着她的唇,伴着她鹹鹹淚水摻人,這個動人而激情的吻又是甜蜜又是咸澀,良久,她放棄了抗拒,雙手攬上他的頸項,在這個綿長的吻結束后,她在他耳畔輕語——

“就算是個錯誤,我也只能陪你錯到底了!”

他攬緊了她,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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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夫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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