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的身體好熱,熱得受不了。下腹部有股想律動的衝動,但不可以,因為這裏沒有憐兒。
這裏沒有女人,只有……男人。
他扯落桌巾,美食菜肴灑落了一地,但仍阻擋不了男人朝他逼近的腳步。
“不,你不可以過來。”他後退,惱恨自己的傻。就算這男人是洛陽有名的大善人也好,就算是人人稱頌的仁人君子也好,總歸是個男人啊!他不該相信任何男人的,他不該因為幾日的款待,就松下了防備,與他獨自在夜裏飲酒賞月。
“美人兒,別退了,讓我好好疼你,我不會虧待你的,我要娶你當我的二房。”男人朝他伸出手。
他搖頭,拚命的後退。縱使這男人是千金閨女們口中的佳婿,他也不可能答應,因為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呀!
“你太卑鄙了,竟然用下藥這種不入流的手段。”藥效在他的體內漸漸起了作用,他的身體不只愈來愈熱,還愈來愈感到乏力。
如果不趕快走,他怕自己很快就沒有抵抗的力量了。但放眼望去,四處都是高牆,憑現在的他越得過嗎?
“美人兒,我沒辦法呀!我對你一見鍾情,屢次暗示你都不懂,我只好用行動來表達。”男人逼近他,眼中有着慾望的火焰。
他轉身就逃,期望在這莊園中有扇忘了上閂的門,但他那早已虛軟乏力的腳跑不快,頃刻間,便被那男人抓住手腕,硬是扣在懷裏。
男人的唇覆上他的,用力的吸吮。他口鼻間儘是那男人的味道,令他噁心得想吐;他努力想掙脫,但卻沒有用,淚水忍不住溢出了眼眶,卻令男人看了更迷醉,不安分的雙手在他的衣襟徘徊,眼看着就要探入……
“啊!”男人痛呼了一聲,驟然放開了他,唇角滲出了一滴血,“你咬我?”他充滿慾望的眼神轉為兇狠。
他更害怕了,轉身就要逃。
終於,他看見了一扇未上閂的門,就在眼前幾步可達的距離。
“啊!”他被男人從後面撲倒。
“我不會放你走的。”男人如此說道,大手用力撕扯他的衣裳,露出他的肌膚及艷紅的肚兜。
烏雲遮住明月,驟然下起一場泌涼的夜雨,沖淡了在他體內發作的藥效,卻沒澆熄男人賁張的慾望。
被雨水打濕的衣料貼上他的肌膚,隱隱約約地露出他纖細的曲線。
“雨下的你……更美。”男人如夢囈般的低喃,手捧着他的下巴,又要吻上他。
他張口,用力地往男人的手腕咬去。
“啊!”男人吃痛地放開手,看着腕上的血液,眼中的陰狠更甚。
他抿緊殷紅的唇,堅決的宣告,“我寧死不屈!”
男人用力的將他甩在地上,“由得了你嗎?今天你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說完,男人大力扯落他的羅裙。
終於,男人看到了……看到了彼此身體相同之處,不禁愣了一下。
他感到無限的羞辱,“你明白了吧?我不可能成為你的二房的。”
他冷冷地道,低頭整整衣服,打算瀟洒的離去。
但男人不讓他起身,嘴角邪惡的上揚,“沒想到,男人也能長得如此傾國傾城。不過,我還是要你,你就留下來當我的小相公吧!”
他驚嚇住了,“我是男人,絕不當任何人的男妾!”
他奮力的掙扎,但體型差太多,力量也差太多,沒多久,男人便佔了優勢,單手握住他的男性搓揉着,企圖讓他燃燒;雙唇更是往他的下腹游移,企圖含住他的前端。
他的理智對這樣的行為感到厭惡,但身體卻傳來了一陣陣快感……一定是春藥的作用,他告訴自己。
他努力的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跑得頭昏眼花,已不知身在何處,也幾乎忘了為何而跑。
大雨滂沱而下,模糊了他的視線,也讓他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的,他想起了在京城的家,想起了他爹、他姐,以及一向知心的憐兒……
突然,他聽見驚嚇的馬聲。
“嘶!嘶!”
猛一抬頭,他就在馬蹄下,而馬上是個男人。
他被追上了嗎?難道這次真的死定了?
別了,我的憐兒。
日月猛然驚醒,氣息還微喘着,全身冷汗淋漓。
他已經許久沒作這個噩夢了,如今怎麼又突然夢見了那不堪的過去?
忽然,身旁傳來的平穩呼吸聲,讓他猛然回頭,看見遠揚酥胸半露,床單下的她顯然是未着寸縷。
他的臉色陡然刷白,斷斷續續的記憶迅速回到他的腦海,他飛快的拼湊出昨晚發生的一切……他被下藥——被遠揚“強暴”得逞。
他倏地坐起身,他記得在她身上努力很久后,終得釋放;他記得她的催促、她的鼓勵、她的嬌聲吟哦,一遍遍的喚着他的名字。
他全身突然變得火熱,慾望再度升起,他又想要她了。
但是不行,他是一個不正常的男人,愛女人的事物,愛裝扮成女人,這一生都改變不了,即便是為了她。
這樣的他,是個沒法帶出去的丈夫,為了她好,他不能成為她的丈夫。
但是現在,她的貞節已經被他毀了,論道義,他該負起責任娶她;但論良心,他不該也不能娶她。這抉擇……真難啊!
這個女人的貞節毀了,就真的嫁不出去嗎?
仔細想想,其實也不盡然。現下多的是寡婦另嫁、風塵女從良而姻緣美滿的例子,更何況是家財萬貫、多才多藝的名門風家千金?
他的心好痛,但事實就是事實。憑遠揚這樣的條件,即使是有過一個男人,追求她的公子名士也不會猶豫不前;若真有的話,心胸這般狹窄的男人是配不上遠揚的。
總歸一句,他是泥,她是雲,雲偶下凡塵,化為風與泥交纏,但短暫的交會終究要分離。
但願她能忘記他,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所有傷痛,就讓他一個人承擔吧!
花落花盡總有期,天地何曾有改移,該是分離的時候了……
遠揚在夢裏微笑,多年的夢想終於達成了,她和日月已結合成夫妻。
在夢裏,她為他畫眉,他為她撲粉,兩人同穿絢爛的衣裙在花園裏嬉戲……
“喂,醒醒!”
討厭!是誰在擾人美夢?遠揚翻了個身,“走開。”她伸手揮了輝,期望那個討厭鬼能識相點。
“失火了。”那個聲在陡然大叫。
她睜開眼,“哇!”的大叫起來,被眼前的臭臉特寫給嚇了好一大跳。
“叫什麼?見鬼了!”張勁老大不爽。
遠揚驚魂甫定,沒好氣的道:“你見鬼的在這裏做什麼?”
“請你搞清楚,這裏是我的房間,你睡的是我的床。”他從鼻孔哼氣,“你才要說清楚,你脫光光在我的床上做什麼?要引誘我嗎?”
“我才沒那麼沒有眼光呢!”遠揚拉着床被包住自己,坐了起來,眼睛逡巡着四周,“我的日月呢?你把他藏在哪裏?”她多想再跟他耳鬢廝磨一番,可惜有個不識好歹的人在常
“你的?”張勁揚眉,似有所悟,“你把他給怎麼樣了,是不是?”
他真不敢相信這妮子居然這麼膽大妄為。
但遠揚一點也不覺得羞愧,反而挺起胸膛,理直氣壯的道:“你不祝福我們夫妻白頭偕老、恩愛逾常嗎?”
“祝福你個頭!”張勁氣急敗壞地大吼,“你到底是使什麼下流手段來逼他就範的?不然,他怎麼會留下這個走了。”他揚着手上的白紙。
走了?他又走了?
恐慌攫住她,她搶下那張紙,紙上是他娟秀的字跡,卻無情無義的寫着——對不起,但我必須離開。
只有九個字,他們之間的一切,是用九個字就能了結的嗎?
不,她不要!
遠揚搖搖晃晃地坐倒在床上,雙手緊緊地扯住床被。“為什麼?”
遠揚喃喃自問。他不是無情無義的人,兩人既然有了夫妻之實,他就不該離開,至少以前的他一定是這般,但現在的他……
“你是不是對他下藥?”張勁在她耳邊問,無視於她裸露的肌膚。
她茫然的點頭,“對。”
“你做得太過分了。”張勁嚴厲的斥責她,再也忍不住地吐露事實,“你知道日月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嗎?他被下過葯,差點被男人上了,是我救——”
遠揚憤怒地截斷張勁的話,“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如果你早點說,我就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了。”她站了起來,一步步逼近他,“都是你,都是你的錯!”
頓了一下,她的腦子裏突然轉過一個猜想,“那個男人就是你!一定就是你,對不對?她不等他解釋,便拔起牆上的佩劍,憤怒地追殺他。
“是我救了他呀!”他叫喊,又躲又閃的,看得出她已經失去理智了。
“我不相信!”淚水爬滿她的臉頰,她瘋狂的舉劍亂砍,目標是不是張勁都無所謂了,她只想發泄、只想大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張勁蹲在不遠處,遺憾的看着一室狼藉,“真是不可理喻。”他搖頭,然後看到她踩到床被往前撲倒,他無奈的嘆息,“一失足成千苦恨哪!”
“日月,你快回來呀……”她嚎陶大哭。
但人卻早已遠去,隱沒在紅塵俗世里,不知所蹤。
已經三個月了。
遠揚吃不下、睡不着,日日夜夜牽念着是否有日月的消息,但是,他卻如同在這世間蒸發了般,毫無音訊。
不,她不相信,也不接受這樣的結局。
所以,在日月失蹤的第一天,她便懸賞了一千兩銀子要找他,而且還每日增加一百兩銀子。可三個月過了,賞銀也已經超過一萬兩,眾人卻依舊無法找到他的蹤跡。
她好後悔,後悔當初不該強暴……喔!勾引他,讓他噩夢重演。她能想像他的痛苦,就如同想像她有朝一日也被某女強壓在地上動手動腳——豈止噁心,只有殺了那個女人,才能補償那種羞辱感。
“唉!”她又嘆了一口氣雖然張勁說日月是被“強暴未遂”,但說不定那是日月不願意承認自己“失身”而的撒謊。
誰敢說沒這個可能呢?她已經猜不透日月的行徑了。人遠了,心也遠了,時間與空間隔開了原本相貼的兩顆心。
“日月,你到底在哪兒?”遠揚無奈的嘆氣,埋怨的看着天空——老天爺,你玩得還不夠嗎?
“別老是哀聲嘆氣的,聽了晦氣。”張勁在一旁皺眉,邊悠哉的喝茶。
遠揚哀怨的瞅着他,口氣難得低柔,“張大哥,你應該知道日月在哪兒吧?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張到渾身不自在,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與她平時的形象完全不合,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你差點害我嗆死,別這麼娘娘腔的,要當男人就給我中氣十足的說話。”
但他渾身沒勁,大抵是相思成病,再加上吃得極少的緣故吧?
“把我的日月還來吧!”她的聲音還是有氣無力的。
“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麼會曉得?你問錯人了。”他揮揮手,表示愛莫能助。
遠揚一張小臉垮了下來。這幾個月來,張勁一直陪她待在雷風堡里,她曾派人暗中監視過,他的確也如她—般在尋找着日月。
可是,如果連他也不知道日月在哪兒的活,普天之大也只有……
天晚得了。她仰首望天——老天爺,你把他還給我吧?我為你建大廟、做金身……
“堡主,吃飯了。”阿順把東西端到遠揚面前。
她頭也不回地道:“我不吃、撤下去吧!”
阿順恍若未聞,“不行,你一定要吃!你已經瘦了好幾圈,再不吃就要升天當仙了。”
但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即使肚子早已飢腸轆轆。
“升天就升天,或許那樣還比較好。”死後成鬼、成仙可能會比當人時還要神通廣大,這樣她就更容易找到日月了。
沒想到,阿順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破口大罵,“你瞧瞧你這是什麼樣子!為了一個女人就這樣要死不活的,你也有點男子氣概好不好?
女人到處都有,就算不如那娘兒們漂亮,隨便撿也都比她來勁兒0
“來勁兒?什麼意思?”張勁察覺到阿順話里的不對,眼光狐疑的盯住遠揚,“你是不是胡說些了什麼?”
要是以前說的謊話被戳破,她會不好意思、會急着賠罪作彌補。
但是現在,日月走了,她的七情六慾只剩下哀愁,所以她只是無力的嘆了一口氣作為回應。
“誰不知進你夫人在床上是塊木頭,讓你巴不得想甩了她。”阿順直言不諱。
“木頭?你竟然說他是木頭?”張勁氣極了,“你還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難怪你會被拋棄,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會要你這種瘋婆子的!”
張勁的一席話刺痛她的心窩。日月的離開,或許真是肇因於她的卑鄙無恥。
“張大爺,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堡主可是男子漢大丈夫——”
“是你們瞎了眼!你自己去找你們的新堡生問清楚,我沒時間陪你們玩,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說完,他便往外走。
遠揚愣愣地邁着張勁的背影。她的好姐姐庄月屏走了,宇兒和儀兒也走了。日月也離開了,現在就連這個混帳情敵也要消失嗎?
“你們全都走好了!”他霍然站起,再也控制不了的宣洩情緒,“我不需要你們,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你們都走啊!就算我餓死、凍死、被人砍死也不關你們的事……”
“堡主?”阿順愕然的看着遠揚發飆。
張勁不發一語的看着她抄起桌上的劍。
“你們無情無義,我幹嘛對你們有情有義?幹嘛折磨自己?幹嘛犧牲這麼大?”她的眼神狂亂,淚水爬滿雙頰,忽然拿着劍沖了出去,“我再也不當傻瓜了!”
“張大爺,拜託你阻止他吧!”阿順看得膽戰心驚。
“這樣也好,老悶在心裏是會悶壞的。”張勁的眼神追隨着她的影子,沒有行動。
遠揚衝到庭院,舉劍亂揮,遇樹就砍、見花就掃……剎那間,花團錦簇成了一片狼籍。
“為什麼?”她朝天呼喊,“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她頹然的坐倒在地上,迷濛的雙眼彷彿看到了日月的身影。
他優雅地賞花,悠哉的撲蝶,還回眸朝她甜甜的一舌,然後是她絕情離去的背影,在那個盈滿月光的夜晚,在五年前大雪繽紛的夜……
她胸口盈滿了心碎的痛超,還有深不見底的絕望。這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突然,她猛地憶起他曾認真的叮囑過——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能尋死。
他這是防患未然,是吧?他早就預謀再度舍她而去,是她在妄想,一廂情願地糾纏着他。
“哈!哈!哈!”她仰天大笑,笑聲既凄涼又哀怨,“哈!哈!哈!”
她陡然站起,在刺眼的陽光下飛舞。
天在旋,地在轉,她舞得頭昏,轉得有腦脹,哀愁象被她甩開了似的,正一點點的消失……
“哈!哈!哈!”
咦?天與地為何變了色。是烏雲蔽日嗎?
沒機會弄清楚了,因為她已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張勁坐在床前,無奈地看着慶上熟睡的容顏,感嘆地搖搖頭,愛情本來就複雜,被這兩個傻瓜一弄,變是更複雜了。
他不禁有些怨起他的拜把兄弟日月,怎麼丟了這麼大的包袱給他?
唉!
就在這個時候,阿順慌慌張張的找來了大夫,“快、快、快!幫我們堡主看看是得了什麼玻”
大夫也急急忙忙地把診療箱放在桌上,刻不容緩地走到床邊,“他昏迷不醒多久了?”
“幾個時辰吧!大夫,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別急,我還沒幫他診脈呢!”大夫這才開始替遠揚診脈,沒多久,原本氣定神閉的大夫突然臉色一變。
“大夫,怎麼了?我們堡主還好吧?”阿順趕緊湊上前問道。
“真奇怪。”大夫的額頭冒出冷汗,“這……這不可能呀!”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張勁也開始擔心了。
“他的脈象很奇怪……”
“奇怪?該不會是得了絕症吧?”
“我再看看。”大夫又診了一次脈,但顯然結果是一樣的,只見大夫的臉色更慘白了,“這沒有道理呀!”
“到底是怎麼了,你快說呀!”阿順着急的催促。
“是呀!這位大夫,你直說無妨。”張勁也忍不住開口。看那大夫的神態,讓他感到事情非常不尋常。
“他……他有喜了。”
屋外有隻烏鴉嘎嘎的飛過……
一瞬間,張勁好像看到遠揚得意的大笑——蔣日月,這下子你一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哈!哈!
真是“藕斷絲連”哪!張勁忍不住無奈的嘆息。
“這怎麼可能?我們堡主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能會生孩子?”
“可是我診斷出來的脈象明明就是這樣啊!”
“一定是你弄錯了,你這個庸醫,你有聽過男人大肚子的嗎?”
“我沒有……可是……”大夫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醫術。難道他真的是庸醫嗎?醫了三十年,看過無數人,結果才發現自己是庸醫。這…他真是愧對天下黎民哪!
“沒錯,你就是庸醫。”阿順又火上加油。
“住口!”張勁忍不住大叫,“不要吵了,統統給我出去!”
阿順不服,“還沒弄清楚堡主生的是什麼病,怎麼能出去?”
“事情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你們堡主大了肚子,過度操勞又營養不良,不昏才怪。”張勁一臉的不耐。
“可是我們堡主是男人悶!”阿順不相信一個假男人能去玩張勁的夫人。
“你們堡主的確是女人。”
阿順冷笑起來,“張大爺,你把我們這些下人當傻子耍啊!如果我們堡主是女人,那你的夫人不就是男人了嗎?不然怎麼玩得出”玩意“來?”
“沒錯,日月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張勁鏗鏘有聲,震驚了一干人。
“天哪!”阿順張大嘴,突然領悟,頓覺自己是天下排名第一的大傻蛋。
在夢裏,她又看見了他,看見他離開。
她在後面拚命追趕,用力呼喚。
他低沉輕柔的聲音不斷地在她耳畔喟嘆,“憐兒呀憐兒,原來你同他們一般,是這麼俗見的人。”
不,她不是!
她哭着睜開雙眼。
眼前有個男人的身影,但不是日月。張勁坐在床頭,雙眼裏盛滿了同情,但她不需要同情。
“討厭的傢伙,你怎麼賴在這裏?”她轉過身背對他,飛快的推去淚水。
張勁嘆氣,“看你這樣子,我走得開嗎?”
“我不用你管,你儘管走好了,我死不了的。”遠揚固執的道。
他又嘆了一口氣,“你是我兄弟的妻子。”
她哼了一聲,“我是你兄弟的連續拋棄兩次的女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走,是因為他在乎你。”
“我傻瓜還當組不夠久嗎?”她不願相信。
“他是個美麗的男人,卻美麗得不適合當男人,更不能當你引以為傲的夫婿。”
這些她都明白,“所以我變成男人,就是為了配合他。”
“但你是真的喜歡扮男人嗎?他不喜歡你勉強自己。”
“我沒有。”她霍然坐起,大聲抗議,卻引來一陣昏眩,只好又無力的躺了下來,“算了,反正他已經跑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但你們之間斷得不幹凈,這才是最麻煩的。”張勁傷透了腦筋,“不過,這也是你自找的,我是該罵你還是恭喜你?”
她聽不懂,“你昏頭了。”
張勁長長的嘆口氣,“遠揚,你是要當爹,還是當娘?”
她笑,少了日月,她能當爹、能當娘嗎?
“我不當爹,也不當娘,我要開一家全國最大的妓院,把你們男人統統一網打盡,呵,呵,呵!”
張勁看着她,暗想,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瘋的,幸虧日月臨走前留了個“禮物”給她。
“遠揚,你肚子裏有娃娃了。”
“哈!哈!哈!”她笑得更大聲,“你以為我會笨到相信你的話嗎?”
張勁的神情非常嚴肅,“我是認真的,你是要吃墮胎藥,還是補胎葯?”
她笑聲漸歇,看着他的臉,心裏的不確定愈來意濃——有那個可能嗎?
她手指按在自己的脈上,但只感覺到“撲通!撲通!”的一團亂。
不行,她太緊張了,探不出來,“是誰告訴你這事的?”如果是大夫的話,那可能性就大了。
“你昏了以後,阿順請了大夫來看診,是大夫說的。”
“哦?”她的嘴角上揚。有了這孩子,她跟日月之間的關係就斷不了,日後再次相會,她拉住他的繩索就更堅固了。
“不過一個男人大着肚子實在太奇怪,你還是當娘吧,可是,做個未出閣的姑娘,生孩子會引人非議的。”張勁的眉頭糾結在一起。
她望着他傻笑,心裏甜孜孜的,覺得生命終於又有了希望及意義“我看,你嫁給我好了。”張勁提出建議,有個名正言順的父親比沒有好吧!
她的笑容更艷了,“張勁呀張勁,你真是個爛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