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遇上盜匪,兩人遭劫。

“什麼?讓她離開這裏?”

“是啊,她在這裏到處受人議論,所以才想走。”

“你認為我幫得了她?”樊天崗不苟言笑地看着他的弟弟。

“我們下一站不是會經過漠外一個商旅聚集地?到時候你告訴我方向,我再指引她就行了。”

“說得倒容易,你忘了我們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因為她掉進流沙才會救了她的嗎?這次即使有經過商旅聚集地,也得花上好幾公里的腳程,你確定她能平安到達那個商旅聚集地?”他冷淡地反駁道。

沙井德驚愕了一下,十分為難地說:“可是……我已經答應她了。”

“如果沒有人帶領她去,她根本不可能順利到達的。”

“那……那我帶她去。”

“你?我不認為你有這個能耐。”

“難道你肯嗎?”沙井德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沙井德,我知道你很好心。可是做好事要有個限度,她這個要求對你我而言,都不太可能辦到。”

沙井德失望地低下頭,他早該料到樊天崗一定會不肯的。

“別再為這個操心了,早點睡。”樊天崗緩和了一下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便離開了。

“怎麼辦?我還是幫不了她。”沙井德喃喃地道。

翌日,殘葉死去的噩耗讓整個東遺的人民蒙上了一層揮不去的傷感。

對整個東遺而言,他們不但失去了一位最年長的智者,也失去了一盞明燈。

阿瓦赦和莫水凝強忍悲傷打理喪事,樊天崗和沙井德也在一旁幫忙着,而璽兒雖不知從何悲傷起,但心裏仍舊籠罩了一層低氣壓;畢竟她昨天才莫名其妙地被他握住手,又親眼見他吐血。雖然之後他講了一些令她恐懼的話,但她看得出殘葉先生在東遺有着極崇高的地位,只不過她仍然不了解他昨天對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希望這一切事情與她無關,畢竟她還是得回去她該生存的時代。

來到這兒已經足足有三天了,蔚璽兒對於東遺的一切還算熟悉,只是,東遺實在是一個乏善可陳的小民族,不論是吃的、住的、用的,樣樣都十分缺乏,而且他們顯然並不時興繁衍後代,因此見不着幾個小孩在玩耍,也聽不到小孩子們的笑聲,這是蔚璽兒深感不解的問題之一。

“奇怪了,沙井德怎麼一整天都不見人影?不知道他跟樊天崗談得如何?”過了晌午之後,蔚璽兒在自己的營帳附近東瞟西掠,四處環顧着。

“蔚璽兒!”

她聽到有人在叫她便回過頭來瞧,是那個一直對她很和善的女人,好像是叫莫什麼凝的,她不甚清楚。

“用過午飯了嗎?”

想到昨天發生的事,使蔚璽兒對她也頗有警戒心,她僵硬地點頭。

“能跟你談一談嗎?”

蔚璽兒猶豫了一下,但見她一臉的誠懇,也只好點頭。

“我們去旁邊坐。”莫水凝微微一笑,親切地拉着她的手到一旁去。“想必昨天一定嚇到你了。”她一臉明了地看着蔚璽兒。

蔚璽兒沒有吭聲,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其實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們不是在開玩笑,相反的,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攸關東遺未來的整個命運。”

璽兒微微一震,蹙起眉,她不會又要和她談及昨晚的話題吧?她想開口,卻又被莫水凝略為哀戚悲傷的神情給驚得呆了。

“東遺已經苟延殘喘的熬過了一百個年頭,在流亡的生涯里,我們沒有別的聯盟,也沒有別的援手,我們只有我們自己。這一百年來我們到處遷移,為的是不讓其他民族有機可趁,我們連驛站、商旅聚集地也不敢靠得太近,因為我們總是遭受唾棄和恥笑,像這樣的日子你能想像嗎?”莫水凝凄楚地一笑,讓蔚璽兒動容得為之心酸。

“居無定所、食無佳肴、衣無綢緞,我們東遺的滅亡幾乎已經是命中注定的事;可是,你出現了,是你帶來我們的新希望……”

蔚璽兒一慌,連忙阻止她講下去。“不!我不是你們的新希望,我跟你們一樣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我甚至不會燒飯、洗衣服,成天只知道……只知道和我爺爺做一些很可笑、又很荒誕的白日夢,這樣的我怎麼可能是你們的新希望?你難道不覺得很荒謬嗎?”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你身上所擁有的特質,所以你才會這麼說。”

“可是我來自別的時代啊,我總有一天要回去的。”她固執地嚷。

“這就是我必須懇求你的地方,請你留下來吧!我們全東遺的人都會很感激你的。我知道這是個自私又不合理的要求,但是請你看看我們,這樣凄慘又沒有希望的一個民族,你忍心讓我們自生自滅嗎?”

“這……這干我什麼事?”她真的要大喊救命了。

“當然干你的事,因為你是我們的希望啊!”

“沒錯,我也看得出來你們的生活既落後又貧窮,如果有能力,我也很希望多少幫上你們一點忙,可是,我真的沒有那個能力啊,你要我說幾次才夠?”璽兒急得直跳腳。“更何況你們自己的國家要靠你們去改造才行吶,光叫我留下來是沒有用的,你到底懂不懂?”

“改造?如果真能改變現況的話,我們又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是因為根本沒有別的民族願意幫助我們建國,我們又沒有貨幣,談什麼都是空談。”

“噢,我不懂,東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蔚璽兒頭痛的一拍額頭。

莫水凝頓了一下,她咬皎下唇。“你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嗎?也就是東遺的過去。”

蔚璽兒愣了愣,看到她悲傷的眸子,她實在不忍心說不。“唉──你說吧!”

莫水凝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東遺在一百年前可以說是勞斯赫爾時代首屈一指的第一大城,也就是東城。我們不但勢力龐大、民族優越,就連四城之主核心“神裔之女”也是我們城主的王妃,她叫習紫歡;可是沒想到她嫁給我們城主后,居然引起其它三城的嚴重不滿,利用習紫歡的同情心,害死了她。她的死不但讓東城主歐亞邦失去平日的治政能力,更引起全東城的恐慌和大亂,促使其它三城趁隙聯手合攻東城而變成現在這副光景。直到現在,西、南、北三城仍對我們敵意甚深,唯恐我們報復,因此全面封鎖我們的經濟來源,所以你說,這樣的我們還能怎麼辦?”

聽了她的話,蔚璽兒不由得覺得悲傷,一個民族由大盛轉為殘敗,是多麼凄慘又可憐的一件事,而他們居然能咬緊牙根撐了足足一百年;若不是他們的意志堅強,恐怕早凝聚不了團結一致而四分五裂了,更何況他們能在這樣艱苦的環境條件下奮鬥到現在。

“我很難過知道了你們的過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恕我真的無能為力幫你們;因為我也為了我自己的事在苦惱着,希望你能諒解。”蔚璽兒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地起身,在莫水凝哀懇的眼神中狠心掉頭離去。

“還是不行嗎?”蔚璽兒失望地低下頭。

“我很抱歉,這個忙我實在是幫不上。”沙井德愧疚地看着她。“希望你能諒解。”

“唉!算了,我就知道沒有用的。”她強打起精神擠出一點笑容。“沒關係,我再另外想法子好了,反正你已經儘力了,我還是要謝謝你。”

“別這麼說,以後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再替你想辦法。”

蔚璽兒釋懷地點點頭,又看到許多人忙來忙去,“今天好像又要遷營了,你還是去忙你的吧,別為我耽誤了。”

“那侍會兒見。”

“嗯。”

跟着東遺遷營遷了兩次,蔚璽兒談不上有什麼心得,只知道沙漠的氣候實在是變化多端,白天酷熱、晚上嚴寒,她若不是體質不算差,恐怕早被磨出一身的病了;再者,沙漠的地形險不勝防,她也摸不清哪些地方是安全的。不過,兩次遷營她幾乎都坐在駱駝上讓那個樊天崗載着她走的,她不曾向他說聲感激,因為他的臉一向冷酷,說了也等於是白說。

今天又要遷營了,蔚璽兒決定要靠自己走完這趟路,在她想的同時,樊天崗正好朝她走了過來。

她才正要開口,樊天崗就面不改色地先一步說道:“莫水凝要你去前面,轎夫已經準備好讓你上轎了。”

蔚璽兒瞠大眼瞪着他:“什麼?”

“難不成你還想讓我載你嗎?”他冷不防地問。

她為之氣結地一哼,便氣嘟嘟地走了開,可是走沒兩步,她又繞了回來。

“等一等!”

樊天崗不發一言等着她開口。

“我可不可以拒絕讓他們扛?”她在說這句話的同時還氣喘吁吁的。

“可以,可是我不會載你。”他一下子就劃清了界線。

“你……”蔚璽兒沒好氣地嚷了回去。“你以為我喜歡給你載嗎?如果你肯幫助我離開就沒事了!”

樊天崗一直保持緘默,見她發完脾氣才又道:“那麼希望你今天可以安全走完全程。”

漫長的路程又開始了,蔚璽兒我行我素地跟在隊伍最後方。

塵沙滾滾熾燙依舊,蔚璽兒咬緊牙根苦撐着。

這個時候,她看到離隊伍不遠處來了一大群騎着馬的人,此處的地勢已是黃沙土礫.因此揚起黃沙一片,教人看不清楚。

“對了!說不定我可以請那些人幫我忙。”她心裏暗忖着。

就在她這麼想的同時。那群騎馬的人已到了他們眼前,有個聲音劈空凌下一喝,整個東遺的隊伍立刻給團團包圍住。

每個人見到這個情況莫不一陣騷動及惶恐,但是短短一瞬間,那群強盜已經拔出了一把又一把亮湛湛的彎刀,接着,一個有着大鬍子的男人站立於隊伍最前端大吼着。

“我們是沙漠大盜,遇到我們算你們倒霉!不過沒關係,只要你們合作一點,我保證不會濫殺無辜,甚至擔保你們每個人平安無事。”

站在那大鬍子面前的阿瓦赦,正蓄勢待發地瞅着他看,同時和身後的樊天崗交換個暗示的眼神。

“你就是這一大群人的首領嗎?”他盛氣凌人地將刀鋒指着阿瓦赦的鼻尖。

“快叫你們的人民安分些,把值錢的東西全掏出來,不要讓我一個一個去翻,到時候要是讓我翻到了一樣寶貝,你們可就不好受了。”

“你儘管去翻好了,我相信我們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讓你們帶走。”莫水凝毫不畏懼地代阿瓦赦回答着。

“哦──”那個大鬍子注意到她了。“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這個民族落魄到這種程度?”

“不信你可以去翻看看,看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好!”他倒也十分爽快,將刀往半空中一劃。“兄弟們搜,給我仔仔細細、睜大眼睛的搜。”

“是!”

就在這個時候,蔚璽兒突然想起脖子上的那條自小就戴着的金煉子。

啊!完了。她緊張得忙拉緊麻布扎住脖子,然後把頭壓得低低的。

樊天崗趁那個大鬍子不注意。一個大跨步將腳橫掃過去,那個大鬍子的刀瞬間給踢離了手,樊天崗迅捷地滾地翻了個身,眨眼之間就撿起了那把刀,不偏不倚地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動!”樊天崗惡狠狠地對着他咆哮:“我的刀法不是很准,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

阿瓦赦在這時大喝道:“聽着,你們首領的生命掌握在我們手裏,我勸你們立刻放下手上的刀返到一旁。”

“哈哈哈哈……”那個大胡於居然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樊天崗怒視他。

“如果我們連一條生命都捨不得犧牲,那樣還叫做強盜嗎?”他目光凌厲地巡了一下所有人。“我告訴你們,即使我死了,我的弟兄們仍然不會停止搜查工作,相反的,因為你們殺了我,你們將會為此付出一百倍的代價。”

“你……你不怕死嗎?”莫水凝憤怒地向前問道。

“身為沙漠強盜,第一守則就是不怕死,不信我可以證實給你們看。”說罷,他居然眉頭皺也不皺地將脖子狠狠湊近刀口,霎時,他的脖子一片殷紅。“兄弟們,我死後的位子就讓釋鐵恩頂替,記住了嗎?”

樊天崗眼見他從容不迫地決意一死,為了大局着想,他還是把刀架偏離了他的脖子,沒想到那大鬍子卻趁機逃脫,反身踢倒樊天崗,頓時由劣勢轉為優勢。這時,刀口已在短短一瞬間對緊了在地上無法輕易動彈的樊天崗。

“哈哈哈哈……沒想到你們這個民族還這麼有人情味,可惜我不領情。”

阿瓦赦的臉由白轉為鐵青,該死!

“好了,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只要你們不再反抗,我只要帶走兩個人當奴隸就算扯平。”大鬍子看了看地上的樊天崗。“我看你當強盜還挺適合的……好,我就選你當我的手下,因為你的身手可不輸我們所有的弟兄。”

樊天崗十分的冷靜,但他的目光卻足以致人於死地。

“好了兄弟們,再找個人讓咱們當奴隸。”

這時,一名強盜已來到蔚璽兒的面前了。

“你!把這塊又丑又臭的麻布套拿下來。”

蔚璽兒拚命的搖着頭.連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叫你拿下來沒聽到嗎?想死是不是?”

她還是猛烈地搖着頭。

“可惡,還要我動手!”那個強盜不耐煩地走上前,粗暴地一把扯開那條麻布套,璽兒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跌倒在地。

“咦?”那名強盜顯然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項煉。“好像有好東西。”

她連忙狼狽地遮住脖子。“沒有,什麼都沒有,真的!”

“喲──好白的皮膚,真難得!”

蔚璽兒自知大事不妙了,眾目睽睽下,她幾乎無法遁形。

“大鬍子,這裏有寶藏哦!”那人大聲嚷嚷着。

“哦?”大鬍子意味興濃地盯了緊張的阿瓦赦和莫水凝一眼,然後叫了另一個人。“你先把地上這個人顧好,我過去看看。”

“是!”

那個大鬍子走過去后,一看到蔚璽兒,眼光也異樣地閃了閃,但他隨即就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項煉。

“把你脖子上的東西拿下來給我瞧瞧。”

“我……”

“廢話少說,快點!”他命令地吼道。

莫可奈何,蔚璽兒只好乖乖地照做。

“真是一條漂亮的煉子,你打哪來的?”

“我爺爺給我的。”她不情願地咬住下唇。

“真精細的手工,只有這麼一條嗎?”大鬍子嘖嘖稱奇,但還是十分貪心。

她可憐兮兮地點頭。

“那好,反正也還欠一個奴隸。就你吧!”他一直在上下打量她。“我倒是挺中意你的。”

“我不要!”蔚璽兒害怕得縮緊身子。她已經夠衰的了,要是再被強盜給擄走,她不知道自己還活不活得下去?

“沒得你選擇。”大鬍子冷凜一笑,便騎着馬離開。

蔚璽兒當初確實是想利用他們來逃跑。沒想到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被迫離開。

“來個人把她架上馬鞍。”大鬍子喊道,並在腰際間抽出一塊布扎住他的喉嚨,以防止血流如注。“還有前頭那個男的也一樣。”

“今天收穫不是很多,不過,這兩個奴隸顯然比以前那些沒用的奴隸好多了。”大鬍子爽朗的朝他那伙兄弟大笑着,跨上馬背,然後繞到阿瓦赦的面前。

“看你們這個民族窮得很,我們實在是不該趁火打劫,不過強盜嘛!總不能為此而仁慈下來,是吧?”他爽暢的大笑三聲,接着把刀往天空一揮:“兄弟們,走吧!咱們可以收工了。”

他們的人馬只揚起一陣黃沙滾風,便很快地離去。

“阿瓦赦,快想辦法去救他們啊!”在他們走後,莫水凝氣憤地趨上前。

“……無法挽救了。”阿瓦赦只冷漠地說了這一句。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樊天崗和蔚璽兒同是我們東遺不可或缺的人啊!”

“那麼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他反望向她。“對方是神出鬼沒的沙漠強盜,而我們只是一群窮途末路的遺族,以這樣的條件去和他們廝拚,有用嗎?”

“……難不成就這樣放棄嗎?”

“除了等待,我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你懂嗎?”

“可是……”她還是不甘心。

“起程吧!我們不能在此一直耗時間。”他冷淡地別過臉。

莫水凝忿忿地一咬牙,轉身遁入人群中。

蔚璽兒不知道走過的路程究竟有多遠,也不知道沿途的景物究竟是如何,更不清楚自己橫在馬背上顛簸了幾次,她只知道馬只行走掀起的黃沙弄得她眼睛睜不開,一路下來,她只顧着把臉耳鼻蒙緊。更別說去記路了。

而樊天崗比起她的待遇實在差很多,因為眾人唯恐他中途生變,因此四人護旁一人帶頭,一共五個人皆手持彎刀守在他旁邊,他除了挺直背脊,連哼也不敢哼一聲,只能以威凜的氣勢瞪望着他們。

中途,他們連一點休息時間也沒有,直到傍晚,才到達這群沙漠強盜的營地。

“好了,先把這兩位新夥伴請去休息休息,叫唐君珊準備準備今晚的營火式。”大鬍子喊道。

蔚璽兒和樊天崗分別被帶進兩個營帳里,璽兒被強制推進去后,一個身着紫綢、臉上矇著面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

“請預備更衣沐浴。”她雙手合掌行了個禮。

“啊?”蔚璽兒沒想到身為人犯還可以洗澡。

“請隨我來。”

蔚璽兒皺着眉跟着她走,不一會兒,果真看到一個圍有布幔的浴池。

“請稍等。”她行了個體走了開。

待她回來,身邊多了兩個未蒙面的少女,穿得極為暴露。

“請寬衣。”中年女人一說,那兩名少女便走了過來。

“等……等一等,你們要做什麼?”蔚璽兒睜大眼睛退後一步。

“我們為您服侍。”她們恭恭敬敬地答。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這是我們的職責,請讓我們為您服侍。”

“我不習慣別人幫我洗……幫我沐浴,所以你們只要有換洗衣物給我,我自個兒來就行了。”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兩名少女面面相覷了一下,又回過身去看中年女人。

“好吧!您的換洗衣物在裏邊的木盒裏,請沐浴。”

“謝謝!”蔚璽兒鬆了一口氣,趕忙進了去。

另一方面,樊天崗也同樣在一個中年男子的帶領下必須先沐浴,不過,男的倒是不需被服侍,因此他洗得還算安心。

洗完后,樊天崗換上一套紅褐色的長衫及咖啡色的馬褲,他沒想到他們連馬靴也一應俱全,因此穿上后,他利用點時間順便梳了頭髮。

古代的男人大都留着長頭髮,額上若系了條帶子,表示此人的身分帶有階級,而帶子顏色一共分兩種;紅色只有一城之主或身為領袖的人可以綁;藍色則代表此人屬於大將之級;若是頭髮扎了辮子,則表示此人懂得智謀和拳腳功夫,術德兼備。

樊天崗就是屬於藍色帶子需扎辮子的階級。

出了浴池后,樊天崗在那名中年男子的帶領下,輾轉進入了一個十分寬敞的營篷里。

那名中年男子正要退出,樊天崗突然正色拉住他。“等一等,跟我一塊兒來的女孩在哪裏?”

“她若沐浴完畢自會到此與您會合,請您先在此稍待。”那男子雙手合掌行了個禮便退了出營篷。

同時,蔚璽兒已經在來此營篷的路上。

她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一身特殊的打扮──純白色的薄紗連身裙,腰上系了條水藍色鑲着瑪瑙的絲帶,頭髮披散在肩上,還穿了一雙咖啡色皮製的涼鞋。

習慣了東遺粗厚的衣物,叫她穿這種衣服真令人不舒服,不過,幸好沒叫她穿適才那兩名少女穿的衣服,就算是把她打死,她也不會穿的。

步進另一個營篷,她見到了樊天崗。

“原來你在這兒!”直覺地,蔚璽兒高興地上前去。

樊天崗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地又恢復嚴肅。

“你總算來了。”樊天崗面色凝重地壓低聲音。“聽着,我們必須離開這裏,你懂嗎?”

蔚璽兒一愕,隨即連忙點着頭,這時,自外頭進來了一位少女,同樣身着十分暴露的衣服。

“兩位請於此休息片刻,營火式於今晚過半時舉行。”少女必恭必敬地說道。

“好的。”樊天崗十分鎮定而從容的回答。

待她一出去,樊天崗起身至篷外采了探。“好機會,外頭沒人守着,我們快走!”

“現在?不會有危險嗎?”蔚璽兒疑慮地蹙起眉。

“有危險也得闖一闖。”他眉頭皺也不皺地看着她,“你害怕是不是?”

她一聽,挺直背脊。“怕?當然不是!”

“那好,快走吧!”

樊天崗迅捷的衝出營篷,蔚璽兒連忙追了出去,心裏暗暗罵著他這個人真是不體貼。

電光火石間,有一道飛箭自他們背後射中了蔚璽兒的裙擺,她大驚失色,一個踉蹌摔跌在地。

“啊!”

樊天崗轉過身,看到那個大鬍子正微笑站在營篷的旁邊。

“你以為我們的防衛這麼不周密嗎?未免太看不起我們了吧!”大鬍子得意地說樊天崗臉色一變咬咬牙。“可惡!”

大鬍子走到蔚璽兒身邊將箭抽起。“如果你認為這支箭是我射偏的話,那麼你就錯了。我甚至可以拍胸脯保證這支箭可以正中你的心臟,只是我不願意,希望你下次別再做這種傻事,我隨時會取你們的性命,牢記住這一點。”

“你到底想做什麼?”樊天崗青筋暴突地直視他。

“別這麼凶神惡煞的,等今晚的營火式舉行完畢,你就是我們的族人了,所以你還是收收你的銳氣,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哼!”樊天崗不屑地別過臉。

蔚璽兒已經站起身,卻感覺到小腿有些疼痛。

“好啦!你們還是回去休息休息,時候一到我會請人來叫你們的。”大鬍子皮笑肉不笑地作了個“請”的動作。

樊天崗頭也不回地轉身就進了營篷,蔚璽兒也預備走進去時,大鬍子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別緊張,我不過是想先問問你們的名字罷了。”他微微一笑。

蔚璽兒把手掙開來退了一步,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別過臉。“他叫樊天崗,我叫蔚璽兒。”說完,她氣憤地在心裏詛咒着:你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強盜,總有一天你們會得到報應的。

“樊天崗……蔚璽兒……”他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嗯,很不錯的名字……想知道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強盜首領叫什麼名字嗎?”

她不屑地撇撇嘴。“不想。”

但他還是說了。“我叫費洛荻,很希望你能考慮做我的第十八任妻子。”

“什麼?”蔚璽兒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十八任?有沒有搞錯?

“怎麼?你很吃驚嗎?”費洛茨露出一個很親切的笑容。“我們這裏的每一個男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女人,直到滿十八個為止。”

十八個?蔚璽兒聞言忿怒地抬起下巴。“這麼說我該很慶幸成為最後一個受害人嘍?”

他一聽到她的回答十分自然地聳聳肩。“或許吧!”

“大鬍子先生,很抱歉你找錯人了,我自認自己沒那個福氣成為你的第十八任妻子。”

“看來你對我的鬍子有很大的意見,不是嗎?”費洛荻事實上是一個十分英俊瀟洒的男人,只是在沙漠中橫行慣了,鬍子不習慣予以剃除。

“不只鬍子,你的整個人我都很反感。”她瞪着他直答。

他大笑。“好!你果然比我想像中來得特別。引起我莫大的興趣。”

“謝了,我可以進去了嗎?”她倔強倨傲的。

“當然,請!”

蔚璽兒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對此事嚴重的不滿,一個男人居然可以娶十八個妻子?這簡直是太可怕,也太污辱咱們女性了。

進了營篷,只見樊天崗坐在一張墊子上閉目休息,但他一聽到她走進來的聲音便睜開了眼。“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問你,你們這個時代的男人可以娶幾個老婆?”蔚璽兒一開口就單刀直入的問,也不管他剛剛問了什麼問題。

老婆?樊天崗顯然有些不了解她話里的意思,因此皺起眉。

“我問你,你目前有幾個妻妾了?”她換個方式再問。

他悶着氣。不甚開心地答:“一個也沒有。”

她一臉不相信地逼近他。“喂!做人老實點好不好?你這種人怎麼可能連個妻妾也沒有?”

“就算有,也會只有一個。”他十分嚴肅地答。

“是嗎?你知道嗎?那傢伙身為一個強盜,居然想一次擁有十八個妻子,太過分了!”

“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並沒有任何錯誤……他該不會是要你成為其中一個吧?”樊天崗挑起眉,話里還帶了些諷刺地問。

“我不會答應的,所以我不想回答。”

“也好,等你一成為他的人,我要逃跑或許就簡單多了。”

“喂!你說這種話未免太絕情了吧?”蔚璽兒慍怒地瞪着他。

“在這裏有什麼不好?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總比待在東遺好多了。”他冷笑一聲。“你不是一直很想離開東遺嗎?這正是你的大好機會。”

蔚璽兒突然發現跟他這種人多作解釋是沒有用的,乾脆閉起嘴走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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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馬行空沙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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