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旬之日。
訶蘭公主命女僕們備一某酒席在怯綠河的斡兒朵,待一切就緒后,就等成吉思汗這條魚上釣。
不久,成吉思汗出現在怯綠河的斡兒朵。而訶蘭公主早已恭候多時。
“王汗,臣妾正等着您哪!”頭垂得相當低。
“你費心了。”成吉思汗淡淡地道,在訶蘭公主領着下進入行帳。
“王汗,請上座。”訶蘭公主跪坐一旁等候成吉思汗。
待成吉思汗坐走後,她即刻掛上一盅酒端至他眼前。成吉思汗是個沉穩、冷靜、小心之人。他以着防備的眼神凝視着訶蘭公主。
訶蘭公主當然明白成吉思汗的意思,她將酒端起喝下,然後挑起秀眉看住他,后又端起自己的一盅也一飲而下。
“王汗放心了嗎?”訶蘭公主揚眉訊問,表面上的她面容善柔,可背地裹是咬牙切齒恨他恨透底,竟連此時此刻也不相信她。
笑裏藏刀的地開口:“王汗,若是哪一日您想到訶蘭的美貌、訶蘭的溫柔抵得上棱萱妃子的時候,儘管來函差遣訶蘭,訶蘭定當領命而來,不再嫁作人婦,此生此身終是成吉思汗一人的。”
一直到此刻,鐵木真才感受到自己太絕情,一舉杯,飲下第一杯酒。
“是王汗辜負了佳人,這杯酒,代表鐵木真的衷心歉意。”擱下酒杯的他等着訶蘭再斟酒,訶蘭趁着斟酒之便,迅速將指甲般大小的迷魂湯倒入成吉思汗的第二杯酒中。不察的鐵木頁再度舉杯,“第二杯酒,承蒙訶蘭公主厚愛,望此生此身均是鐵木真一人,鐵木真不敢,容訶蘭公主另嫁。”又一口飲進杯中酒,表示絕不再召喚她。訶蘭公主一咬牙、忍住氣,再替他斟上一杯酒,成吉思汗再度舉起酒杯:“望公主早日找個好歸宿。”第三杯,依然一飲而盡。
抬起小巧又精緻的臉,訶蘭公主笑了,笑得很壞很壞,壞得不懷好意。
“王汗,吃些個菜肴吧!”說著,撕起一大塊羊肉就往成吉思汗嘴邊一送。成吉思汗也以嘴接過來嚼着。
頭,該死的!居然昏昏沉沉起來,他用力的甩了兩下,努力坐正身子。
他的頭昏昏沉沉沒錯,可他的耳卻溜進訶蘭公主的一串話語。
“王汗,迷魂湯藥效似乎開始發作了唷!”訶蘭公主刺耳的笑了,不再是溫柔低喃的輕笑,而是刺耳難忍的奸笑,一聲又一聲的滑進他耳裹。
“你……好大膽!竟……敢毒害……本王……看我……看我不一刀……宰……宰了你!”
待成吉思汗發覺道人下毒已來不及了,他想舉起佩在腰際的刀,手卻如千斤舉不起,頭也一樣抬不起,眼皮更是沉重。
“該死的你!”他咆哮,聲音卻若蚊吶般細小。
“王汗!你錯了!該死的不是我!是你!是棱當妃子!你忘了嗎?你寧願要那醜女人也不要我!你太可惡了,是不是?哈!哈!哈!”仰起頭,訶蘭公主又大聲的嘲笑,“待會兒,待會兒我要你好好看着,看着你心愛的女人死在你眼前哩!嘻!”說著,吻了一下成吉思汗的唇:“知道嗎?第一眼本公主就喜歡上你,可你呀!太呆!太絕情,逼得我也狠下心來要宰了你!”輕撫他的頰,按着,取出早先預備好的繩子,將成吉思汗結實的捆綁。
“你,現在放了本王,本王定當饒你不死,否則……”
一聽他依然猖狂的帝王語氣,訶蘭公主忍不住又放聲大笑,“哈!哈!哈!你錯了吧!該討饒的是你,可不是我!”說著,臉色一沉,訶蘭公主被妒火燒亮的眸子移到成吉思汗跟前,“走!咱們到棱萱妃子的行帳,教你好好看看本公主如何凌遲她至死!”押着他就往行帳外而去。
訶蘭公主所下的迷魂湯,量足夠的話,能教人昏迷不醒;而量下得少時,卻也能教人手無縛雞之力而頭腦昏沉沉。為了報復成吉思汗因為姜棱萱那賤女人而打算遣她回國的恥辱,她要他眼睜睜目睹姜棱萱的內,一塊一塊的被她割下,教她受凌遲至死,一思及此,一聲又一聲放肆的笑回蕩在行帳。
“給我站起來!”訶蘭公主取出上了蠱繪粉的短刀架在成吉思汗的頸子上,“走!”見他不移動,她用力推他一把。成吉思汗差點跌倒,他急忙穩住自己。
沉着冷靜點,什麼大風大浪他不曾見過?征戰沙場殺人無數,每每敵人逼近,在千鈞一髮之際,能保持清醒而戰勝的人不都是自己?對!冷靜點,見機行事。先見到棱萱再作打算。
他順從的和訶蘭公主出了行帳。守在門外的禁衛軍一見成吉思汗脖子架着刀,全傻住了。
“王汗……”禁衛軍茫然無措的愣在成吉思汗跟前。
“想保住他的命就給我滾一邊去!”訶蘭公主大喝。
“王……”禁衛軍往成吉思汗跨前一步。
“退下去!”透着殺人目光的訶蘭公主斥喝兩名禁衛軍,見兩名禁衛軍無視她的命令,激得她一掌擊向成吉思汗,大聲怒喝:“叫他們給我滾開。”
眼前的情勢硬拚,恐怕自己性命難保。他的命賠在眼前被妒火沖昏頭的女人手上實在不值得。“退下去!”成吉思汗冷冷地道。
“王汗……”
“退下去!”又一喝。兩名禁衛軍才無奈的返到一邊。
“走!咱們找棱萱妃子好好玩去。”說著,訶蘭公主又是得意的狂笑。她一生的驕傲全敗在棱萱手上,如不好好除去她教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怨氣。
“走!”訶蘭公主又喝一聲。成吉思汗只有不由自主的被推往姜棱萱的斡兒朵。
“外頭沒事吵個什麼勁呀?”棱萱無聊的托着腮,玩着桌上的茶具,問着正替她拆下一大堆亂七八糟珠飾的侍女。
“不曉得哩!”女僕回答,手上還不停的忙着。
“咱們去瞧瞧!”棱萱一時玩興大起,忙開口。
“我的一個好妃子,你這會兒一身睡衣,一頭亂糟糟的發如何出門?倘若教王汗瞧見了可怎麼辦?”女僕瞪眼,不答應棱萱的請求。
“睡衣及亂糟糟的頭髮又怎樣?”白了一眼在她跟前晃來晃去的女僕。“沒穿睡衣的身子也早教你們王汗看遍了,亂糟糟的頭髮他也很能習以為常,怎麼你們就如此大驚小怪?”無聊的又轉轉茶杯喃着,卻沒聽見有人答着她的話,於是,棱萱又好奇的望着身後的女僕。
只見,女僕張口結舌的桿在那瞪大眼。頭一遭!真的是頭一遭!居然有女人敢如此放浪形骸的道出閨中秘辛。
棱萱一見女僕驚愕的種情,好笑的想起她人是在保守的古代,非廿世紀。
說真的,她還想再逗逗這些個漲紅臉的女僕。
“想不想聽我的描述呀!”棱萱笑得很賊。
“喔!不!不!”女僕們尖叫。她們快要受不了棱萱妃子。而棱萱呢!就愛着她們的窘態。
“你們呀!真是的!這有何好大驚小怪!時代總會進步的。”說起教來了。
“棱萱妃子,你還是早點歇着吧!”她們實在無法恭維棱萱妃子可也愛極了伺候她。棱背妃子完全似自個兒姊妹般好相處極了,壞就只壞在不該在公眾人前談論她和王汗的私生活,就這點教人無法忍受:“早點歇息!”
正想熄燭火的女僕們,被“砰”一聲巨響給嚇傻了。
“王汗……”見到成吉思汗,女僕們全跪了下去。
“滾出去!”訶蘭公主押着成吉思汗,朝女僕們吼道。她們這才驚覺事態嚴重。正猶疑不定時,棱萱大致上也猜出發生什麼大事。
“你們下去吧!”她鎮定的朝女僕們開口。
“你給我閉嘴!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喝着棱萱的訶蘭公主又朝女僕們吼:“滾出去!”
女僕們慌了手腳,望着成吉思汗。他輕點頭,她們這才拔腿飛奔。經過訶蘭公主往成吉思汗身後行帳外而去時,女僕中一人趁訶蘭公主末曾注意時,將一隻發簿偷偷放人成吉思汗被制往身後反綁的雙手中,再悄然而去。
一感覺發啟的銳利,成吉思汗刻不容緩的以發替尖銳的尾部,用力但不發出任何聲響的挑松反綁的雙手。
此時的訶蘭公主全副注意力只放在棱萱身上。她很放心被捆住雙手的成吉思汗。
“你是個相當令人痛恨的女人!”訶蘭公主瞠細眼,“所以,我不打算放了你。”
“我可不奢望你會放了我!你這毒蠍心腸的公主。”棱萱揚起眉,淡淡地反擊回去。
“哈!哈!哈!死到臨頭你還有好心情與本公主唱反調。”
“不是死到臨頭還有好心情和你唱反調,而是,生死有命,非你我能決定。”棱萱意思再明顯不過。她絕不是輕易妥協之人。
“哼!你錯了!此時的你,命是掌握在我手裏。知道嗎?”訶蘭公主又惡毒的笑了,“我要用這把上了毒的短刀,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教你生不如死!”
“那就要看有你擒不擒得住我-!”棱萱好笑的着着訶蘭公主如喪失心智般。
她不怕死!從跌入黃河時,她的命不早該沒了?只不過是讓她多活了幾個月,如今,頂多只是一條命迭她不就得了。
尤其在她……望了一眼成吉思汗,兩個人視線膠着。尤其在她發現愛上個早該逝去的古人,又必須離開他時的錐心之病的此刻,她寧願自己就真的這麼倒下。只是,她無法眼睜睜看訶蘭公主毀了她的愛人鐵木真,一代歷史偉人成吉思汗。
她要救他!
也許,廿世紀的母親就是在如此難捨之下而留在父親身邊,不顧他人的責難,不管他人的毒罵,依然堅守父親,用盡一生性命。一直到此,她才感受得到愛情的力量。
她,將會步上母親的步伐,為了愛自己所愛的男人,性命可以拋,自尊可以丟。
又是一抹淡笑。
訶蘭公主發現她竟一點恐懼也沒有,憤怒之火更加揪住她。揚起短刀,就往棱萱刺去。
還來不及弄開捆住自己雙手繩子的成吉思汗,慌亂又驚懼地看着棱萱大無畏迎視訶蘭公主,顯然己迷亂了的神志,見棱萱毫無閃避意圖,奮不顧身的一躍,擋在她跟前。
“唉!看來咱們偉大的成吉思汗當真是愛你的。”訶蘭公主先是一愣於成吉思汗以自己身體擋在棱萱身前。按着,才陰險的放肆大笑。
“想辦法逃出去找救兵!”成吉思汗下令。
-萱的眸子和他對上之後,她輕輕搖頭。“我絕不丟下你單獨對付和這毒嫩心腸的女人。”露出一抹淺得不能再淺的笑。“她要的只是我的命。”
“你的命是我的!絕不能給她!”成吉思汗見棱萱對自己的性命如此輕描淡寫般不重視,一把火猛地在他胸腔燃燒起來。
以為她會怒斥,不料,棱萱只淡淡的苦笑。
“沒錯!我的命早已是你的,所以,為了你,我絕不會輕易向她妥協!讓我來對付她吧!”棱管道。
“不!你先想法子出去找救兵,這兒有我。”成吉思汗朝她低聲怒喊。而姜棱萱根本不睬他。想那訶蘭公主豈會輕易讓她逃出去?不如先將她攪倒才是真。
成吉思汗看出棱萱的意圖。“不!你住手!我命令你住手!”他大聲咆哮、怒吼。姜棱萱還是閃開他,和訶蘭公主來個面對面。
“哼,你看起來倒還挺有魄力嘛!不過,嘿!嘿!嘿!待會兒你的肉,一塊一塊由身體上被削下來時,怕你不後悔一千遍、一萬遍……哈……哈……”
說罷,一刀往她身上而去,敏捷的棱萱低下身子,本想一腳往訶蘭公主的小腿踢去,不想,她一個放聲一笑,躍了起來,刀又往下刺。棱萱一驚,一個翻身,滾倒在地,狠毒的訶蘭公主一個縱身,刀又跟着飛過來,眼尖的棱萱趕忙閃過。
一旁的成吉思汗白了臉。他看出訶蘭公主有簡單的功夫底子,只怕棱萱就要招架不住。
果然……“啊……”棱萱踢到板凳,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哼……哈……”訶蘭大笑,揚起手中的刀,也懶得再移轉身子和棱萱打鬥,乾脆將刀由手中射出……原想再多拖延些時刻,好教禁衛軍快趕來的棱萱也發現訶蘭公主懶得再繼續鬧下去,自知無望,只有唇一抿,等待刀的扎入。
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人影縱身一躍。
“啊!”訶蘭公主和姜棱萱同時驚叫出聲。
低頭看一眼手臂上的短刀,眼眨也不眨的成吉思汗一握刀柄,用力一抽,鮮血大量湧出。
棱萱的臉嚇白了,而成吉思汗只是咬着牙,惡狠狠的瞪着訶蘭公主,低沉如獅般地吼道:“你該死!”
棱萱一見不斷湧出的鮮血差點昏了,可她努力警告自己絕不能在如此緊要關頭昏倒,現在最重要的是,抓住訶蘭公主。快快制服她取得解藥救成吉思汗呀!
抬起發紅雙眼,棱萱怒目掃向訶蘭公主。她手上已少了一項利器,怕還打不過她嗎?一個縱身,棱萱抓起身旁的椅子就往她砸去。
此刻的她腦中除了成吉思汗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事物,她一心一意要解決掉訶蘭公主那惡毒的女人好快快替他解毒。
躲避不及也未料到棱萱會有如此舉動的訶蘭公主,竟被棱萱砸來的椅給敲斷腿。
“啊……”如殺豬般地失聲哭叫,鮮血亦一宜由她斷腿之處傾瀉而出。
棱萱自己也愣住,不相信竟如此簡單制服她。
“萱……快……快找沙爾呼侃……快……”
成吉思汗一發現情況不對,也感覺到自己快被毒液滲透內臟,慌忙用內力護佐心肺。“快找沙爾呼侃、快……”
宮中引起的大騷動已引來沙爾呼侃,他人急忙趕到棱萱的斡兒朵。
引起這陣大騷動的訶蘭公主早已被五花大綁於行帳一角,因着泉涌的鮮血而蒼白着臉。
躺在床上,赫然是他的君主。
“王,您怎麼了?”沙爾呼侃追問。
“他中了劇毒!”棱賀強忍淚水,“為了救我,中了那短刀上的劇毒。”
二話不說的沙爾呼侃扶起早已呈現昏迷的王汗,讓他盤腿性起,以龍翼點穴法點住成吉思汗的穴道,然後,以他強大的內力遏止住毒液流竄全身。
“該死!這是何劇毒?”沙爾呼侃咆哮道。此等能蝕人心骨的劇毒,他未曾見過,怎麼出現在大蒙古中。“該死!”吼完,一躍而下的立於快昏厥的訶蘭公主跟前。
“快替她止血吧!”棱萱拉着沙爾呼侃。
“這女人死有餘辜!”說著,一掌就要擊向她。
“住手!”情急之下,姜棱萱大喝:“你殺了她無濟於事,先替她止住血,不然,等她失血過多,想逼她取出解藥更是不可能!”吼完,沙爾呼侃也打住。他知道姜棱萱說的沒錯,他差點鑄成大錯。
而訶蘭公主知道自己的性命及失誤必須在成吉思汗手中取回。她冷冷的盯着沙爾呼侃替他止血。
“該是我們談條件的時候了。”她狡黠的冷笑一聲。要不是她一時失誤被姜棱萱打傷,此刻她人已平安的在回國的路上,真是該死,弄到必須和他們談條件。
“你還想談條件?”沙蘭呼侃漲紅臉,欲衝上前一刀劈了她,幸而姜棱萱拉住他。
“什麼條件?”她相當冷靜。
“我要一匹馬及一位人質,能保我平安離開大蒙古。”
“你要求的太過分了。馬我可以給,但,人質絕不可能。”姜棱萱開口。
“是嗎?看來,偉大的成吉思汗的命不值錢哪!有他陪我上天堂、下地獄,死在這異鄉也值得。”訶蘭公主似已抱定必死的決心。既然逃不出蒙古,何不和帝王一同死也留個名。
“該死!”沙爾呼侃看出訶蘭公主惡毒,忍不住大聲咆哮,卻拿她沒轍,只能見她倔傲的笑。“該死!馬和人質都給!沙爾呼侃這條命迭你。”他怒吼。
“呸!要你的命做什麼?你的命不值錢!值錢的是她!”訶蘭公主恨恨地用手一指姜棱萱。“你偉大的帝王可是因為救她才受毒傷,拿她擋箭,本公主的命才有保。”
她說的是事實。
“可以!”姜棱萱淡淡一點頭,“我作人質!”
“不!棱萱妃子!王汗絕不可能答應!”沙爾呼侃不答應。
“哼!成吉思汗自身都難保了,哪還顧得了她!”訶蘭公主無情開口,又因腳上劇痛而流下亞大冷汗。“出了城門,解藥自會給。”其實,根本沒解藥。訶蘭公主只不過想先保命罷了!一旦出城門,和兄長一會合,她還怕一個病弱的人?哼!
姜棱萱瞥一眼躺在床上的成吉思汗,恐怕他支撐不了而毒發身亡,為求儘快取得解藥,她急切地動手擦扶起訶蘭公主。
“來,我扶你。”說著,用力扶起她,“走!”
一旁的沙爾呼侃想尾隨,卻被訶蘭公主喝住,只有眼睜睜的見兩個女人的背影消失帳外。
痛!
成吉思汗被一股如萬蟻鑽心般地劇毒蝕着骨,彷彿就要穿透骨髓到達心臟。
痛,使得他睜開眼。
“王……”始終守在床邊的沙爾呼侃忙奔上一下。才目送棱萱妃子和訶蘭公主出行帳的他,發現床邊傳來呻吟聲,知道成吉思汗恢復意識,等着他下達命令。
“棱萱妃子……-萱呢?”一恢復意識,他馬上想起所有發生的事。他見到沙爾呼侃,那麼,應該沒事了才對,可是,棱萱呢?她怎麼……怎麼未出現他眼前……她怎麼了?“-萱在那?”
“王……棱背妃子……她……她……”沙爾呼侃咬牙忍住哽咽,迅速一五一十將實情說了。
“該殺的訶蘭公主!我非拿把刀將之千刀萬惻!”他吼完,又喘着大口大口的氣。
就在此時,禁衛車進來報告。
“王,札木里大軍已到城門外!吶喊要咱投降,並揚言王汗己身中劇毒,無法應戰。”
“什麼?札木里大軍!”紅着眼,成吉思汗一手撐起身子。札木里是訶蘭公主的兄長。事情是有預謀的,原來札木里並非真心投降,而是以訶蘭公主卧底。真是該死!都怪他太疏忽。
“沙爾呼侃,你,帶着十名禁衛軍捉回訶蘭公主,救回棱萱妃子。還有,替我拿來一把劍,本王出門應戰。”
“不!王汗……你的身子無法負荷!訶蘭公主只要一出城門便會留下解藥!”沙爾呼侃不肯離去。
“唉!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她已有心攻打咱大蒙古,哪還有留下解藥之理?”
一語驚醒夢中人。沙爾呼侃白如被矇騙,羞愧地無以復加。
“速捉回訶蘭公主!”成吉思汗下令。“還有,必須救出棱萱妃子,必須。”
領命的沙爾呼佩帶着十名禁衛軍施躍輕功,追趕訶蘭公主。
“什麼?此劇毒無解?”
訶蘭公主上馬之後,朝馬下的姜棱萱大聲嘲笑,爾後,一揚馬鞭,馬兒抬起腿,慌亂的踐“沒錯!哈!哈!你就睜着眼,看本公主的兄長札木里拿下鐵木真吧!哈!哈哈!”猖狂又得意的笑。
“你好卑鄙!”棱萱恨聲怒罵,一心擔心着鐵木真。
“放心!等他上西天,有你陪着也安心。哈!哈!哈!”又一揚馬鞭,馬兒抬起腿,差點就往姜棱萱身上踏去。幸而一道黑影迅速將她抱起,閃了過去。
“沙爾呼侃?”見到救星,棱背含淚喊叫。
訶蘭公主發現沙爾呼侃到來,不再多費時間,掉轉馬頭,駕着馬便往秘密小徑溜了。
“快!快捉住她!捉住訶蘭公主!她沒解藥!她是騙人的,別叫她跑了……”棱萱吼着。
沙爾呼侃一聽,忙將棱萱交予禁衛軍中一人。“誓死保護棱萱妃子,我去捉拿叛徒訶蘭公主。”
同一時間。
強忍劇毒的成吉思汗為保護他的王國,撐着傷重的身子上了早已守候在行帳外的馬。
必須堅強下去,否則,他奮鬥一世的王國將毀於一旦。在一名禁衛軍的守護下,成吉思汗蒼白着臉,拖着搖搖欲墜的身子來到城門下。
原本在札木里的心理戰術成吉思汗身染劇毒將亡之際下的人心惶惶,在見到成古思汗剎那,原本惶恐的士兵全部大振,吶喊守衛王朝的呼聲隨之更高、更熾。
蝕骨的劇毒快打散成吉思汗的意志力,可他強忍着,以着無比堅毅的意志力強撐。
他一手闖出的王國,絕不能在訶蘭公主手上毀了,絕不能。
“殺!殺了訶蘭公主,殺了札木里!”獅般的怒吼及咆哮,響徹整座戰場。
札木里渾身一顫的坐在馬上凝硯日光如炬的成吉思汗。
難道訶蘭末成功?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呀!鐵木真,人稱成吉思汗的他,正威嚴的端坐馬上,指揮他的士兵呀!這……札木里慌了,因為,他見到他的大軍潰散了在見到成吉思汗后,一個個潰散了。
“不!攻下他!攻下成吉思汗!”札木里心思狂亂地喚着顯然已有落荒而逃意圖的士兵們。他不甘:“往前沖!沖呀!”
他想一馬當先!
但是他的大軍……大軍已潰不成河!
不!他的王國!他要拿下的王國就在眼前呀!“沖呀!取下成吉思汗的人頭!”
冷冷地,成吉思汗忍着劇痛,呼喊:“拿下札木里人頭,賞部落!取下訶蘭公主人頭賞城池!”
札木里和鐵木真硯線對立。
哪!札木里一驚。
瞧他一臉蒼白的汗涔涔……是強忍中了劇毒之痛而振發兵心哪!札木里猛抬起頭。
一定是!他發現新大陸般的揚起他的馬。
只要取下成吉思汗人頭,那麼,不用一兵一卒,他即能取得大蒙古王國。
興奮又雀躍的和木里策起馬,打算施展輕功躍上池城之上取下鐵木真人頭,可他疏忽了,疏忽了由小徑一頭狂疾而來的沙爾呼侃。
“咻!”一聲!
沙爾呼侃的長劍上赫然是札木里人頭。
一瞬間發生的太快,札木里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一命嗚呼,人頭落地。
唉!他還痴心妄想成為大蒙古君主哩!
站在城池上的成吉思汗朝沙爾呼侃一領首,便緩緩地倒下馬……再也支撐不住中劇毒的身子。
蒼白着臉的棱萱趕到成吉思汗的金帳時已紅了眼眶。她知道,他身中的劇毒是無解的。雖然訶蘭公主已老實告訴她,她還是不願相信,他會就這麼的死去。
該般的!她真後悔當初考上醫專時沒去讀,只管自己的興趣去讀商科,如今可好,在這落後的鬼年代,興趣有個屁用,鐵木真的毒,她全然沒轍,難道,眼睜睜的目睹他毒發身亡?
不!倘若他死了,她也不苟活。他為了愛她,能犧牲自己的命,他既能,她也能!他等於是她的心,沒了心,她如何活?
深吸口氣,她來到他床邊。
手輕輕的撫上他臉頰,一滴淚滑落,滴在他緊閉的眼眸,然後,一隻手輕握住他,喃道:“別教我願意留在你身邊時,你卻如此殘忍的丟下我!”棱萱眼又一眨,淚水又往成吉思汗的頰滴落,“真的好愛好愛你!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刻骨銘心的愛,從來也只知道世間男女的情是痴是傻!一直到遇見你,想的都是如何擺脫你!原來,只是因為愛你受到無法自拔而想逃開,一味怕重蹈母親的步履,如此的害怕……可是……”淚水如珍珠般,顆顆掉落,“我不逃了,不逃避自己的感情,愛你就是愛你,只要能守着你,愛着你,下地獄……都甘心哪……”棱萱再也止不住的哭了起來,淚水宣洩般地直奔而下,滴滴敲在鐵木真已然發紫的臉頰。“誰能救救他?誰能救救他呢?”
突然,棱萱感覺到有人正理撫她已長至肩的長發。哭倒在鐵木真胸前的她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和他眸子對上,接觸到他那對始終柔和而平靜的眼。
“不離開嗎?不離開我了?”他在她眼前問。
“不!不!不離開!死也不離開。”
“要愛我嗎?”他又問,注視着她。
“愛!死也要愛你。”她堅決的保證。
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聲,“沙爾呼侃呢?”
“他?我不知道,我沒注意。”她一心一意在他身上,根本不管周遭發生的事。
一旁的禁衛軍開口回答:“沙爾呼侃總領去找訶蘭公主。”
“找她作何?”
“他要將她抓來王汗跟前,一刀一刀往她身上划,再抹上蜜,再抓來萬蟻,將她凌遲至死!”
“唉!”成吉思汗嘆口氣。而偎躺在他胸前的棱萱打了個冷顫,雖同情訶蘭,但不願意原諒她,當她想到成吉思汗所受的苦,她就無法原諒訶蘭。
“啊……”一陣劇痛,逼得他發出疼痛呻吟。
“你……怎麼了?你再忍着,沙爾呼侃已傳令下去,連請來大蒙古所有解毒高手,你千萬忍着……”她哀求。
成吉思汗只勉強笑了笑,突然憶起寒半山谷裹谷婆婆所預言一事,他將會碰上他的剋星,能牽制他、亦敢反抗他的剋星,說的會是她嗎?棱萱妃子嗎?
一物剋一物呀!他對她的感情不正是如此,被她牽制住……錦囊?對了!谷婆婆交代他的錦囊究竟足……自他救起棱背而愛上她后,這事全忘了。那麼,也許在他毒發身亡之際可以探個究竟吧!
“萱,啟我將枕下的錦囊取出。”
在棱萱替他打開錦囊的剎那,一顆如拳頭般大小的珠子赫然出現眼前。是個碧綠色又帶着紅絲般的亮珠,一眼就可着穿透明的珠子裏澄靜如水。
“哪!是碧血蓮珠!”沙爾呼侃拖着腳受傷的訶蘭公主人行帳時發出驚叫。
碧血蓮珠只是個江湖傳說罷了!從來也沒人真正見過,怎麼含在棱萱妃子手上?沙爾呼侃愕然。
“王汗有得救了,王汗有得救了。”沙爾呼侃一把將訶蘭公主推向禁衛軍,忙奔到王汗跟前雀躍的喊。
碧血蓮珠只是江湖中傳言之物,非江湖之人未聽聞,所以,成吉思汗不明白它有何用益,而沙爾呼侃驚見此物的驚喜感染了他和棱萱。
“王,此物是吸取日月精華,由盛開在寒半山谷裹的碧血池中的蓮花所綻放之物,它……竟然不是傳說。”
“它?”
“王汗,來,臣為您驅毒。”說著,接過棱萱手上的碧血蓮珠,請棱萱皙退至一旁后,將此珠置於成吉思汗手中而安放胸前,然後,拖着內力,將此珠緊依附成吉思汗的心臟。
瞬間,碧血連珠的光澤暗了下來,卻也見成吉思汗因毒液侵人而發黑的身子中,一股股黑色如蛇般的毒液,慢慢的彙集到胸口,一眨眼功夫已竄進珠內。只見碧血蓮珠內一團陰影,不消多久,失去光澤的碧血連珠又再次亮起來,照耀整座行帳。
所有人全呆楞當場。
這就是傳說中的碧血蓮珠呀!
老天,谷婆婆救了他一命!
成吉思汗和趨前的棱萱雙手握在一.起,眸中透着感恩的心。
谷婆婆,謝謝你!棱萱暗暗在心中感謝。改明兒得親自登寒半山谷找谷婆婆言謝。
望一眼沙爾呼侃退後的身子,棱萱也瞄到訶蘭公主驚懼的面容,忍不住嘆口氣,她不會饒了她的,這女人心腸太歹毒了。
“救我!棱背妃子,救我!棱賀妃子!”訶蘭公主畏縮的返到門邊哭喊,已不見她趾高氣揚的神態。
“王汗……如何處置她?”沙爾呼侃請示着。
“她害我士兵慘死數人,將她截斷四肢,送回她所屬的部落示警!”
“不!不!不!”訶蘭公主失聲叫着,“救我!棱萱妃子+……”禁衛軍拖着她不肯離去的身子,棱管瞥過頭將自己埋進成吉思汗胸前,不然她一定會心軟!可她絕不能心軟,否則,死傷的士兵她如何對得住。一狠心,她埋在他胸前更深。
“救我……”
聲音愈來愈尖細,愈來愈凄厲……“饒了……”
成吉思汗凝視她一會,她垂下眸子說不出話,他懊悔她的不忍,低下頭輕吻她,“別同情,她罪有應得。趕明兒,本王帶你上寒半山谷,找谷婆婆問明白,你究竟是不是本王剋星棱萱笑了,笑得如綻放的蓮,柔靜、賢雅。
聲尾“沙爾呼侃老是嘲笑您愛上我?”棱萱眯起眼問。
“嗯。”摟着姜棱萱在池畔的成吉思汗點點頭,“可本王豈能輕易救他取笑!我自是有法子對付他。”
“所以你送了個大宋公主刁難他?”棱萱笑得好甜,“我對大宋公主好奇死了。”
“本王也是,聽說定國公主整得他一個頭兩個大,我倒也想見見有能力刁難沙爾呼侃的女子哩!”
“我也要瞧瞧!”-萱玩興大起,她有預感,她似乎會和定國公主成為至交!
棱萱專註的擬硯低垂頭緩緩前來的定國公主。伴着沙爾呼侃的定國公主看來相當眼熟。
就在定國公主抬眼和棱賀一對眼……“啊!”兩人同時尖叫。
“夙容!”王妃喊。
“棱背!”公主也不可思議地喊。
兩人瞬間流下淚來,原以為在黃河失散后,再也見不到好友的面,沒想到卻在蒙古相遇。
因公屯和棱萱倆的互稅,引得雙方夫婿瞪大眼,為免麻煩,兩人乾脆謊稱是失散的姊妹。
反正他們也無從查起,不是嗎?
兩個女人去下兩個男人溜到後院。定國公主柳夙容拉着棱萱躲到大石頭后,開心地道:“還以為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
“我也是!”棱背頗有同感,“沒想到大難不死。”
“是呀!以為三人從此……也?”提到三人,夙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捉住-萱的手。“鎮王府!對了!鎮王府!婉黛有可能在鎮王府。”見棱管一臉困惑,夙容才將來定國代公主出嫁,並懷疑婉黛在鎮王府一事說了。
棱萱同意的點頭。“應該是了,應該是。”
“咱們去找她好嗎?”夙容提議,棱萱先是猶疑,受來又不放心婉黛在鎮王府是否安好,遂點點頭。“那我們如何回中原?”
“見機行事!”
一年後,同時大腹便便的兩女聚在一起。
“生完小孩,咱們就回中原。”棱萱開口。
“可是……王汗如何交代?”
“不管他!”棱萱說的很無情,可是心可相當不舍哩!
“那……你貴為妃子的身份……”
“他答應不封我為妃!”棱萱淡淡地道:“沒人知道有我,更不可能有人會挾持我,除了宮殿的人外。”
“那你的身份……”
“和我母親一樣,只是個地下夫人。”
“為什麼?”
“不想……他和我一樣。”輕撫腹中小孩,“我要他活在沒有爭奪的生活中。”
“甘願沒名沒分?”
“愛上他就註定如此。”棱萱淡然一笑。她憶起好久,幾乎是一世紀前的記憶。
是了,在她跌落黃河的記憶。恍惚中,不也聽到懲罰嗎?是了,也許真是要懲罰她!懲罰她不齒執着於無奈的父母的感情。現在,此刻的她,不也歷經了他們無奈的掙扎?也許,當初父母也普考慮到它的存在,卻也拿命運於來手無策?就像如今的她……棱萱澀澀一笑。
真的是命運女神的懲罰吧!否則為何獨挑中她來到遠遠的千年歷史中。
又具凄然一笑。
“別慘兮兮嘛!”夙容頂了棱管的手臂。
“不是!只是錯失了名字出現在咱的歷史課本中呀!”棱萱調皮的取笑。
“你呀!留個名分有何用!”啐了她一口,“來,咱們商量如何回中原。”
兩年後。
“什麼?你偷偷帶着碧血蓮珠?”夙容瞠大眼。
“當然!萬一我們倆有狀況,它會有幫助的。
“說的也是!”
“快!快上馬。”
兩個女人在各自生了一個小娃兒后,打算趁着夫婿南征北討之際,打扮成男裝,溜回中原她們有信心能找到婉黛。就這樣,各自留下一封書信后,趁夜幕低垂之際,速速奔向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