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棘茉陽站在上書房門外,伸手輕輕的撫着門。

李公公說,那天宇文執在這吐了一大口血,噴得這門上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就是父皇要她下嫁名雙太子的那一天。

她有些埋怨的,對於這個決定。

父皇一定曾習慣性的問他,“宇文執,你怎麼說?”

他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呢?

“公主,皇上請您進去。”李先勇同情的看着她。

“好。”她提起裙子,跨進了那個宇文執曾經跨出去的門檻。

棘剛坐在書案後面,交代道:“李先勇,外面候着吧。”

“奴才遵旨。”從公主知道要下嫁之後,緊跟着而來的是清算朋黨,以及皇長子密謀毒害太子的事情。

誰都沒想到那個和各官都交好的褚嚴華,居然是皇上的密探。

當他把這些年來收集的罪證交出來時,一次的大地震震下了十多個高官。

誰也沒想到錄囚的動作,居然能把當年皇上南巡時,沖入行伍中行刺的刺客帶回來。

大家都不知道皇上讓大家以為刺客逃逸,其實是秘密藏到衙州府監獄關了起來,他可以一直忍、一直忍,在最後的關頭讓左相看到刺客而認罪。

左相併不是要弒君,他只是貪心,希望自己的外甥當上太子,好讓自己擁有更多權力罷了。

皇長子萬萬沒有想到,當年他替皇上挨的那一刀,如今卻真的扎在皇上心裏了。

一連串的變故讓皇上每天都留在上書房,根本沒有時間與愛女深談。

驚天動地的兩個月過去,曾經大動蕩的朝廷總算慢慢的穩了下來。

皇上明顯的老了,而左丞相十天前告病便不知去向,空懸的職位由皇太子暫替。

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了,李先勇知道這次的大動蕩和皇長子敗行的打擊,已經徹底的拖垮了皇上的心靈和肉體。

這個一國之尊已經不再年輕了。

關上門,又是一個嘆息。

“茉陽,你是朕的公主,也是棘萱國的公主。”他招手要她走近。

她這一去,至少換來兩年的時間,這兩年的準備夠了,夠他揮兵進名雙。

棘茉陽在他面前坐下,把手放在他膝上,然後小臉枕在自己的手上。

她知道自己是棘萱國的公主,她最害怕父皇說這句話,她從小就害怕。

到現在,她才知道宇文執有多了解她。

棘剛愛憐的撫着她的發,“你好久沒在辮子裏編花了。”

“秋天到了,花都謝了,找不到了。”

“原來是秋天要到了,難怪朕覺得有些涼。”

他們就像尋常人家的父女,閑話家常,“茉陽,北國的冬天可冷哪,你那件白色狐裘別忘了帶。”

白色的狐裘?她都快忘了有這麼一件名貴的狐裘。

她猛然想到,第一次見到宇文執時,她也是穿着這件狐裘,頭上綴着細白狐毛。

難怪他要喊她小白狐了。

原來他一直記得她的模樣。

“父皇,李先勇跟我說過,他說您答應過宇文執,只要他做了一番事業,功成名就,您就把我許配給他,真的嗎?”

“真的。”棘剛點點頭,失去光澤和彈性的手落到她肩上,“是真的。”

“那麼,”棘茉陽輕輕的問:“他現在算功成名就了嗎?”

“算。”他辛酸的回答,清楚的明白女兒這麼問的用意。

“噢,那就好。”

她不是怨,不是恨,只是安心了。

“茉陽,到時朕命宇文執送你渡塔木河出嫁,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父皇。”她低低的喊了一聲。

過了那條河,就不是家了,想見的人,也見不到了。

在他們父女說話的同時,一匹馬身上充滿血痕,嘴邊滿是白沫,急馳到滄浪苑門口,馬背上的人不等馬停便跳下馬,腳步踉蹌的往地上一跌,滾了幾圈。

他手裏緊握着一束火漆密封的信函,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還是儘力的把手裏的信函高高的舉起。

門口的侍衛沖了出來,大叫道:“派到格蘭斯的使者回來啦!”

那名使者拚命的喘着氣,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宇、宇文……丞相,在……”

一陣秋風吹過,樹木顫抖的飄遺落了幾片枯葉,奇怪今年的西風來得如此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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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剛坐在千秋亭里,想着棘茉陽在這裏跳胡旋舞的樣子,她在這裏笑嘻嘻的請他吃果子,伸出白嫩的小手跟他要銀子。

唉。

“父皇。”棘馨風輕輕的走近了,手裏拿着從李先勇那拿來的披風,“起風了,女兒給您送衣服來了。”

她後來才知道父皇那天為何對她那麼嚴厲的原因。

之後,她一直思考着關於父皇說的,你是棘萱國的公主,不能只是自私的顧慮自己的兒女私情。

她每天都在想。

她聽到宮裏的人在竊竊私語,宇文執為茉陽公主遠嫁心碎嘔血。

想到蘭辰姊姊說,人家的眼淚是珍珠,你的眼淚是石頭。

她聽到宮裏的人議論紛紛,說茉陽公主從獵人手裏買了好多小白狐,都養在空無一人的宇文府邸。

那座府邸聽說是父皇為了要給宇文執成婚起的,從來也沒有人進去住過。

現在那裏有好多小白狐。

她常常看到父皇的影子映在上書房的窗子上,連他的影子都蒼老了。

“辛苦你了,孩子。”棘剛拍了拍她的手,“父皇不冷。你穿得單薄,披着吧。”

他站起來,接過披風披到女兒肩上,細心的打了個蝴蝶結。

棘馨風眼淚一落,“父皇,您讓我嫁到名雙吧。”

棘剛一震,“你說什麼?”

“我知道您捨不得茉陽,所以我……”

“傻孩子,你以為父皇只是捨不得茉陽嗎?每個孩子都是父皇的心頭肉,名雙是要你父皇割肉呀。

“咱們朝中剛大換血,打這場戰可能會輸,可咱們輸不起呀。所以父皇要忍,要割肉送人,要趁他們沒防備時,狠狠的咬他們一口。”

“父皇,我也是棘萱國的公主,您說過我不能這麼自私,我也不願意那麼自私。

“茉陽雖然沒說個不字,可是我知道她不肯去。”她辛酸的說:“父皇,您知道她在宇文府邸養小白狐,還說自己是小白狐嗎?”

“朕知道。”他幽幽的看着她,“可茉陽是棘萱的公主,她終究不是一隻白狐。

“馨風,你心疼茉陽,還是不能替她嫁。”

“父皇,我不是替茉陽嫁,我是替棘萱披嫁裳,馨風從來沒為棘萱做過任何事,這次您就允我吧。

“茉陽起碼是棘萱的右丞相,您自己都說朝中大換血,正需要用人,怎麼可以把右丞相給了名雙,幫他們強大呢?”

棘剛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馨風,好孩子。朕有你這句話就心滿意足了。”

“父皇,哥哥讓您丟了臉。”她撲在他的胸前,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裳,“馨風替您把面子掙回來。”

“好孩子、好孩子!”棘剛輕嘆道。

李先勇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皇上!太子求見,他說有緊急的要事,一定要馬上見您。”

“傳他過來。”

李先勇才一轉身,棘爽月已經上來見駕了。“父皇,如果我們現在就有十萬大軍,整裝妥當,糧草也備足,準備出發到棘、名兩國國界駐守,那麼婚約是不是可以取消?”

棘剛一驚,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了,“難道格蘭斯願意給我們援兵?不可能的!”

當初他一得到這個消息時,立刻就派使者秘密前往格蘭斯借兵,結果就如他所預料的。

格蘭斯會抱着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態度,兩不相助,就像這些年的情形一樣。

“就是可能。”棘爽月欣喜的說:“當初兒臣並沒有把握,只是存着姑且一試的心態,派人前去借兵,三個時辰前使者就帶回來這個好消息。”

“格蘭斯無條件借兵給朕?真難以置信!突然改變態度,他們必有所圖,說不定以借兵之名,一舉入關攻佔朕的城鎮。”

“如果讓他們從海上出兵,繞到名雙國背後牽制他們,棘萱的安全沒有顧慮。”

棘剛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好!爽月,好。”

“父皇,你不明白嗎?你的左丞相告病了幾天,他到哪裏去了?”他抓緊了那封密函,交給棘剛,“使者在格蘭斯見到了宇文執,這是他送回來的急書。

“父皇,是他說服了格蘭斯借兵呀!”

棘剛急迫的拆開了信,激越的閱讀着,其實那根本不能算是信,只是張短箋。

皇上:君無戲言,臣絕不能陷皇上於不仁不義。

罪臣宇文執

棘剛仰頭哈哈大笑,看着無雲的湛藍天空,“好你個宇文秀,你生了一個好兒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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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這些小白狐也未免太沒靈性了吧?

她救了它們的命,讓它們免於被剝皮,還讓它們住漂亮的大宅子,供它們吃喝,怎麼它們還是不跟人親近呢?

一看到她來,七、八隻都溜得飛快,轉眼就不見蹤影。偶爾有幾隻膽子大一點的,看到她時不會躲,但也只是遠遠的盯着她看。

不管她軟言相求,還是虛言恐嚇,它們就是不肯過來讓她摸摸它們柔軟的白毛。

“少囂張了,很了不起嗎?”她擦着腰道:“本公主也是一隻小白狐呀!

“要不是我要嫁到名雙去了,哪輪得到你們在這裏亂跑!”

她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才是真正的小白狐,是這裏的女主人,懂不懂呀你們!”

大概是嫌她說話無聊,連站得遠的那幾隻也搖着尾巴走了。

棘茉陽泄氣的說:“你們這麼討厭人,以後怎麼代替我陪他?”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輕笑聲,“這麼多隻我可消受不了。”

她一定是聽錯了,怎麼會以為聽見了宇文執的聲音呢?

“這些白狐膽子這麼小,一看到我來就全跑光了。”宇文執伸手輕輕的叩着她的頭,“原來還有隻發愣的沒跑,喂,你在哭嗎?”

“胡說八道!”她兇巴巴的轉過頭來,眼淚卻滑了下來,“我才沒有發愣。”

“是,你是站着睡著了。”他笑着說:“你在這裏養這些白狐幹麼?”

“你為什麼盡問些無聊的問題!”

“這哪算是無聊的問題?我好奇呀!”

他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可卻是送她出嫁,她真恨他回來呀。

“你就只會好奇無聊的事!為什麼重要的事你反倒不聞不問?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來問我那句話?”

“我知道。”他心疼的撫摸着她憔悴的臉龐,“我現在來聽你的答案了。”

“來不及了啦!”她一跺腳,抓過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這麼喜歡我,為什麼不緊緊抓着我?為什麼要說那句攘外必先安內?

“你那麼大方就不要嘔血嘛!”她淅瀝嘩啦的掉淚,“你那麼喜歡我,喜歡得病了,喜歡得都瘦骨峋離了,幹麼不叫父皇遵守承諾?幹麼不來見我一面?幹麼不來跟我說?你、你氣死我了!

“你知道我是公主,為了棘萱,我不能說出一個不字,你知道我害怕,知道我不肯,你都知道!你都知道!”

她激動的槌打着他,“可你就是不肯來!”

棘茉陽抓着他的衣服,軟軟的往下滑坐在地上,“現在來要答案有什麼用呀!”

“你說了這麼一大堆,意思是喜歡我嗎?”

“你--”她憤憤的抹去眼淚,“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嘔我。”

“我一定是昏了頭,才會跟你這傻瓜說這些話。我喜歡你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嫁給名雙國的太子!

“那個莫名其妙的鬼太子,難道他們名雙的女人都死光了,沒人可以當他的太子妃嗎?

“幹麼要到棘萱來逼婚?等我見了他,一定狠狠的賞他兩個耳刮子!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悲傷又憤怒的說:“膽子小的不敢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膽子大的又不要臉的搶別人的!難道沒有中庸一點,膽子不大也不小的男人嗎?”

宇文執驚訝萬分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可以滔滔不絕的邊哭邊說上一大篇話,不但不會喘而且絲毫沒有-礙。

行雲流水的順暢呀。

“棘茉陽,你到底要不要讓我說話?”

“我沒給你機會說話嗎?兩個多月前你就知道我要嫁了,這麼長的時間你都不來找我,幹麼現在又要搶着跟我說話?

“你知不知道我嫁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再也不能跟你吵嘴了?現在不多說一些留着以後紀念,你叫我想你的時候怎麼辦?

“你以為名雙國的太子會讓我有想罵他的興趣嗎?

“我又不是喜歡亂罵人,只是喜歡罵你而已!”

宇文執伸手捧住了她的小臉,用一個想念的吻封住了她-唆得嚇人的小嘴。

好一會他才輕輕地放開了她,笑着說:“天,我真想你。”

棘茉陽獃獃的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又親了她。這一次跟上次他偷親她的時候感覺不一樣。

上一次只是短暫的四唇相接,這一次卻是綿長的深吻。

宇文執捧着她的臉,又再一次的吻了她,這次吻得狂猛而激烈,在舌與舌交纏的片刻,所有的愛意在瞬間釋放,像煙花似的衝上最高點,轉眼間迸射出最燦爛的光圈。

等到他終於願意結束這個漫長而甜蜜的吻時,棘茉陽已輕輕的癱軟在他懷裏喘着氣。

“你……”這算不算是一種勾引哪?

她都快成為別人的妻子了,他居然這樣子吻她?

吻得她昏頭轉向,吻得她以為時間靜止了,吻得她以為可以永遠留在他為她張開的雙臂里了。

“茉陽,你總要給我說話的機會。”他把手指放在她唇上,輕輕的噓了一聲,“這次輪到我說。

“你知道,我對你一見鍾情,再也難以自拔。”

別人也是如此,可是卻沒有他幸運。

棘茉陽在心裏想,我知道?才怪!你要不是來偷親我,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喜歡我。

“你說的沒錯,我不應該放手的。

“我以為我做得到放手,我以為這只是我個人的犧牲而已。失去你,只是我個人的損失而已。

“記得我跟你說過嗎?公主也好,臣子也罷,都是棘萱國的,都得坦然的為國家犧牲。

“我爹為棘萱犧牲了清白,人家罵他逆賊。他失去了二十多年的自由,人家說他罪有應得。

“因為他是棘萱的臣子,所以他始終不怨、不恨。

“而我是他的兒子,體內流着他的血,我想我應該能輕而易舉的做到,沒想到我錯了。

“我有怨,我怨皇上當初不該允我一個空諾;我有恨,我恨名雙的威脅逼迫。

“我又恨、又怨,所以我病了,我的心病了。如果我找不到醫治葯,我會變成我爹最害怕我變的那種人。

“茉陽,我也怕!我怕我因為怨恨着失去你,而對所有的人展開報復。

“二十年後,我成了一大塊非得拔掉的爛木時,沒有人會記得我今天替棘萱做了什麼犧牲。

“我不能允許自己變成這樣,你也不會允許的。

“所以我得給自己找活路,給我們找活路。”他頓了一頓,“所以我到格蘭斯借兵去了。”

棘萊陽瞪大了眼睛。

“幸運的是,皇上允了,我終於留住了你。”他緊緊抱住她,“不用忍受看你渡過塔木河的痛楚。”

她眨了眨眼睛,“你唬我?我不信!”

真的嗎?她真的可以相信她不用嫁到名雙去嗎?

“茉陽,或許我曾經說話嘔你,但從來沒有騙過你。”

“真的?”天哪,聽到這種令人欣喜欲狂的消息,為什麼她只會像傻瓜一樣,一直重複問着,真的嗎?真的嗎?

他堅定的對她點點頭,兩個人的手緊緊的交握着。

“天!你怎麼辦到的?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她開心的抓着他的手亂跳,“快告訴我。”

“用我的嘴巴辦到的。”

“我早知道你的嘴巴很厲害,我果然有先見之明!你說服了格蘭斯的皇上對不對?”

那個胖皇上有着一大把鬍子,看人的時候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非常固執。

“我說如果他不幫我們,我就揪着他的鬍子,給他一頓好打。”宇文執笑着說:“他心裏怕了,就趕緊借兵給我們了。”

“你騙人。”棘茉陽咯咯的笑了起來,“我一個字都不信。”

他一定很辛苦,那個皇上不是那麼容易說服的。

他不說是怕她擔心,沒關係,她不知道也比較不會心疼。

宇文執輕擁着她,眼前幾隻白狐迅速的竄了過去,快得像一道白光。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懷中真實的溫度和柔軟提醒着他,這隻小白狐不會從他眼前溜過了。

當年他的姑婆扮男裝到格蘭斯求取功名時,一定懷抱着比他還多的勇氣和壯志。

所以她成功了,成了慈勤皇后。

今天,他學習她不屈不撓的精神,才能夠不必忍受與茉陽分離的相思之苦。

很多年以後,茉陽一定會再問他,他到底怎麼說服格蘭斯的皇帝?

因為我揪着他的鬍子,威脅要給他一頓好打呀!他想,他一定會笑着這麼說。

“皇上,天下三分彼此鼎足而立,相安無事已經七百多年。

名雙有野心進犯棘萱,難道他就會放過格蘭斯嗎?

名雙得了棘萱,坐擁天下三分之二,屆時格蘭斯不過是邊陲小國,如何自保?

再說棘萱覆滅,格蘭斯等於失卻了天然屏障,名雙便可叩關直入,難道皇上不曾聽聞唇亡齒寒?

皇上想坐收漁翁之利,也要先確定鷸蚌會兩敗俱傷吧?如今棘萱勢弱,一旦開戰只有臣服的份,皇上又有何利可言?”

很多很多年以後,棘萱國的人民已經不再問當年宇文丞相如何借兵。

他們只知道戰爭從那一次之後,就不曾再被提起了。

【全書完】

*欲知嬌俏將軍杭愛愛如何惹情醉愛,請看陽光晴子新月纏綿104官場插班生之一《嬌嬌女將軍》

*欲知嬌憨太醫邵譯嘉如何撩情陷愛,請看花兒新月纏綿105官場插班生之二《迷糊俏太醫》

*欲知嬌美巡按萱凝風如何逗情獻愛,請看有容新月纏綿107官場插班生之四《御賜女巡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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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怪右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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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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