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叩”的一聲,步若塵手中的酒葫蘆掉落在地。
齊如虹並未“偷襲”成功,她的手被步若塵抓了個正着。步若塵寧可棄酒壺也不讓齊如虹的手伸入他懷中去。步若塵右手使着勁,齊如虹反抗着,可終究力敵不過。
“你抓住我幹麼?難不成你也看上我了?”齊如虹抽不出手來,不過別忘了,人是有兩隻手的。齊如虹再伸出另一隻手來,她就不信步若塵不伸出懷中的左手來。除非……他真的沒有左手。
怎知步若塵右手力大無窮,一個扭轉,他的右手就抓牢了齊如虹的兩隻手。手一使力就按向牆去。兩人近在咫尺,鼻息、心跳都聽得一清二楚。
距離這麼近,步若塵的胡碴都快碰到齊如虹了。
齊如虹臉有些發燙,步若塵有對炯炯有神深不可測的眼睛。如果去掉那些酒精產生的作用一條條紅血絲,那必是一對深情的雙眸,而且還挺迷人的……齊如虹就這樣讓步若塵“押”靠在牆壁。
齊如虹接着又發現,步若塵的目光有些渙散。是酒喝多了嗎?他在迷惑什麼?為何直盯着她瞧。
半晌之後,步若塵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你的頭髮扎到我的眼睛了,一頭亂髮也不整理整理,拜託!連我的嘴巴都沾上了。天知道你多久沒洗頭了?”齊如虹扭着身子,她雙手高舉在頭上任人宰割。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喊非禮了——”齊如虹裝腔作勢的。其實她想先佔步若塵“便宜”可是沒佔到。
步若塵聽到“非禮”兩字,這才鬆開了手來。
他撿起了地上的酒壺,可是酒水倒地已經流光了。
“小齊,明天起我給你安排一些活動。”步若塵見無酒可喝就不再強迫齊如虹共浴,不過他仍提醒她。
“省省吧!步老大。我很喜歡我現在這樣!”
“小齊,你這樣是不行的,你必須和大多數男人一樣。”人說長兄如父,步若塵這個老大好像不是當假的。
“你管我,我高興就好。”齊如虹回他一句。
“你是我小弟,我有資格管你。”步若塵說一不二。
“噢!真講義氣。又不是桃園三結義,親兄弟都明算賬了。你這個土匪頭子,這時候也講起‘行話’來了。”齊如虹逮到機會,不忘再“訓”他一頓,他從事“不正當”生意。
“你真泥攏〔簧做女人太‘暴殄天物’了!”步若塵被齊如虹搶白了好幾句,忍不住地又“舊事重提”。
“步老大,趁早改行洗心革面從頭做人。俗話說的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你再不覺醒小心遭天譴,絕子絕孫……”齊如虹鄭重地“提醒”步若塵。
“你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現在是你需要幫助。”步若塵把話繞回“重點”,別本末倒置了。
“我生來就如此無葯可醫了,而且我就是喜歡我這模樣。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倒是你,入這行多久了?不會是子承父業光宗耀祖吧!這可是見不得人的買賣!”憑她的直覺他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眼前的男人真是一塊“璞玉”,如果生在書香世家,一定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
“我無父無母,從小跟着我師父,接管山寨還不到一年。怎樣,說的夠清楚了吧?齊半仙。”步若塵哈哈大笑。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這種師父不要也罷。還有你的名字也取得不好,‘若塵’多不吉利。彷彿生命就像塵土一般,風一吹就散了。好死不死的又穿得一身灰,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最要不得的就是嗜酒如命,全身上下簡直是一無可取——”齊如虹如數家珍,把步若塵批評得一文不值,除非——
除非由她來“改造”他,激發他蘊藏的潛質。
她是獨具慧眼,才看得出來他其實是一塊蒙塵的璞玉。換做旁人,可沒這本事。齊如虹如此誇獎着自己。
“那你呢?你又叫什麼名字,小齊?”換步若塵發問。原本想再去找酒喝的他,卻打消了主意。
“我啊!比你好聽多了,我叫如虹。”齊如虹揚眉道。
“如紅,連名字都有個紅字,難怪你——”
“亂講,是劍氣如虹的‘如虹’,多有氣勢!”她立刻搶白。
“我還是叫你小齊好了!”步若塵和齊如虹一直抬杠着。齊如虹早知道如虹不像個男人名,可是一時心急口快說了出來。算了,總比“若塵”有人味。
“你的名字一點生命力也沒有,像個活死人——”齊如虹又不甘示弱地頂回去。打不過他就來個口舌之爭。反正“君子動口不動手”,現在的齊如虹是個“君子”。
“怎樣?你沒話說了吧!”齊如虹雙手叉着腰。
“我真的……真的越來越中意你。你快把毛病糾正過來。咱們哥倆一同打天下,坐擁江山。”步若塵開懷大笑起來,笑得齊如虹毛毛的,什麼“中意”的……用詞不當。
“你才有毛病,歹路不可行,還不改邪歸正。”齊如虹沒忘記她的“宗旨”,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
“看你苦口婆心樣,想必出自真心。不如我們來比賽如何?看誰能‘改造’誰?我讓你變成真正的男人!”步若塵下了個賭局。
不過輸人不輸陣,現在她已是騎虎難下。
“好,同你賭了。我一定讓你變成個正人君子。”齊如虹誇下海口,她想自己的“贏面”比較大。步若塵永遠也改造不了她。
是她立於“不敗之地”才對。她贏定了。
“口說無憑,君子重然諾,咱們擊掌為誓——”她盯着步若塵的左手,她要同那隻左手擊掌為誓。
“行!”步若塵放下酒壺,他伸出的仍是右手。
“啪”的一聲,清脆而悅耳。
你輸定了!齊如虹暗自偷笑,她已勝券在握。但她不能面露喜色,她要同他鬥上一斗,如果她贏的話……
“先說好,輸的人該如何?願賭服輸別想耍賴!”她早已胸有成竹。
“好,你說怎麼辦?”步若塵附和。
“如果我輸了,我就當你一輩子的小弟!”齊如虹道。
“好,我輸了,老大換你來當。”步若塵一口答允。
“我才不要當山大王,我要……”齊如虹腦子打轉。她想看步若塵的左手在懷中到底藏了什麼珍寶?她要他懷中的“寶貝”。對!就要這個。
“到時再告訴你,你等着吧!你輸定了——”
翌日。
賭局正式開始,齊如虹接受“挑戰”,除了一起共浴。
“小齊,山寨的柴火都是伐木而來生起的!”
“你是要我去伐木!步老大,這可是小土匪的工作。”齊如虹沒做過這種下人的工作,她可是出身富貴人家。
“伐木可以訓練臂力強健體魄,汗流浹背之際你就不會再心有旁騖想東想西。把木當成另一個男人打倒他,男人對另一個男人不能疼惜,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步若塵指着一排樹木,遞給了齊如虹一把斧頭,這只是開始。
“是誰說男人一定要打打殺殺的!”齊如虹不以為然。
“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就是如此,男人是強者女人是弱者。男人天生要保護女人,男女有別自古皆然。”步若塵自以為是地侃侃而談。
砍吧!砍死你,砍死你這個步若塵。她一連砍了數日。
齊如虹可不是弱者,她一向是不讓鬚眉的巾幗英雄。齊如虹汗如雨下,滿頭大汗地接受“訓練”。她這麼做無非是要換得“訓練”步若塵的機會,她先施詐術。
假意迎合,讓步若塵信以為真。再引他入殼。
到時候她再揭穿自己的“真面目”,他一定嘴巴張得好大,半天也合不上來。齊如虹想到這就不禁笑了出來,她全然沒注意到,她又砍倒了一棵樹,她走向另一棵。
“小心——”步若塵大喊一聲。
齊如虹一時大意,沒發現半截樹榦倒向她來。不過她是有武功底子的人,有恃無恐。
她正想施展十八般武藝時,步若塵已搶先了一步。
數日來步若塵一直站在一旁看齊如虹伐木,一邊喝着酒。
步若塵飛身而上撲了過去,右手環抱住齊如虹。躲過了倒下的樹木。“砰”的一聲巨響!齊如虹已被步若塵攬在懷中。步若塵手上的酒壺半傾着,酒水一滴滴地往下流。
他的左手依然在懷中,可是眼中的血絲少了些。因為齊如虹“規定”他一天只能喝一壺酒,這是齊如虹“改造”他的第一步。如今這一壺酒,他得從早喝到晚。
齊如虹被步若塵突如其來地抱住,有些慌亂,生怕他的手“不規矩”了起來,還好他沒有,他的兩手都沒有。齊如虹靠在步若塵的手臂上,好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
齊如虹看到步若塵的額頭有一些冒汗,奇怪,伐木的是她,他在一旁納涼還可以喝口小酒,他出個什麼汗?
不知為何,齊如虹沒有先行站立,是他來抱她的啊!該他先放了她才對。況且被人環抱着也挺舒服的,好像躺在吊床上休歇一般。
陽光穿過樹梢映照在她臉上。她雖汗水淋漓可是並未臭氣衝天,反倒是有種誘人鼻息的特殊氣味。特別是陽光又把她的臉映得如此燦爛。時值入秋了,天有些涼意,不過躺在別人懷中是不會冷的。
齊如虹很“享受”這種溫暖感覺,她甚至閉上了眼來。
嗯,打個盹也不錯。齊如虹心想着。可是——
“砰”的一聲,這一回不是樹倒了,而是她摔在地上。摔得她滿天金星。明明是白天,怎麼會有星星出現呢?
“步若塵!你想摔死我是不是?”齊如虹張開眼大吼了起來。假好心!既然怕她被樹壓倒卻又摔她一腳朝天。
咦?沒有回應,這個步若塵在搞什麼花樣?
砰——
砰——
砰——
一棵又一棵的樹木倒了下來。步若塵棄酒壺持斧頭在砍樹,砍完了一棵又一棵,他瘋了不成?齊如虹驚駭莫名。
“步老大——你發什麼神經?”齊如虹拍拍身子站了起來,步若塵在搞什麼鬼,竟代替她砍起了樹來。
“該死——”步若塵咒罵了一聲。
步若塵把斧頭扔在地上,拿起酒壺大口大口地喝着。
“步老大,現在太陽還沒下山,酒喝光了晚上酒癮發作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齊如虹幸災樂禍地嚷着。
步若塵一口酒噴洒了出來,力道很強穿透了樹葉。
“鵝毛飛鏢呢?你不是一吐完酒水就會射出獨門暗器嗎?你的鵝毛飛鏢到底藏在哪?酒壺內!不會吧!那酒喝起來不就有種怪味道,還是在你懷裏?”齊如虹胡亂猜着。
一支鵝毛飛鏢從步若塵的右袖中飛了出來,原來在那兒,齊如虹這才明白。鵝毛飛鏢在空中徘徊像只蝴蝶。
一隻白色的蝴蝶,說它像白鶴也行,不……更像片樹葉。像一片楓葉從楓樹上掉了下來。可是這山寨沒有楓樹,當然也就沒有楓葉,而且楓葉非綠就紅,哪有白色的!
鵝毛飛鏢飛回步若塵的袖中。
“幹麼!大白天你見鬼了是不是?”齊如虹向前走去,搞不清楚步若塵發什麼“功”還是“瘋”。
這裏除了她之外,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喂,你發什麼愣?”齊如虹推了推步若塵肩膀。可步若塵像觸電似的,連忙跳了開來。
“瞧你如此膽小,還當什麼山寨主。”齊如虹不明就裏,直往步若塵走去。
“你怎麼一頭是汗?真是的!沒事伐什麼木?我不用你幫,我一個人就行的。”齊如虹說著又舉起袖子來。
“來!我幫你擦汗。酒呢?就少喝一點。沒聽過酒是穿腸毒藥嗎?你替我伐木,我幫你擦汗,這樣誰也不欠誰。”齊如虹說做就做沒有絲毫顧忌,可步若塵就不同了。
“咦?你在發抖耶!”齊如虹更加納悶。
“婆婆媽媽的!難看。”步若塵轉身別過臉去。
“好心沒好報,拉倒。既然你自動把樹砍光了,我就沒事做了,咱們可以回山寨去了吧!”看我怎麼整你。最後這句齊如虹沒說,回去有他瞧的,她盤算着。
“步老大,雖然你姓步也不用健‘步’如飛吧!”步若塵走得太快了,齊如虹追得氣喘吁吁的。
回到了山寨,步若塵一語不發的。
由於齊如虹和步若塵之間有“利益輸送”,所以鏢師們雖仍然失去“自由”,但是餐餐少不了他們。沒見過被囚禁的人,還能吃到大魚大肉的。這全拜齊如虹所賜。
晚餐時,步若塵刻意坐的離齊如虹遠遠的。
齊如虹埋頭苦吃,她砍樹花了不少力氣。吃完雙手再一抹就沒事了。當男人最好講話“粗”一點較像。
“步老大,這山寨都沒女人,你們平常如何打發‘消遣’?”齊如虹把腳蹺上桌子邊剔着牙,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
不!她一口酒也沒有,這只是形容詞而已。
步若塵瞥了齊如虹一眼,一閃而過。
奇怪,這步若塵平日的威風到哪裏去了。齊如虹放下腳來走向步若塵,她一定要搞清楚怎麼回事才行。
“你可別裝模作樣,想我同情你,多賞你一壺酒。大家說好的,你要我砍樹我可沒作弊偷懶。”齊如虹在步若塵身旁坐了下來,托着腮盯望着他。久久——
不對!托腮似乎是女人專屬動作。良久之後,齊如虹想了起來,瞞天過海之計豈能前功盡棄。她連忙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起來一副很蹶的模樣,睥睨着四周。
“小土匪,把東西收拾一下。另外步老大的房間整理乾淨,我待會兒要去幫步老大‘打扮’一下——”齊如虹吩咐着小土匪。輪到她再“出擊”了。由她發號施令。
哼!男人的房間可想而知,一個“亂”字。
齊如虹想當男人,但不包括男人全部壞習慣。
齊如虹踏入步若塵的房間,已有心理準備要屏住呼吸片刻。雖說她已事先吩咐小土匪整理乾淨,但她沒信心。齊如虹推開步若塵房門——
可是,沒有。
因為步若塵的房間,幾乎沒有什麼擺設。
“你有沒有搞錯?堂堂一個山寨主大當家的房間如此寒酸,就一張床而且還是張石床,連桌子和椅子都是石頭做的。你真不懂得享受,劫那麼多銀子也不會花!”齊如虹環顧一周,還以為回到了“石器時代”。
“步老大,你怎麼連面鏡子也沒有,真是的!”齊如虹走到步若塵床邊,步若塵躺在石床上,不知想些什麼。
齊如虹隨意地坐在床頭,用手推着步若塵的腿。
“起來!你要‘改頭換面’了!”齊如虹催促他。
“我先幫你把頭髮綁整齊,再替你刮掉鬍子。你不知道你這樣子看來很沒‘精神’。”齊如虹推着步若塵,定要他坐起身子,讓她“改造”他。
“奇怪?你今天到底怎麼搞的,撞鬼了是不是?叫了你老半天,也不應一下,真是的。你聾了不成?”齊如虹已準備要把步若塵打扮成公子哥狀。
“其實你不難看,如果再經過我打點之後,包你一下山就迷死京城的那些名門閨秀。我家就住在京城。京城的公子哥滿街都是,不過稱頭的沒幾個。你如果到了京城一定可以被封為‘璞玉’公子,由我大力推薦!”齊如虹伸手過去,要把那一頭披肩亂髮理出頭緒來。
“不要碰我——”步若塵終於出聲了。
“會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變啞了。怎樣?我樹也砍了!你有什麼招術儘管放馬過來,什麼爬山啊!射箭、騎馬……總之男人會的我全會!”齊如虹大言不慚。
除了一項……齊如虹暗想。
“我跟你說,我不是不會喝酒,我只是不想喝酒而已。如果你硬要我學這樣也行!大不了我把鼻子給捏了住,那味道我是真不喜歡。不過習慣了就好……你別躲啊!”
“你出去好嗎?”步若塵下了床,沉着聲道來。
“你困了?這麼早!”齊如虹想也不過才入夜。
“小齊,我們賭約作廢好不好,我放你下山去——”步若塵轉過身來,悶悶地說。
“還有那些鏢師以及鏢車,我如數奉還——”
“步若塵你出爾反爾——”齊如虹氣涌了上來。
“放你自由還不好?”步若塵大感意外。
“不好。我要贏了你,然後帶你下山去重新做人。”齊如虹盤算好的。步若塵怎麼可以反悔呢?他們擊掌為誓的。
“小齊,你走吧!我不想‘出事’。”步若塵似有難言之隱。齊如虹不明白會出什麼事?而且她早就“出事”了。
“安啦!你武功這麼高強我不會有事的。”齊如虹沒說謊,這是事實。步若塵是她見過武功最高之人。
連爹爹齊南生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步若塵還年輕,假以時日必定所向無敵。
“說話啊你!君子一言九鼎的。”
“我是賊,本就不是君子。”步若塵訕笑。
“我不要你做賊,我要你當公子。”齊如虹逼視他。
“別人看着你,你不回應對方是很沒禮貌的一件事,你不懂嗎?”齊如虹看步若塵又不吭聲,出言告之。
步若塵舉起了酒壺,卻被齊如虹擋了下來。
“別喝酒!先回答我的話,你真的甘願一輩子淪為盜寇,你沒有廉恥心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齊如虹不讓步若塵喝酒,要喝得先回答了她的問題才行。
“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步若塵死性不改。
“自甘墮落。”齊如虹咄咄逼人。她一向嫉惡如仇!
“多少名門正派其實也只是偽君子罷了!”
“那是少數人,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當壞人有何不可,我生來就是個壞胚子。”步若塵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步若塵!你還算不算男人,黑白不分。”
“黑和白混久了就成灰,我本就是灰,灰塵是也。”
“步若塵,你少跟我咬文嚼字,我念的書肯定比你多。”
……
齊如虹“走”了嗎?沒有。
那群鏢師們都不知道,齊如虹放棄“自由”之路。他們只得跟着留了下來,反正有吃有住又不用幹活,齊如虹不覺得他們待在這有何不好。等她“救”了步若塵再一起打道回京。
“小土匪,你們步老大呢?怎麼一整天不見人影。”齊如虹找不到步若塵,一定是躲起來偷喝酒去了。她懊惱着。
食古不化、難成大器、屢勸不聽、死性不改……
“今天是山寨的‘公休日’,大家都放假一天。”小土匪答道。什麼“公休日”?齊如虹聽不懂。
小土匪笑得很“曖昧”,直問齊如虹要不要“插花”。
“你花痴啊!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齊如虹看了噁心。小土匪臉上明顯的色慾熏心,這“公休日”准沒好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今天會有‘勞賊團’上山寨來,‘慰勞’一下我們這些弟兄。”小土匪說得眉飛色舞的垂涎三尺,齊如虹不禁皺起眉頭。
嫖妓!正是齊如虹惟一不能同男人一樣的地方。
什麼“勞賊團”的,齊如虹只聽過“勞軍團”。打家劫舍的人還有什麼好“勞”的。齊如虹不恥有人趨炎附勢。
“聽說這一回上山的娘兒們來頭不小。”小土匪已經渾身酥軟了。
“氣死我了,這一群見色眼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齊如虹一肚子悶氣,因為步若塵已去迎接這一群“勞賊團”。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可惡之至。
“回來了!”小土匪大聲高喊着。
京城的“四季紅”被包了下來。這一回不是“內包”而是“外包”。由馬車負責接送,徐嬤有錢賺當然點頭。管它是什麼錢,錢哪有“乾淨”的。而且“男盜女娼”豈不是絕配。於是乎,她張羅着四季紅的妓女們。
“春閣”、“夏樓”、“秋庄”全部出動。
惟獨“冬院”的小丑和護衛留守,她行動不便又其丑無比。人家是花得起錢的大爺,才看不上這種劣等貨色。
“來了!來了!”小土匪喊了一遍又一遍的。
齊如虹感到焦躁莫名。
只見步若塵左擁右抱的,不對,是妓女環抱着他!
她故意視而不見。可所有在場男人全睜大了眼,一個個朝這些鶯鶯燕燕撲了過去。齊如虹坐不住了!
“小齊,你也挑一個吧!”步若塵嘴角似笑非笑。
“這就是你最新的‘訓練’方式嗎?”齊如虹咬牙切齒的。她恨不得一腳踢飛他的酒壺,然後把這群女人全往步若塵嘴裏塞去。
“唉噢!這位小公子哥。你有點眼熟哦!是不是來過‘一季紅’啊?”徐嬤即刻過來招呼着齊如虹。
齊如虹和齊劍飛、齊如意是一家人,他們都去過“四季紅”,眼熟難免。不過徐嬤說的是“客套話”,她並未認出,畢竟客人太多了哪記得住。而且齊如虹英氣逼人同弟、妹是不同類型。
“小齊,別客氣,這是學做男人最有效的方法。”步若塵已和名妓女走進房去,整個大廳空蕩蕩的,只剩下齊如虹。天啊!連徐嬤都有人要。
齊如虹無端生着悶氣,恨恨地走回房去。邊走邊嘀咕咒罵著!
卻見一名妓女已坐在床頭等她,看來步若塵都安排好了。
齊如虹氣炸了!哼!這個殺千刀的步若塵。
“公子,我叫小花,奴家今年芳齡十八。”
誰管你幾歲。齊如虹想趕她走,因為小花已在脫衣。頓時她靈光一閃,她趁小花不備時點了她的昏穴,然後換上小花的衣裳,她好久好久沒穿女人的衣裳了。
“大王,來!讓我伺候你,你別喝酒了,喝醉了就不好‘辦事’……”放蕩之聲讓門外的齊如虹直想作嘔。
“陪小齊的娘兒們功夫如何?”步若塵道。
“噢!大王,你是嫌我不夠好嗎?”
“別廢話!我是問你她到底有沒有本事,讓男人更像個‘男人’——”步若塵不是要聽這些,他要聽重點。
“討厭!她當然沒有我行了。我是‘春閣’,她只是‘夏樓’,她差我一級,功夫自然比我遜色。”
“那你去同她換!你去陪小齊,好好服侍他。”步若塵下逐客令,不容對方遲疑。
“春閣”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步若塵房間,居然有這種事。這麼講“義氣”的老大,把好的“貨色”留給小弟。邪門!齊如虹跟在她後頭,出其不意地也點了她的昏穴,抬她進房去。
齊如虹這才去敲步若塵的房門。好戲要上場了!
“進來!”步若塵意興闌珊地道。
齊如虹低着頭走向步若塵,屋內燭火一明一滅的。步若塵並未寬衣只是喝着悶酒,時而失神地傻笑了出來。齊如虹走到燭火旁要把燈吹熄了……
“別熄,你在一旁坐着就好了——”步若塵阻止她。
“你不要我?”齊如虹尖着嗓子問。
“小齊——”步若塵突然失聲喊了出來。
聲音再尖細也有些神似,齊如虹以為她露出馬腳了。但沒有!步若塵以為是自己酒喝多了,耳朵不靈敏了。不只耳朵連眼睛也模糊了起來。
他沒有遵守規定,只喝一壺酒,因為他心情鬱悶極了!這步若塵躺卧在床上,喃喃自語的。看來真喝得差不多了。
“該死——”他重複着這兩個字,一遍又一遍的!
該死?什麼該死……對!他不遵守規定該死。齊如虹看步若塵似醉了,大膽地走向床邊去。
好色又不知悔改的男人,本就該死。山賊兼酒鬼外加嫖客……她心想。
看齊如虹如何“整”他。好戲要開鑼了!她躍躍欲試的。在他臉上畫個大花臉,再不然扒光他在他身上刺字。“精忠報國”,像岳母刺字一樣。當他是岳飛還抬高他身價呢!岳飛是忠臣,步若塵算什麼東西?替他提鞋也不配!
不如乘機偷看一下他懷中有何寶貝,是他先失信於她,怨不得她使好計偷吃步。齊如虹的手伸了過去。就要摸到了。但是步若塵卻好似突然醒了過來,酒壺已沒半滴酒。他右手空空的,如今他抓牢着齊如虹的手,攬向胸前。
“住手——你——”齊如虹想破口大罵。
“小齊!是你?你來了!不……我一定在做夢,小齊是男人你是女人。你不是小齊,小齊不是女人,你是誰?為何長得如此像小齊?”
“放手!”這步若塵是在說夢話還是醉話。
“別走!小齊。你如果真是女人該有多好!”步若塵的手勁大,把齊如虹暖玉在抱,而且一把吻住了她。一嘴的酒氣!齊如虹快昏了,步若塵的胡碴刺痛了她。
天啊!整人反被整。齊如虹又羞又恨!
齊如虹正想使力推開時,步若塵突然用力一推,把齊如虹推了開去。
他袖中的鵝毛掉了根出來。齊如虹摔退倒地,手碰到了石桌,手指流出了血來,指甲也斷了!
“你走!你快走!該死!我到底在做什麼。”步若塵又說著夢囈。
“你該死沒錯,罪該萬死……”齊如虹詛咒着。她撿起鵝毛逃回房去,臉上一陣陣徘紅着,她居然被步若塵強吻了。
她換回她的男裝。賠了夫人又折兵,偷雞不著蝕把米。她這下子虧大了。她氣不過!她盯着床上的兩名煙花女子。
“你給我記住!步若塵,一吻之仇非報不可。”她手持鵝毛露出詭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