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道專註的目光越過大半個書房的距離，落在書桌後頭正專心於工作的男人身上。
她發現自己的目光無法自他身上移開，彷佛意識到她的凝視，江朋凱毫無預警地抬起頭來，目光的交遇讓采侑不好意思地調開視線。
「過來一下好嗎？采侑。」他脫口輕喚她。
「啊？哦！」愣了一下，她立刻起身走向他。「有事嗎？」話音一落，她已跌入他懷中。
「你方才在想什麼？」他在她耳畔輕聲問。呢喃的語調引起她輕微地戰慄，耳根子全紅透了。
「沒有啦，發獃而已。」她不自在地動了動，還不太習慣兩人關係的新改變。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就處於針鋒相對的立場，只要碰在一塊准沒好事，但現在情況卻演變至這般，真叫人有點難以置信。「你是不是在開我玩笑呢？因為我之前常害你受傷。」她自然地脫口說出心裏的想法，一雙大眼睛直在他的臉上梭巡，想尋找些蛛絲馬跡。
「我開你玩笑？你在說什麼呀！」他不明白她為何沒頭沒腦地蹦出這句話。
「我指的是你說喜歡我的事……」她又垂下頭怯懦地小聲說。
「你不相信？！」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神情與語氣專註而認真，一時之間，采侑反而畏縮了。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忍不住懷疑像你這樣一個出色的人，應該有更好的對象才是，怎麼可能看上我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這不像你喔，妄自菲薄。」他輕拍她的臉頰。發現她只是抿唇不語，於是他又說：「所謂該有更好的對象那不過是你先入為主的觀念，俊男不一定得配美女的，而且……」他頓了一下，大手毫無預警地覆上她的胸前，「你這黃毛丫頭也挺有真材實料的呀！」
「江朋凱！」采侑花容失色地驚叫，旋即伸手護在胸前。「你這個色狼——」言至一半，她眼前的光線突然被擋住。
江朋凱猛覆下來的唇奪走她言語的能力。他分開她的唇，需索、有力的探入。她發出一聲似驚喘的呻吟，直覺地想退開，但他緊扣住她，一再地探入品嘗，不讓她有絲毫退卻的機會。
在他的熱情席捲下，一股熱力不斷滲入采侑體內。她的手不知在何時環上他的頸項，無言地將他拉近，渴望更多。時而溫柔、時而掠奪的吻在她體內形成一波波狂濤般悸動的感覺，致使她幾乎以為自己再也承受不了……
「我的天吶，采侑！你令我不能自己！」他溫柔地輕觸她的臉龐，氣息濁重地說道。而采侑同樣是氣息紊亂，一張小臉紅若晚霞，她的思緒茫茫然昏沉一片。
「我差點沒氣了。」老天，她胸口的悸動難以平復，而最令她難以漠視的是那個中的甜美滋味，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親吻都來得激烈，她幾乎連血液也為之沸騰。
「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雙眼直盯着她被吻腫而更顯紅潤的雙唇，一時禁不住衝動的他又吻上她，原想可以煞得住車，但她的主動，生澀又帶有好奇的探索。惹得他心蕩神馳。
不知何時他反被動為主動的領導彼此唇舌交纏，而他的手更解開她上衣的扣子，隔着內衣愛撫着她，他的唇移至她的面頰、雪白的頸項、然後是潔白無瑕的胸前，緩慢地舔吮過每一寸凝脂般的肌膚。
他的唇滑過她雙峰間的小山谷，伸舌輕探，采侑的呼吸急促，隨着他的舉動而產生的美好感覺，令她全身宛如着火般。
一陣酥麻感交織着無力感不斷湧向四肢百骸，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撞擊着胸口、心悸不已。她覺得胸前的束縛感獲得解放，接着是一道溫熱透過掌心覆上她的渾圓直抵她內心。當下她倒抽口氣，全身霎時泛起疙瘩。「朋凱……」
江朋凱像被突然喚醒，猛地抽開身往後跌入椅中，他雙眼緊閉、呼吸急促。「我的天啊，采侑——」他的神情是一派的震驚。
采侑已說不出話來了。在半晌的錯愕後，她以顫抖個不停的雙手整理自己。腦海依舊為方才發生的事而轟然作響，想起方才的經歷，她的心又漏跳好幾拍。
她怎會、怎會……太……太快了……
見江朋凱睜開眼，她反射性的一驚，他見狀暗地責罵自己。該死的！他怎麼可以如此沒了分寸。微惱地，他伸手爬過頭髮。
采侑的淚水冷不防地奪眶而出，當場兩人皆嚇到了。
「采侑……」他焦急地低喚。他很想上前摟抱她，但又怕令她再次受到驚嚇，一方面也擔心自己把持不住。現在她這副模樣，衣衫不整、純真又楚楚可憐，對男人的定力絕對是一種挑戰！
慌亂地，采侑急忙拭去淚水，但結果卻是徒勞無功，那就像斷線珍珠不斷滴落。「對不起……我……我……」
江朋凱不再多想地擁她入懷安慰着。「別哭了，采侑，是我不好，嚇壞你了。」他的口吻充滿自責意味。
采侑並沒有推開他，只是低語着，「好……好可怕！我從……沒有……心跳快……得幾……乎承受不住……」她的模樣顯示這突如其來的激情真的嚇着她了！還有她自身產生的反應，在在令她陌生而覺得可怕、無助。
「我明白、我明白。」他不斷親吻着她，在她臉上撒下細細碎碎的吻。對於懷中此時正淚眼汪汪的可人兒，心中溢滿無數的憐惜之情。對於這個兼具迷糊、單純又可愛，就像個大娃兒般的女孩，他想，自己可能真的愛上她了。
＊＊＊
「為什麼你店裏所繳的稅中會多出娛樂稅？」江朋凱翻閱着手中的資料認真地檢視着。
「不曉得，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坐在江朋凱面前的女人說，欣賞的目光毫不保留地落在他身上。
「可是你店裏的營業項目並沒有這一項，照理說是不需繳這筆娛樂稅才是。」江朋凱這才抬起頭看着他的客戶。
「我就知道江先生的能力是一流的，以前委託的對象根本就沒在注意這些事項，往往申報後還常常被通知得補稅。現在轉到江先生手中反而還能省稅，真是太好了！」她嬌嗲地道，努力地使出渾身解數，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這本來就是不該繳的項目，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會平白多出？」
「是江先生你細心。」
「你客氣了。這樣子我明白了，今天麻煩你跑這一趟。」江朋凱站了起來，眼前的女客戶見狀只好也站起來。
「不，一點也不麻煩，以後有事儘管吩咐沒關係。」一直走到辦公室門口，這名女客戶還是沒有離去之意，找着話題閑扯，就是不肯輕易放過他，約莫過了將近十分鐘，江朋凱才得以重新走進辦公室中。
「真是一點也不麻煩。不曉得是錢還是人的魅力大？」采侑在他進門後脫口就調侃。休息個一、兩日後她便恢復上班，但只是表面上，因為他不再讓她出去收單據，所以無事可做的她也只能窩在他的辦公室。正因如此，她才真正感受到他原來那麼有女人緣。
不知怎麼地，她看了就不舒服，方才那個女人一看見他就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令人火大！
江朋凱做出個嗅聞的舉動，「是不是有人打翻醋呀？好酸喔！」他一直東嗅西嗅地往她走去。「是你在吃醋嗎？小采侑。」他笑得嘴巴都快咧開了。
她斜睇他一眼。「我還以為有人方才嘗夠甜頭，嘴巴會變得甜一點，沒想到……」她無奈地搖搖頭。
「嘗甜頭？」他低頭飛快地吻了她一下，還故意輕舔一下唇，「的確甜蜜。」
「你神經！」采侑被他大膽的舉動惹得臉紅。「不過，真的很叫人意外，你這麼受青睞。」她認真的上下打量他後說。
江朋凱突然欺近她，笑得頗不懷好意。「你在擔心嗎？後悔沒將我佔為已有？」
乍聞此言，她差點沒被自己詫異的口水給嗆死！隨即瞪住他沒好氣地說：「你又在胡說了！」
該死！她拚命地不去想那晚發生的事，但腦子就是不聽使喚，害她因而又不好意思起來。
「你臉紅了，采侑。」他故意以手指在她微紅的臉頰上輕觸一下。
「我沒有！」她立刻予以反駁，可臉頰上的火辣感令她明白，自己的臉絕對是紅得可媲美熟蝦子了。
「沒有嗎？」他冷不防的嘆了口氣，這反應大出采侑意外，接着他又說：「早知道就不要拒絕她的邀約，她其實長得也下差。」他一副不勝惋惜，自眼角餘光滿意地看見震驚佔據她的小臉。
「你是說她要約你吃飯？」那個女人竟敢約他吃飯？更叫人為之氣結的，是他說她長得不差？真的氣死人了！
「生氣了？」其實不用問，光看她氣呼呼的模樣就明白了。呼！她真是一點也藏不住心事。
采侑並沒有理睬他，因為她正一肚子火。
突然一雙手覆上她的臉龐，長長的手指撫平她皺起的眉頭，當她看着他時，他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
「還說沒吃醋、沒生氣？眼前這張怒顏就是最好的證明了。」他在她作出更大的反應前急忙又說：「我拒絕她了，因為晚上我打算偕同我的女友去吃頓大餐。」
她感到羞怯，不自在地迴避他熾人的視線，以不在乎的口吻道：「誰是你的女友？誰要和你去吃飯來着？」
她的回答引來江朋凱的低聲竊笑。
「你在笑什麼？」她反射性地追問。
他笑意盈盈地瞅着她，「真是的，采侑，我並沒有指明是誰呀！不過，方才應聲那個人就是了。」
「你要我！」她不依地低叫，當下覺得自己真的是丟臉丟到家了！
「抱歉，我承認是小小戲弄了你一下,但那純粹是想知道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采侑冷着臉瞟視他一眼。「誰在乎你來着！我就是知道你這個老愛將我當女友的壞毛病才這樣說的。」她的頭一昂，擺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
江朋凱暗地差點笑岔了氣，這丫頭一看就明白是死鴨子嘴硬。不過……算了！至少她的反應尚令人滿意。「什麼都瞞不過你。」他順着她的意思說。「那麼，請問采侑小姐今晚可否賞光呢？」
她假裝沉思猶豫着，其實心裏很高興他讓她有台階可下。「好吧！我答應，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
「不勝感激！」
他謙卑而惶恐的模樣終於逗得她心情大好、重展歡顏。
＊＊＊
下午短暫的休息時間過後不久，事務所里來了一位罕至的客人，來人一出現立刻使原本安靜的工作氣氛轉為熱鬧喧嘩的場面。
「怎麼了？外面突然變得好吵。」采侑放下手中的雜誌，起身往外走。
她沒看到來者，因為對方已被一群熱情的女人團團圍住，只聽見問候以及些微的責備話語此起彼落，但一致的是那語氣中的關心及興奮。看來來人應該和事務所的人很熟稔、感情也不錯才是。
「小惠！那是誰呀？」采侑眼睛直盯着那一頭烏黑長發。
「不曉得。聽說好像是以前一位離職的同事。」嚴小惠就聽來的話轉述。
「喔，是這樣呀！那我們就不認識了。」她差點忘了小惠才比她早來不了多久。
突然，嚴小惠以眼神對她示意，她好奇地循線望去，然後愣住了。
「她！」她不是那個……采侑看見來人微笑地朝眾人示意後，便走進江朋凱的辦公室。
「你認識她嗎？采侑。」
「算不上，下過知道她叫沈書羽。」采侑心不在焉地回答。
原來她曾是江朋凱的員工，難怪會和他那麼熟。不過……未免也太熱了吧！她還未看過在場有哪位同事到過他家，更別說狀似親密地聊着天，但如果照妍希的說法解釋起來，當然又另當別論了。
采侑一點也沒發覺自己的眉頭微微皺起，倒是嚴小惠細心地發現了。
「如果在意就跟進去看看嘛。」
「我才沒有——」在嚴小惠洞悉的眼神下，采侑也不想再強辯了。「先說在前，我不是在意，而是好奇。」她強調着。
「了解！那麼，好奇寶寶，就請你去一探究竟如何？因為我也很好奇呀！」她賊賊地笑稱。
「我可以叫你『八卦女王』嗎？」采侑糗着她。
「隨你怎麼說，反正女人嘛，愛聽小道消息才是正常的，不然狗仔隊哪來的生存空間？」
「算你有理！」采侑豎起大拇指稱讚。
「快去、快去！」在半推半就下，采侑回到江朋凱的辦公室中。
她的驟然出現致使裏頭兩人的談話被打斷。
「對不起，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她突然覺得有點失禮的尷尬。很顯然地，她是打擾到他們了，她有點後悔走進這扇門。
「啊，你不是——」
「嗨，又見面了，我是妍希的同學庄采侑。」被認出來的剎那，采侑當下只覺更加不好意思。
「我記得你，你好。」沈書羽愉悅地對采侑打了聲招呼，然後以一種疑惑的眼神望向江朋凱。
「她現在在這裏打工。」他回答道，然後又對采侑說：「留下來無妨，反正書羽也不算外人。」
原本就察覺他像在澄清關係似地介紹她，在聽見他最後一句話時，采侑只覺心裏有點怪怪的，但又不好意思再走開，只好走到她原先的位子拿起尚未看完的雜誌。「你們繼續談你們的，我不吵你們。」
接着兩人又繼續被中斷的話題。
一旁的采侑雖然直盯着雜誌，卻根本看不進去隻字片語，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全攏向那談話聲，想知道他們的交談內容，但不知是他們故意，或者發現她在偷聽，還是無意的，在淺聊最近的近況後，他們竟開始以英文交談。
采侑雙眉微蹙，到底他們在說些什麼呢？
「我不曉得你的事務所曾幾何時也改探用女性工讀生來了？」沈書羽顯然覺得很有趣地問。
「不要和妍希那丫頭說同樣的話，只是這個暑假而已。」江朋凱故意忽略她帶有探索意味的話語。
「可是……」沈書羽頓了一下，轉而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專心看着雜誌的采侑，繼續消譴，「什麼時候工讀生的工作，竟變成在老闆的辦公室里看雜誌？我才去美國不到一年光景，就變得如此孤陋寡聞了？」她嘴巴上是這麼說，但晶亮異常的眸子卻忘記稍加掩飾，以致被看穿了。
「她出了點小車禍受了傷，在這種情況下，你總不能再讓她外出吧？特別一提的是，她還是妍希的好友兼同學，那丫頭在去美國玩之前，特別吩咐我要照顧她，我可不想被她說辦事不力。」
「只有這點特別？沒其他了？」她一副好整以暇的追問道。
采侑有點不耐煩了，她開始坐立不安、眼神四處游移，當她不經意地掃視向不遠處的兩人時，她的眼睛就再也離不開。
那、那是什麼氣氛呀！一種莫名的感覺衝擊着她的內心。那該不會是所謂的「在無言的凝視中，愛意悄然滋生」的情況吧？她的心莫名其妙地一陣緊縮。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她霍地起身——
「你以為還有什麼……」江朋凱言至一半，看見采侑起身躡手躡腳地往門外移去。這小妮子！看來是坐不住了。
發現他的分神及嘴角上乍現的笑意，書羽遂好奇地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當然也看見采侑的舉動。
「我以為你是喜歡上她了，她很可愛不是？」她趁着他心不在焉時急忙探口風。她有這種感覺，而且很肯定。
「她的確是！而且很純真、也有點迷糊。」江朋凱下意識的回答，雙眼一直盯着話題中的女主角。她真以為沒人注意到哩！他低笑一聲，在看見她拉開門走出去，目光往他這裏瞥來時，他迅速收回視線，假裝一點也沒發現。結果卻對上另一張笑得頗具深意的臉孔。
在他進一步詢問前，沈書羽已先說了，「純真、有點迷糊。看來你挺了解她的嘛！莫非這也是身為老闆的職責所在？」
儘管心事被揭穿，他還是不慌不忙、鎮定地回答，「真是的，書羽，以前怎都看不出你是如此煩人？」他改以中文道。
「好說，好說！彼此、彼此！我也是到現在才明白你是如此會顧左右而言他的男人呀！」她反唇相稽。
「你哦，牙尖嘴利。Steven娶了你絕對會被你吃得死死的！」
沈書羽聞言笑得極為開懷，「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已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另一方面，采侑甫踏出辦公室便被嚴小惠拖到一旁。
「大消息喔！采侑。」她煞有其事地說。
「什麼大消息？」采侑有氣無力地問，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突然沒了精神的模樣。此刻她心中的感受五味雜陳、挺不舒服地。
她根本被忘得一乾二凈了！他連她偷溜出來都不曉得，眼中就只有沈書羽，還故意用英文交談好讓她聽不懂、也插不上嘴。
嚴小惠顯然沒注意到采侑不悅的神情，一心只想將聽來的消息傳達。「告訴你，方才呀我聽她們說，沈書羽和老闆曾交往過！」
出乎她意料的，采侑沒有驚愕的反應，「這我早知道了，而且被甩的人還是江朋凱。」換成她語出驚人。
「什麼！」嚴小惠一不小心就這樣叫出聲來。四周有人投以納悶的注視眼神。
嚴小惠立刻放低音量又問：「那她來幹什麼？」
「找江朋凱。」
「那你一點也不急嗎？」她一副標準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模樣。
采侑反過來安撫她，「急什麼，反正那與我無關。」
「可是、可是你和老闆不是在交往？你不擔心他們的感情死灰復燃？」
采侑先是頓了一下，旋即笑稱，「那是你們在鬧着玩的，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硬要說有，也只能算是他妹妹的好友而已。」是呀，她也沒什麼好反應過度的。
嚴小惠不太相信采侑的說辭，滿臉狐疑地盯着她，心裏想，會是這樣嗎？那天突然的一通電話說采侑出車禍時，她還清楚地記得老闆嚇得臉色發白，當場像陣狂風般地沖了出去，說老闆不在乎她，誰信呀！
「你方才在裏頭有沒有留意到他們的對話？」
「說沒留意是騙人的，」采侑說這話時，變得有點心虛，感覺就像做了虧心事般。
「那結果呢！」
采侑搖頭。「聽不懂。」
「聽不懂？」嚴小惠的聲音因詫異而微微上揚，「怎麼會？」她有點一頭霧水。
「他們用英文交談，我當然有聽沒有懂了！」真是不想不氣，愈想愈火！這個臭江朋凱！
「事情恐怕有點棘手耶，這很明顯就是不讓你聽嘛！」嚴小惠做出這個結論。
「管他的！反正我也不想聽，所以才溜出來。」采侑一副無所謂、滿不在乎的口吻。「好了，工作吧！」
＊＊＊
搞什麼嘛！當真老情人一出現就忘了還有她的存在嗎？隨着下班時間到來，辦公室里的人陸續離開，采侑強裝出的不在乎也漸漸轉化成滿腹牢騷。
「五點四十七分了！」她看了看錶，再看看江朋凱辦公室那扇沒有開啟跡象的門，心中更嘔了。「什麼飯局，他全忘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唉，采侑你還沒走？」
不願以惡劣的心情面對別人，采侑連忙換上笑臉相迎。「可不是，你怎麼也還沒走，偉立，上課不會遲到嗎？」
偉立失笑的提醒她，「現在是暑假呀，采侑。」
「喔，是哦，我忘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是回來拿忘記的東西。你呢？老闆還不走嗎？」
「他——」采侑咽下到口的話。心想，反正已被遺忘，她就做得乾脆點吧！念頭一轉，她立刻改口道：「老闆有事分不開身，你能不能順便載我一程？」
「這……」
「不行嗎？」她的口吻有點沮喪。
林偉立這下真的有點為難了。其實下午發生的事他也知道，亦明白她口中的有事指的是什麼。「老闆知道嗎？」
「知道又如何？沒關係，如果不方便不勉強，我自己搭車回去好了，反正我也沒安全帽。」
「我載你吧！」林偉立像是下定決心以地說。
「可是我沒安全帽。」
「路上再去買一頂就行了。」
透過百葉窗，江朋凱看見采侑和林偉立在聊天，然後就有說有笑地相偕離去，快得讓他連反應都來不及。
這個小妮子，竟連說都不說一聲就拋下他？而且還和林偉立一同離開！
「怎麼了？凱。」
「沒事！快六點了，如果你有空不妨陪我吃飯如何？算是可憐我被放鴿子了。」這個可惡的庄采侑！
「是她嗎？」沈書羽邊起身邊問。
江朋凱心情不佳的不想多作解釋。
＊＊＊
「偉立，你想不想看電影？」當他們用完餐後采侑又問。
「你確定你想看電影？」林偉立反問。以前面對如此的邀約他一定會欣喜若狂，然後毫不猶豫的答應，但今天的情況，他並不認為時機恰當。
「當然！不然我為什麼問？」
偉立停下前進的腳步轉身面對着采侑直說：「我覺得你在拖延時間不想回家對吧？」
「笑話！我為何要拖延時間不想回去。」心事被說中的她顯得有點心虛。
「這得問你自己了。」他旋即又嘆了口氣，「依我個人的看法是，你在吃醋！采侑。」
采侑乍聞此言難掩激動的駁斥，「你在胡說什麼？我幹麼吃醋，吃誰的醋？你別說笑了。」她極不自然的乾笑好幾聲，企圖掩飾驟然起皺的心湖。
吃醋？她這是在吃醋嗎？
「是老闆。」他一點都不拐彎抹角的就說。當她張口欲言時，他伸手阻止她逕自又說：「其實我挺喜歡你的，但我早明白自己是沒機會了，雖然可能是大家老愛拿你和老闆做文章，但無風不起浪不是？這句話說來也挺有理的。」
「我、偉立……我……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她一臉的困惑及驚訝！沒想過偉立真會喜歡她，這令她原來紊亂的心更加紛亂，還多了不好意思。
不料此時偉立竟又說：「我並不是希望能獲得任何回應，畢竟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我認為坦白會令自己舒坦一點，因為那是我心裏最真實的感受。」
「謝謝你，偉立。你人真好！」采侑由衷地說。
「先別言謝，我仍是有私心的。」他又說，兩人相視而笑。「還想去看電影嗎？」
「不去了，不過，」她頓了一下，「我想在回家前順便繞到書局去一趟，我的稿紙正好快用完了。」
「你呀！真會折磨人，老闆鐵定會等得心急如焚。」
「他才不會！」她半是賭氣地重重跺着步往書局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