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
“紀——彬——?”女子尖銳的聲音划碎了滿室溫情的家居氣氛……划碎了廚房裏紀彬偷吃東西的動作……
轟隆隆!一聲巨雷將於小潔從床上炸得跳起來。
下、下雨了?!不會吧,白天還是晴空萬里天高氣爽,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天哪!下得這麼突然又這麼大,紀彬還吊在外頭呢!
衝到紀彬房間的陽台上,靠,雨絲掃得她的眼睛都睜不開,好、好冷哦!
“紀彬!紀彬!”她探着頭喊。他動了動,暴雨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忍着點,我拉你上來。”
“不要!”
於小潔愣了愣。她有沒有聽錯?不要?
“你說什麼?”
“我說不要!你給我回房去!我還沒跟你求饒呢!”
該死的!她怒極反笑,這種時候居然還跟她來這套,堅持原則!豪雨冷如冰,他要得肺炎是不是?
“那你求饒啊!求饒了我就拉你上來!”
“休想!你給我滾回去!是不是想兩個人一起得病啊?”
她是不是聽到了關心的含義?於小潔發覺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眼珠轉了轉,她趴在陽台上看着他。“我呢,決定就在這裏跟你耗着了!一直耗到你求饒讓我把你拖上來為止,看我們兩個誰能堅持到最後。放心好了,我身體好得很,誰會病倒還沒定數呢!”
紀彬沉默了。
兩個人對視着,暴雨打在身上臉上,又冷又痛,也模糊了彼此的視線。
棉被肯定已經濕透了,他的身體包在濕透的棉被裏鐵定難受死,看他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她似乎隱約聽到了嘆息聲。
“好啦,求求你饒了我,拉我上去吧!”他終於開口,語氣不太情願,但已經夠了。
於小潔一笑,心頭頓時舒暢萬分,原來之前她居然那麼緊張,自己都沒有發覺。
三兩下將他拉了上來,把他從棉被和麻繩的束縛中解救出來,她和他兩個人都凍得全身發抖。
“你終於肯求饒了喔!”她還笑得好不得意,“阿嚏!”
“還說,你比我先感冒!”他也不示弱。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兩隻落湯雞,忍不住笑起來。
對面的玻璃窗里,藍田將這一幕看在眼底,嘴角浮起絲苦笑。
*******
“三十八度。”於小潔從紀彬嘴裏拔出體溫計看。
“三十八度半。”紀彬從於小潔嘴裏拔出體溫計看。
“我……我贏你。”於小潔笑得氣若遊絲。
“你們有病啊,連這個都要比!”紀揚沒好聲氣地將兩碗薑湯放在兩人面前,深更半夜的把人家拖起來煮薑湯,這兩個神經病居然還在耍寶,“你們這叫自作孽,活該!”
“關你屁事!”於小潔氣若遊絲,罵人絲毫不輸人。
“關我屁事,是不是?”陰險的笑爬上紀揚的臉,“那麼這碗薑湯,我倒掉好了。”
“啊——不要——”於小潔慘叫。
“大哥!謝謝你,你去睡好了。”紀彬出聲,用眼神阻止他的動作。紀揚想了想,聳聳肩,將碗放下,上樓睡覺去。
“好過分,這樣對待病人。”於小潔噘着嘴抱怨,沒有覺察紀彬隱約含笑的眼眸。她的臉因為熱度而紅彤彤的,身體裹在毛毯里,只露出兩隻手前半部,小心翼翼地捧着薑湯喝,被燙了一下,伸着舌頭嘶嘶地呼氣。
像只貓咪。
好可愛。
他居然會覺得她可愛。但是,的確是很可愛。不是那種故意裝出來的,像上次那種就讓他難以消受。
“你看着我幹什麼?”她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你自己有一碗哦,不要指望我讓給你喝!”我還比你熱度高耶!沒霸佔你那碗已經夠客氣了。
“對不起,小潔。野餐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你的。”
“算、算了啦,你也被我整得挺慘的,就算扯平好了。”討厭,一本正經地跟人家道歉,害得人家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和解了?”他瞅着她,伸出手。
“和解。”她也伸出手,兩隻手握在一起,原來手與手相握的感覺居然是那麼熱。也難怪啦,他們兩個全都發燒了嘛。
她抽回手,埋頭喝薑湯,臉上的紅潮一直蔓延到脖子。
於小潔打着哈欠走下樓。
“你沒事了?”紀揚看着她神清氣爽的樣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事啦,吃了兩粒抗生素,矇著頭出身汗就退燒啦!我從來生病不隔夜的,有什麼好奇怪的?”昨天還高燒到三十八度半的人——她是野獸!野獸比文明人更易生存。所以另外一個人現在還躺在床上等待退燒。
“藍田,你在幹什麼?”藍田呆在廚房裏的事實令於小潔一時有些接受不了。誰都能和廚房掛上勾,就是藍田不能。他的氣質和廚房實在是不配。
“煮白粥。”他遞來一笑。於小潔發覺他的眼睛下面有黑眼圈,好像沒有睡好,“你沒事了也不早通知一聲,害我還煮了兩份。倒掉算了。”
“你說的什麼豬話!”於小潔眼疾手快慌忙搶過來,“我好了就不能吃啊?偏心!”
“紀彬呢?”
“他呀,手軟腳軟頭昏昏,恐怕是下不了床了。”於小潔埋頭吃粥,聲音大得使坐在一旁看報紙的紀揚不得不移到沙發上去。
“我幫他送上去好了。”
“謝啦!”反正大家都這麼熟了,藍田也從來沒把自己當客人,無所謂啦。
把白粥一掃而光,胃填飽了,於小潔的精神也回來了。開始動手整理房間。
“紀揚,你會不會覺得藍田呆在廚房很格格不入?”
“會啊,昨天他幫我煮通心粉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他那個人,看起來好像從來不需要自己動手做事情的樣子,應該是養尊處優慣了的,沒想到居然是做——”
“做什麼?”
“沒、沒什麼啦!人家的私隱少打聽,很雞婆啦你!”紀揚跳起來,奇怪,那個傢伙怎麼上去那麼久,去看看!
“誰雞婆啊你!”於小潔在吸塵器的轟鳴聲中嘀咕,“明明是自己要說的,還賴到別人頭上!”
紀揚悄悄地走到紀彬的門口,門虛掩着,從門縫裏看進去,紀彬還在睡覺,藍田坐在一旁。
然後——
紀揚捂住了嘴巴,眼珠瞪得差點奪眶而出。
藍田、藍田在吻紀彬!
他眼睜睜看着藍田在他面前親吻紀彬,他的身體卻像凍結了般,無法動彈絲毫。
怪、怪事情!藍田在偷吻紀彬,為什麼他反而像做了賊一樣,心臟怦怦亂跳?而且面紅耳赤?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藍田的側臉宛如希臘神話里的美少年,長長的睫毛低垂,在深刻的五官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好美。
紀揚靠在牆壁上,腦袋裏一團空白。
“紀揚?紀揚?”纖細的手指在他面前晃動也沒能把他失去的魂魄召喚回來。於小潔雙手叉腰,十分十分納悶地瞪着他。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從十分鐘前他失魂落魄地走下樓梯被她隨手放置的吸塵器絆了一個大跟頭居然沒有發作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他不正常。往常的這個時候他都應該迷醉在街霸里,現在居然連電視都不開,遙控器也不摸,什麼事情都不做,一聲不吭,就這麼傻獃獃地杵在沙發上,他剛才是不是被外星人抓去做試驗了?
“小潔,”藍田從樓上走下來,紀揚跳了起來,於小潔瞪了他一眼,有病!“我看還是給他找個醫生來看看,他一直沒退燒。”
“不會吧!”這麼脆弱。
“你是野獸,不能要求別人都是野獸。”紀揚在旁道。於小潔一腳橫過去,紀揚躲到了藍田的旁邊,“看,人用腦子,野獸才用爪子。”
藍田一笑,那笑容說不出的風情。紀揚像被燙了手般立刻放開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藍、藍田,你要不要喝點板藍根?”
“為什麼?”藍田奇怪地瞅了他一眼。
“這裏充滿了感冒的細菌,你沒有發覺嗎?你的身體看起來又不是很好,好啦好啦,喝點預防也好。”紀揚不由分說拖了藍田就走,藍田投給於小潔一個“他怎麼啦”的眼神,於小潔聳聳肩,回以一個“我也不知道”。
他剛才親了紀彬,不要給傳染了才好!紀揚想着,沒有發覺自己居然沒有因為自己的弟弟被個男人親了而生氣,反而在關心這個人的身體。
結果藍田還是被傳染了。看來紀彬身上的病菌可以做種子了,真頑強。
“紀揚?!你在幹嗎?”於小潔在廚房裏看到了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相信的事實。
“沒看見我在煮粥嗎?”紀揚沒好聲氣地橫了她一眼。
“煮粥啊,我還以為你拆廚房呢!”於小潔不滿地瞪着滿地狼藉,“你確定你煮的東西能吃嗎?”
“又不是給你吃,你緊張什麼!”
“那就好,那就好!給誰吃呢?”
“靠!你不要用這種噁心的眼神看着我。是藍田啦,他被小彬傳染了。”
“哦——你很關心他嘛!”於小潔笑得好鬼馬。
“我、我哪有——你少噁心了!誰像你這麼無情,大家好歹也相識一場,朋友生病了,關心一下不行啊?”
“我又沒說什麼,你那麼緊張幹什麼?”哇,他居然穿着阿曼尼在煮粥耶!這個最寶貝他衣服的男人,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衣服上一片狼藉啊!“喂,你就這樣走啦?”這個被原子彈襲擊過的廚房誰來收拾?看他頭也不回的樣子,於小潔認命地蹲下來清掃,誰讓她是管家呢!管家就是負責給人擦屁股的。
“發生了什麼事?”紀彬走進廚房。
“你大哥下廚啦!我問你,你跟你大哥感情好不好?”
“很好。”
“那麼你生病了,你大哥有沒有煮東西給你吃過?”
“沒有啊。大哥對家事很不耐煩的。”他倒是理解萬歲。
“那就有些奇怪了。”於小潔喃喃道。
“小潔,我肚子好餓。”紀彬抱怨,他生了兩天病,都沒吃到多少帶油水的東西,“我要吃好吃的。”他有些撒嬌的意味。
“你喉嚨不痛了?”於小潔斜着眼睛看他。
“不痛不痛,真的不痛了。”他慌忙澄清,就怕她再讓他繼續吃粥。
“那你下次還這麼虐待自己的身體嗎?”媚眼還是斜着。
人家哪裏有?明明是她的錯,卻說得好像全是他不識相。
他微微的不服氣立刻讓她看出來。“我那麼做,完全是要教你一個道理: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
算了算了,好男不與女計較。紀彬想起他被吊在門外那日裏享受到的美味佳肴,口水有些豐沛。
“好,待會兒我們一起去超市,你要吃什麼儘管說,我幫你做!”於小潔看在他反省了的分上,慷慨地原諒他。
“真的?”他的眼睛燃燒了起來,看得她的心跳停了一拍。二十七歲的大男人了,怎麼會有這種小孩子表情?不過還是這樣可愛一點好,想起把他吊在陽台外面時他死活不低頭妥協的死硬樣,真是把她氣得夠嗆。
“小潔,紀彬,你們和好啦?恭喜恭喜哦!”
“小夫妻吵吵架就算了,下次可不要把男朋友掛在外頭哦!”
“紀先生啊,身為男人,讓讓女人沒什麼不好的,何必吵得那麼凶,不過,你這個女朋友可真是夠厲害的,呵呵,和好了就好,和好了就好。”
早知道就不和他一起出來了。自從上次的陽台外掛人風波后,他們居然成了小區裏的名人。一個超市兜下來,人山人海地來和他們打招呼。人家什麼時候成了這個男人的女朋友了?
於小潔偷偷地瞅着紀彬,他正研究着兩瓶調味晶,其實,他長得挺好看的。鼻樑筆挺,睫毛長長的,嘴唇的輪廓線性感分明,雖然有時候有些秀逗,又有些倔,但是只要不惹毛了他,他還是挺溫文爾雅、挺有教養的一個男人,下車會替你開車門,進門出門會讓你先,又挺有錢的,人品也很好,生活習慣正常,煙酒不沾,這麼完美的男人怎麼會到現在都沒有交女朋友?
她猛然一驚。咦,她在想些什麼呀?怎麼會突然覺得她的老闆是個完美男人了?完蛋完蛋,她不會是——
“小潔,你覺得這兩種醬油哪種比較好?”他一回頭,正好碰到她怪誕得好像看見怪物的目光,“你幹嗎這麼看着我?”他納悶地問。
“沒、沒什麼?人家哪有在看你,只是湊巧罷了,你少過敏了!”她越撇越不清,越描越黑,越看他懷疑的眼神越心虛,一手奪過他手裏的一瓶醬油,“這個就可以啦,回家啦!”
“但是,我還有很多想吃的菜沒有買齊……”
“你吃得了那麼多我還煮不了那麼多!你想累死我啊!剩下的下次再買啦!”拖了他就走。
*******
“嗯——紀揚,那個,我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紀揚懷疑地溜了她一眼,目光再度回到正在和紀彬下棋的藍田身上。
“那個——那個——”她前所未有的期期艾艾模樣終於引得紀揚正視她。她那個樣子,不會是——呵呵,如果是的話,那接下來可好玩噦!
“你想問什麼?是不是關於紀彬的事情?”他壞壞地故意稍稍提高了聲音,她慌忙撲過來一把蓋住他的嘴巴,“你小聲點會死是不是?”
Bingo?紀揚的嘴角開始朝上裂。
“如果是關於紀彬的事情,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和他從幼兒園到大學,不光家裏沒分開過,連學校都沒有分開過,你說,還會有誰比我更了解他?”
“那——”往日豪爽得過頭的女子居然開始絞手指,看得紀揚肚子裏暗笑得打結,“你知不知道,紀彬他——有沒有——交過女朋友?”
“有。”
啊?真的有啊?雖然多少有些心理準備,於小潔還是難以控制表情上的痴獃狀態。真的有啊!奇怪,她這麼失落做什麼?他交沒交過女朋友,她這麼失落很不正常耶!
“那——後來呢?”
“後來她出國念書啦,但是他們兩個還是有經常保持往來哦!她可是很放心小彬的,小彬這麼老實正派,絕對不會背着她和其他女人搞七捻三,你也看得到啦!”紀揚瞟着於小潔越來越難看的表情,暗叫爽啊爽!“否則,你以為,小彬這麼好條件,身邊怎麼從來沒有女人出現過?是不是?”
“藍田,該你了。”紀彬奇怪地看着藍田,他好像心不在焉的。
“哦。”他漫應了聲,隨手放下一子,“你大哥和小潔好像相處得挺好。”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紀彬朝那方看了眼,看到大哥和小潔的腦袋都快頂在一起了,兩個人正竊竊私語着什麼,看上去的確非常的融洽。
咦,那兩個死對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大哥在笑,笑得好不開懷,於小潔拿手捏他的肉,兩個人你來我往地打成一團。
“他們一直是這樣的,打來鬧去——”他忽然覺得說話有些困難,胸口悶悶,對面前的棋盤失去了興趣。眼光不由又朝那裏飄。
藍田的低嘆將他的目光拉回。他看到藍田臉上淡淡的失落。“藍田,你對小潔——”他有些遲疑,對喔,當初藍田第一次上門時送了好大一捧花,雖然花後來送給誰沒有搞清楚,但是,他應該是來追求小潔的吧!但是現在看起來,小潔和大哥又——唉!
“我沒事,我們繼續。”藍田笑笑。
但那笑容看在紀彬眼底卻變成了力持若無其事。
經藍田點提,紀彬發覺自己的目光不知不覺就會隨着小潔和大哥跑。
大哥好捉弄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但是,也沒有見過他對一個女孩子這麼、這麼——這麼什麼他自己也講不清楚,反正呢,無論大哥和小潔是在鬥嘴也好,鬥毆也好,他的心裏就不太舒服。小潔對待大哥的態度好像也不一樣,她怎麼從來都沒有像對大哥一樣把他壓在身底下打?女孩子耶!如果不是很親密的態度,會有這麼密切的身體接觸嗎?
“小彬,你發什麼呆?臉色好像也很難看。”
“大哥,你怎麼可以踢小潔的屁股?”紀彬的臉的確臭臭的。
紀揚愣了愣。“誰讓她先踢我的?”
“你!”紀彬氣急,拍了下桌子,走了。
“這臭小子,發什麼神經!不就踢一下嘛,心疼啦?”紀揚笑罵。整天眼珠子都在小潔的身上,他那點心思他還看不出來嗎?不行,他必須打電話催催,否則,那個賭他弄不好會輸了。
正轉着念頭,見藍田走進來,不由自主地就眉開眼笑地迎上去。哦,藍田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看耶?雖然看起來和往日沒什麼兩樣,但是他就是能夠看得出來這小子平靜的相貌下,脾氣其實挺大的。大家都那麼熟了,了解也是正常的是不是?
“小潔剛才跟我哭訴你踢她的——那裏。”那種屁股之類的詞實在吐不出來。
“喝!她挺卑鄙的嘛!開個玩笑也告到你那裏去。”紀揚勾住藍田的肩膀,不以為意地笑笑,“倒是你怎麼了?我覺得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哦!有什麼心事?告訴我,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除了向小彬告白一事。他在心底暗暗加上句。
“我有嗎?”藍田淡淡一笑,逕自走到沙發上坐下。
沒有嗎?沒有才怪。他越是雲淡風輕越是讓人不放心。
紀揚跟過去。“大家都這麼熟了,我還看不出來嗎?被人欺負了?”有可能哦,他做那種工作,不被吃豆腐簡直是天方夜譚。想到有人對藍田毛手毛腳,紀揚忍不住怒意翻湧。
“怎麼會?”他還是笑得淡淡的,倒了杯茶端起來喝。
紀揚盯着那雙優雅的手,有些失神。
“藍田,我不是喜歡干涉別人的人,你應該明白,但是,你那工作,如果做得不開心,還是不要做算了,依你的才智,應該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藍田訝異的眼眸在他認真的臉上兜了圈。“我沒有不開心。”
“是、是嗎?”他聽他如此回答,心底竟有些失落。
“你和小潔是不是太親密了點?”藍田的口吻淡淡的,彷彿很隨意問了句。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親吻紀彬,紀揚真要以為他那口吻裏帶了點酸酸的味道。藍田和小潔?不會不會,藍田喜歡的是紀彬。
“咦,藍田你還在啊,不是說有事要出去嗎?還好我多買了東西,留下來吃午飯?”於小潔大包小包採購歸來。
“對方臨時有事改期了,有什麼好吃的?”
“酸菜魚,要不要吃?”
“好啊,我最喜歡了。要不要幫忙?”
“你幫忙吃就行了。紀彬呢?”
“我在這裏。”紀彬出現在樓梯口,皺着眉,臉色有些不悅,“小潔,你說好帶我去超市的,結果自己跑掉,你很不講信用耶!”
“我哄哄你的你也信,真是有夠蠢!”於小潔皺着鼻子朝他做鬼臉,“你這個貪吃鬼,每次帶你去都要買好多東西,煮得我半死!我才沒那麼笨呢!”
“有人捧你的場,給足你面子,你還牛得二五八萬的。”紀揚涼涼道。
咚,一條黃瓜砸到他腦袋上。
“你每次有少吃嗎?大胃王,還好意思說!”
紀揚對藍田聳聳肩。“你看到了,每次都是她先動手的,不關我事哦!”眼看番茄又要襲擊過來,紀揚好漢不吃眼前虧,慌忙雙手過頂,“好好好,小潔聖母皇太后,您老趕快去煮飯,小的口水都流了一地。”
“你很喜歡逗她。”藍田淡淡笑着瞅着他,瞅得紀揚有些心虛,奇怪,他心跳個什麼勁啊?
“誰讓她這麼沒有深度,隨便一撥就會跳起來。喂!你有沒有看見?”他跳起來。
“什麼?”
“紀彬啊!他進廚房幹什麼?”
“幫忙。”
“幫、幫忙?!”那個生下來就沒有下過廚房的老弟,在廚房幫忙?幫什麼忙?
“已經有好幾天了,你沒發覺嗎?”藍田好笑地將他僵硬的手指拉回來,“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我吃醋?”紀揚失聲大叫,“吃誰的醋?”
“紀彬好像對小潔有好感。”
這個他早就看出來了,還要你來說!我看吃醋的人是你吧!紀揚悶悶不樂地在藍田身邊坐下來。
“我問你,藍田,如果,我是說如果哦,你要是愛上一個人,但是由於某種原因,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會怎麼做?”
“我若喜歡上什麼人,沒有什麼原因可以阻止我和他在一起。”
紀揚看着藍田俊美平靜的臉,講不出話來。唉,怎麼辦啦,看來藍田對小彬是不會死心的,而小彬對小潔又——哎呀,怎麼這麼亂啊!頭痛。
“你有喜歡的人嗎?”他忍不住問。
“有。”藍田深邃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投注在廚房方向,那裏,於小潔正夾了塊土豆吹氣,紀彬在一旁張着嘴等小潔將土豆放進他的嘴裏,好滿足好開心地邊笑邊咀嚼。他好像還想吃,於小潔搖頭,踢了他一腳,好像想將他趕出廚房,紀彬死皮賴臉地賴着不走,小潔跺腳鼓腮也沒有用,只好讓他去。
“他們兩個好像也很親密。”藍田喃喃道。
紀揚擔心地觀察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對了,你好像和我說過,你和小潔有個什麼賭在打,是什麼?”
“是——”
“紀——彬——”女子尖銳的聲音划碎滿室溫情的家居氣氛,划碎了紀揚面對藍田滿是感興趣的臉時驀然的心跳加速,划碎了廚房裏紀彬偷吃東西的動作,將所有人的目光一齊集中到了門口——那裏,站着一個背光的修長的人影,拎着一隻旅行箱。
咚!紀彬手裏的酸菜掉在地上。
咚!修長的人影丟掉旅行箱向他伸出手,充滿傲慢的聲音在道:“我考慮好了,回來做你的女朋友。”
咚!這次換小潔手裏的炒菜勺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