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金髮女子冷冷地瞪視着夏薇,眼中滿是敵意和鄙夷,但轉向格雷恩時,卻又甜美得可人。她是誰?怎麼我從沒見過她?格雷恩神色複雜地看向滿是疑惑的夏薇,心裏猶豫着該怎麼介紹,最後,他只簡單地說:她是我一個客人,到特洛薩克度假的。客人?自己只是一個客人?原來他是這麼看待自己的!難怪他剛剛會發脾氣,自己莫名其妙頂了他重要部位,現在腳又受了傷動彈不得,還妄想到湖面上划船,老天,她多討人厭,既不會辦事又只會添麻煩,全世界大概沒有像她這麼難伺候的客人了!
夏薇身子有些搖搖晃晃,雙手藉着扶梯撐住身子,可是她開口時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波動,臉上也掛着朵淺淺笑意。
很高興見到你,我叫夏薇,從台灣來的,你呢?台灣?那是什麼鳥不生蛋的地方?怎麼從來沒聽過?女子皺着眉,一面客套地敷衍道:伊倫娜,很高興看到你!不必用腦袋想也知道這話敷衍得過頭,但夏薇好似聽不懂她的客套冷淡,興高采烈地繼續說:對不起,我腳受傷了,才剛打上石膏,沒辦法下去和你握手,不過我可以在空中對你揮揮手。伊倫娜微皺眉,這個叫夏薇的女人腦袋有問題嗎?為何她聽不懂別人話中的不歡迎之意,還真的伸出手亂揮一陣。
但基於禮貌,也因為格雷恩站在身旁,所以伊倫娜縱使不高興,還是點頭微笑,你受傷了?是啊!我太愛玩,不小心在山裏迷了路,幸好格雷恩救我,還送我去醫院,抱我回來,他真的是個很盡職的主人。格雷恩並不笨,他立刻就聽出夏薇的話中玄機,這小妮子竟然不着痕迹地將昨天所發生的事說出來,還巧妙地闡述兩人的關係,伊倫娜不火冒三丈才怪!
伊倫娜眼中果然射出一道嫉妒的火,她皮笑肉不笑地說:真高興你沒事,不然格雷恩可要愧疚一輩子,他對任何人向來都是這麼友善、這麼盡心儘力,希望你在特洛薩克玩得愉快,也祝你早日康復。謝謝!夏薇微微一笑,借題發揮:你真了解格雷恩,他真的是個很盡職的主人,還讓我住好大一個房間,長這麼大以來,我還沒住過如此舒服的房間呢!伊倫娜一愣,望向格雷恩,她住哪個房間?ˉˉ不等格雷恩回答,夏薇便搶着說:不知道耶!是從樓梯口算過來的第二個房間,有一扇窗戶可以看到阿雷湖;格雷恩,謝謝你,我好喜歡那個房間!格雷恩沒好氣地白了夏薇一眼,剛剛問她喜不喜歡時,她為何不說呢?現在說,不是擺明了故意要氣伊倫娜的嗎?這小妖精,第一次見面就和伊倫娜玩起諜對諜的試探遊戲來了,也罷!
格雷恩知道長久以來伊倫娜一直以為自己是特洛薩克堡的女主人,原因無他,因為她是哈維的女兒,從小在這兒長大,難免有時會忘了自己是誰,加上他一直將她當成妹妹,更讓她有恃無恐。
如同格雷恩所想,伊倫娜真的氣壞了!她不敢相信格雷恩竟然讓一個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的小丫頭,住他母親麥克勞德夫人的房間!自己曾經幾次要求格雷恩讓她住那個房間,但他都拒絕了,難道他喜歡這丫頭?
格雷恩,你為什麼……格雷恩雙手插在口袋裏,冷冷地說:我要讓誰住那個房間是我的自由。說完,他拿起搖鈴搖了下,哈維立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吩咐廚房可以做飯了,記得端到西西房裏給她,她不方便下來吃。可是……哈維,今天有我的電話嗎?格雷恩邊問邊走向書房,將偌大的客廳留給一上一下對峙的兩個女人。
聰明如夏薇,眼見自己的擋箭牌走了,也連忙一跳一跳的跳回房間,然後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她可不想再和那個滿身都是刺的女人說話!
可關上房門沒多久,夏薇又想到,既然格雷恩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她自然就得把愛洛莉的東西交給他才是。
於是吃過晚飯,她費力地拄着柺杖從二樓下到一樓,手中還不忘用袋子將畫冊和磁碟片裝好,走到書房想都沒想就推開門進去。
如果夏薇知道自己進來書房會看到這種情形,那打死她鐵定都不會來的,因為格雷恩和伊倫娜兩人在書桌后相擁而吻,伊倫娜的裙子已被撩起,露出白皙的大腿。
你們……夏薇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抬起頭的格雷恩眼中一片詫異之色,怎麼不先敲門?是啊!難道台灣來的人都這麼沒禮貌嗎?伊倫娜接著說,雙手還緊緊纏着格雷恩的頸子。
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我只是拿東西來,沒想到……過度的震驚讓夏薇一反傍晚的潑辣耍賴,她臉上一片蒼白,嘴唇顫抖着,彷佛隨時都要跌倒似的。
隨意地將東西放在地上,她茫然不知所以地喃喃說著對不起,一面拄着柺杖出去,但一出書房,那勉強偽裝的鎮定全數崩潰,整個人也跌坐在地上。
她不斷告訴自己,你只是個客人,你什麼都不是,而且錯的是你,你不該沒敲門就闖進去的,是你不對。
夏薇眼前一片模糊,不聽話的淚水轉眼就要掉下,她拿着柺杖想站起身,無奈剛使用的關係,根本不熟練,所以她連跌了好幾次,就是站不起來。
西西!別動,我來抱你。格雷恩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開口道。
夏薇一搖頭,甩開他接近的手,她寧可用爬的,也不要他的接近。
別這麼倔強,會拉扯到傷口的,讓我來,好不好?不要,人家會誤會的,我只是個客人,已經增添你很多麻煩,不能再麻煩你了!夏薇再一次拒絕,雙手撐着牆壁單腳站起身。
你知道你不只是個客人……不,我只是個客人,而且這話是你說的,客人就應該遵守客人的禮貌;對不起,剛剛沒敲門就進去,打擾你和伊倫娜小姐了!她話說得極謙卑合理,但聽在格雷恩耳里卻刺耳極了!老天,他怎麼解釋自己和伊倫娜的事呢?
哈維先生,我有件事想麻煩你,可以嗎?夏薇對着走過來的哈維道,待哈維點頭,她接着講:我想叫輛計程車到愛丁堡,你可以幫我嗎?一旁的格雷恩蹙起雙眉,臉上一片陰沉,你去愛丁堡做什麼?夏薇不理他,繼續向哈維說道:還要麻煩你幫我訂一張到倫敦的機票,越快越好!你想離開這兒?
格雷恩終於忍不住走到她面前問。
我該做的事已經做好,沒理由一直住下去。愛洛莉的事怎麼辦?
我已經完成答應她的事,把東西帶到,剩下的,就不是我所能做的。ˉˉ她淡淡說著,看起來是那麼平靜疏遠,這不是他所認識的夏薇。格雷恩苦澀的低喊:
我不會讓你走的!夏薇抬起頭看他,你沒有理由留我。當然有!他蠻橫地抱起她,絲毫不理會她的掙扎,將她抱上樓重重地丟在床上,然後轉身走出去,再進來時,手上多了個袋子,那是夏薇剛剛費盡千辛萬苦拿給他的畫冊和磁碟片。
這是什麼?格雷恩明知故問。
夏薇別過頭不想理他。
想把東西和責任丟給我就走?夏薇還是不理他。
這下格雷恩火大了,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瘦弱的肩膀,另一手托起她的臉讓她無處可躲。你答應過的事呢?我沒有答應過你任何事!她想也不想地加以否認。
你敢說沒有?格雷恩不由分說地低下頭狠狠的吻住她的唇,你再說一遍沒有!沒有就是沒有!夏薇掙扎地脫離他的禁錮,一面用手擦着自己的唇,彷佛對他的吻覺得很噁心。
看着她孩子氣的舉動,格雷恩不由得失笑了出來,適才的怒氣一掃而空,原來小妮子在吃醋哪!他以為她不是那麼在意伊倫娜,也完全洞悉伊倫娜的計謀,所以才沒有對書房的那一幕做任何解釋,但想不到她竟然會吃醋。
來不及了,你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我都吻過,要擦要洗的地方,可不只那裏喔!你……你變態、無恥、下流、好色……夏薇氣得拿起枕頭打他,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西西,聽我說!他奪下枕頭,好聲好氣地開口。
不要聽!我和伊倫娜不是你想的那樣,聽我解釋……不要聽!
她雙手摀住耳朵,拚命搖頭。
可是格雷恩還是繼續說:是她來吻我的,你進來時,我正想推開她。
她主動吻你?我看你根本就是來者不拒,換成一隻河馬,你也會樂在其中。她怒不可遏地說著。
小悍婦,如果你那麼在乎伊倫娜,那我請她離開好了。誰是悍婦?我可沒有嫁給你,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喜歡和哪個女人親熱也不關我的事!
如果沒有關係,你會氣得像只母老虎?況且我們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上過一兩次床就非君莫嫁、非卿不娶啊?你以為現在是維多利亞時代?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一個換過一個,為什麼女人不行?除了你,我一定要找其他男人……怒火重新在格雷恩眼中燃燒,不等她說完,便猛地將夏薇壓在身下,如雨點般的吻不斷落在她臉上,不許!不許你和其他男人來往!為什麼不許?
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你沒有資格管我!我沒有資格?是嗎?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的資格!格雷恩開始不安分地上下其手,進攻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膚,不多時,夏薇便嬌喘不已地投降。
西西,下次別再得理不饒人!嗯?依偎在格雷恩懷中的夏薇不清不楚地嘟噥着:還不是你自找的!什麼?他一時沒有聽清楚。
沒有,她是誰?她?你是指伊倫娜嗎?對,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是你自己從哪裏冒出來的才對吧?但這話格雷恩沒有說出口,以免又惹來一陣河東獅吼。她是哈維的女兒,可以說從小在這兒長大。她喜歡你對不對?
應該吧!可是我總覺得她喜歡我的錢多過於我的人。為什麼?其實我和她確實曾經來往過一陣子,可是當她知道我為了繳納遺產稅幾乎破產後,她就毅然離開這兒,嫁給一個牧場主人。她結婚了?那個人很有錢?應該是吧!不過她去年就已經離婚,現在自己一個人住在愛丁堡,有時候會回到特洛薩克,不巧,你來這兒的第二天就遇上她。你喜歡她嗎?格雷恩笑着搖頭,就算曾經有過什麼感情,也早隨着她嫁人而遠去,現在我心裏只有一個愛哭、愛生氣、又愛亂罵人的頑皮中國娃娃。你說的是我嗎?確實只有她才會這麼愛哭、愛生氣、又愛亂罵人。
你說呢?他緩緩拉過她躺在自己身上,雙手環住她的腰,此時此刻,說什麼好像都是多餘的。
特洛薩克周圍群湖環繞,除了阿雷湖外,叫得出名字的還有羅蒙湖、嘉芙蓮湖等。其中,羅蒙湖是英國內陸最大的淡水湖,因此用湖光山色來形容特洛薩克並不過分,只是夏薇並沒有這個遊玩的福分,因為她腳受傷了,所以只能成天待在古堡中,拄着兩根柺杖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地逛着特洛薩克堡。
庭院裏的噴泉、典雅別緻的沙龍、燦爛炫麗的橢圓形樓梯、哥德式的鐘塔,每一樣無不讓夏薇看得目瞪口呆。但她最喜愛的卻是古堡後方那個有着玫瑰窗和彩色玻璃的小教堂,這裏是麥克勞德家族的信仰中心,所有家族成員的生與死、悲傷與快樂,幾乎都在這個小教堂中化為寧靜與祥和。夏薇不是基督徒,更不是天主教徒,但不知為何,她卻很喜歡這裏。
這天,夏薇又拄着柺杖來到教堂。她興高采烈地推開教堂的門,準備坐在長椅上好好休息一番,享受七彩玻璃所透進的天光時,豈料有人比她更早進來,而且那個人是她最討厭的伊倫娜。
伊倫娜顯然也很驚訝,但沒多久她就恢復鎮定,冷冷點個頭,轉身就要出去,正當她經過夏薇身邊要推門時,突然又停住腳步。
你從倫敦來的,對不對?夏薇怔了半秒,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問。你怎麼知道?腔調,你說你是從台灣來的,我不知道台灣在哪裏,但相信台灣人講英文不可能帶着倫敦人特有的腔調,而你,卻恰恰有着倫敦腔。這些話讓夏薇眼睛瞪得老大,心裏七上八下的,為何今天的伊倫娜看起來有點奇怪呢?
你和格雷恩認識多久?是不是在倫敦認識的?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夏薇戒備地回答。
是沒有必要,但為了你好,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要告訴你一件事。
夏薇心中的疑雲越來越大,她會有什麼話要告訴自己?難道是要自己離格雷恩遠一些?
我希望你離格雷恩遠些。果然,夏薇臉一沉,也冷冷地說: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我要走了!等等!伊倫娜擋在門前,在教堂內柔和的光線下,她更是顯得美艷異常,我有話說。夏薇深吸口氣,一語不發地等着她開口。
你大概不知道格雷恩對於倫敦女人特別有興趣吧?什麼?夏薇倏地抬頭看她。
別瞪我,這是真的,他交往的女人中,除了我以外,幾乎都是倫敦女人,而且不是模特兒就是設計師,現在大概又多了你這一個例外。ˉˉ夏薇瞪着她,顯然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你不相信?我就可以數出好幾個,像佛洛爾、菲恩、基思、克羅蒂雅、愛洛莉,還有其他數都數不完的名字。愛洛莉!?夏薇吃了一驚。
是啊!愛洛莉不是模特兒,但也差不多,她雖然是個設計助理,卻有着十足的模特兒架式,有時人不夠,尼克還會讓她上台呢!尼克?你說的尼克是不是尼克安得羅,那個人稱鬼才的服裝設計師?而愛洛莉就是他的首席助理,愛洛莉哈迪?正是她?咦?你認識她嗎?豈止認識,如果沒有愛洛莉,那麼她也不會來蘇格蘭,更不會認識格雷恩,只是上天也太捉弄人了,愛洛莉竟然是格雷恩的前任女友?
你的臉色好蒼白,沒事吧?伊倫娜瞧見夏薇臉色不對,心裏有數地問。
他們現在還有往來嗎?我是說格雷恩和愛洛莉。應該沒有,不過格雷恩雖然和這麼多女人交往過,但他並不是個花心大蘿蔔,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倫敦,一個又一個的倫敦女人替換,都是為了愛洛莉。為什麼?
你既然認識愛洛莉,也應該知道她長得什麼樣子吧!我乾脆直接告訴你好了,格雷恩喜歡的女人幾乎都是愛洛莉的翻版,黑髮、褐眼、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笑起來很甜像個洋娃娃似的。夏薇猶如被電擊到似的愣在當場,久久說不出話來。
老天!黑髮、褐眼、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笑起像個洋娃娃似的,這不正是愛洛莉的長相,也是自己的樣子嗎?她記起格雷恩曾經不只一次叫她中國娃娃,她一直不懂為什麼他會這麼叫,還以為只因自己是個中國人的巧合,想不到他竟是在找愛洛莉的影子!
難怪愛洛莉會要自己來找他,也對,除了昔日的舊情人,還有誰可以讓愛洛莉在自己走投無路時相信的?所以她堅持不告訴自己原因,只簡單給了地址和姓名,還不斷交代自己一定要帶着格雷恩回倫敦。至於格雷恩呢?他對愛洛莉那異常的關心,她居然到現在才發覺!笨啊!當她吵着要回倫敦,當她屢屢和他吵嘴,他用什麼來留人?答案就是愛洛莉!
上帝,天底下大概沒有像她夏薇這麼笨的女人了!先是一路和格雷恩從倫敦同來蘇格蘭,卻不知道他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再來又不知道愛洛莉是他的愛人,還傻傻地交出自己的心,在他面前細訴着愛洛莉的困境,想必他不但心中早有數,還會暗暗笑自己愚蠢吧?
夏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大廳,又是怎麼來到書房的,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問清楚事實真相,一定要問清楚事實真相!
格雷恩?你在嗎?夏薇抖着手敲門,但等了好久卻都沒有迴音,於是她自己轉動門把走進書房。
書房裏空空蕩蕩的,格雷恩根本就不在裏頭,對了,早上他說過今天得去酒廠看看,自己怎忘記了?
坐在書桌後面那張大大的皮椅上,夏薇將身子深深地埋入其中,疲倦地閉起眼睛,兩行淚水沿着臉頰滑下。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會如此在乎一個男人,難道她真的愛上他了?是不是因為愛他,所以無法忍受他只是將自己當作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
情緒原本就無法平靜的夏薇,想到這裏,心裏更是一片波濤洶湧,那無法透氣的悶,幾乎讓她想放聲大叫。
ˉˉ笨西西,不可以哭!你千萬不能哭!如果讓別人看到,會笑掉大牙的,他既沒給過你半句承諾也沒說過一句喜歡,她不值得你掉眼淚。
她淚眼朦朧地尋找着面紙拭淚,不過找遍整個桌面,卻沒有看到面紙盒,於是她順勢拉開抽屜,但一張相片卻赫然出現眼前,那是一對情侶的親密合照,男的不必說,自然是格雷恩,而女的,正是愛洛莉!
用力地關上抽屜,夏薇恨恨地站起身,這個王八蛋竟然還留着兩人的合照,可見他心裏根本就忘不了愛洛莉,既然忘不了愛洛莉,又何必招惹其他女人?招惹其他女人也就罷了,沒事來招惹自己做什麼?
花心大蘿蔔、一隻兔子有好幾個窩、種馬、種豬,見到雌性動物就流口水的大花痴!夏薇口中不停喃喃罵著,一面尋找柺杖準備離開,她再也受不了這個臭男人、死男人、壞男人了!
突然,電話鈴聲好死不死地響了起來,嚇得已經拄起柺杖的夏薇滑了下,險些跌倒在地,她沒好氣地拿起電話,一時完全忘記自己是住在別人家裏。哈啰?
我是尼克,格雷恩在嗎?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
他去酒廠,晚上才會回來,你要不要留話?這樣嗎?請你告訴他,尼克找他,他就知道了。尼克?天底下有好多尼克,你是哪個尼克?情緒惡劣的夏薇凶凶地問。
他只認識一個尼克啊!難道還有別的尼克嗎?對方似乎有點驚訝。
我不管,報上你的全名來,不然就別再打電話來擾人。我可以請問你是誰嗎?新來的女傭嗎?哈維又去哪兒了?我是誰和你沒有關係,你不說是不是怕人家知道啊!說不定做了什麼壞事才不敢報出名字,以免侮辱了祖先的姓?
夏薇火氣頗大地說道。
有什麼怕人家知道的,好吧!說就說,請你一定要記好,省得我再打電話來時又要我報名字。廢話少說!我叫尼克安得羅,請你告訴他,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聯絡,請他今天務必回電。咚的一聲,話筒從夏薇手中摔落在書桌上,她臉色更蒼白得嚇人。尼克安得羅,他竟然是尼克安得羅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兒?
不,不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否則早就說了,而且他說找格雷恩……天啊!這不是真的,格雷恩不可能認識尼克,這不是真的!
夏薇發狂似地大叫,整個人因過度震驚而跌坐在地。誰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他不認識尼克,他不認識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