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格雷恩！小心！夏薇大喊一聲，整個人倏地從床上坐起，冷汗涔涔，濡濕了她的鬢髮。

老天，又夢見他了！又夢見在蘇活區所發生的那場槍戰。夢中，槍聲猶如鞭炮聲似的響個不停，她看見尼克滿臉鮮血地拿槍指着格雷恩，要帶他一同赴地獄。

從倫敦回到台北有多久了？二個月還是三個月？這些日子以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她日復一日的夢見格雷恩，夢見過去他們在一起的歡樂時光，夢見格雷恩吻她、愛她，但最後，夢總是在槍聲中驚醒、在槍聲中結束。看來，她是完全低估了那場槍戰所留下的後遺症了。

望向床頭的電話，夏薇不禁想像着格雷恩打電話來的情景。但不可能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台北的電話，縱使有心也無從打起。而更可笑的是，她竟然也不知道他的電話、住址，所以即使想他想得發狂，卻連信也無法寫。上帝，他們曾經怎麼樣的相愛，彼此卻連對方的電話號碼都沒有。如果說出來，恐怕要笑掉別人的大牙吧！

怔怔地下床，站在面向學校操場的窗戶邊，夏薇心想，現在的倫敦應該是大清早吧！他在做什麼？是不是和愛洛莉共同睡在床上，溫柔地呵護着她；或者是發狂地找着自己？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愛一個男人愛得這麼深，因為他們曾經生死與共，他又是那麼地寵自己、愛自己，除了他，這輩子恐怕再也不會有其他男人像他這麼包容自己那孩子氣的個性吧！

你在做什麼呢？格雷恩，會不會怪我不告而別？還是你也像我一樣站在窗前想念我呢？你會想念我嗎？

夏薇幾乎想愣了，完全沒有聽到敲門聲，等她回過神時，門已經被打開。

ˉˉ小薇，你還沒換衣服啊！哥，怎麼不先敲門呢？我敲了，可是你沒有回應。夏磊沒好氣地睨她，打從妹妹從英國回來后，全身就充滿着一股說不出的怪異，令人不禁懷疑她到底在英國發生了什麼事？

快點，一會兒華華要來接你哪！你穿這樣怎麼出去呢？華華？自己什麼時候答應她的？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不記得答應過要和她出去。夏薇搖頭，又坐回床上。

你……夏磊幾乎為之氣結，小薇，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自己的朋友都不想見？我就是不想出去，不想見任何人！夏磊湊上前坐在夏薇身旁，小薇，我覺得你變了，變得無理取鬧、莫測高深，前一分鐘才說過的話，后一分鐘又可以完全推翻，你在英國究竟發生什麼事？她搖搖頭，避重就輕地回道：我不是好好地坐在這裏，哪有發生什麼事！是嗎？你原本不是打算取得博士學位再回來，為什麼書念到一半就跑回台灣？還有，你怎麼會腳上打着石膏、頭上纏着繃帶回來？

你敢說沒有發生事情！？我不是告訴過你，腳上的石膏是因為跌倒摔傷的，頭上的傷是因為走在路上被流彈波及的，一點事情也沒有。好，我問你，你睡覺時喊個不停的﹃格雷恩﹄是誰？夏薇整個人一愣，格雷恩？她睡覺時不停喊着他？她已經想他想到這種地步了嗎？

你回來后食不下咽、夜不成眠，即使睡著了也是囈語不停，這又是怎麼回事？

夏磊又逼問。

她心虛的迴避着哥哥關愛的眼神，重複着已經說過無數次的理由：我講了，水土不服，時差沒調過來。是嗎？時差再怎麼調不過來，兩三個月的時間還不夠你調適嗎？恐怕是因為那個叫格雷恩的男人吧？他到底是誰？是你在英國認識的男人嗎？不要說了！我拜託你不要說了，好不好？夏薇摀住耳朵，不想聽他一再提起格雷恩的名字，她自己每天想着念着已經夠了，不需要旁人提醒，不需要！

看着妹妹情緒失控的模樣，夏磊知道自己命中問題的中心，那個叫格雷恩的人果真是癥結所在，只是她和格雷恩發生過什麼事？難道她匆匆回來就是為了這個男人？難道格雷恩做了什麼傷害她的事？

小薇，這個叫格雷恩的人是不是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沒有，沒有，拜託你不要問了！不要再問了！淚水沿着夏薇的臉龐滑下，她痛哭失聲地撲倒在床上，不要問了！小薇，你……看見妹妹悲痛傷心的模樣，夏磊不覺有些慌張。對不起，我不會再問了！好一陣子后，夏薇緩緩抬起頭，臉上仍帶有淚水，哥，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準備好，我會告訴你的。夏磊狐疑地盯住她，似乎並不太相信，但他也沒有繼續追問。華華的事怎麼辦？她已經從家裏出門了。夏薇終於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是你的女朋友，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每天和她見面還不夠啊？

她告訴我，今天要給你一個Surprise，所以無論如何，你都得去見她。有什麼好的？她生命中最大的Surprise已經離她遠去，她還能再有第二個嗎？

我不去！她直截了當地拒絕。

但是夏磊卻滿臉詭異的瞅着她頹喪的表情，你不去看看怎麼知道呢？夏薇偏過頭睨着他，不知為何，她竟然有種被人出賣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從小到大，還未曾失靈過，特別是針對夏磊，因為她根本打出娘胎就被夏磊欺負到大，所以這方面的第六感特別的神准。

你和華華有什麼陰謀詭計？夏磊故意挑釁問：你怕了？我都敢一個人到英國獨立生活，又有什麼好怕的！夏薇賭氣地說，她這個人向來最禁不起激的。

華華到了，你衣服換換，準備下樓吧！夏磊豎起耳朵聽樓下傳來的熟悉的引擎聲。

無奈的夏薇只好將哥哥趕出去，找衣服換。她到底是得罪誰了？為什麼連想要躲在家裏舔傷口都不成呢？

在敦化北路一家着名的PUB里，方哲華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你變了！

方哲華是個個性爽朗外向的短髮俏妞，也是夏薇從高中到現在的好朋友。她們幾乎是一起念書、一起成長、一起交男朋友、一起失戀，如今夏薇就等着她進門當自己嫂子。

每個人都會變，你不也變了？夏薇無意識地喝着那澄黃色的液體，一面攪動小吸管。

不，你變得太多，變得幾乎讓我認不出來。是嗎？方哲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回答了自己所有的問題。從前那個愛笑愛玩、活潑又冒失的夏薇到哪兒去了？難道真如夏磊所說，她在英國認識了個男人，是那個男人改變了她？

夏薇彷佛洞悉她在想什麼似地，微微一笑，你想問我是不是在英國認識了其他男人？沒錯，我不但認識一個男人，而且無法自拔地愛上他。方哲華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夏磊說得沒錯，你真的在英國認識男人！是不是老外？他長得什麼樣子？他是英國人，不，說他是英國人他會生氣的，他是蘇格蘭人！蘇格蘭不也屬於大英國協的一部分嗎？那只是政治上的分野，總之你不能說他是英國人就是了。

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身負打聽重任的方哲華不動聲色地問着。因為所有人都對夏薇突然回來感到好奇，更對她性情大變感到詫異，不過沒有一個人可以從她口中問出什麼，除了格雷恩這名字；現在她好不容易肯說，當然得問清楚。

他叫格雷恩，是我在蘇活區的一個酒館認識的……夏薇緩緩的將自己與格雷恩認識的經過說出來，當說到她忍痛離開時，淚水已在不知不覺中盈滿眼眶。

笨，笨小薇，笨西西！方哲華中英並用地罵著。

夏薇擦擦眼淚，一臉莫名其妙。好好的做什麼罵人？我說你真是笨死了，哪有人這麼慷慨，一句話都不說就把愛人讓給別人？你問過格雷恩的意見嗎？我……她是沒有問過格雷恩的意見，但就她所看到跟所聽到的，應該不會錯啊！

你就因為覺得對不起愛洛莉，所以把格雷恩讓給她，然後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回台灣？可是他們過去曾經是戀人，現在愛洛莉有難，他照顧她是應該的……你這笨女人，我真看不出格雷恩到底喜歡上你哪一點。方哲華忍不住又罵她。告訴你，曾經是戀人並不代表以後也會是戀人，格雷恩會出面幫她，會說出那樣的話，恐怕只是出於同情。你是說我……你把同情和愛情搞混了！而且發生在愛洛莉身上的事根本和你無關。可是如果不是我……如果沒有你，她早就一命嗚呼哀哉，哪能手刃情人？她是先利用你的天真幫她傳遞訊息，又利用你的善良讓你主動退出，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也很有可能一去不回，永遠見不到親愛的爸爸、媽媽、哥哥，還有我呢？夏薇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並非不知道這點，只是不願意承認，難道她真的做錯了？愛洛莉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那樣對我的！也許她那些話只是心靈受到創傷的發泄語，不過你這樣擅自替三個人決定未來的舉動，可以說是笨透了！笨！末了，方哲華還用手指頭在夏薇頭上戳着，彷佛她真是天下第一大笨人似的。

夏薇因着她的一席話而陷入沉思，當初她之所以會那樣斷然離去，是出自於對愛洛莉的愧疚，但愛洛莉真的愛格雷恩嗎？她想起愛洛莉聽到尼剋死訊時的瘋狂反應……她應該是很愛尼克的，否則又哪會如此？看來，她是真的做錯了，那格雷恩呢？他對自己這麼悶聲不響地離開不知有何反應？

老天，夏薇想到這兒簡直要坐不住了，她恨不得現在就搭上飛機直飛英國，但哪能說走就走，她該怎麼辦呢？

正想着時，PUB的門被人推開，一個高大英挺的外國人走進來，由於這一帶本就有些外國人出入，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他，直到這外國人走近吧枱，所有人才睜大眼睛，他長得真好看！

小薇，你看，那個外國人長得好帥！想格雷恩想得亂七八糟的夏薇，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其他男人，再說，再怎麼帥會比格雷恩帥嗎？

眼見夏薇一副興緻缺缺的模樣，方哲華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ˉˉ夏薇沒好氣地道：做什麼？我又沒瞎！我只是覺得奇怪，大帥哥在眼前，你竟然能目不斜視？你有興趣是吧？那就過去和他哈拉哈拉，別吵我！這華華每次見到帥哥就猛流口水，也不想想她已經有夏磊了還妄想紅杏出牆？夏薇低着頭嘀咕着。

豈料，方哲華竟把夏薇的話當真，滑下椅子朝那外國人走了過去。

ˉˉ華華，你不能去，哥哥如果知道……話說到一半，夏薇整個人就愣住了，老天，她是在作夢嗎？為什麼這個外國人長得這麼像格雷恩？

那個人似乎也感受到夏薇注視的眼神，舉起手中酒杯對她微微一笑。夏薇更是驚訝得嘴都合不攏，錯不了，一定是她在作夢，但長得像也就罷了，竟然連笑容也這麼像？

她忍不住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好痛，不是作夢？他真是格雷恩？

夏薇尚未從驚愕中回復過來，就看到方哲華伸出她的八爪章魚手向那人靠過去，而令夏薇詫異的是他竟然沒有拒絕！

不，不可以，她不允許有這種事發生，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格雷恩，她都不允許其他女人接近他，他是她的，是她的！

夏薇連想都不想就大步上前，拉開方哲華纏在他身上的手，然後自己跳上他大腿，活像只無尾熊似地賴住他，一面凶凶地道：你是我的，我的！小薇，你在幹什麼？方哲華的嘴巴張得都可以塞下一顆滷蛋了，這是小薇在英國學的嗎？直接坐上男人的大腿？

他是我的，不許任何人跟我搶！是嗎？ˉˉ男人低低的嗓音傳入她耳中，那聲音她連作夢都會夢見，錯不了，他就是格雷恩！

夏薇用力地點頭，雙手緊緊纏住他的頸子。你是我的！既然如此，為何把我讓給愛洛莉？掰開她圍在他身上的手，格雷恩毫不客氣地趕她起來，漂亮的藍眸中閃動着怒火。

我以為……我以為……她吞吞吐吐，半句話都接不上。

你以為我是物品，可以讓你們這樣推來讓去嗎？你問過我的意見沒有？說著說著，他似乎怒火更盛，同時站起身走了出去，將夏薇丟在PUB里！

格雷恩，你不要走，格雷恩！夏薇慌慌張張地追出去，但這前後之差，竟然一轉眼就失去格雷恩的蹤影，急得她幾乎要放聲大哭。她好不容易才見到格雷恩，不能就這樣任憑他離去，她一定要找到他！

格雷恩！格雷恩！夏薇奔跑在紅磚道上，邊跑邊看邊找，無奈就是沒有看到格雷恩的影子。老天！難道剛剛是她在作夢？夢見他到台灣來找自己？可自己坐在他懷裏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那一定不是作夢！

格雷恩！格雷恩！哎喲，好痛！也不知是台北市的紅磚道都如此坑坑洞洞，還是夏薇比平常人笨，總之她又跌倒了，而且摔得不輕。

夏薇像個小可憐似的緊緊咬住自己的唇，努力地不讓淚水滾下來，但從驚喜到沮喪的過程是如此短暫，又怎能要她不哭呢？

格雷恩！她低低哽咽地喊着，好像這麼做他就會聽到似的。

我在這兒！格雷恩的聲音倏地響起。

夏薇坐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生怕自己聽到的只是個虛幻的聲音，你是真的格雷恩嗎？對方沒有回答，倒是一雙手溫柔地托起她的臉往上。如假包換！ˉˉ她看到一張俊美的帶笑面容正面對着自己，夏薇不敢置信的眨眼再眨眼，格雷恩確確實實在自己眼前。

對不起！對不起！夏薇連聲道歉，小臉緊緊埋入那寬闊的X膛里，手也攀住他的脖子。

下次還敢將我讓給別人嗎？格雷恩又是心疼又是寵愛地問，一面吻去她滿臉的淚痕。

夏薇拚命搖頭，不要，說什麼也不要，我想你想得都快變成神經病了。我也是。格雷恩抱起夏薇，兩人就這麼在路邊擁抱着，一切似乎都盡在不言中。

你怎麼找到我的？我沒有留下地址電話啊！夏薇突然想到這點。

你是沒有留給我，但你留給了愛洛莉。愛洛莉！？她……她好不好？她很生氣，氣自己不該胡言亂語，又氣你對她沒信心。為什麼？她那時會說那些話，只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不安與失落，其實在她心裏，你仍舊是她的好朋友，她不怪你，不過她氣你怎麼可以擅作主張替她決定將來！我……我好笨，差點又鑄成大錯。

你知道嗎？打從一上飛機我就好後悔、好想你，可是想到你和愛洛莉說的話，我……等等，我說了什麼話？夏薇囁嚅道：你說你要她幸福，會永遠陪着她，也永遠都是她的朋友……你又偷聽？如果這時格雷恩頭上裝有煙囪的話，大概就可以看到他氣得頭頂冒煙的樣子了！為什麼她永遠都學不乖，永遠都不知道偷聽來的話只有一半可以相信？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再犯，我……夏薇一連說了幾個不，卻依然無法撫平格雷恩的怒氣；看着他生氣發青的面容，她急急踮起腳尖，用自己的唇吻着他的。

這招果然見效，格雷恩低嘆一聲，將她擁入懷中深深吻着，老天，他是如此想她呵！西西，別再悄悄的離開，也別再讓我擔心，好不好？否則，恐怕我等不到我們孩子長大就一命嗚呼哀哉了！夏薇愣在當場，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什麼。你是說……你是說……我說，你願意嫁給我，跟我回蘇格蘭定居嗎？夏薇獃獃的，彷佛沒有從驚愕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ˉˉ西西，你怎麼啦？格雷恩擔心地拍拍她的臉。

突然，一聲驚呼發自她口裏：願意，我願意！格雷恩失笑的看着她。唉！剛剛是愣得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現在又大聲得唯恐天下不知，他到底愛上什麼樣的一個精靈啊！

可是……又怎麼啦？格雷恩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停了。

可是我爸媽沒見過你，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答應耶？還有，我哥哥夏磊一向不喜歡外國人，如果他知道我要嫁給你，一定會來找你算帳的，咦？你笑什麼？喋喋不休說個沒完沒了的夏薇終於發現不對勁，怎麼他滿臉的詭異呢？

你看那是誰？格雷恩指着從路旁走過來的兩個人。

夏薇轉頭看去，那不是夏磊和華華嗎？他們怎麼會在這裏？難道……你怎麼找到我的？又怎麼知道我在這家PUB？方才一直沉浸在歡樂與悲傷交織的情緒中，全然忘卻憑他一個外國人，如何能知道自己在這家PUB里？而且還來得這麼巧？

格雷恩笑而不答，倒是夏磊好整以暇地說：當然有我這個幕後諸葛在操盤，否則憑他，恐怕下輩子還找不到你哪！夏磊，你……夏薇氣炸了，她輪流瞪着夏磊和方哲華，華華，你也有分嗎？方哲華幾乎笑得喘不過氣來，不只我，還有夏伯伯和夏媽媽都參加喔！你們……好啊！你們竟然聯合起來設計我？對不起，小薇，我們實在不忍心看你日復一日的消瘦下去，所以接到格雷恩從英國打來的電話時，我就和爸媽商量好……你們太過分了！夏薇丟下這麼一句話，便起身跑開。

真是太可惡了！別人家的父母聽到女兒要嫁到那麼遠的國家，一定是萬分不舍，而她呢？卻有一對恨不得她去和蕃的雙親，這是什麼世界？

西西，別走！格雷恩三兩步就追上她。

別過來，否則我頂你喔！夏薇怒氣沖沖地恐嚇道。

格雷恩瞪大眼睛，這小東西敢情是頂上癮了？她不知道那招對男人而言是致命的一招嗎？他無奈地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好，我不過去，但我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只能說一句話！夏薇瞪大雙眼望着他。

我愛你！夏薇愣了一下，走上前逼近格雷恩，什麼？再說一遍？你不是說只能說一句？不管，你再說一遍！我愛你，我的中國娃娃。夏薇整個人撲進格雷恩懷中，嘴裏嘟噥着：人家好久以前就愛你了！格雷恩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但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問她，不是嗎？

︽本書完︾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