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八十五章
第一章殺人魔排名第四——炎魔。勾斯摩格
斗卡大賽第十日。
斗卡大賽的八強名單已是出爐,D組冠軍林天來將會遇上C組冠軍馬杜那。
原先頗有棄戰念頭的林天來,因為失去對斗卡的熱情而意興闌珊,他寧願沒有得失心地到處遨遊,像之前的冷秋蕪及西蕾亞一般。
或許潛意識裏,他更怕倘若擊敗了馬杜那,而同時A組冠軍蘭妮又勝了B組冠軍穆里夫的話,那他將會面臨極為難堪的窘境。
但經過索非斯一夜的努力勸說,林天來妥協了,他應允力戰馬杜那。
第十天是休戰日,索非斯主席再度前來388冰宮,意在加強林天來必勝決心,並找出馬杜那的弱點,同行的還有他的心腹││靈卡協會禁衛隊尼克隊長。
「阿來,我猜的沒錯。」索非斯、尼克和林天來闢室密談,「克利斯失蹤了。」
索非斯一直認定克利斯必是聖闇天使。
「你想,即便他被你打敗,但蘭妮還在比試階段,他怎可能離開西伯利亞?」
「他真的是聖闇天使?」林天來半信半疑。
「阿來,有皮枯的協助,你在聖闇天使會中,會比甘比利、克利斯更具優勢,若是你在斗卡大賽之中擊敗馬杜那,甚至取得冠軍,我想你真的有機會得到新任黑暗大君的頭銜。」索非斯眼裏透出渴望光芒,他非要林天來去爭那黑暗大君不可。
林天來完全聽不進去,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是對的還是錯的,心中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索非斯知道林天來的心浮動着,他向尼克作個眼色,隨即尼克將話題帶入明日的決鬥。
「亞馬遜之時,林先生見過馬杜那挑戰瘤魔食人(Wap,16k,)皮枯,必定對他的攻擊卡有一定的了解。」尼克說道。
知道尼克便是亞馬遜那二十六場較量場的指導者,林天來對他十分信服,連忙恭聲回答:「他的主要卡片是「太陽神伊賈納」、「圓桌武士艾克特」及「特甲蟲兵」,三張全是A級攻擊卡。」
他回想起亞馬遜那一戰,皮枯只用一張「吹牛」便擊敗了馬杜那。
尼克點點頭但又搖搖頭,緩緩地說:「依我看,這三張卡片明天全不會上場。」
「難道他還有更強的武器?那為何對上瘤魔皮枯之時不用上?」林天來不解地問。
「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在於保留實力,等到斗卡大賽時再使出絕招。」尼克對他的副隊長十分了解,「而最主要因素是,他怕瘤魔認出他的潛藏身分。」
「什麼身分?」林天來被引出好奇心。
尼克沒直接回答,他突然解開襯衫鈕扣,那白衣之下,哪是胸膛,只見一團團如雨後爛泥般糊了的肉,令人觸目驚心。
「當年為了探求馬杜那的秘密,我差點成了馬杜那秘密武器口中之食,身上兩張自動防禦卡全部爆掉,還好我有一張保命用的「哭泣布偶熊」,幻化成我的模樣,替我爭取到寶貴的十秒鐘,才得以逃離現場;不過還是中招了……」
尼克手輕輕地撥弄胸膛,糊了的肉泥竟會蠕動,它們是活物!手指觸及之處出現微微火花,那是由肉泥中吐出來的點點星火,林天來嚇得目瞪口呆。
尼克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說道:「它們名為火蟲,是由一張名為「炎魔」的卡片所發出來的,中招后烈火持續在胸腹間焚燒,痛苦難當。
「虧得主席援手,連用了二十張急救卡,在我身上開了二十次刀,最後再耗了一張獵板者級醫療卡才讓我重回人間。」
炎魔,林天來覺得有些熟悉,萬驀仇談過殺人魔,前幾名之中,除了排名第一的闇魔巴拉特功力不明之外,最為強大的三大戰將分別是蛇魔赤煉米其林、炎魔火皇勾斯摩格、刀魔狂殺德勒曼。
「我查過《惡魔錄》的記載,炎魔是殺人魔排名第四,陣亡於二次大戰。」索非斯說道。
「真的是他……難道馬杜那被炎魔附身了!」林天來瞠目結舌。
「不。」索非斯搖頭慎重地說,「當年圍攻炎魔的十一名高手,只有一人生還,那人便是現在火象分會會長韓垂克。理律的父親││猶他。理律。
「我猜想,猶他。理律極有可能控制炎魔的魂魄后,將炎魔煉化改製成卡,然後傳給韓垂克。理律,再傳到馬杜那之手。」
「炎魔火皇勾斯摩格!」尼克痛苦地回憶當時所看到的,「他的背上有着鰭狀的火刺、蓄着長長的火發、手持火鞭,那赤紅的鞭子揮落時,濺起的火星都是一隻只火蟲,我的防禦卡對上火蟲,根本起不了作用。」
隨着尼克的回憶,胸口間的蠕動更加顯得噁心,進入靈卡世界以來,林天來很少真正見到你死我活的鬥爭,即便在惡魔饗宴之中,最多也只是爆卡罷了。
雖然,他曾和刀魔打過一場生死決鬥,但那也是他一時衝動下所為,並沒有想過後果。
如今,他總算看到靈卡世界裏殘酷的一面。
「都沒解藥可以除去火蟲嗎?」好一會兒才林天來才問,又囁嚅地喃喃自語:「同樣是禁衛隊成員,有什麼深仇大恨需要下此毒手?」
「這些火蟲在我身上寄生,驅除的解藥得向馬杜那索取,但我不願暴露和他為敵的身分,二來更不願向那人渣低頭,所以這些火蟲將是我永遠也無法去除的夢魘。」
表演完的尼克嘆了口氣,緩緩地扣上襯衫。
「每天午夜之時,火蟲飢餓地噬咬着,我便得引火上身,餵養火蟲,那火焚的滋味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個殘忍的馬杜那,好個殘忍的炎魔,真是太可怕了!
「尼克,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讓你去,你也不會變成這樣。」索非斯心下不忍,他甚至後悔救了尼克。
「主席,請別這麼說,越是烈焰焚身,越是讓我深刻地記住這個仇恨。」
尼克深吸口氣,「還好,馬杜那至今不知當天的刺探者便是我,當然,他必以為刺探者難逃一死!」
尼克的眼睛裏冒出熊熊火花,身上的痛正可激勵更大的決心,他轉向林天來,用很堅定的語氣說道:「幫我,在決鬥場上擊敗馬杜那!」
當炎魔遇上刀魔?林天來突然有點頭皮發麻,這兩位可都不是普通的角色。幸好,他腦筋一轉,忍不住想笑,他還有個利器啊,連忙找來瘤魔「食鼠」皮枯。
三人討論變成四人會議,只是當尼克把他的故事說出來時,皮枯只顧着吃老鼠肉乾,咿咿唔唔的。
「喂,屁股,別再吃了,好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林天來有點受不了。
「我敬愛的阿來天使啊……」皮枯哭喪着臉,說道:「誰叫你們不讓我吃人肉,這人肉的營養成分是老鼠肉的一百倍,吃一個人抵得上吃一千隻老鼠咧,我不得不一直吃一直吃,才能補充所需啊。」
林天來傻眼了,皮枯又含糊說道:「我從台灣總共帶了一萬片的老鼠肉乾,本來想要是不夠的話,來這裏再現抓現吃,誰知道這鬼地方冰天雪地的,根本沒老鼠的蹤跡哩。」
「別的肉不能取代嗎?可憐的屁股。」林天來又好氣又好笑,人家尼克講的是生死問題,但皮枯只關心他的胃。
皮枯聳聳肩,反正他的食物只有兩種││人或鼠。
「炎魔喔,還沒死啊?」
在林天來催促之下,皮枯才懶懶的作出反應。
「如果是刀魔和炎魔對打,大概……好像……我猜……應該有點五分五分吧。」皮枯其實也搞不懂。
本來林天來已經沒什麼信心,皮枯這句話更讓他涼了半截。
雖然多次戰鬥之後,他可以一口氣控制五把億魂飛祭,但是和刀魔本人相比,還有不小差距,皮枯這麼評估,那不等於宣判自己不是對手嗎?
他望着索非斯,又看了看尼克,兩人同時現出失望的神情,林天來只得抱歉地說:「兩位,對不起了,明日我會儘力地打,至於其他的便聽天由命吧。」
突然皮枯眼睛一亮,大喊:「有了!」
三人同時看向皮枯,他不是很笨嗎,居然也想得出方法。
哪知皮枯一飛撲到牆角冰壁,那靈敏的鼻子告訴他,那裏有老鼠窩哩……
斗卡大賽第十一日。
精採好戲開鑼,今日八強爭霸戰中進行兩場大戰,分別是A組分組冠軍蘭妮對上B組分組冠軍穆里夫;C組分組冠軍馬杜那遭遇D組分組冠軍林天來。
「亮卡││」
一聲巨喝點燃八強賽的戰火,兩邊所用的武器現身了,真是所謂高手比試,用的不多,馬杜那很有自信,只動用攻擊卡及自動防禦卡各一張。
□(馬杜那部分)
攻擊卡:「炎魔。勾斯摩格」││設計不詳、AA級卡、火系三十、闇系八十比例自動防禦卡:「水火聖殿」││制卡研究室設計、火系五十、水系五十比例果真如索非斯所料,馬杜那用的就是「炎魔」!
這張卡片一秀出來,現場馬上出現紛亂。
堂堂殺人魔排名第四的炎魔,在老一輩的靈卡獵人心目中仍是個痛,不少靈卡獵人的父執輩慘遭炎魔毒手,二次大戰時的靈卡世界還盛行一句話,「寧作億魂飛祭刀下鬼,也不為勾斯摩格火中燒。」可見當時不少高手受到和尼克一樣的苦痛。
只有韓垂克。理律一踏步站了出來,大聲地說:「各位,炎魔這惡魔危害蒼生,殺人如麻,二次大戰時我父親率領火象會眾圍剿,犧牲了多少英勇志士才得以替世人除害!」韓垂克。理律的父親猶太。理律是當年的名將,也是那時火象分會的會長。
現場一片熱烈討論聲中,火象分會裏響起鼓掌聲,很快地,老一輩的靈卡獵人不分黨派、分會,全都跟着叫好。
「當年炎魔作惡多端,將他除掉正可替那些無辜蒼生報仇!」
理律話一完,現場掌聲更響亮了。
「但這是消極的!」理律蒼勁的聲音這麼一喝,現場馬上靜悄悄地。
「炎魔的魂魄被我父親收起,他花了數十年光陰才將他改製成卡。」
魂魄制卡成功機率不高,又要花費長時間跟大量靈力,除了非戰鬥性的卡片外,少有人會這麼做。
「各位先進們,將炎魔改製成卡,用他對付萬惡的黑暗惡魔黨才是替世界做出的最大貢獻!」理律義正詞嚴,大義凜然的樣子讓不少人心服口服。
「你說用來對付黑暗惡魔黨,那今天拿來做什麼?」索非斯身旁的公關處長雷洛突然這麼一問,他是索非斯的傳聲筒。
理律冷冷地瞪着他,然後遙指着台上的林天來,此時,台上剛好秀出了林天來所用的卡片。
□(林天來部分)
攻擊卡:「億魂飛祭」││設計不詳、AA級卡、闇系100比例「三十二念珠串」││古神妖卡,製造者不詳,等級無法評估,闇100比例防禦卡:「月下暗影。雪間」││制卡研究室設計、A級卡、水系100比例「他││」理律這一叫嚇了眾人一跳,「用的卡片「億魂飛祭」不正是殺人魔排名第五刀魔狂殺的武器嗎?」
「沒錯!當年我祖父便是死在億魂飛祭刀下。」
火象分會裏有人隨同理律的步調嗆聲。
「「一刀斬盡千萬客,滾滾人頭聚成河」我外叔公兄弟五人,全都是被這兇器砍死!」又一人站起,齜牙咧嘴地好像要找林天來拚命。
理律點頭示意那兩人坐下,很大聲地說:「林天來先生是刀魔的傳人,換句話說,他正是黑暗惡魔黨的餘孽!」
理律一手綵排出的這出好戲,已經演到最**,還好他不知道林天來還是克拉瑪系的傳人,也不知道有位殺人魔││皮枯先生正在現場。不然,今日必成討賊大會。
「卡羅副座。」理律突然問起副主席,「你在亞馬遜是不是見過這位林天來和殺人魔混在一起?」
卡羅副主席紅着臉,點點頭,但又搖搖頭。
索非斯還有末萊恩正看着卡羅,如果他太過分了,翻起舊帳也討不了便宜。
末萊恩突然開口:「理律兄,今天是斗卡大賽,以武會友,你一定要搞得雞飛狗跳嗎?」
他的話冷而直,又硬又毒,「如果你敢動阿來一根寒毛,別怪水象分會翻臉!」
理律看到卡羅縮了回去,末萊恩又是有名的睚眥必報的傢伙,他當然也知道進兩步得退一步的道理,既然已把眾人對炎魔的注意力移轉到林天來身上,目的也算達成。
他淡淡地說:「那麼就讓二次大戰中名聞天下的炎魔火之皇勾斯摩格,領教領教刀魔狂殺德勒曼吧。」
這場比試意外地成了闇系卡片大對決,林天來多動用了一張疑似黑暗金鑽的「三十二念珠串」,雖說,林天來準備頗為充分,但也代表着他的旁徨與信心不足。
台上馬杜那斜睨着林天來,絲毫沒把這個年輕人放在眼中,對他而言,打贏這一場,教訓這個讓他受盡恥辱的小子,並沒有一點困難,想到在亞馬遜栽的跟斗心中就有氣!
麻煩的反而是,昨晚韓垂克叔叔的出言警告。
「小馬,你要切記這是「二級決鬥較量場」,也是在世人面前第一次秀出「炎魔」這張卡片,千千萬萬得節制一點!」
「我親愛的叔叔,雖說我已能隨心地控制炎魔,但這卡的威力這般巨大,要不傷人實在有點困難。」
「傷人無所謂,林天來這小子也該給他點苦頭嘗嘗,火蟲紋身可以永遠將他踩在腳下踐踏折磨……但記得不要鬧出人命。」
馬杜那發出獰笑,叔父的告誡他完全當成耳邊風,邪惡的心想着││「託大的林天來還頗有高手模樣嘛,只用兩張攻擊卡、一張防禦卡,那好,今天你有命上台,我要讓你走不下去!」
裁判手勢一起,馬杜那毫不客氣地祭卡,一條舞着火焰的長鞭就這麼直擊下來!
四把億魂飛祭祭起,就在林天來正前方環繞成飛刀陣,萬千魂魄飛出,防禦力強大的「魂帳刀陣」成形,正迎向當空而下散出無數火舌的長鞭!
沒有巨響、沒有爆裂。
魂帳刀陣散了無數鬼魂,上千鬼魂在鞭下魂飛魄散,林天來沒有時間替鬼魂們哀悼,也沒有餘裕反應,只能催動飛刀快速轉動。
鞭快、刀更快,第二鞭下來之前魂帳刀陣已再起,隱隱闇黑陰氣之中,又有不知多少鬼魂受到鞭笞而化為大自然的一部分。
林天來知道只要讓火鞭上的火星侵入,即使今日得以脫身,也必然會像尼克一般下場,更令他感到驚恐的是,對方那一鞭的力道之強,似乎不是把此決鬥當成較量場。
更令林天來感到沮喪的是,擊敗克利斯光明金鑽的那十一顆魔珠,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靜靜停立在半空,完全沒有躁動跡象,它們怯戰了嗎?
「親愛的阿來天使,炎魔不比紅老鬼,可以讓你輕輕鬆鬆地吸取他的黑暗能量,你那可愛的魔珠應是派不上用場。」當林天來決意動用疑似黑暗金鑽的這十一顆魔珠時,皮枯卻給他一桶冷水。
本想皮枯愚笨,說的話也不見得準確,他還是執意要用了三十二念珠串;且最終拗不過皮枯的堅持,他向白靈「借」來了「月下暗影。雪間」
這張卡片,雖然他不相信雪間有什麼能耐可以擋得了炎魔。
魂帳刀陣每轉一圈便要三百靈力點數,林天來不計成本補入靈力,開打才一分鐘就轉了十圈;才了擋兩鞭,億魂飛祭已損失了數千鬼魂,這場大戰既損靈力又傷鬼魂,真是虧大了。
林天來表面上故做輕鬆,其實心裏早已叫苦連天。
他告訴自己不能再挨打,以他的能耐可以同時發動五把億魂飛祭,魂帳刀陣用了四把,他還有一擊的空間。
孤注一擲念頭一起,第五把億魂飛祭已出,在空中繞了個圈子,避開長鞭襲擊範圍,攻向發鞭的巨大着火身軀││那三大戰將之一的炎魔勾斯摩格。
第二章三級上獵人馬杜那VS。五級中獵人林天來
「集魂切」是單把億魂飛祭最猛的攻擊招式,刀身泛出闇烏亮光,斜劈氣場,惡煞狂殺,一刀劃開生死!
全身沐浴在烈火中的揮鞭之鬼現身了!
殺人魔排名第三、消失江湖數十年的炎魔出世,雖然他已非肉身之軀,但被改製成卡后,卻更加猙獰可怕。
龐大的身軀令人只能仰視,尖尖的頭顱散開無數的火發,背上隆起數根着火的肉刺,手上正是持着長達數百公尺的火鞭,這盛放烈焰、怒火熊熊的姿態連周遭空氣都熾熱起來。
「哼……」冷冷的笑發自馬杜那之口,「能讓炎魔現身,你也算不簡單了,現在我倒要看看你能擋得了多少火鞭之刑!」
被改製成卡,還被加入其他元素的鬼魂並無自由意志,炎魔背後的馬杜那才是主角。
「哈……」狂笑聲則由林天來發出,「既然能逼你現出炎魔,億魂飛祭不會讓你失望的……殺!」
林天來沒等第四鞭下來,就在炎魔收回第三鞭的同時,他先下手為強,瞬間竟是化開魂帳刀陣,五把飛刀激射同出,半空中出現五團旋轉子彈,上兩刀攻炎魔雙眼、居中一刀直擊持鞭之手、下兩把分別切向炎魔雙腳。
只見炎魔也立刻變招,他散開長發,除了持長鞭之手外,兩腳一手伏地,尖頭向前,猛力甩頭如達悟族女人跳起長發舞。
火之發和五把億魂飛祭「集魂切」交織出點點闇光,着附在火發上無數的陰魂被飛刀卸成碎屑殘縷,散落在被封印的檯子上,被無情鞭笞、刀戮的鬼魂們,在一片烏闇腥臭中鬼哭神嚎。
炎魔的第四鞭還是趁隙攻出了,馬杜那開心地跳了起來,這一鞭下去,林天來還能用什麼擋?
鞭快、刀更快,炎魔雖強,但敏捷度不如刀魔,何況林天來的體質里,有了以速度、準確度取勝的哲別能力能量,又有項羽長於耐戰的能力能量,居然在鞭落之前再起魂帳刀陣,只是這一鞭下來,林天來好像被高速行駛的車子撞到,身子頓時向後倒飛了出去!
在快跑鞋的運作之下,雖然狼狽,雖然苦痛,他卻是笑得燦爛,他把自己當成了尼克隊長,將痛苦當成享受。
火鞭回收之際,如閃電一般,五把億魂飛祭又殺到炎魔之前,激得炎魔氣憤狂怒。
火發防禦陣雖強,但炎魔主人││馬杜那麻煩大了。
馬杜那先是被林天來的威力所驚,加上初次以炎魔上到擂台,連出四鞭攻擊下,林天來都可以輕鬆自在地運作刀陣,並無半點火星得以趁隙攻入。
馬杜那清楚感受到飛刀越打越強,不禁懷疑起炎魔的能力。
猶疑間,他作出收鞭協助防禦的決定,心想如果持久戰下來,林天來終究會因靈能不足而敗北,甚至有被億魂飛祭反噬的可能。
他的戰法不能說有錯,但問題在於刀短鞭長,既已使出火發防禦陣,再用上火鞭,無異是畫蛇添足,反而漏洞百出。
伏低的炎魔哇啦啦大叫,依他的本性必會舍了自身防禦,長鞭直擊對手,先一步撂倒對方,但控制他的馬杜那,卻犯下無比嚴重的錯誤!
因為他遇到的對手是林天來,一個不知道自己能力卻十分強大的怪人。
就在此刻,那些刀、鞭下陣亡的鬼魂出事了。
飛刀火中燒,陣陣闇煙起。
現場裏四處飛竄的殘魂不知是炎魔焚下之魂或是刀魔斬斷之鬼,擂台瀰漫烏闇之氣,越來越濃厚,連五名裁判都得祭出「防魂帳」保護自己。
慢慢的,沒有人看得清裏頭的狀況,只聽得颯颯、呼呼等聲響。
台下一片靜悄悄,沒有任何一位格鬥分析師開口議論,全都緊張到汗流浹背,突然擂台上烏闇之氣化開,雙方仍是激斗不休;刀鞭一來一往,很快地,擂台又被殺得片甲不留的鬼魂們染黑……
兩人皆專註的狀況下,根本沒有人想到開啟獵盒去收取這些散在四周的黑暗能量,或者說,誰也無力在此時去發動獵盒。
台下要角們面面相覷。
「副座,你怎麼看?」韓垂克。理律忍不住了,問着已和他結成同盟的靈卡協會副主席。
卡羅不得其解,只回道:「馬杜那太保守了。」
理律看了卡羅一眼,其實理律能認同馬杜那的打法,這一場他們曾模擬數次,在必要時打持久戰是他們叔侄的共識。
當然他們萬萬沒料到世上還有靈能加強器這種東西,在靈能加強器的協助之下,林天來已有一級上獵人的實力,他體質獨特,又吸取了四大惡煞的能力能量,加上福祿壽三仙**的加持以及千闇幻膠的幫助,層層累積之下,林天來絲毫不輸給三級上獵人的馬杜那。
當然,此時的另一邊,索非斯和末萊思也緊張地討論起來,他們同樣對消失的鬼魂殘渣感到不解,誰都沒料到讓鬼魂殘渣消失的竟然是……
浮在半空中那些疑似黑暗金鑽的十一顆魔珠,它們近乎無賴式的吸取魂魄殘肢,或許才是這場大戰的真正獲利者。
馬杜那估計過,四鞭之後,林天來那邊的億魂飛祭至少陣亡了上萬鬼魂,而自己的炎魔也損了八千,但鬼魂殘渣為什麼會憑空消失?他和林天來的獵盒都沒有發出捆妖索啊。
等到他終於察覺那十一顆魔珠在作祟時,心中又急又氣、又恨又懼,如果林天來一直撐下去,炎魔的黑暗能量越打越少,反而對手賺得飽飽的,先不說最後結局勝敗,光是這一點就讓他受不了。
他不再理會億魂飛祭的騷擾,精氣神集中大喝一聲,出手了!
炎魔眼中散出懾人光芒,傾力貫注在火鞭之上,力未發氣已僵凝,煞氣滿布台上,連台下靈卡獵人們也為之膽寒。
「林天來,你要怪,便怪你這些只會偷竊的賊吧!」
台下驚呼不止,連理律也大喊:「馬杜那,別……」
索非斯也急呼着:「格丁尼,你在幹嘛!」
擂台主審是格鬥裁決所副所長,也是索非斯的親信,決鬥前索非斯千交代萬交代,在馬杜那失去控制之時,寧願宣佈林天來戰敗,也不能讓馬杜那傷到林天來,但現在索非斯傻眼了,格丁尼竟然坐視決鬥繼續進行!
索非斯轉頭遙望着卡羅,那人正嘴角上揚,滿眼期待神色,當下心中明白了,格丁尼是卡羅埋伏在身邊的暗椿,卡羅要利用擂台殺了林天來!
索非斯全身顫慄,緊握拳頭,心中吶喊着……阿來,我害了你……
末萊恩、阿炮、阿諾全都悲哀地用手捂着臉,不敢看下去。
還好這場比賽之前,末萊恩用盡手段支開白靈,否則她一定沉不住氣,或許現在已和火象分會拼起來了。
所有觀戰者只有一個人相信林天來必勝,那便是坐在角落一直吃着老鼠肉乾的皮枯,他的臉上露出若有似無的詭譎笑意。
毫不保留的傾力一擊,遇上的是數度鞭笞后已是強弩之末的魂帳刀陣,上萬名鬼魂馬上身首異處,原本烏闇的億魂飛祭散發出慘白的光芒,很不幸的,若干火星直迫入刀陣之內,向林天來所在之處飛來!
不是林天來不願用上卡卡烏或是大金龜,而是着了極道力度、無數嗜靈陰魂的火星,可以蝕穿任何防禦卡,多少高手便是這樣命喪在炎魔火鞭之下。
然而,林天來只能相信了,他別無選擇,那是皮枯給他的方法。
從白靈手上轉來的「月下暗影。雪間」祭出,帥氣大男孩系在腰間名為「朦朧月影」的白色大布甩起,迎向撲面而來的火星。
「朦朧月影」上頭立時點燃熊熊火焰,馬杜那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之時,炎魔更是如獵捕到麋鹿的花豹,正準備叼着獵物揚長而歸。
立在大布之後的林天來,臉色刷白,但他卻依然保持住笑意,鎮靜的樣子讓諸多觀戰者也不得不佩服。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馬杜那的臉鐵青,活像十天沒排泄的便秘患者;
而炎魔卻是古怪地棄了火鞭,雙手抱頭,搖頭晃動着。
每個人都看到這一幕,這也將會是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片已被燒穿的白布上頭,火星全數滅了!
火星里的陰魂不知怎麼地飄起,然後在十一顆念珠的吸力下,也快速地消逝……
馬杜那驚愕地呆立,他稍稍遲疑之時,卻已鑄下大錯,因為,他並未加強對炎魔的控制,他忘了還有一把億魂飛祭前後游斗,死死地糾纏着。
「怎麼會這樣?」
馬杜那頓時醒來,少了控制力的炎魔只會甩動着頭,發出威力不甚強大的火發,如同是個只會重複同樣動作的機械人。
馬杜那連忙發出召喚咒,打算讓炎魔再度祭起火鞭,然而,林天來已不給他機會,他突然收回四把構築魂帳刀陣的億魂飛祭及那一把苦鬥火發中的飛刀。
同一時刻,全新的三把億魂飛祭發出,接替攻擊,炎魔要倒大楣了!
他的雙眼中刀,手腕被截斷,火鞭噹啷落地,只聽主審格丁尼突然喊出:「斗卡大賽決賽01場比試結束,五級中獵人林天來獲勝!」
林天來冷笑后長吁一聲,他恨極炎魔的殘酷,恨不得利用這機會讓他爆卡,但奈何裁判已經宣判,只得收回億魂飛祭及那吃足喝飽呈現黯淡色澤的十一顆念珠。當他正準備召回雪間之際,擂台上發生一件古怪的事。
在林天來一一地召回攻擊卡時,馬杜那這頭卻似沒有動作,裁判格丁尼略略不安地催促:「馬杜那先生,請收回攻擊卡。」
炎魔的動作很奇怪,他直看着林天來,被斷的火發、中刀的雙目、溢出點點妖靈血的手腕讓他的模樣越發猙獰,然而一呼一吸之間,又透出比之前更強的煞氣,好似決鬥尚未結束。
「馬杜那先生,請立刻收回攻擊卡!」格丁尼語調已有若干驚恐。
炎魔巨大的身軀像是頭獅子般地伏低,緩緩地移向林天來所在之處。
「馬杜那!我命令你收回攻擊卡!」格丁尼大喝着,五道裁判專用的防暴纜已祭起。
台下出現慌亂,末萊恩急得大呼:「理律,你們真要破壞規矩!」他不是好相與的角色,水象分會現場來的高手紛紛作勢取卡。
理律滿頭大汗,因為這不在他的計劃內。
他身旁一名火象特級會員卻是呼喊:「末萊恩,別以為我們怕你了!」一吆喝,火象分會會眾同聲而起。
兩邊一觸即發,台下亂,台上更亂,五條巨大的防暴纜在半空中交叉成網狀,迅速地警戒着,只要格丁尼一聲令下,便可以將炎魔捆縛,但怯於炎魔威名,格丁尼還是怒容滿面地跳腳吼着:「馬杜那,你到底收不收回攻擊卡,否則別怪我們……」
話語未畢,那炎魔手上隨意一揮,半空中那五條防暴纜居然同時起火,轉瞬間,烈焰衝天,嚇得兩名經驗生嫩的裁判顧不得修補防暴纜,急急忙忙祭出他們的防禦卡片。
馬杜那縮在一角,毫無銳氣,格丁尼一箭步過去,揪住他的衣領,咆哮着:「收回攻擊卡!」
馬杜那哆嗦着,無辜且恐懼的說出:「我試了,收不回來!」
「剝剝」聲響四起,濃煙遮蔽擂台上,闇火焚燒着千瘡百孔的防暴纜,它們比雪間的「朦朧月影」下場糟糕千百倍,如同美麗螢火蟲的火星在防暴纜上越聚越多,照亮着台上。
這般景觀讓台下起衝突的雙方停了下來,他們看到有兩位不死心的裁判拚命地操作獵盒,試圖彌補防暴纜的漏洞,但只要沒瞎眼,誰都知道,炎魔即將破除防暴纜的制約。
「格丁尼,快解了封印!」一名線審見防暴纜岌岌可危,深怕炎魔大開殺戒,情急大喊。
緊急之下,生命受到威脅的格丁尼忘了裁判那條要命而神聖的作業準則││萬一控制不住場面之時,寧願犧牲性命也不能隨意解開封印。
慌亂中格丁尼竟聽從那名沒有經驗的線審建議,就在防暴纜大爆破時,擂台封印正好除去!
台下差點打起來的雙方,被一聲巨喝所驚,身軀足有數十尺的炎魔頂破防暴纜,一條如着了火的巨蚺由擂台竄飛直上,帶起騰空大火,劇烈的灼熱感罩向四方,引動不絕於耳的爆聲,數十名靈卡獵人的自動防禦卡瞬間全都成灰。
但爆裂的自動防禦卡只卸除了部分攻擊力,僅僅一鞭,便讓他們斷手缺腳,痛嚎聲、求救聲充斥着現場,賽場馬上成為大屠宰場!
火鞭往後掃向擂台,刷的一聲,馬杜那的自動防禦卡「水火聖殿」爆破,炸聲中夾雜馬杜那一聲慘叫,他的右手已被截斷……那手掌里握着的正是「炎魔。勾斯摩格」卡!
「嗖」一聲,火鞭將卡片連着馬杜那的斷掌卷向半空,口一吐,一團火舌焚了炎魔的本命卡片,衝出了擂台的炎魔重獲自由,全天下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命令他!
「哈哈……」
狂嗥聲聲凄厲,震懾了所有靈卡獵人,受傷的身軀一點都不折損炎魔的威風,揚鞭指向慌成一團的台下。
一道銀色光芒一閃,半空突現一大塊冰壁,瞬間白茫茫冰寒氣襲殺而去,伴隨震耳巨喝:「殺人魔已出,好男兒隨我屠魔保家!」說話的是末萊恩,他發出的是一張名為「六月雪原」的卡片。
被激勵的靈卡獵人躍躍欲試,一隻巨大的火龍飛上天,衝天熱火直噴向炎魔,那是理律的「天龍狂殺」卡,他也出手了!
又有一個比炎魔還巨大的籠子當空而下,狠狠地套住炎魔,那是卡羅的「罪人的禁錮」卡。
靈卡獵人畢竟不是凡夫俗子,一時驚慌過後,也多半鎮定下來,紛紛祭卡圍剿這位排名第四的殺人魔。
阿炮的「番刀」、阿諾的「愛貝夫山神」、尼克的「死亡的鎖鏈」……
火象系靈卡獵人發出了火箭、火兵、火獸……
水象系靈卡獵人發出了水刃、水渦、冰劍……
土象系靈卡獵人發出了土盾、土網、地石……
風象系靈卡獵人發出了風刀、風刺、雲雹……
說到屠魔,個個爭先,卻是毫無章法打得一團亂。
要知靈卡世界安逸已久,本來若是集合眾高手之力,應很有機會將炎魔俘下,然而風、火、水、土各有相生相剋,混亂中,水刃不小心將火箭給滅了、土網又埋了水渦、風刀卻將布好的土盾給吹得一乾二淨,反而助得火鞭威力更猛。如此下去,才一會兒工夫,地上卡片殘骸一堆又一堆。
炎魔狂笑着,他每一鞭打下,就有卡片爆裂,威風凜凜地殺得靈卡獵人們片甲不留。
林天來見此慘狀,雙象牌快跑鞋祭起,人已至半空,在膨脹如山一般的炎魔之前,顯得十分渺小。他拾起那小小勇氣,挺身而出。
「炎魔,有本事再和我打個三百回合。」
林天來億魂飛祭又在指間。
「阿來天使,適才炎魔受到馬杜那約制只發揮出七成實力,現在他脫身了,已成人妖者的他功力更甚以往,你別硬碰硬。」
是皮枯的傳音,他好像腦袋清楚多了。
「皮枯,你告訴我,為什麼炎魔的火星燒不滅雪間的朦朧月隱?」
今日和炎魔一戰,以雪間出戰是皮枯的堅持,他肯定知道玄虛。
「厚,現在不是說故事的時候啦,阿來天使,如果你要誘開炎魔,最好的方式還是……雪間。」
林天來無法想太多,雪間再度祭起,先前燒了一角的「朦朧月影」一現身,炎魔果然被吸引住了。
林天來一邊持着億魂飛祭戒備,一邊帶着雪間往東方狂飛,炎魔不理會仍瘋狂出手攻擊的靈卡獵人,嗖地一竄,直追向林天來。
「阿來!」
末萊恩當然不可能讓林天來單獨涉險,然而當他祭起「水船」卡準備追趕時,炎魔回頭一鞭橫掃,點點火星如雨一般,末萊恩急射出「冰庇傘」
卡辛苦抵擋,好不容易地滅了火星、收了「冰庇傘」,炎魔與林天來早已不知去向。
「會長,我會幫阿來天使,你別跟來。」
耳上傳來這句話,那是皮枯的聲音。
末萊恩回頭一望,大地上慘號聲不止,不知多少靈卡獵人成了傷殘,當然其中不少是水象分會的會員,他只得暫時放下忐忑不安的心,加入救助的行列,只能默心祝禱││阿來,你千萬別出事啊。
第三章雪間,可憐的孩子林天來
實在很難相信,雪間竟可以引得炎魔窮追不捨。
他成功地讓炎魔離開那傷亡枕藉的斗卡賽場。
多虧了那雙加入了特製風火輪的改良版「雙象牌快跑鞋」,雖然論實力,林天來不及炎魔,但要說到逃命,可能全世界沒幾個人比得過他了,這真是毛婆婆和王老頭的最大傑作哩。
但無論林天來如何催動雙象牌快跑鞋,東飛北竄跑遍西伯利亞,那後頭永遠有個火影追逐着,狂奔了上千公里,炎魔也跟了上千公里,怎麼也甩不掉。
為了運作雙象牌快跑鞋,靈力如流水地消耗,說不心疼也是騙人,林天來回望炎魔,那變態惡魔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他是既害怕又不知如何是好。
又掙扎了一段路,心中想着,這樣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假若雪間防得住炎魔,或許還有救,終於下定了決心,忍着恐懼感停下腳步。
遠遠的火影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最後如小山一般地立在一百公尺處,恐怖的模樣讓林天來不自覺地發抖。
在擂台上,他已用盡精力,難以再戰,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地祈求雪間真能抵抗炎魔。
雪間似有股奇異的魔力,原先煞氣騰騰,即將撲殺而來的炎魔果真停住,他的四肢伏地,抬高腦袋紋風不動地望着這小小的少年。
充滿畏懼的林天來緩緩地讓雪間後退,那炎魔如野獸般地慢慢跟進,雙方始終保持着七、八十公尺左右的距離。
炎魔的雙眼已在擂台上被億魂飛祭射瞎,他輕擺着頭聞着雪間的氣息,似乎確定了什麼,那顆一人大的巨頭慢慢地湊了過來,林天來一急之下正想收回雪間落跑,卻傳來皮枯的聲音。
「阿來天使,別……別動,咳咳咳……喘死我了,你那雙鞋子真要命,飛那麼快……」皮枯不知身在何處,只聽得到聲音不見人影。
林天來也用傳音板,或許可以送到皮枯的耳朵:「這是怎麼回事?」
「刀魔沒說嗎?阿來天使。」皮枯問。
刀魔兩字一提醒,林天來想到了,在惡魔擂台和刀魔拚鬥最後時,刀魔說過一句話││求你一件事,幫我照顧「雪間」。
雪間、刀魔、炎魔之間有什麼關聯?林天來好奇地想繼續問,但皮枯的影子已經出現,這是林天來第一次看到皮枯時發自內心地感到興奮,在巨大的炎魔之前,皮枯真像是他的救命仙丹。
由遠而近,成千上萬的老鼠列隊,如雪橇犬般拖曳着一座以冰刀為輪的車子,上面坐着狀似悠哉的皮枯,原來這是他特製的「飛翔的可愛老鼠」。
只見他老兄舒舒服服躺在堆滿稻草的卧鋪上,嘴裏嚼着老鼠肉乾。如果皮枯是西藏人,那麼老鼠便是犁牛,吃的用的、交通工具全靠它們。
當老鼠跑至山壑之時,還可以騰空而起,數萬隻小爪子在空中跑步的模樣真是滑稽而古怪。
而那皮枯更誇張,不知什麼時候又換上了聖誕老公公的紅帽紅衣,嘴裏還逍遙地唱着││雪霽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鼠」灞橋過、鈴兒響叮噹││「響叮噹││咳咳。」
當字唱完,剛好到了林天來前面,這傢伙是外國人唱起中文歌五音不全,超級有夠難聽,只有雪間似覺好笑地咯咯回應。
「真是個乖小孩。」
皮枯突然手中出現個棒棒糖,遞給了雪間,他還真像送禮物的聖誕老人,只是長得實在丑。
林天來捂着耳朵皺起眉頭,皮枯卻是呵呵地笑着,說:「可愛的阿來天使,怎麼樣啊,皮枯特地去學的呢!」
不等林天來回答,又得意的轉而向炎魔打起招呼:「哈羅,老四,還記得我嗎?」
炎魔歪斜着頭,四肢着地的模樣,真讓林天來有個錯覺││此人是不是練了蛤蟆功啊。
「可憐的小勾勾……」
炎魔勾斯摩格被皮枯這麼一叫,威武好殺的形象全毀。
有皮枯在旁,林天來畏懼之心退了不少,很不以為然地說:「炎魔怎麼了?他哪裏可憐?」他心想,可憐的是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靈卡獵人才對。
「被製成卡時,除了能力能量之外,他的意識、記憶幾乎被清洗得乾乾淨凈。」皮枯嘆了口氣說道。
皮枯走向炎魔,邊走邊說:「他的魂魄被改造過,加入了一萬隻淬鏈過的大小火精,魂為皮、精為體,所以身軀才能放大到這般地步,這種手法實在恐怖。」
皮枯手撫着炎魔的臉龐,炎魔略微驚恐地往後縮,但隨即用力地聞了聞,鼻子湊到皮枯的手掌,忽而發出嗚嗚怪響,似乎認得皮枯的感覺。
堂堂黑暗世界四大戰將之一的炎魔勾斯摩格,如今落得如此下場,皮枯眉頭緊皺難過不已。
他很慎重地說:「阿來天使,你能幫幫炎魔嗎?」
遠的不說,就剛剛那一會兒,不知又有多少人死在這惡魔手中,林天來很難釋懷。
皮枯好像看穿林天來心事,嘆了口氣,難得的以嚴肅的口吻說道:「炎魔動了殺念雖是不對,但始作俑者是理律及馬杜那吧,當年理律的父親猶太。理律用手段將炎魔改造成更為強大的殺人機器,為的是什麼,真是今天他們那堂堂之言嗎?」
皮枯深深看了林天來一眼,林天來有種感覺,眼前的皮枯才是真正的皮枯,這人並不笨,而是喜歡「扮豬吃老虎」。
「若是可以當好人,誰願當壞人;若是可以當聖人,誰願當惡魔。唉,萬般都是命。」皮枯頗有落寞之情,他彷佛也有許多不堪回首的過去。
「明知炎魔的危險性,卻放手讓馬杜那去使用,所以今日殺了那些可憐蟲的,是理律,不是炎魔!」
林天來不知該怎麼做,他內心有好多衝突,他想起萬驀仇,那個與己甚有淵源的師祖,他成為殺人魔不也是隱含了許多無奈。
皮枯若也是如此,那麼殺人魔是什麼?真的是萬惡不赦嗎?但每當這般以為,又不禁想到皮枯吃人,那些人又何其無辜?
他猛力地甩頭,靜下心來聽皮枯說下去。
「當年炎魔也有段過去……」
皮枯說起炎魔的過往,炎魔出生的地方正是鄂圖曼帝國統治下的南歐巴爾幹半島,穆斯林及東正教徒衝突最厲害的火藥庫。
「他有個美滿的家庭,他只是個殷實的農夫,卻因宗教信仰不同,被判穿刺之刑,被捕之時,他的妻子因抗拒而受到毆打,竟導致難產而死,孩子雖然留住,但卻因早產又沒好的照顧,智力受損,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雪間。」
林天來驚異不已,雪間是炎魔的孩子!
「勾斯摩格被克拉瑪系第四代傳人所救,從此成為克拉瑪世界的一員,擁有火、闇雙系的屬性,以及極優越的體質,讓入魔后的勾斯摩格和闇魔、蛇魔、刀魔並列克拉瑪世界四大戰將。
「而他的孩子雪間命終之後,他思子成狂,不願讓雪間入靈界,因此將他的魂魄收入石板。
「我在二十年前冬眠醒來之時,在惡魔島看過刀魔的留言,才知炎魔於一九二五年將「月下暗影。雪間」石板改製成卡,雪間的實力雖是增強了許多,但不幸的,在黑暗惡魔黨與靈卡協會最後一戰的前三個月吧,炎魔遭受埋伏,被火象、光明兩分會圍攻,臨危之際,將雪間交到刀魔手中。」
「難怪……」
林天來摟着雪間,天真的笑容讓人更加替他悲哀,他的智力如小學生一般,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啊。
炎魔聞得出雪間的氣味,親子的天性讓可怕的他變得慈祥,他似乎還能感到自己孩子的存在。
雪間不禁向前,他那一百四十公分的小小身軀,在炎魔之前更顯得渺小,林天來本欲拉住他,但皮枯說了句話:「阿來天使,刀魔讓你照顧雪間,為的也是這一刻,你看,即便兩者間的意識全都模糊了,但父子之情真令人感動。」
炎魔那雙流淌着靈力的雙眼,似是在哭泣。着了火的大手似想又不敢抱住他的孩子,深怕傷了雪間。
「阿來天使,請你救他吧……」皮枯請求着。
林天來心想,看在雪間的面子上,救他老爹也不為過,何況若不是因為雪間,他也不可能傷得了炎魔,但這樣做會不會引來後患……
他猛地下了決心,召出七彩精靈,雖然此地幾無太陽光能,但天空中的北極光劇烈地閃爍,他沒料到北極光的能量更勝太陽,而且還蘊含著極其強大的闇系屬性。
北極光讓林天來心中十分鬱悶,北極光凝出的惡魔肖像歷歷在目,五名聖闇天使來到人間,世界將再度大亂。
此時剛好看到一隻北極熊在海邊低頭徘徊,等待着北極海結冰后,便泅上冰棚獵食,這些物種早晚會因為溫室效用而滅絕吧,他突然心生感慨。
「皮枯……」
「按怎,可愛的阿來天使。」住台灣的期間,皮枯學了幾句半調子的閩南語。
「也許有朝一日,我們真的要遷移到火星去了。」
「真好,阿來天使一定要帶我一起去哩。」
林天來沒回話,皮枯卻猶自喃喃地說:「我得多打一點老鼠,火星上鐵定沒有如此美味的東西,呵……」
林天來情緒不佳,一股莫名掛懷浮上心頭,縱使皮枯再多無厘頭的演出也不能讓他釋懷。
在七彩精靈的治療下,炎魔的雙手斷裂處癒合了,一雙眼睛也慢慢地恢復光芒。
「炎魔,看在我對你有醫治之恩,以後千萬別再傷人……」林天來這麼說,也不知道能不能發揮效果,他揮一揮手,雪間回到他身邊,又向皮枯說道:「我們回去吧。」
皮枯笑笑,指着堆滿稻草的愛車,說道:「阿來天使,要不上皮枯的花車?可以不用耗損到你的靈力喔。」
林天來看到那些累得半死的老鼠實在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笨枯,當然是花你的!」
雪間不時回望炎魔,似是很不舍,扮裝成聖誕老公公的皮枯,手中像在變魔術似的,將由台灣帶來的棉花糖、巧克力、乖乖……全都堆到雪間面前,逗得雪間呵呵大笑,開心地吃着零食。
林天來給皮枯個眼色,皮枯駕駛着鼠車,緩緩往回行走。
車行未久,後頭烈焰仍在,那炎魔居然一直跟在後頭。
「哇咧,我這下不是引火上身嗎?」
林天來連忙要皮枯停下來,好不容易將炎魔引離斗卡賽場,又再把他帶回去,大家不拚命才怪。
「喂,炎魔大人,你可以回去了啦!」林天來大叫。
林天來等人停下來,炎魔也停下,恢復四肢着地,但沒有要相殺的樣子。
「我親愛的阿來天使,你叫他回哪裏啊,回馬杜那身邊嗎?」皮枯不懷好意地笑。
林天來愣住,然後說:「死人枯,那怎麼辦,總不能讓雪間跟他走吧。」
林天來發現自己好像上了皮枯的當,這雪間是向白靈借來的,如果雪間跑了,到時要怎麼向疼愛他的白靈交代。
「不讓他跟着雪間也行嘛,方法很簡單。」
皮枯賣了個關子,看林天來沒反應,嘆了口氣,「唉,我那麼笨,阿來天使怎老是問我啊。」
林天來猛敲皮枯的頭,大喊:「有屁就放,快說!」
「收了他不就得了。」
林天來慌張地搖着手,連聲喊「不」。
「你不伸伸援手,炎魔必成靈卡世界一大後患哩。」皮枯真是壞,每一步都讓林天來很難拒絕。
炎魔似是弄得懂皮枯的意思,小心地走到林天來跟前,發出「嗯嗯」
的聲音,而雪間也拉一拉林天來的衣服,用那無辜可愛的眼神看着。
我的媽啊,怎奇怪了,這裏成了殺人魔中心?那我不成了殺人魔中心主任││林天來無奈地苦笑。
「世間人像阿來天使這般好人的,實在少之又少啊。」皮枯邊吃邊說,「阿來天使實在不像黑暗世界的人,但卻很值得尊敬哩。
「我有時想啊,我的運氣真是有夠爛,遇上個不邪惡的阿來天使;但運氣又有夠好,阿來天使對皮枯很照顧。」
回程一路上皮枯的嘴念個不停,邊說邊吃。
林天來忍不住地問:「死人枯,你為什麼愛吃人肉啊,很殘忍又噁心咧。」
皮枯聳聳肩,湊在林天來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我告訴你,你可不能跟別人說噢。」
林天來點點頭。
「其實啊,皮枯吃的雖然是人肉沒錯,但是……呵呵,你知道南美洲什麼最多?」
林天來看了他一眼。
「古柯礆。」
皮枯看了看四周,這昏天暗地的北極,哪有人煙,他才安心地說下去:「唉……我還是不夠邪惡,我吃的人肉全都是販毒毒犯哩,而且啊,專吃大腳的。」
聽皮枯這麼一說,此時林天來才真放心地把皮枯當成了好朋友。
「但不論如何,吃人肉還是不太好。」林天來叮嚀着。
皮枯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忽而拋開了老鼠肉,大力地催動老鼠快跑,林天來發現簡單的皮枯變得怪怪的,想到萬驀仇、想到炎魔,這些成為殺人魔的,也有多少不堪回首的過往,皮枯也有嗎?
「皮枯,你今天長智慧了喔,很不一樣咧。」林天來發自內心地問。
「呵……」皮枯突然恢復遊戲人間的本色,「可愛的阿來天使,智慧是沒有,倒是「屁股」的痔瘡長了不少哩。」
他又腦殘了!
接着林天來又聽到那魔音穿腦的││雪霽天晴朗、臘梅(Www,16k,)處處香、騎「鼠」灞橋過、鈴兒響叮噹……
第四章情人看刀
林天來及馬杜那的決鬥場子,單單被炎魔劈了三鞭,便造成一死十九傷,如果沒有林天來,不知會有多少人遭殃。
林天來成了大英雄。
當然也有人恨死他了,尤其是那個心眼狹小、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火象分會會長理律先生,他老爸培育出來的2A級大卡竟必須靠林天來去應付,尊嚴全得塞在屁股下,真是又悔又恨。
何況,他的侄子馬杜那右手腕被斷,**雖可治癒,但心理所受的創傷及屈辱,將再也難以在靈卡世界中立足,這件事,理律先生也遷怒到了林天來身上。
被攪得混亂不堪的斗卡賽場總算恢復平靜,八強賽中所用到的001及002賽場,全都再加上一層又一層的防禦陣,以便讓比試安全地進行,並防炎魔返回偷襲。
才回到388冰宮外一公里,林天來遠遠便看到黑壓壓的一群人,記者、好事者、慕名者將388冰宮圍得像個鐵桶,皮枯連忙請林天來下車,駕着他的老鼠車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天來只得硬着頭皮慢踱回去,他低着頭,假裝自己是人群中的路人甲,好不容易硬塞進「包圍圈」中。
「咦……林、大、師?」還是被認出來了,霎時間,轟隆嘩啦,閃起無數鎂光燈,不得了。
「林大師,你和炎魔再戰結果如何?」一支麥克風擠了過來。
「林大師,炎魔現在身在何處?」又一支衝鋒。
「林大師,你對馬杜那卡片反噬有何看法?」麥、麥、麥擱吵啦。
「林大師,火象分會成立了五支「獵捕炎魔特攻隊」,你看他們能成功地殺敗炎魔嗎?」聽說麥克風是有病毒的,拜託離遠點。
林天來遮着臉,東躲西藏,還好冰宮裏殺出兩名壯漢,是阿炮跟阿諾沖了出來。
左青龍、右白虎刺在阿諾的臂膀,讓他格外威風,「閃邊、閃邊……」
他排開左側,最近他對阿炮的「刺青」,噢,不,是「貼青」非常有興趣,也跟着依樣畫葫蘆。
左右護法這麼一站,記者們、看熱鬧的全都擠成一團,深怕被兩人掃到。
這一拖拉庫和炎魔有關的問題,林天來只有紅着臉默不哼氣,他當然不能說出炎魔被自己收了,不然肯定又是大亂,還好靠着阿諾和阿炮終於讓他順利一腳跨入冰宮。
「林先生,你和蘭妮小姐要在明日爭奪決賽權,不知你心裏有何想法?」後頭傳來一名記者不同的問題。
本來都不理會記者的林天來腳步停了下來,記者們靈敏的嗅出,林天來對這個話題有奇妙的反應,馬上又叭啦叭啦地往下問。
「蘭妮小姐和林先生之間,是不是還存在着情侶的關係?」
「您擊敗光明王子后,蘭妮小姐有什麼表示嗎?」
「林先生打算明日用什麼卡片對戰?你心裏會有障礙嗎?」
接二連三的問題讓林天來心頭亂紛紛,他不解,連勝六場、所向無敵的九級中獵人穆里夫,怎會栽在蘭妮手中?
據他所知除了阿炮之外,穆里夫連打五名上獵人,被媒體吹捧為「上獵人的剋星」,本來很有爭冠風頭,他的「光明聖壇」卡幾乎不用休養,真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氣勢。
林天來緊抿着唇,一個問題也沒答的踏入冰宮,隨即掰了個藉口避開眾人,私下找來阿炮,探聽蘭妮的狀況。
「聽說穆里夫被蘭妮小姐K得很慘咧,真好,她替我報仇了!」
趙火炮對蘭妮總有一種近乎崇拜的好感,或許是因為蘭妮當初義無反顧的對他伸出援手,有蘭妮在,彷佛什麼難關也可以順利地度過。
「聽說那場很精采,心靈攻擊術對上心靈攻擊術,那些黃金牌子啊,霹哩啪啦造反咧,呵……差點和炎魔一樣。」
「反噬!」林天來大喊一聲,看來穆里夫依恃「光明聖壇」連闖數關,力氣用盡了,林天來心裏默默掙扎,既替蘭妮開心,又感到麻煩大了。
明天,就是明天,如果他上場的話,不就要面對蘭妮?
這一夜很不平靜,白靈像是小貓般依偎在林天來懷中,感受到他內心翻來覆去、不知所措的情緒,以往總是不太安分的阿來,今日卻是大為反常。
白靈當然知道阿來一定是為明日之戰而憂煩。
「靈,我去外頭走一走,靜一下。」
她沒有擋他,她知道他需要點空間,她很清楚,要箍住阿來的最好作法是││信任。
冰棚上又有兩個人。
抽着煙的索非斯及踢着冰塊的林天來。
一個為著斗卡大賽出了人命傷神,一個則不知如何面對蘭妮而心亂。
嘴裏對理律、馬杜那抱怨不已的索非斯,發現林天來心不在焉。
「他媽的!」
索非斯老頭竟學起台灣人罵三字經,這傢伙在林天來面前西裝一脫、領帶拉開,完全沒有靈卡協會主席應有的樣子。
「這畢許也算是夠狠……」抽了五根煙又開始收集着煙蒂的索非斯,停頓了一口氣,言下十分不滿蘭妮的父親。
林天來狐疑地看着索非斯。
「B組的賽事很是詭異,從趙火炮之後,穆里夫所遇上的對手,大都是風象分會及光明分會會員,他們之前的戰鬥都只用B級卡,把最強的攻擊卡留着,專門堵穆里夫這笨蛋。」索非斯恨恨地說。
「克利斯、馬杜那全都敗在你手中,這幫人又非取得四強資格不可,所以蘭妮小姐必須擊敗穆里夫,才有爭冠的最後希望。」
林天來心裏揪痛,他最不願意碰上的便是蘭妮。
「阿來,你明天打算什麼做?」
林天來沒有反應,他又心生離開這惱人地方的念頭。
「我當然希望你擊敗蘭妮小姐,但這對你太殘酷了,所以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不勉強你。」
難得索非斯有着人性化的一面,林天來感激不已,只嘆口氣說:「好累!」
「只是,你若是不戰而逃,對蘭妮是好事嗎?」索非斯老頭陳述他的看法,林天來站立在冰棚邊,冽冽冷風颳得他好不寒冷。
「你若棄戰,報紙會怎麼寫、靈卡獵人們會怎麼傳……「舊情綿綿大痴男為情放棄功名」?」索非斯完全擊中林天來的要害,他若軟弱怯戰,傳言只會讓四個人都更加難堪。
「阿來,打吧!」索非斯老頭乾脆幫他決定。
「打吧……」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北極海,傳入耳中像是催魂要命的惡鬼,牽引着自己的七魂六魄往那陰暗的無底深淵而去,連逃開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什麼時候,索非斯手上多了兩罐啤酒,遞了一罐給林天來。
諸多感慨的林天來啞然一笑,又煙又酒的主席當真是太常人化了,想麻醉神經其實只要精靈協助,畢竟酒精是傷身的。
「哈!」又冰又涼的德國啤酒入喉,林天來馬上掏出傳音板,「電召」起他的同學,如此男人們的良辰美景怎可以少了阿炮。
北極海邊熱鬧起來,阿炮來了,好像會聞味道的阿諾、皮枯也一溜風地跟着前來。
尤其阿炮有張「食品存放倉庫」卡,嘩啦啦地好東西全都擺滿冰棚,一看到瓶裝的台灣啤酒,林天來隨即放開胸懷,張嘴對瓶口,直往喉嚨里灌,然後瘋了似的竟和阿炮玩起划拳。
「四紅、六連、八仙……」土味十足的台灣拳馬上讓現場熱鬧起來。
男人們又煙又酒,又吼又叫,又笑又鬧,又唱又跳。
「呵呵……」已經到忘我程度的趙火炮神神秘秘地拿起一粒「紅色口香糖」!外加一瓶保力達。
「同協,千千萬萬不能跟小惡魔說我吃這個喔。」要讓神無月知道他吃檳榔,不殺了他才怪。
阿諾好奇地拿了一顆,塞到嘴裏,才啃兩口嚇得吐掉,整顆臉成了紅面關公,一隻手猛扇着嘴邊,英明神武如他也擋不了又辣又烈的滋味。
「哈哈……第一口要吐掉啦,阿笨!」趙火炮又塞了一顆進嘴裏。
「阿炮,你在叫我嗎?」
皮枯只要聽到「笨」字,就特別敏感,他在海邊升了火,烤起又香又滴着油的肉串,只可惜都是一串串「香烤鼠肉」,可沒人敢和他分享。
一群男人大大地瘋狂,煙、酒、保力達、檳榔、嘶喊,再也沒有別的組合更能顯露出這般豪邁氣息。
讓神經麻痹吧,讓知覺退化吧,讓世界停止轉動,如果可以的話。
迷迷糊糊的眾人,赤紅着眼,大力地吼着││有緣、無緣、大家來作伙、燒酒喝一杯、乎乾啦……
北極的上空響徹一首怪異的歌曲。
「流浪到淡水」,噢,不,是「流浪到北極」。
***五級中獵人林天來VS。四級中獵人蘭妮。畢許林天來五級中獵人「格鬥士」、「勇毅的冒險者」、「黑暗子爵」、「亞馬遜小妖之王」
四項榮銜靈卡協會研究發展中心特級研究員、妖物急救中心顧問、黑暗分會榮譽會員、格鬥學苑成員宓靈系傳人黑驀系傳人「三級決鬥試煉場」戰績五勝零負「二級決鬥較量場」戰績三十三勝零負「一級決鬥生死場」戰績二勝零負累積戰績四十勝零負蘭妮。畢許四級中獵人無榮銜風象協會特級會員、格鬥學苑成員「三級決鬥試煉場」戰績二十勝一負「二級決鬥較量場」戰績十三勝零負累積戰績三十三勝一負決戰時間到最後一刻,林天來才姍姍來遲。
一夜宿醉的林天來,滿身酒氣,下巴滿布鬍渣,加上如熊貓般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十分萎靡,完全沒有因擊敗馬杜那、力驅炎魔而顯露應有的光采。
而蘭妮呢?陰影掩住艷麗的容顏,分外憔悴,顯然也是一夜未眠,即便擊敗穆里夫進入準決賽,並以四級中獵人打進前四強創下紀錄,但誰都看得出,她的情況真的糟透了。
□(林天來部分)
攻擊卡:飛舞的折凳││制卡研究室設計、靈卡商店模擬屋D級製品、土系50、風系30、火系20比例自動防禦卡:卡卡烏││制卡研究室設計,靈卡商店模擬屋C級製品,風58、土29、水12、火1比例□(蘭妮部分)
攻擊卡:魄風││制卡研究室設計、自製B級製品、風系100比例自動防禦卡:失去的地平線││設計不詳、自製、等級不詳、土40、水30、火30比例「阿來在做什麼?」說話的是末萊恩。
阿炮、皮枯、阿諾宿醉不醒,全部躺平在房間內;白靈不敢來看這場比試。
田子房等人又已回台灣,388冰宮大人不在,末萊恩當然負起保護林天來的責任。
以往比試的前一晚,大夥都會聚在一起共商對戰之策,但昨天的林天來和往常全然不同。
末萊恩納悶不解地盯着台上看,不懂為什麼空有好武器不用,用了這名叫「飛舞的折凳」的D級攻擊卡?
在人山人海的台下,有兩名怪人,一個身高一八0公分的壯漢和一名一四0公分的小老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大美姐,你的易容術跟我的隱妖術相結合,真是天衣無縫哩。」
原來這兩人是維納斯及丘比特,他們不甘心地決定多待兩天,看看到底林天來跟白靈、蘭妮間是否有所變化,當然最主要的是,想知道當時丘比特的「愛之箭」是否射中蘭妮。
「可惜只能維持三小時,希望這場比試不要花太長時間哩。」維納斯說道,要知道把會場擠得滿滿的靈卡獵人,對他們而言,一個個都如同是凶神惡煞,如果不是有強大的好奇心,他們早就溜離這個斗卡會場了。
「天來大王用的是一張D級卡,當然是「愛之箭」在發威嘛,情人面前,多讓讓是應該的。」
丘比特對林天來很尊敬,林天來在亞馬遜做過的「功德」,在妖界傳開了,現在連不少古神妖,也跟着小妖們稱他為王哩。
「可惜,蘭妮用的卡片是B級卡,看起來不像中過箭,唉……」維納斯嘆了口氣。
林天來用的卡片讓多數人都認為他是刻意放水;當然沒有人知道,林天來及蘭妮會用這兩張卡片其實意義非凡。
當年為了解救林媽媽,蘭妮帶着林天來直奔靈卡商店,協助他取得靈卡獵人身分而得到的第一張攻擊卡便是「飛舞的折凳」;在台中老家前,蘭妮和白靈打得難分難解時,林天來就是用它幫蘭妮擊敗白靈。
屏東小鬼湖一行,為了救蘭妮,林天來也是以這張卡片奮不顧身地挑戰海德拉。
換句話說,這張卡片是初入靈卡世界的林天來,拚老命地護持愛人的最佳明證。
當然,此時此地也只有蘭妮知道阿來在想什麼。
但阿來知道她的內心世界嗎?她為什麼捨棄其他卡片不用,而是用和阿來一同製造出來的「魄風」,如果不是為了魄風,她和他何來那份緣。
天媽秘境之中,魄風死命地想救回阿來,他感受到了嗎?
人生只能往前,無法回頭;太多的偶然變成必然。如果林天來順利地被魄風救出,那會如何?如果和林天來一起身陷黑水溝大能的,不是白靈而是蘭妮,那又會如何?
「林天來先生,你有問題要請教蘭妮小姐嗎?」裁判進行着格鬥較量場的必要程序。
他痴痴地望着她,千言萬語積在胸口,卻發不出一語。
「蘭妮小姐,你有問題要請教林天來先生嗎?」得不到回應的裁判轉向蘭妮。
「叮││」金屬聲響起,半空出現一條弧線,輕飄飄地落在林天來手中。
是那枚戒指。毛婆婆精心打造的林家傳家寶││用來配種用的四象戒!
(丘比特:「耶,她沒埋掉戒指哩,看來有射中喔!」)
(維納斯:「可是她又為什麼把戒指還給天來大王?我看是沒射中。」)
台上男女雙方互望,林天來憂鬱深邃的眼神與蘭妮怨懟惆悵的目光,交閃出一片片火花,雖然這些動作在隔着封印的台下很難看得出名堂,只有丘比特跟維納斯興奮、不解地急着想了解這場決鬥會有什麼變化。
台下還有一個人,心情很是複雜,那就是蘭妮那個賊老爸。
女兒和林天來劃清界線、將信物還到他手中,不就代表着恩斷情絕嘛││畢許先生心裏上上下下的,他的內心最近很不平靜,光明王子克利斯失常的表現讓他動搖了,一直想藉蘭妮去拉攏光明分會的念頭,在林天來力拚炎魔之下更是發生質變,莫非他錯了?
冷冷的魄風風刃掃起,天媽秘境中試圖救着林天來的它,如今反目成仇,只能遵從主人意旨的風刃無情地刮著,「失落的地平線」灑出的落葉殘花舞弄着,讓風刃威勢更加兇猛,它彷佛刻意昭告天下,一把風刃便足以擊敗對手。
「她還是出招了。」最後一絲希望落空,林天來無奈地祭起改造修補過的「飛舞的折凳」,折凳化開成了十多根木條,在落英繽紛中格外顯得弱小。
「蘭妮,你記得海德拉之戰嗎?守護着你的,便是這些小小的木條啊……」他的心中吶喊着。
風刃輕鬆地切開前排三根木條,就在第二排五根木條前,狂肆魄風猛然停住腳步……
「守護?你有臉說這兩個字……」神奇的,蘭妮的內心世界藉着風刃傳導到折凳上頭,林天來腦子裏突然浮現這般字眼,蘭妮對他說話!
「玉山之戰時,我是多麼想搶回你,可是之後你親自照顧克利斯的傷勢,甚至……」現在不爭辯,只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他和我是相識多年的朋友,又是因我而受傷,我不應該照顧他嗎?
你又如何?和白靈都住到一塊了!」
魄風突然發威,將那一根根木條斬切成兩半,斷裂的木條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主人心亂如麻,並沒有給它們任何指令。
魄風的風刃已至十根木條所構築而成的最後一道防線。
「我對不起你……惡魔饗宴之行,我中了無情棘,只要對白靈之外的女人動心,便會疼痛難當,你想,我能讓你成為活寡婦嗎?」
「說得好委屈、好無奈,所以你便可以明正言順地和白靈雙宿雙飛,對吧!」
風刃左一劈,五根木條遭殃。
「蘭妮,看在「飛舞的折凳」分上,別生氣啦。」
「哼,當年你還用這張卡片來對付白靈,沒想到世事弄人。」
「唉……你說的沒錯,世事弄人,這段時間,白靈對我恩義情深。」
「好個恩義情深!」
魄風風刃再起,右一劈,剩下五根木條又成了泄憤的對象……
「我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你真要和白靈一起嗎?」
「蘭妮,我對你的心絕對是真的,可是你要我選擇,我做不到啊……」
風刃輕易地讓飛舞的折凳碎成木屑,或許是多年情誼,魄風並沒有讓它爆卡。
它已逼近林天來的卡卡烏了。
林天來深嘆口氣,竟然硬生生地將卡卡烏收回,也沒有表示投降,擂台上的裁判不知是看傻了還是怎的,竟也沒宣佈比試結束,也就是說,只要蘭妮的魄風再進一步,便可以取了林天來的性命!
「你!你以為我會中計嗎?來這一套!」
「蘭妮,我對不起你,今日即便死在你手中,我也無怨無悔。」
現場突然陷入奇怪的僵局。
風刃刮臉,卻無死亡感覺,林天來看到的是情人的眼淚,晶瑩迷離之中透出恨、怨、愛、憎諸多複雜情緒。
「能死在你手中,我絕對無悔……」
愛之箭的作用大力發揮,愛戀意念一起,下身卻是痛楚難當,他知道無情棘發威了,他痛苦地蹲了下去。兩股力量在他身上撕扯着,一邊是愛之箭的作用及對蘭妮刻骨銘心的感情,一邊則是無情棘的反噬提醒他對白靈的情義及忠誠。
他快得精神分裂症了,齊人之福真不是福,要用心照顧兩方真不是件快活的事。
看到林天來痛苦的模樣,魄風的刀稍稍停滯……
「你不要緊吧?」蘭妮也有心軟的時候。
「我……沒事,當無情棘發作之時,痛入心脾,這也是我罪有應得的。」說這幾句話已讓他痛得冷汗直流。
冷銳的刀變了,魄風的刀似是她的手,輕撫着林天來的臉,彷佛和風吹拂讓人好不溫暖,可憐的林天來卻是無福享受,下體如針扎的刺痛越發強烈,讓他腦中一團混亂都快昏厥了。
相較蘭妮嫣紅着臉,嬌艷之容不可方物,林天來狼狽不堪,似個落拓男子。
「好怪異的打法,這張魄風的實力真讓人摸不透哩。」格鬥分析師們這麼說,台下的觀眾也不明所以,為何原本冰寒着臉的蘭妮一副嬌羞,而林天來痛得在地上打滾,沒有人看得懂。
(維納斯:「我現在可以確定,你的「愛之箭」是射中蘭妮小姐了,只是無情棘的威力也太強了吧,這樣下去,反而我們害了天來大王哩。」)
(丘比特:「還好,全靠我送給天來大王那支「痿縮之箭」咧,不然他現在不死也半條命了。」)
(維納斯:「可憐的天來大王。」)
(丘比特:「多忍過幾次吧,總是會解掉這討厭的貞操帶哩。」)
兩妖出身希臘古神世界,對男女間的貞節並不是很重視,對他們而言,**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和甲有愛、和乙有情,便如吃飯般地正常;
當然這種觀念也影響到人類,尤其是一些觀念開放的國家,擁有情夫、情婦似乎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當他們樂觀地以為這場決鬥便在林天來的退讓及蘭妮的諒解下,可以圓滿地落幕,哪知,當魄風的風刃刮到林天來右邊臉頰,蘭妮看到了林天來耳垂上多了顆藍色小耳環,那是白靈給林天來的定情之物││「永恆的愛」耳戒!
一把無名火上升,柔情化成凌厲的刀鋒,風刃斜舉,向林天來狠狠劈了下去!
林天來沒有閉眼,他看着蘭妮生氣的模樣,無情棘雖痛,但他笑了,笑容凝滯嘴角,和極端的痛苦扭曲成詭異的面容。
嗖││台下驚呼聲不絕,一條血線由林天來臉上流下。
再一條血線濺起,又是一道;風無處不在,利刃割得他渾身上下血花飛舞,如綻放的紅櫻朵朵,雖是那般短暫,卻又那樣的美麗。
林天來漸漸覺得自己目眩了,再也站不穩,容顏如花,努力睜大眼卻看不清……
伴隨着驟生異變的台上,另一道攻擊卡猛的襲擊擂台,但見強大爆破力炸得被封印的擂台搖搖欲墜,出手的是瘋了般的末萊恩……
或許末萊恩的動作驚醒了裁判,「比試結束,蘭妮。畢許勝出││」
裁判的宣佈解救了林天來,血跡斑斑的他還掛着殉道般的笑容,像是滿足又像是放鬆。
索非斯急,冰宮裏的阿炮、阿諾、皮枯更急;稱兄道弟的哥兒們急,末萊恩更急;當然最急的是白靈,她可不想成為寡婦,阿來要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願活了。
林天來當然不會死,因為他中的全是皮肉傷,刀刀不見骨,雖然血流得多,沒一個傷口足以致命。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明眼人一看也知道這中間的學問,只有皮枯哇哇叫着:「阿來天使啊,你可別死,你要死了,我怎麼跟你一起去火星咧。」
「屁股,同協幹嘛和你一起去火星?」
「阿來天使說過啊,地球末日快到了,總有一天會毀滅,到時候他要帶隊移民火星喔。」皮枯很認真又語無倫次地說,「不過啊,在亞馬遜時,他倒是要我好好保護淡水河靈,說這樣或許不用去火星耶。」
聽在索非斯耳里,心裏是又驚又喜,林天來雖是貌似沒什麼責任感,但卻不糊塗。
夜裏,白靈小心地不去動到林天來,但林天來非要抱着她才能入眠。
倚賴三仙**中的植命術讓林天來快速地痊癒,加上索非斯的一張急救卡早讓他幾乎復原。
「靈,我真對不起你。」林天來想到今日自己的表現,不由得在她耳際低聲道歉。
「油嘴滑舌,你一定也和蘭妮這麼說,對吧。」白靈轉過身,背對着他,似是在抗議着。
林天來由後頭摟着,她輕輕地掙脫,或許觸到傷痛,林天來發出微微的呻吟。
「你怎了,要不要……」白靈連忙轉身,哪知剛回頭,林天來的雙唇已是貼了上去。
溫存了好一會兒,白靈輕嘆了口氣,說:「我上輩子欠你的,明知道你不忠,卻無法拒絕。」
「我哪有不忠。」
白靈輕頂了下林天來的下身,讓林天來哀哀地叫。
「你這裏告訴我,今天「無情棘」發作了。」
林天來本來要抗議的,現在是灰頭土臉地哈着臉陪笑,以後連偷吃都很困難了。
「你看吧,你對她那麼好,她又怎麼對你的。」
「唉……她恨我也是應該的。」
這林天來一輩子都得敗在女人手裏。
「以後再與她相遇,看你怎麼面對。」
白靈不吃醋了,在這場情場之爭,她佔據制高點,沒必要把阿來綁得過緊,她堅信阿來不會棄了她。
林天來忽然感到**無窮,摟得更緊,一張嘴到處吮着。
「阿來,你傷剛好,別這樣……何況你明天等冠軍賽結束之後,還要……」她那「參加閉幕式」幾字沒機會說出口。
「呵……我只管今天開心,明天我才不理咧。」
「你不關心蘭妮明日之戰嗎?」
林天來沒回答。
原來他自以為蘭妮的變心,不過是道義上的責任罷了;蘭妮並未和克利斯在一塊,原來她一直等着他,原來是自己對不起人家,內疚愧慚的內心遠比外傷來得重。
這兩個女人,他一個也難以放棄啊……怎麼辦?
早上林天來起來后,原先治療得差不多的傷,卻是又爆裂開來,像足了又被魄風風刃刮過一般,而且還暈了過去。
眾人急得跳腳,那索非斯也沒心情去觀賞冠軍之戰,「昨天的急救卡為什麼沒用?」
他不懂,末萊恩也不解,只有白靈臉着紅,急得快哭出來,她誤以為是因為一夜放縱造成舊傷複發。
「這傷口好奇怪。」倒是皮枯斜着頭盯着,「好像似曾相識……」
眾人正想問時,冰宮外有人急急地敲門,來訪的是一名壯漢跟一名小老頭。
「咳……抱歉,請問這是林天來先生的住處嗎?」
說話的是那名壯漢,當然他便是化身過後的維納斯,隱妖術跟易容術讓他們倆大膽地前來探望。
連末萊恩這等高手也無法偵得妖氣,兩妖亂掰着自我介紹時,只有皮枯在一角露出古怪的笑,而維納斯特別地不敢和他對望哩。
在亞馬遜時,她栽在皮枯手中,若不是林天來相助,早就妖靈盡滅,但也因為皮枯的關係,讓本是淡水河靈的她,吸吮了「妖偶」中尚未化得乾淨的維納斯妖靈,搖身一變,淡水河靈才多了個身分。
無論自己是維納斯,或是淡水河靈,都對皮枯有種無法除去的恐懼感。
丘比特沒留意到維納斯異樣的表現,他自稱擁有「醫療大師」這項特殊職業,「依我觀察,林天來先生不只中了魄風風刃這項武器哩,幸而我和我朋友已研究出醫治方法,各位,請讓個冰屋充當醫療室。」
眾人將沐浴在血泊中的林天來移入冰屋,丘比特請大家迴避時,眾人頗為遲疑,反倒是皮枯對維納斯詭笑一番后,向眾人拍胸保證,便任由兩妖治療林天來。
「嚇死我了……」維納斯緊張地拍着胸。
「你別自露馬腳,沒人能透視我的「隱妖術」的。」明明就已經被皮枯看出端倪,丘比特還是死鴨子嘴硬。
「天來大王怎樣?」維納斯稍稍恢復正常。
「不知該恭喜他還是算他倒霉,我可以確定蘭妮中的是「愛之箭」。」丘比特皺着眉頭。
「那很好啊,我們任務成功。」
丘比特問:「那才不好,你知道女人最恐怖的是什麼?」
維納斯搖搖頭,有點心不在焉。
「是醋勁!」丘比特沒等她回話,「愛的越深往往醋吃得越大,決鬥進行之中,蘭妮小姐必是被什麼事情刺激,醋罈子打翻后,情緒上來,那風刃劈出時,刀中帶了點「醋」……」
「加料喔?什麼意思啊。」
「本來帶着醋勁的愛之箭只是打情罵俏的工具,但是那把愛之箭威力太強……」
丘比特解釋時還頗為得意。
維納斯可不耐煩聽這麼多,氣得狠狠地瞪着丘比特,伸出手拉扯着他粉嫩的臉。
「啊,痛痛痛,大美姐,」丘比特猛揉着臉,「我哪知道蘭妮小姐玩真的,而且天來大王都不抵擋啊,他可以輕易地擋開風刃才是嘛。」
攤開兩手,丘比特頗為懊喪地又道:「依我觀察,昨天晚上天來大王必是和白靈小姐happy過哩,才會變得這般嚴重。」
兩個糊塗妖簡直是越幫越忙,這魄風風刃加上愛之箭不成了另類的無情棘嘛。
維納斯很是心憐地看着她的恩公,本來只剩下可以對白靈動情,現在連這點權利都出現麻煩了。
「死小孩,都沒辦法解嗎?」
「也不是沒辦法啦,就是……」
「說!」
「每次和蘭妮小姐以外的對象恩愛前,得用上「解醋箭」……」丘比特由箭袋裏拿出光箭,「一次只能維持一個月,十二個月射十二支,便可解了魄風留下的醋味。」
這個喜歡惡作劇的希臘古神妖付出了代價,十二個月內,他得留在林天來身邊了。
五年一度的斗卡大賽終於結束,這屆大賽充滿驚奇,但最終結果又回歸到預期,得到冠軍的是土象分會三級上獵人奧瑪。穆罕莫德,而亞軍則是敗在他手中的蘭妮,這屆冠軍之戰是斗卡大賽有史以來等級差距最大的比試。
原先對蘭妮的表現充滿疑問的格鬥分析師們,在最後一戰才知道蘭妮的實力超乎想像,她以魄風這張B級卡,竟逼得奧瑪難以出招,一刀接一刀,競賽場上四面八方都是刀影,她讓風克土的特質發揮到了極致。
最後若不是蘭妮的靈能不足,以及一顆心懸念着林天來的傷勢,或許奧瑪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而費德羅及林天來則並列季軍。
他們每個人都可以得到一把秘境之鑰,將代表靈卡協會一探那神秘的四大秘境。
大賽落幕,靈卡獵人們列隊在001會場,各分會、各隱系、各團體正等着祝賀着這四名靈卡獵人,他們將是未來靈卡世界最為閃亮的明星。
盛大的閉幕儀式,林天來卻無緣參與,由白靈代理領獎,表面上的理由,是他「傷痕纍纍」地療傷之中,真實狀況則是縱慾過度,醋勁發作差點沒命哩。
可憐的蘭妮擔憂他的傷勢,又暗自後悔出手過重;看到白靈心中無比妒恨,但又不可能前去探問,只能又悔又急。
由於林天來傷勢反反覆覆,即便丘比特給了「解醋箭」,癒合速度超級有夠慢,而且痛到他每天哀哀叫,還不能讓白靈碰到,否則更難痊癒。
回到台灣后,阿炮、皮枯、阿諾還得輪流排班照顧林天來,這樣折騰了快七天還好不了,因愛生恨的力量比起林天來所遇過的對手還要兇猛,不過他至今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投奔他的丘比特所搞出的飛機。
像皮枯這般堂堂殺人魔,照顧病人當然會手忙腳亂,不過還好皮枯有老鼠幫他做事,比如:削蘋果是由兩隻可愛的黃金鼠各握着水果刀的一頭,像是在鋸木材邊地切割,而松鼠拿着特製小掃帚負責清潔工作、四隻天竺鼠扛着水杯、三隻小倉鼠送葯。
每到夜晚,眾鼠還會合唱催眠曲,而皮枯老大則舒爽地坐在稻草堆打呼咬牙睡他的大頭覺。
「女人這種動物千千萬萬不能得罪,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四處無人時,皮枯一張嘴碎碎念着,「不過,我得向蘭妮小姐好好學習哩。」
「學什麼?」林天來苦笑着。
「嘻……切、切、切,你不覺得用來切生「鼠」片很好用嗎?」皮枯把魄風當菜刀比喻。
林天來一點都不覺得好笑,聖闇天使會召開在即,他還得和眾人商議,將「水秘境之鑰」交給白靈,委由她帶隊,在阿諾、格蘭娜及水象分會派出的高手們協助下,一同進入馬里亞納海溝,尋求那名為「億年初始海溝水」的水象金鑽。
而自己別有任務,那是無法逃避的地方,聖闇天使會開會地點。他的心宛如有顆大石重重壓着,腦子裏很不舒坦的浮出三個字││惡魔島。
聖闇天使會,我來了。林天來無聲地吶喊。
第五章人生是悲、歡、愁、樂的輪盤
漆黑色的小船緩緩地在惡魔島骷髏河裏移動,這船船尾有個穿着紅白條紋衣、綠色吊帶褲、頸上空無一物的無頭陰魂,他手裏握着一根又粗又長的船舵,控制着船行方向,船頭則飄着一隻黑暗精靈,散出極其微弱的光芒。
此時的骷髏河已不復舉辦惡魔饗宴時的熱鬧,如今四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說個人影,連只蝙蝠、老鼠也看不到。
船中間斜躺着一人,神情輕鬆愉快,嘴裏哼哼喳喳地唱着歌,在空寂一片的世界裏是唯一的生氣,雖然歌聲有夠難聽。
那人唱到一半,搔搔頭,對着後頭喊:「地點是刀魔的修鍊河,而不是我皮枯那溫暖的老鼠窩,「魔丑」可別搞錯了。」
沒頭陰魂彎腰打開船尾的一個木箱,由裏頭拿出顆頭顱!刷白厚厚的粉臉、兩圈深色劃了十字的眼睭、紅到嚇人的嘴唇加上蓬鬆捲曲的棕色短髮,一副小丑模樣。沒頭陰魂將頭舉得半天高,努力地瞪大眼看着前方。
「我的主人,「魔丑」不會出錯的。」頭顱說起話又尖又細,在這死寂的世界裏,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驚悚片在真實人生上演,還好林天來戴了聖闇天使會發下來的鷹頭面具卡,他就坐在船頭四處張望着,只要不開口說話,沒有人會察覺到他其實嚇到半死。
如果沒有皮枯作伴,即便是冒着被發出「聖闇天使追殺令」,他也不願來這個討厭的地方。
一條支流代表着一名殺人魔,前行十多分鐘,皮枯指着前方的支流,說:「最最最可愛的阿來天使,這條支流便是可愛皮枯的家喔……」他又唱了,林天來急急捂着耳朵,真會起肖。
「我家門前有黑河,後面有鼠窩,鼠窩裏頭稻草多,稻草暖和和……」
果真支流入口骷髏門上有個牌子,寫着「敦敦。皮枯」的名號。
皮枯好不容易唱完歌,裝可愛地問:「在亞馬遜一待就快二十年,我好久沒回去了說,最最最可愛的阿來天使,皮枯可以找時間回去看看嗎?」
他正在廢話時,黑船停留在九十九殺人魔修鍊河中另一條支流,支流骷髏門上鑲刻的正是刀魔「德勒曼。普丁」。
骷髏門旁立了一根淡柱,柱子顏色越濃代表着封印力道越強,所以說這條支流被封印的力道十分微弱,或許是刀魔早在二次大戰時已陣亡,對靈卡協會而言,沒必要在此浪費能量吧。
皮枯取出面鏡子,由裏頭噴出一道闇氣,罩住淡柱上的玄珠,輕易地解了這淡柱的封印。魔丑搖動着船舵,黑船順利地進入「刀魔修鍊河」。
「這是刀魔生前修鍊的地方嗎?」林天來喃喃地問,他感到黑船猶如進入一條漫無終點的地下渠道。
刀魔修鍊河的兩岸均是光滑石壁,空無一物。
「是啊,阿來天使,不過刀魔這裏皮枯可沒進來過,裏頭會有什麼古怪之處,我也不清楚哩。」
出乎意料的,修鍊河底部,什麼都沒有!
林天來愣了一下,皮枯也搖頭晃腦,嚷嚷着:「像我那邊,河兩旁有不少我收藏物品的洞穴,更有成堆成堆可愛的老鼠,河的底邊便是修鍊室……」
他話沒說完,林天來手中一閃,八把億魂飛祭全都夾在指縫間,凝神地看着河盡頭的石牆。
「阿來天使,怎麼了……」
林天來沒回話,召出米包包精靈,細細地察看着。
他想到斗卡大賽前,在靈卡商店時,那些託夢鬼交代的兩件事;先關了克拉瑪石窟里的「冰闇九重冬眠**」,再到刀魔修鍊河裏練功。
當時託夢鬼說過——
在修鍊河的底端,用刀魔所傳的億魂飛祭攻擊牆壁,便可以解開秘道。
「皮枯,等一下我如果暈了過去,你一定要將船開到裏頭。」林天來留下這句話。
八把億魂飛祭射出,由八個位置插入石牆,瞬間億魂飛祭射出耀眼光芒,石牆中心位置露出圓門!原來億魂飛祭是開門的鑰匙。
「啊……好神奇……」皮枯光看着石牆。「開門的方式和我不一樣咧,我都嘛用唱的,「老鼠老鼠,我可愛的老鼠」……」
「快……快點、進入……」林天來吐出這幾字,人已昏了。因為,即便林天來擁有靈能加強器,最多也只能增強到一級上獵人;而就算是等級更高的上獵人,也很難同一時間用上八把飛刀。靈能不足的情況之下氣血逆轉,腦中缺氧馬上暈厥。
唱到一半的皮枯被嚇一大跳,連忙指揮黑船進入秘洞。
看了看四周,河道兩旁有着一間間岩石砌成的洞穴,每間石室前都吊了一隻黑暗精靈,仔細一看,這些黑暗精靈眼、嘴、耳全都被灌入了特殊的「蝕妖液」,使得它們又盲又啞又聾,除了能提供微弱的照明之外,完全沒作用了。
「「修鍊室」,不對;「材料室」,更不對……」黑船往裏頭開,皮枯想找個適合當醫院的地方,「「冬眠室」,不恰當吧,反正昏倒了就不用睡了。「練刀室」,搞什麼,現在練個屁啊……」
黑船都快開到底了,皮枯一時亂了方寸,最後一間更絕,黑暗精靈上寫的是││「雕刻室」。
「他媽的,我怎麼不知道刀魔是藝術家啊,真是可惡,難道沒療養室之類的地方嗎?」皮枯猛搔着頭,「啊,煩死了,不管了!」
反正都到底了,皮枯只好下了決心指揮魔丑將船停在底端,然後將林天來送進雕刻室。
「真是邪門,老五搞什麼飛機?」皮枯一時慌了手腳,哇啦啦地急忙掏出一堆卡片。「保肝卡可以治B肝,讓黑白人生變彩色的;飄飄欲仙石板裏頭的埃及艷后包準讓人少活十年;按摩卡、舒壓卡……怎麼沒一張有用的東西啊!」
他十分煩亂,對他而言,給他一隻老鼠比急救卡、醫療卡都有用,所以也沒這類的物品,找了老半天,翻到一張藍色的卡片。
「強力威爾剛?咦……作什麼用的,卡片背面還有說明咧││「讓一蹶不振的人生回春,有起死返活之妙,堅猛無雙,使用過的無不滿意得笑呵呵」,噢呼,這麼贊喔,就用這張!」皮枯的這些卡片都是奪來的,連他也搞不懂。
「勇勇勇、天下第一勇……強強強、世界第一強……爽爽爽、百戰不倒第一爽……」強力威爾剛的召喚咒還滿特別的。
卡片內飛出一縷藍色光流直飛入林天來嘴裏,不到一分鐘,林天來的眼角、嘴角漸漸揚起,洋溢着淫蕩的笑意,嘴裏嘟濃着:「親愛的,來啊……
讓我抱抱。」
那一副「性福」快樂的模樣,把皮枯嚇死了,死死地抓緊衣褲,深怕出事。對皮枯而言,雖然可以為阿來天使賣命,可不能連身體都賣了……
不過才一盞茶工夫,林天來突然露出極為難過的表情,臉糾得像包子,大小汗珠直下,突然一聲巨吼:「疼死我了!」
這句話嚇到皮枯了,提起莫大勇氣,用腳輕撥着躺在地上的林天來,可愛兩字不敢再說了,「阿……來……天……使……你、你沒事吧?」說話時,他還是死死地抓着褲子。
猶在春夢中的林天來猛然醒來,大叫:「好痛啊,我的媽啊!」他兩手直捂着下體。
這個動作驚得皮枯差點落荒而逃,人都跑到石室出入口了。
「死皮枯,你給我吃什麼啊!」林天來大罵。
皮枯這時才鬆了口氣,還不知死活地請功咧,大剌剌地說:「哇,真有效耶,呵呵……我用的是強力威爾剛啊,贊吧。」
林天來翻了白眼,他被整得吱吱叫,原來他一開始夢到的是白靈,快樂似神仙沒多久;接着又夢到了蘭妮,這下子觸動了無情棘,所以他不是被救醒的,而是受到如針刺般的酷刑折磨醒的。
「啊……我死了。」林天來刻意大叫一聲,換成把皮枯嚇得吱吱叫。
然後才開眼恨恨地說:「死人枯,被你這麼一攪和,我得休養個三、五天。」
林天來悲哀地取出張醫療卡,要求皮枯幫忙祭出那些醫生護士,然後把自己的身體交了出去,因同時發動八把億魂飛祭而讓他如植物人般難以動彈,下半身又被無情棘釘得又痛又麻,不過現在醫療團隊能給的,只是補充更多的營養劑,施打一些止痛藥品而已。
「真無聊,老五的地方我又不熟。」
林天來被全身麻醉之後,皮枯怕等會兒挨罵,自己隨意找個理由打算開溜,他留下一些服侍用的寵物鼠妖及通訊用精靈后,讓魔丑駕着黑船灰頭土臉地逃回他的老家,乘船之時又不忘高唱那首「我家門前有黑河」。
當林天來麻藥稍退了之後,左右看不到皮枯,那些醫生護士鬼魂也完成任務,回到醫療卡里。他想叫卻叫不出聲。
原來身體的傷痕是好了,不過因靈能不足無力感還持續着,他死命地掙扎着想起身,身體卻如被鬼壓般地不聽話,周遭只剩下一堆寵物鼠妖吱吱叫個不停,他想用妖物溝通法試圖逗逗鼠妖,這些鼠妖竟如在逃難般地跑個精光。
他忽想:「唉呀,我的億魂飛祭還留在牆上,那不代表着刀魔修鍊河的這個密室是……」
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在惡魔島如此可怕的地方,此刻如同是盜賊橫行卻夜不閉戶,向人大開方便之門,但他現在根本無力收回八把億魂飛祭,也就是說,「門」是關不起來的。
越害怕,麻煩事越會發生,遠遠傳來「嘩嘩」聲響,在寂靜的修鍊河裏格外清晰。
那是船在河上划動的聲音,林天來想要問「皮枯是你嗎」,但喊不出來。
那艘船開到一半,嘩嘩的聲音停了,不久之後又嘩嘩地到另一處,似是在尋覓或在確認什麼。
驚疑不定的林天來感到孤寂恐怖,來者若是皮枯,定會指揮魔丑直接划入自己所在的位置,怎可能在外頭一間一間地找?
危難之時,他馬上想到牛魔王,但是召喚咒發出去后卻杳無信息,完全感應不到老牛的存在。
嘩嘩的聲音又起,越來越大聲,秘洞入口離這間石室不到五百公尺,不用多久便可到達此處。
林天來緊張得全身冒汗,暫時把對老牛的擔憂置放一旁,費儘力氣地讓身軀移動,他不敢祭出米包包精靈,只憑外頭黑暗精靈發出的微弱光芒觀察這間石室。
這是一間雕刻室嘛,石室底端有座高大的人像,林天來一見便辨識出,那是刀魔的雕像。
隱隱的划船聲停了,林天來得感謝多才多藝的刀魔,一般的殺人魔在修鍊河裏,除了儲寶室之外,便只有修鍊室及冬眠室,很少像他造了這麼多間石室。這使得來者若真要找麻煩,還得一間間地探尋。
林天來匍伏在地往刀魔雕像而去,在昏暗中,他看到刀魔雕像下刻了一行字││「人生是悲、歡、愁、樂的輪盤,只有遍嘗冷暖滋味,才讓生命得到解放。」
身體還是沉重地不聽話,林天來快瘋了,偏偏外頭那船行聲慢慢地靠近,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臨身,彷佛死神就在外頭,隨時會進入這裏將他拖入地獄之中。
可惜刀魔雕像之後便是牆壁,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當他急急張望才看到,石室左側還有兩座老年人的雕像,右邊則有一名女子牽着小孩,微弱光線下,那孩童的面容赫然便是熟悉的雪間!
「雪間怎會……」好奇心讓他用力地移動身軀,爬向雪間的雕像,果真是一模一樣的長相,天真瀾漫,笑得格外開心,但牽他的這名婦人剛好相反,臉上充滿煩惱。
兩人的表情差距真大,林天來手撐着雪間雕像的右臂,想要站起,本欲察看這兩座雕像後頭是否可供躲藏,卻發現雪間雕像手中拿着一個杯子。
他心中閃過一個怪異的念頭,再凝目看向對面一男一女老年人的雕像,女的臉上哀戚,男的反倒是樂不可支。而兩座雕像的手上也各拿了一個杯子。
「悲、歡、愁、樂,該不會是……」隨着想像,林天來反射性地取過雪間手中的杯子,出乎意料的,好燙!他差點鬆手。
「空無一物啊,這間石室到底有什麼玄機?」他看了看杯里,都忘了身處險境,「冷暖滋味,對,冷暖滋味!」
他作勢飲用杯中物,居然讓他蒙中了,雖然裏頭沒有液體,卻有股氣流滑入喉間,頓時,熱氣漲滿胸懷,沒來由的,他感到心中無比的歡喜。
船聲越來越明顯,煞氣越來越重,林天來手捉起婦人左手上杯子,這杯子像剛由冷凍庫取出般冰冷,他深吸口氣,往嘴裏倒,一股槁木死灰意念馬上讓他感到人生無趣,諸多煩憂湧上,煩惱老媽近來不知可好、煩惱蘭妮為什麼這般狠心、煩惱自己不在白靈身邊,她會不會無聊……是了,這是「愁杯」!
臉上又多了好多水珠子,一抹才知道那是淚。哭了?
冷熱將身子分成兩半,一邊快冒火、一邊快結冰,一下快樂得不得了,一會兒又傷心透頂。
他難過地硬撐着往老年男女雕像移了過去,又飲了「悲杯」及「歡杯」,他不知這有何作用,只覺得右半身越來越僵硬麻痹、左半身越來越滾燙,就在幾乎受不了時,他聽到氣流聲,不是外頭的死神進來了,而是刀魔那座雕像動了!
它竟由側面出現裂縫。
立着的人形石棺霎時開啟!
第六章死神來了……
他是誰?
死亡激起的恐懼感燃起求生本能,讓林天來腎上腺素急遽分泌,他的身體爆發最大潛能,不顧傷痛,人一閃,早一步避入人形石棺之中,一瞬間石棺馬上閉合。
裏頭彷佛是個大型壓力鍋,讓他燥熱的半邊身體每顆細胞都像要爆炸開來,而冰凍了的那半邊則是如僵死肉軀。同時腦子也被悲、歡、愁、樂四杯影響,諸多完全相反的感覺,齊齊在裏頭交替翻攪,快成了人格分裂症。
全身又酸又麻又痛又累,手不能動,身子不能轉,眼前一片黑暗。
一分鐘后,或許是視覺神經慢慢恢復正常,眼界由黑暗轉為迷濛,又由迷濛逐漸清晰,他赫然發現可以透過刀魔塑像雙眼觀察外頭。
那外面,如死神般的人影,正在石室里找來找去。
這人矇著面,身穿白衣!
林天來惴惴不安,努力地鎮靜心緒,抑制着發抖的身軀,強迫自己瞪大眼試圖看穿白衣人,正巧白衣人走到刀魔雕像前,正隔着刀魔雕像和林天來對望,昏暗之中,那一對如猛獸般銳利的眼神閃閃發亮,彷佛死神在召喚,讓林天來感到畏懼。
這眼神讓他有種古怪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
天啊,林天來差點叫出聲音,他可以完全肯定,此人便是風靈大會上攻擊他的白衣蒙面人!
或許也是玉山八通關那裏出現過的白衣人之一。
蒙面、白衣,此人到底是誰?林天來心中冰涼,主意滿天飛,卻無一能用。
他會是殺人魔嗎?但堂堂殺人魔何以會在風靈大會上現身警告自己不能接近蘭妮,那時的自己完全沒有名氣啊,莫非是……一個名字出現林天來的腦海,光明王子克利斯的父親││多芬。克利斯!
但這怎麼可能,玉山之戰時,他怎會襲擊自己的兒子呢?
又或者兩件事不是同一批人所為?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聯想到一人。知道他提前來到惡魔島的,也只有皮枯跟託夢鬼主人,一直以來,他以為託夢鬼是祖師萬驀仇派來的,莫非另有他人,託夢鬼主人正是眼前的白衣人?
託夢鬼傳話要自己前來刀魔修鍊河,所以是早已有所圖謀?但如果託夢鬼的主人便是眼前之人,也是殺人魔的話,又怎會要求自己去關閉「冰闇九重冬眠**」?
蒙面白衣人閃到一旁,似乎不甘心地在石室里到處翻找,不久之後再度走到林天來面前!
被發現了嗎?林天來驚嚇到直閉起雙目。
好一會兒沒動靜。
「刀魔,你的徒子徒孫一定得死才能讓人放心,請你多多見諒。」
蒙面白衣人這句話一出口,林天來鬆了口氣,原來他並不是看穿石棺的機關,而是對刀魔雕像說話。
由醫療的痕迹看起來,任誰也清楚林天來必是在這裏待過,但遍尋不到林天來,在沒什麼蛛絲馬跡的情況下,蒙面白衣人用上最為激烈的手段,手上一揚,攻擊石板出招,一道平平無奇的風聲刮過,那老年男女雕像同時頭顱落地!
第二道風聲,雪間及那名婦人雕像的頭顱成了粉屑。
「你的父母、妻兒全都遭殃了,林天來也沒有躲在他們體內……」蒙面白衣人對刀魔真是了解,他凝視着刀魔雕像,獰笑着。
「所以林天來便躲在你的雕像里喔。」
林天來大吃一驚,這次真的被他找到了!
若人在棺外,死活一拼,機會雖然渺茫,也許還可以驚動皮枯前來搭救;但現在身陷棺內,難道只能靜靜等待白衣人讓他這位阿來天使變成斷頭天使嗎!
刷││第三道風響,轟地一聲炸開。
死了?
沒死!
頭跟身體並未分離,只是外頭一片灰濛濛,看不清狀況,突然間,他聽到白衣人的叫聲。
「你是誰?偷偷摸摸的,不是好漢。」
蒙面白衣人對誰說話啊,林天來納悶。
刷││又是轟轟亂響,原本快要清明下來的石室,又再度被罩上灰塵。
林天來只聽到外頭亂打一通,迷濛里似可看到兩個人身影,難道又出現另一人?
「億魂飛祭,你││你是林天來,不!不可能!」
蒙面白衣人突然這麼說,讓石棺里的林天來更加糊塗了!
蒙面白衣人發出陰陰的笑聲,彷佛喪門鍾般讓林天來頭痛不已,音波功震蕩石室猶如地震一般,然而外頭那名「林天來」似乎完全不受影響,林天來可以感到億魂飛祭在石室里飛竄,唯一稍稍不同的是,這把億魂飛祭像是鬼影子一般地令人難以捉摸。
「刀魔?你、你是刀魔,吾命休矣!」白衣人忽然大喊一聲,他感到偷襲者的實力超乎想像。
剛好此時遠遠傳來歌聲││「……鼠窩裏頭稻草多,稻草暖和和……」然後大喊:「阿來天使,阿來天使,可愛的皮枯回來了……」
白衣人巨吼一聲,林天來感到腦子一片空白,加上石棺內壓力越來越大,他感到呼吸困難,彷佛就快要死了。
活着痛苦,死了也好。
林天來暈了過去。
「阿來天使,嗚……你死得好慘啊……」
在睡夢中被陣陣嚎哭聲吵醒,難道自己真的死了噢,這死人枯哭死人耶。
「阿來天使,你放下皮枯一人自己走了,皮枯怎麼辦?嗚嗚……」
咦,為什麼死了還會覺得難聽?不會是自己沒死吧。
「還有啊,你死就死,也沒留個遺囑之類的,比如說,把花嫩花嫩的白靈小姐賞給皮枯當老婆,或是把從紅老鬼那裏搶來的靈力轉給皮枯……」
「皮枯……我要找你來作伴……」林天來拉長了音調幽幽的說。
「鬼啊!」
皮枯看到刀魔的雕像由側面翻開,裏頭出現個怪人,鷹頭臉一邊紅一邊白,「紅白鷹頭鬼,我的媽媽咪啊……」
林天來本來想繼續捉弄他,但看到地上放了個火盆,皮枯似是在裏頭燃燒冥紙,一時感動,直呼:「笨枯,是我啦,我沒死。」
「頭七嗎……對啊,聽說在台灣人死後第七天會回來。」前陣子皮枯在台灣生活過一段時間,倒也知道不少禮俗。
「死人枯,我還沒死咧!」
皮枯還在皮皮剉,過了好一會兒才走過來,「你……你……」忽而抱住林天來,大大地哭着。
他當時以為林天來被砍了,還煞有其事地取出在台灣收集的各式冥紙,也不管它是拜祖先還是拜神明的,總之各式各樣的金紙銀紙全都燒了。
「嗚……阿來天使,七天了,嗚……七天了,你死了七天了……」
「皮枯,你沒看到兩個蒙面白衣人嗎?」被這麼丑的傢伙抱住真是難過,但心裏還是很感動。
「沒啊,地上留了一灘血之外,什麼都沒有啊,所以我才以為你被什麼猛獸或怪妖吃了咧。」
皮枯指着地上。
林天來發現身體全無異狀,甚至神清氣爽,他連忙走出雕刻室,外頭也只有魔丑駕駛着皮枯的黑船。
「你來之時沒見到另一艘船嗎?」
林天來有點怕怕的,難不成真見鬼了。
「沒啊,那時石室里好像有聲音,我還以為是你醒來了咧。」
林天來小心翼翼地取出防禦卡戒備,和皮枯一起一間間石室找來找去。
「阿來天使,你在找什麼啊?」
皮枯覺得好笑,要真有什麼鬼怪,已過了七天早該逃到天邊去了。
林天來沒回答,當他看到八把億魂飛祭還嵌在秘洞入口石壁之上時,心中更是不解,當時那蒙面白衣人本以為出手的是自己,後來又說遇到刀魔,而自己也的確看到億魂飛祭的影子,莫非世上另有刀魔傳人,除了這八把之外另有別的億魂飛祭?
皮枯跟着林天來後頭轉來轉去,再度回到雕刻室,只見林天來仔細地前前後後查看刀魔雕像。
「咦……這是什麼?」
林天來在雕像里發現一本名為《刀魔修鍊河》的冊子。
「第一章「修鍊室」、第二章「材料室」、第三章「冬眠室」、第四章「練刀室」、第五章「制板室」、第六章……「雕刻室」!」林天來急急翻閱到雕刻室這個章節。
「吾以畢生之能造「生死棺」及「父之悲」、「母之歡」、「妻之愁」、「兒之樂」四雕像。
「汝見此書,必已飲下悲、歡、愁、樂四杯而開啟生死棺,生死棺以高壓強輸巨大能量,汝如今必是靈能大增;且四杯之中加入若干「億魂飛祭」控制因子,汝將可隨心所欲地駕馭億魂飛祭。
「吾在生死棺中設下「刀魔之咒」,若有人攻擊此棺,必會受刀魔映射反擊,此設計縱使無法讓自己度過大難,仍望傳承者能藉由此咒逃過死劫。
「天下紛紛,縱觀黑暗惡魔黨敗象已現,無可為也。蛇魔、冰魔行蹤早失,炎魔之死更令吾心若死灰,吾等助黑暗大君為惡,縱身亡亦不足惜;
唯炎魔遺下一子,名喚雪間,亦吾之義子,望傳吾衣缽者,念其幼而失怙,妥善照看,吾願足矣。」
林天來默然,原來那白衣人是被刀魔的詛咒所驚,因億魂飛祭而誤以為中了刀魔設下的陷阱,若不是皮枯及時趕至,相信白衣人最終也必將識破玄機。
自己真命不該絕。
他取出炎魔及雪間兩張卡片,召喚他們出來……
「刀魔,謝謝你……」
林天來對着雕像說話,合掌祭拜,回頭一望,身後的炎魔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他那好兄弟的雕像,而雪間正在流着淚。
林天來讓這對夥伴及父子共處一段時間,走到石室口,取出獵盒,上頭的PDA「中獵」兩字已有九顆黑點,昏厥的七天中,得到高壓高能石棺的幫助,竟是一舉成為九級中獵人!
「億魂飛祭……收!」
一聲回卡咒,五百公尺外響起颼颼風嘯,八把億魂飛祭短短不到一秒時間,全回到林天來指縫!
皮枯無法置信地看着林天來,這真是天方夜譚,小小中獵人能一口氣收回八把億魂飛祭?
差點被蒙面白衣人砍了,林天來心生自強念頭,在如此險絕之境,若不增強實力,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走!皮枯,我們去練刀室!」
第七章半空中的「○」、「╳」比是——6:6惡魔島怪塔「惡魔堆上的長鼻子」最高一層「惡魔天堂」之內,聖闇天使會五名聖闇天使已全數到齊!只是他們都戴着面具,誰也認不得誰。
惡魔天堂是個圓形大房間,正中心有一尊巨大的五面惡魔肖像,五名聖闇天使各別坐在肖像前。
他們分別是手持撒旦01信符的虎頭面具天使、手持撒旦02信符的豹頭面具天使、手持撒旦03信符獅頭面具天使、手持撒旦04信符熊頭面具天使及持撒旦05信符的鷹頭面具天使。
圓形房間周圍環繞着十五間小室,那是十五名殺人魔的位置。這十五個小室中有九名殺人魔在場,依排名順序如下││第一闇魔戰神巴拉特第六千刺魔惡貫滿盈齊裴希第七肢解魔人偶伊麗莎白第八狂魔魔戮萬驀仇第九瘤魔食人皮枯第十二膿魔黏黏怪卡布瑞拉第十三殺魔美少狂吉魯第十四焚屍魔噴火雷葛利格第十五鏡魔黑白子撒巴瑞耳另有六間小室是空着的,分別是││第二蛇魔赤煉米其林第三智魔千腦人皮耳森第四炎魔火皇勾斯摩格第五刀魔狂殺德勒曼第十冰魔漸凍人歐多尼斯第十一血魔變異人紅鬼第二次世界大戰炎魔、刀魔陣亡,蛇魔、冰魔失蹤,所以他們已不可能回到這裏,而血魔紅鬼被林天來毀了二十年修得的異體,不得不再入冬眠室,至於排名第三的智魔千腦人則並沒有出席。
「智魔怎麼沒來啊?卡布瑞拉。」一切就定位后,那尊怪異的惡魔肖像竟是開口說話,扮成鷹頭天使的林天來心中頗為震撼,因為這個聲音他很熟悉,那是克拉瑪系一代奇人卡拉西大師。
「啟稟大師,智魔研究如何破解靈卡協會封印,他親入中美洲的天蛛萬網大陣已有數月,一時間連絡不上,以至於……」排名第十二的膿魔黏黏怪卡布瑞拉是智魔千腦人皮耳森的死黨。
「罷了!今日盛會真是難得,我黑暗世界終會再興。」惡魔肖像頗為愉悅的神情忽而一變,隨即轉為煞氣十足望着林天來。
林天來驚嚇萬分,心中思量,今日如不小心應對,也許沒命回去。
卡拉西冷冷地說:「可惜,中間出了些紕漏,讓計劃多有所損,鷹頭撒旦五號天使,你能解釋為何殺了老滑溜、放出河靈,并吞了紅鬼的異體嗎?」
林天來心中一震,直冒冷汗,沒想到才上來惡魔天堂便遭到興師問罪。
他略微遲滯,殺人魔老大巴拉特便開口催促:「鷹頭撒旦五號天使,卡拉西大師等着你的回答。」
忽然,腦子裏傳出B。GS的聲音。
「主人之前在克拉瑪石窟以A。GS亂了卡拉西大師的意識,不妨再度一試;您可以使用H。GS,它擁有強大的模擬能力,可以仿出A。GS。」
林天來動作很快,馬上召出H。GS,無形無影的「偽A。GS」鬼影已飛入惡魔肖像。
同時,林天來緩緩地喚出極可能是黑暗金鑽的念珠。
它們在炎魔、刀魔決鬥時吸吮了黑暗能量,數量再減兩顆,原先的十一顆僅剩下九顆,但體積又脹了不少,已有壘球般大小。
林天來心中一悸,這些念珠隱隱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波動,讓他思緒不寧。
同時間,所有人全被這些散出無比魔力的念珠所吸引,竟未再追問其他。
林天來強抑着滾燙的內心,深吸口氣,「紅鬼冬眠了?」明知故問,話說得很慢,「這些便是吞了紅鬼異體的魔珠。」
眼神掃過眾人一圈,林天來看到撒旦三號獅頭天使肩頭微微抽搐,似是十分激動,假若索非斯所說無誤,那人必是是光明王子克利斯無疑。
這些念珠在玉山之戰救了克利斯一命,卻又在斗卡大賽D組決賽時,狠狠的擊垮了光明金鑽。
或許克利斯對這些念珠深惡痛絕吧,林天來不禁慶幸彼此隔着面具,不需要處理面對面的尷尬場面,他心裏苦笑着。
他也不得不快速地整理心中亂紛紛的情緒,繼續掰下去:「本座因有要事前往妖物急救中心,而有了亞馬遜之行。
「我必須聲明,在當時本座並不清楚墓地敕令里有關亞馬遜的一切,所以才會和紅鬼擁有的異體起了意外的衝突,直至異形母體被魔珠吞噬,紅鬼才表露身分;換句話說,那是一場誤會,毀了紅鬼二十年修行,本座也於心難安……」不卑不亢的態度,顯得自在從容,反正老滑溜已死,戲自己愛怎麼演便怎麼演。
「而老滑溜誆我,被本座誤殺,其間始末我想狂魔萬驀仇及瘤魔皮枯必定清楚,不必我再多言。」
「是啊是啊……」皮枯急忙表態,他在靈卡商店一力主**天來必須前來惡魔島,當然得負起保護責任。
「那死滑溜居然設計阿……噢……不!」他差點叫出阿來天使,嚇得直撫胸口,「是、是聖闇天使,死滑溜被砍了活該!」差點露餡讓他很不好意思地看了林天來一眼。
「多嘴!」
巴拉特老大瞪了瞪皮枯,老滑溜是卡拉西大師的第一軍師,地位甚至不亞於殺人魔,當然得小心處理。
他改問起萬驀仇:「老八,這件事你怎麼看?」
「五號聖闇天使所言不差,當時雙方面的確並不清楚是自己人,只是……」萬驀仇頓了一口氣,「五號聖闇天使毀了亞馬遜百年大計是事實,本座以為五號聖闇天使不適宜競逐黑暗大君之位。」
祖師爺啊,阿來愛死你了││林天來心中吶喊着,誰要當這黑暗世界的頭頭咧。
兩位殺人魔所言已很清楚,巴拉特請示着惡魔肖像:「原委已陳述完畢,請卡拉西大師示下如何處置。」
惡魔肖像像是睡著了,靜靜的什麼屁也沒放。
「卡拉西大師……」
「嗚……兒啊,是老爸害死你的!」惡魔肖像突然這麼一喊,巴拉特臉色大變,人一閃已飛了出去,沖往樓下,留下錯愕的眾人。
短暫的寧靜並不代表現場多麼融洽,有人出手挑釁了。
「萬驀仇,你好個飾過之詞。」說話的是膿魔卡布瑞拉,用的言語又尖又酸,「聽說你和五號聖闇天使同屬黑驀系,關係密切啊……」
萬驀仇冷冷地看了膿魔卡布瑞拉一眼,說:「我名叫萬驀仇,和黑驀系間有不共戴天之仇,眾所皆知,倒是膿魔咬定五號屬於黑驀系,如此豈不是泄漏五號聖闇天使的真實身分,這點似乎有違「聖闇天使會」會規!」
「會規?哼,你們在亞馬遜花了二十年,結果搞成這副德性,三哥早就想翻臉了!現在還好意思替五號聖闇天使說話!」膿魔卡布瑞拉吼着。
「老十二,他媽的,你硬是要找五號聖闇天使晦氣,老子陪你玩!」
皮枯吼回去。
「精采,精采,什麼時候勢如水火的老八和老九聯成一氣,和老十二及不見人的老三杠起來。」
說話的是排名十五的鏡魔黑白子撒巴瑞耳,此人是在場唯一經歷過二次大戰的殺人魔。
當年他被土象、水象兩分會合力追殺,重傷逃回惡魔島冬眠,於二十年前結束冬眠后,便一直閉關調養,直至最近才出關。
「咱們便是斗得凶才好啊,呵呵……」黑白子撒巴瑞耳酸溜溜的繼續說著反話。
「當年刀魔、炎魔成一派,蛇魔、冰魔是一夥,還有,咱們卡拉西大師對黑暗大君很是不爽。」
林天來清楚這一段故事,卡拉西自己說過,翅膀硬了的黑暗大君不再提供受虐的魂魄,致使卡拉西決定讓克拉瑪系銷聲匿跡一段時間,也因如此,才會選中資質尋常的蘿拉父女為傳人。
眾人正等着鏡魔往下說,每個人都好奇何以二次大戰最終是失敗的。
「住嘴!」巴拉特此時剛好回來,他走到鏡魔跟前,「不得對卡拉西大師不敬。」
鏡魔撒巴瑞耳連忙噤聲,不敢多話。
「各位,或許是克拉瑪石窟作業系統出了點問題,卡拉西大師的意識已完全無法發出訊號。」巴拉特很是無奈。
「所以,關於五號聖闇天使壞了萬驀仇、皮枯和紅鬼執行了二十年的任務,以及殺了卡拉西大師最為倚重的老滑溜這兩項罪行,是否還適合擔任聖闇天使一職,我們得自行做出決定!」
林天來本來就不想當這個聖闇天使,但隨即一想,聖闇天使可不是想放棄便能放棄的,若是此時被驅出聖闇天使會,這群人勢必會殺了自己好傳承這個位置,哪裏還有命出得了惡魔島!
「現在由我們九名殺人魔計名投票決定,希望大家想清楚。」巴拉特謹慎地說。
「慢!」卡布瑞拉打斷巴拉特的結論,露出不懷好意的詭笑,「我有三哥的委任狀,所以是十名殺人魔來決定。」
「慢!」巴拉特還沒裁示又被打斷,說話的是皮枯,「五號聖闇天使是刀魔傳人,所以是十一名殺人魔決定。」
「慢!」卡布瑞拉又有招,「我還有紅老鬼的委任狀,所以是十二名……」
「慢!」皮枯又嗆聲,暗罵了聲「死紅鬼真不講義氣」看了看眾人,「咱們最受敬愛的五號聖闇天使擁有炎魔魂魄,所以是十三名!」
炎魔魂魄彷佛是顆炸彈,讓現場亂了套,每個人都用極其憤怒的眼神看着林天來,殺人魔被屠已是千萬不幸,魂魄還被收,是可忍孰不可忍,有的殺人魔甚至已掏出了攻擊石板,只要林天來不給個交代,馬上便要將之格殺!
當然萬驀仇緊急戒備着,明知以實力打不過眾多同僚,但又能如何,尤其是闖了大禍的皮枯看到此番劍拔弩張的場面,連聲叫:「那……那耶安呢?」和阿炮混久了,閩南語還溜得很。
林天來嘆了口氣,雖然同情炎魔的遭遇,但如今生死關頭卻也不得不召出炎魔。
猙獰的尖頭火發、刺眼的如炬火目、如刀鋒的背刺,那熟悉的身影出現時,殺人魔們又是震驚又是神傷,堂堂殺人魔四大戰將之一的炎魔,如今只是區區靈卡獵人的工具嗎?
林天來一一道明斗卡大賽發生的事迹,不止殺人魔們聽得心驚肉跳,林天來眼光掃了一周,發現其他四位聖闇天使全都十分激動的樣子,心中猜測這四名聖闇天使必定也在斗卡大賽里吃了虧。
他推論着。
以身材論,矮小的二號豹頭天使,必是黑暗分會會長甘比利,加上已知三號獅頭天使是克利斯,那麼,用號次推斷,一號虎頭天使取得聖闇天使資格的時間比甘比利還早,年紀必定較長,會不會是……火象分會會長韓垂克。理律?炎魔本來是他的,如今看到炎魔,激動難免;至於四號熊頭天使則必是引動南亞大海嘯之人,誰會如此心狠手辣?
「既然炎魔是五號聖闇天使所救,我可以同意五號聖闇天使代表炎魔投下一票。」巴拉特作出決定,他沒理會卡布瑞拉的抗議聲,但也沒給林天來好過。
「至於刀魔部分,雖說五號聖闇天使是他的傳人,然而是否得到刀魔真傳,誰也不知,所以必須接受測試。」
卡布瑞拉連聲大叫:「只要他能同時發出八把億魂飛祭,我和三哥便認了!」說得好像千腦人便在現場一般。
巴拉特苦笑着,他知道林天來是克拉瑪傳人,本來有意放水,現在也只得無奈地取出一塊名為「陰魂試功石」的石板。
林天來不敢大意,不管殺人魔的總數是十二名還是十三名,過半都是需要七位殺人魔的支持,擁有炎魔、狂魔、瘤魔三票是不夠的,如果可以取得刀魔這一席資格,活命的機會必是大增,只能拼了!
冷冷的陰風迅速籠罩惡魔天堂,讓人背脊生涼,半空中飄蕩着無數個驚愕萬分的陰魂,它們是被收入「陰魂試功石」打算用來犧牲的標的。
林天來心裏猶豫了,對方不只是要試試他的實力,還要觀察他的邪惡指數,他知道飛刀一出,無辜陰魂將淪為億魂飛祭的祭品,但他有選擇的權利嗎?所有等着投票的殺人魔,都在看着。
「你們看,五號根本沒有闇系屬性體質,又不夠邪惡,他根本不配當聖闇天使,更別說成為我們的領導人物……」耳中傳來膿魔卡布瑞拉煽風點火的言語。
「殺殺殺……」林天來腦中卻傳出另一股聲音,來源處不是萬驀仇,也非皮枯,那││那是可怕的魔珠。
「他發不出億魂飛祭,還誇口說自己是刀魔傳人!」有一名殺人魔錶態了。
「殺殺殺……」越來越響亮,如一**狂濤衝擊着內心,滿頭大汗的林天來緊閉雙目,想要靜下心來而不可能。
「陰魂當前不動心,老大,當時我們將「聖闇天使」石板傳給他,真是個錯誤。」又一名殺人魔起了反感。
「殺殺殺……」整個腦筋里都是「殺」字,怪音彷佛是個魔咒,讓林天來看不到陰魂慘狀,也聽不到陰魂哀嚎。
「老大,你說話啊!啊……」
七嘴八舌議論聲瞬間停滯,他們看到林天來指間多了八把億魂飛祭,強大的煞氣充滿整個空間,連這些殺人魔們也不禁感到震驚,登時靜默下來。
尤其是半空中被巴拉特放出來的陰魂,似乎也感到即將被屠戮,一個個努力地挨擠到角落。
「我還以為真有通天本領咧,發啊,發得出八把億魂飛祭,我卡布瑞拉便倒着寫!」卡布瑞拉大喊,尋林天來晦氣是智魔千腦人當時特別交代的,所以現在他得想盡辦法把林天來拉下馬。
「殺殺殺……」怪異的聲音一直叫個不停。
「嗚……」陰魂的震天哭聲突破怪音的魔咒,也傳入了林天來耳中。
現在三股聲音全在腦中回蕩,林天來都快瘋了。
「殺吧!」
突然他聽到祖師爺萬驀仇的聲音,像是替他做了決定。林天來彷佛被催眠了,右手四把億魂飛祭一閃,半空中的陰魂剎那間少了一半,全被吞噬!
當林天來感到回到右手四把億魂飛祭震蕩着,他霎時驚醒,剛好看到左手另外四把億魂飛祭在半空中掃了一圈,以千分之一秒的速度也回到指間。
「我……」林天來驚愕不已,心裏吶喊着:「我殺了那些可憐蟲?」
心中又慌張又愧疚,竟是獃獃愣愣,還好鷹頭面具之下,沒有人看得出他那充滿悔意的面容。
「不對,五號作弊!」還是讓卡布瑞拉看出名堂了,「他那八把億魂飛祭並不是同一時間發出去的。」
雖說林天來有靈能加強器,又得到億魂飛祭控制因子,加上在練刀室中磨鏈多日,但要同時催動八把億魂飛祭還是有相當難度。
「你他媽的臭泡泡!拉瑞布卡,以後你的名字老子都倒着念!」皮枯開罵,膿魔全身起着黏液的泡疹,所以他的外號才叫「黏黏怪」,模樣比長瘤的皮枯還醜陋。「你是來攪局的?好好好,我跟你單挑!」
巴拉特大喝:「皮枯,住嘴!」他轉而瞪着林天來,此刻還沒有人看出林天來被自己行為嚇着,還以為林天來沉穩有如泰山!
當然殺人魔中眼力很好的不止卡布瑞拉,多人看出林天來並非已有刀魔實力,但他們也心驚於年紀輕輕的林天來,竟可制御億魂飛祭達到運作自如程度。
「我同意五號聖闇天使可以代表刀魔,現在為表示負責,我們採用記名投票!」巴拉特匆促地決斷,他擔心因林天來的關係,致使殺人魔內鬨。
「智魔││贊成五號聖闇天使參與「聖闇天使會」或是反對?」巴拉特看向卡布瑞拉,他擁有千腦人的委任狀。
「反對!」卡布瑞拉臉露猙獰,大聲地回答。
半空中出現一個大叉叉,旁邊寫者「智魔千腦人皮耳森」。
「千刺魔││贊成或反對?」
「反對。」又多了一個大叉叉,寫着「千刺魔惡貫滿盈齊裴希」。
「肢解人魔││」
「反對。」
半空中竟是連續出現三個大叉叉,還沒回神的林天來不知險惡,反而是皮枯對着其他殺人魔擠眉弄眼,卻是落得冷冷對待,皮枯叫苦連天,這一局千腦人必是設計許久。
「炎魔││贊成或反對?」
炎魔的主人林天來竟是沒表態,現場出現極其詭異的氣氛,這時,皮枯連聲說道:「老大,你嘛幫幫忙,五號聖闇天使會自己找死嗎?人家是客氣,不好意思說咧。」
巴拉特接受了皮枯的說法,一個圈圈掛上去了。
「刀魔││嗯,也不用問了。」巴拉特很乾脆地掛上去第二個圈圈。
「狂魔││」
「贊成。」萬驀仇回答。
「瘤魔││」
「贊成。」皮枯大喊,他和卡布瑞拉杠上了。
「血魔││」
「反對。」有血魔紅鬼委任狀的卡布瑞拉扳回一城。
四比四,林天來的生與死就在一線間。
「膿魔││」
「反對。」卡布瑞拉馬上叫着,洋洋自得地瞪了皮枯一眼。
「殺魔││」
停頓了三秒鐘,殺魔吉魯在惡魔饗宴中和林天來交過手,他很是欣賞冷秋蕪等人……「贊成。」或許是冷秋蕪的關係,讓身為美男,也喜歡美男的吉魯投下了寶貴的一票。
又是五比五。
「焚屍魔?」
「贊成。」說話的是被林天來放出來的殺人魔之一,排名第十四的焚屍魔噴火雷葛利格。
只要再一票……皮枯開心的跳了起來,因為鏡魔黑白子是他的好朋友,在鏡魔閉關期間,皮枯還特地派了不少吊嘴舌妖去服侍他咧。
「鏡魔?」
沒人回話,五秒鐘后。
「鏡魔。」巴拉特再次催促。
鏡魔黑白子撒巴瑞耳突然臉露欣喜之情,千腦人透過卡布瑞拉答應他若干請求,讓他說出:「反對。」
這句話讓皮枯傻眼了。
不只他,所有人都傻住了,因為剛好半空中的「○」、「╳」比是││6:6。
「老大,老大剩你那一票,你得幫老滑溜報仇啊。」
卡布瑞拉指望着巴拉特。
「老大,你別忘了是我們將「聖闇天使」石板交給五號的。」
開口義助的是殺魔吉魯。
雙方紛紛加入遊說。
巴拉特雖然貴為殺人魔老大,竟在此時不知如何是好,長久以來,他信奉卡拉西大師,把卡拉西大師的話當成聖旨,一切依墓地敕令行事,如今當他必須自己做出決斷之時,卻是六神無主。
「老大,卡拉西大師既然選了五號聖闇天使當他的傳人,我們怎可以剝奪五號聖闇天使的資格。」
萬驀仇這句話起了作用,當時巴拉特也是因為林天來是克拉瑪傳人,才違反了大君召令,將聖闇天使石板交給林天來。
「我……贊成。」這句話一出口,立時現場有人哀嘆有人開懷,但巴拉特下一句話卻是要命,他對着林天來說道:「但我有個條件,你必須再入克拉瑪石窟,找到卡拉西大師意識出了什麼問題,讓他回復正常。」
第八章卡拉西的兒子,是卡拉西唯一的弱點
無奈地,再一次來到「惡魔堆上的長鼻子」地下底層││凝重而恐怖的瀝青池。
此地依然炙熱熏燥,滿布柏油粒子的空氣,又濃厚又濕黏,唯一稍微好過的是,已聽不到鬼哭神嚎,殺人魔出世后,這些可憐鬼是沒有一個能安然離去的。
「當時蘿拉說過,克拉瑪的傳人一輩子只能進入克拉瑪石窟一次。」
林天來實在很不想再進去那個地方。
「卡拉西大師用心計較才選中蘿拉父女當成第十代、十一代的傳人,但又不想讓他們太深入了解克拉瑪的運作,所以才這麼規定;閣下貴為聖闇天使當然不在此限嘛。」陪同下來兼負責監視之職的巴拉特陰笑着,說:「聖闇天使,每下去一趟便要耗我大量黑暗能量,所以我便不陪你下去了,希望你能成功,否則,我怕你很難對其他的殺人魔交代。」
林天來恨恨地暗自咒罵:「跟鬼交代噢!殺人魔老大都是當假的,你這沒什麼擔當的鳥屁傢伙。」
「閣下不會不知道怎麼下去瀝青池吧。」巴拉特看到林天來稍稍遲鈍,並不清楚對方心謗腹誹之詞。
哼……若非老子還得靠你活命,一定大腳把你踼下去││邊露出傻笑邊祭出鬼影殺手的林天來,心想着。
其實早先經過B。GS的指導,林天來已經了解,鬼影殺手中的C。
GS正是瀝青池的交通載具,可以讓他在瀝青池裏穿梭自如。
在巴拉特的「戒護」下,林天來「穿」上C。GS透明的防蝕衣,然後咬着牙大步跨進了池裏。
林天來此刻就像在太空中漫步,絲毫沒感到有任何阻力,輕輕鬆鬆一步步游向百慕達吸能口,回想起當日一探瀝青池的困難,與此刻真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林天來的心情是極度鬱悶,他懷念着與白靈、萌鬼侯歷險的過程,甚至那個叫葛瑞克的鬼魂也還挺有趣的。
忽然,他發現前方有個熟悉的影子,那││那是魔偶!
有救了,鬼侯魔王在瀝青池內!
原來,這段時間,鬼侯一直留在塔里,他研究出各種濾除瀝青的方法,在充沛黑暗能量的瀝青池裏修鍊,已讓他功力大增。
兩人相逢當真又驚又喜,恍如隔世。
林天來和萌鬼侯一同進入隱在百慕達吸能口附近的秘洞時,萌鬼侯說起這段時間此地發生的變化。
「每十天,這裏便會發出驚吼聲音,時常哭叫着「艾金斯,我的兒,你死的好慘」之類的話語;有時又喊出如「你是出生來忤逆我的,我打死你」等咒罵聲。」
「沒想到艾金斯的魂飛魄散對卡拉西有如此大的打擊。」林天來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他取出蘿拉給的「克拉瑪之鑰」石板,將它插入山壁縫隙,克拉瑪石窟再度開啟了。
通過石棺室進入石板室,裏頭的卡拉西作業系統大亂,他們看到牆上如壞掉的電視般閃來閃去,又不時出現好多分割畫面,大都是黑白影像。
「這些代表着卡拉西的意識,換句話說,由這些畫面可以得知這是個什麼樣的人。」林天來說道。
他們看了好一會兒,努力地分析着這名大魔王。
A畫面││「爸爸,不是我拿的,原諒我吧……」說話的應是小時候的卡拉西,約莫六、七歲的樣子。
「你這個偷錢的小孩!」
瘦小的卡拉西跪着求饒。
「我打死你!」
慘不忍睹的鞭子狂暴地抽打而下,那小孩在地上悲慘地打滾,身上一條條的鞭痕令人怵目驚心。
B畫面││一個少年捉了一隻可愛的小兔,親昵地抱在懷裏,吻着兔子,幫它梳理潔白的兔毛。
「小白,你好可憐喔,被人家拋棄了。」少年邊說邊輕拉着兔子的耳朵。
「然後又很倒霉……」少年的眼睛發出異樣的光芒,對照之下,兔子無辜的眼神越發可愛,手裏還抱着紅蘿蔔,啃着。
「遇上我這個大壞蛋,你快吃喔,免得路上餓肚子……」
突然,這少年彷佛換了個人,視網膜佈滿血絲,手裏拿着各種刀具將兔子肢解成片片碎肉,嘴裏還不時吼叫出無意義的囈語。
C畫面││月黑風高的晚上,遠處閃着雷暴出陣陣鳴響,交雜着陣陣狗吠聲,十五歲左右的卡拉西在一座大屋前,陰着臉,躡手躡腳的打開那屋的窗戶,身子一縮、腳一蹬,爬進屋裏,他的背上縛着一把斧頭。
輕輕悄悄的往一間傳來打呼聲音的房裏走去。
「嗚,嗯……」睡在床上的那人是卡拉西的父親。
卡拉西慢慢地取下背上的斧頭,舉高,一點也不猶豫很冷血地劈了下去!只見血水狂噴而出,濺滿卡拉西的身子,一顆人頭滾動而下。
受虐!殺父!
林天來看不下去了,步出石板室。
「小時的成長曆程影響着一個人的行為。」萌鬼侯說著,「便像是我吧,無父無母,從小受盡欺凌,在我們的認知里,只有拳頭大的人才有飯吃……」
林天來雖然難以理解,但同情心油然而生,「萌鬼侯,你打算待在瀝青池多久?」
萌鬼侯笑笑着說:「主人,我可以幫你研究卡拉西這號人物。」
「也只有從他出現的意識殘片里才能分析出,克拉瑪系是怎麼運作的;我們如果可以控制他,便可藉他的手發出墓地敕令,或許真可以讓黑暗惡魔黨的為害減到最低哩。」
林天來頓了口氣,看着萌鬼侯又道:「只是當前,我們必須找出卡拉西意識和惡魔天堂間的連繫管道,然後讓H。GS模擬卡拉西,暫時解決我面臨的危機!」
萌鬼侯細聽林天來目前的狀況后,興緻盎然地說:「主人,這事交給我!」
他話一說完,再入石板室之內。他對卡拉西的興趣比林天來高,也顧不得其中是否有危險性。
林天來待在石棺室等着,坐在兩大排的石棺間。
各種念頭在腦中紛陳││萬驀仇祖師爺說過,黑暗大君下過詛咒,他及黑暗大后的遺骸必須合一,才能選出新任的黑暗大君。
黑暗大君的遺願真是古怪,克拉瑪傳人的遺骸應該要安葬在此地才是啊!
他不禁好奇起來,走向黑暗大君及黑暗大后這相鄰的兩座石棺,他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黑暗大君、黑暗大后兩口石棺和別的石棺不同,在棺蓋一角不明顯的位置,雕了看不懂的符咒。
林天來不知哪條筋不對,好奇地想:「空棺嘛,搞什麼神秘。」
他使勁地推着棺蓋,很辛苦地推開一隅。
突然,一團黑色汁液由裏頭噴出,瞬間卡卡烏自動捲動起風牆,那團黑色汁液被離心力一帶灑向牆角,發出陣陣黑煙,一股濃嗆如鹽酸般的氣味令人難受。
林天來倒退數步,直撫着胸口,「也不是什麼強大的防禦咒嘛,嚇我一大跳。」他還以為受到那團黑色汁液的攻擊,是因為棺蓋上的符咒所造成的。
驚魂甫定才覺自己真是有夠可愛,他大可派鬼影殺手去搬開棺蓋嘛。
一手持大金龜戒備,一邊召喚B。GS。
當這有着怪異符咒的棺蓋被完全開啟之時,看得他倒抽口氣!
裏頭竟是滿滿的一窩蛇,不,不是蛇,是蛇妖!
五花八門、肥膩膩、滑溜溜的蛇身交纏着,數不清有多少,萬頭攢動又腥又臭,嚇得他不敢再探視,連忙指揮B。GS閣上棺蓋。
這些蛇妖模樣雖然可懼,但他看得出那其實是極為低等的妖物。
這、這怎麼回事?黑暗大君不是身陷在中美洲的封印洞裏嗎?為什麼棺木中出現這樣一窩蛇妖?那些蛇妖群里還有什麼東西?
「B。GS,你跟過黑暗大君嗎?」
「主人,除了A。GS保有每一代克拉瑪的服侍記錄外,其他的鬼影殺手,都會在傳承之時,被清除掉舊有記憶。」
「可惜了,看來,真正的答案還是在卡拉西意識里……」
正感慨時,萌鬼侯出了石板室,欣喜地說:「主人,我找到了連結克拉瑪石窟和惡魔天堂間的連繫管道,但你那組H。GS只能發出短促的指令,因為正式的墓地敕令有繁複的作業程序,短期間很難模仿出來。」
林天來點頭,說:「萌鬼侯,這裏便交給你,H。GS也歸你指揮,你記得除了了解卡拉西的一切之外,最重要的是弄通墓地敕令,再者便是找出「冰闇九重冬眠**」的開關。」
鬼才般的萌鬼侯欣喜地點頭,林天來鬆了口氣,命應該是留得住的了。沒想到擁有克拉瑪系傳人的身分,成了救命仙丹,現在他變相成為卡拉西代言人。
一上到瀝青池外,巴拉特緊張地問:「卡拉西大師情況如何?」
「巴拉特,你對卡拉西大師這麼忠心,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林天來胡亂扯蛋。
「這、這是應該的。」剛才跟着殺人魔們對林天來喊打喊殺,被這麼一褒讚,巴拉特有些不好意思。
「你知道艾金斯是誰吧?」
「卡拉西大師的兒子。」巴拉特原先快活的臉馬上轉成非常難看。
「卡拉西祖師的意識里,一直出現艾金斯被他誤殺的鏡頭,對艾金斯的死充滿愧疚。」然後轉成低聲地說:「卡拉西大師的邪惡指數好像降低不少。」
「唉……這是卡拉西大師唯一的弱點。」
巴拉特不自主地說了這句話,林天來暗自好笑,沒錯,這不只是卡拉西的弱點,而且還成了整個黑暗惡魔黨的弱點。
「走吧,經過溝通后,卡拉西祖師意識已稍恢復正常,但似乎十分脆弱。」林天來邊說邊登梯而上,嘴裏有意無意地說著:「巴拉特老大,萬一卡拉西大師難以復原,你得挑起重擔啊,我想你必會忠實地擁護克拉瑪,對吧。」
「天使。」巴拉特這個稱謂一出口,林天來知道自己性命無憂了,「你能否暫時留在惡魔島,倘若卡拉西大師的意識無法正常發出墓地敕令,我們真會有大麻煩。」
林天來一來想找牛魔王的下落,二來對刀魔留下的各個石室有濃厚興趣,再者,他也得偶爾回去看看萌鬼侯,所以暫留惡魔島這件事也符合他的意願。
既是如此,他下了決心,轉頭誠摯地看着像是小丑般那粉白粉白的臉,巴拉特活脫脫是個可怕的吸血鬼,但林天來卻得表現得十分熱絡。
「我會的,巴拉特老大,但你也要撐起一邊天,你知不知道為何卡拉西大師讓你成為殺人魔老大?」
林天來小心地探問。
他觀察這些殺人魔好一陣子,才決定一試的,剛才他特地強調「克拉瑪」這個詞,也是不想巴拉特放棄自己,尋尋常常的幾句話語意平淡,其實心裏是充滿恐懼。
巴拉特搖搖頭,他壓根不知道卡拉西把他提拔成殺人魔老大,主要原因只是他││較為無能、也較為好控制。
林天來心想這就好辦了,用幾近掏心掏肺的語氣說:「因為卡拉西大師只信得過你!」
巴拉特臉一陣白、一陣紅,有些興奮又有些惶恐,他當然知道論功力,自己不是蛇魔、炎魔的對手,甚至也不見得打得過刀魔,可是現在三人二死一失蹤,或許這對他而言,是個利多吧。
巴拉特腰桿挺了起來,又縮了回去,口中沒說出,心裏是咕噥了好一陣子:「平心而論,我的、我的腦筋差了千腦人一大截,也是如此,二十年前,卡拉西大師才會讓千腦人先一步結束冬眠嘛。」
巴拉特的心胸並不寬廣,這些彆扭在心口好久了,卡拉西總把最重要的任務交給千腦人,讓他覺得他這個老大當得頗不是滋味。
「因為卡拉西大師在保護你,他知道只有你對他是絕對忠誠的!」
林天來這些話讓巴拉特嚇了一跳,巴拉特驚訝心裏的自白也會曝光喔,印象中只有卡拉西大師及萬驀仇那「魔戮」石板里的心魔有這分能耐。
林天來自己也嚇了一跳,在刀魔生死棺中巨大的壓力下,他無意中解開了鬼影殺手中很是神秘的一組,擅長讀心術的J。GS。只是林天來還不會掌握,他只有在對手毫無防備之下,才有辦法讀得對方的想法。
現在林天來不得不對卡拉西心服口服了,鬼影殺手真是恐怖到了極點的武器。
這些話也改變了巴拉特,現在的他直把林天來當成了主人,不再有任何遲疑。
「謝謝天使的解惑。」巴拉特態度誠懇而忠實,那慘白的面容多了些人氣,也帶了點慚疚。
「唉……我雖然枉為殺人魔老大,但其實我很少理事,卡拉西大師一向只倚重千腦人,我一直以為卡拉西大師偏袒,現在才知道真是天大的誤解。」
惡魔饗宴之後,林天來便曾諕過了巴拉特,如今看來,他運氣仍是好的,假使這兩次遭遇碰上的是千腦人,或許命早沒了。
三仙**自有狗屎運嘛,今日也歸功於千腦人沒參加「聖闇天使會」,林天來爬起階梯更是帶勁,又過了一關。
回到惡魔天堂,巴拉特恭敬地召喚卡拉西大師,但見惡魔肖像開口說話了,這回其實是被鬼侯動了手腳的卡拉西。
「我累了,今天「聖闇天使會」的一切,由巴拉特你決定吧。」
巴拉特雖然為難,但心裏也有準備了,恭敬地回答:「卡拉西大師,原本「聖闇天使會」很多事需要決定,是否我便自行裁決?」
這句話讓不少殺人魔眼睛為之一亮,巴拉特老大是個精神領袖,往往不理俗事的,怎這會兒變了?尤其是膿魔卡布瑞拉臉上更是陰晴不定,他是千腦人的心腹,自古卡拉西大師都由千腦人為代言人,這次怎麼會不一樣了?
形勢比人強,現在也只能怪千腦人不來出席這次的「聖闇天使會」。
「我說過我累了!你老大難道是當假的,當然是由你裁決!」H。GS化身的卡拉西也會發脾氣,巴拉特被一罵,那臉更白了,一副快死的樣子,現場突然陷入靜默。
「五號聖闇天使的身分巴拉特你應是清楚,別難為他了。」H。GS狐假虎威,只可惜林天來志向不大,否則利用此時機定下黑暗大君的身分,眾殺人魔也不敢廢話。
惡魔肖像隨即像是起乩結束的乩童,癱了下來,然後迅速化為烏有。
「老大,這……」急着開口的是卡布瑞拉。
巴拉特搖手制止,喝道:「卡拉西大師的話你沒聽清楚嗎?五號聖闇天使身分沒問題,再來我們要討論的是如何取出黑暗大君及黑暗大后殘骸。」
卡布瑞拉雖是不服,但也只能恨在心裏,林天來真是納悶,什麼時候得罪這號人物,為什麼老是針對自己?他更感到莫名害怕的是,直覺告訴他,未來最棘手的頭痛人物當屬那個不曾現身的千腦人。
巴拉特找了所有殺人魔,然後發出一團白氣,將五名聖闇天使所坐的圓桌封住。
聖闇天使會有着多種要務待決,卡拉西臨時放手讓巴拉特不知如何決斷,總不能草草結束此次聖闇天使會,比如黑暗惡魔黨下一步該往哪裏走?未來的方向目標,他都得邀殺人魔們共商大計。
被隔絕了的五名聖闇天使,各自坐在圓桌一隅,每個人都像雕像一般動也不動。
難得有喘息的空間,林天來想着……三番兩次襲擊自己的蒙面白衣人不知是哪一個?
被自己放出來的五名殺人魔自然不可能參與玉山之戰,萬驀仇及皮枯則一直進行着亞馬遜任務,所以殺人魔中也只有千腦人及卡布瑞拉才有可能,但這兩人又怎會到風靈大會去警告自己咧?
這麼想,白衣人是殺人魔的可能性低了不少,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他望着另外四名聖闇天使,一層層的疑點徘徊不去。二號豹頭天使的甘比利、三號獅頭人是克利斯,這兩人基本上他已排除可能性;那麼是一號還是四號?
他眼睛盯緊戴着虎頭面具的一號聖闇天使,是你嗎……
又打量戴着熊頭面具的四號,還是你……
「各位想必是各據一方的豪傑。」有人打破沉默,說話的是應為甘比利的二號聖闇天使,他現在發出的聲音是經過偽裝的。
「未來大家合作機會非常多,本座建議咱們弄個連絡方式,若是有難也可以互相照應。」
二號豹頭天使(甘比利)看沒人應話,又道:「我們雖貴為聖闇天使,但充其量也僅是殺人魔們的工具。」
四號熊頭天使說話了:「黑暗大君之位塵埃落定之後,一切便會改觀。」
二號豹頭天使哼了一聲,說:「二次大戰時,黑暗惡魔黨兵強馬壯,最後因一名聖闇天使背叛了黑暗大君,黑暗世界馬上土崩瓦解,聖闇天使間若不能齊心合力,即便黑暗大君選定了,又有何用。」
「這你就不用擔憂了,讓新任黑暗大君去傷腦筋吧。」四號熊頭天使回的話又冷又硬。
二號豹頭天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氣憤地吼着:「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發號施令!」
「我不是什麼東西,但我一定會是未來的黑暗大君。」四號狂笑着,忽而轉向針對林天來,「閣下名氣很大嘛,這幾年獵人日報幾乎天天都有閣下的行蹤報導。」
所有人里就只有林天來的身分眾所周知,他有一種赤身**被人看光光的感覺。
「一邊和水象公主濃情蜜意、一邊和風象公主糾纏不清,呵,好生讓人羨慕啊……」二號豹頭天使也跟着淫邪地笑。
四號熊頭天使右手輕敲着桌子,突然看了二號一眼,冷冷地說:「會長大人,你也不差啊,姿態放得這麼低,一副快死的樣子,騙術也是一流。」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二號大吼。
「惡魔饗宴都結束了,還佔住茅坑不放,閣下的臉皮簡直比城牆還要厚。」四號陰損二號一點都不留情。
「你、你……你到底是誰?」二號果真是甘比利。
林天來冷眼看着他們吵架,這四號熊頭天使舉止如此突兀,實在不太像深沉的蒙面白衣人,那麼幕後一直針對自己的,最有可能的便是一號虎頭天使羅……
他觀察着一號,現場無論發生什麼事,完全不為所動,陰沉到了極點。
就在二號、四號吵鬧聲中,罩住圓桌的白氣消去了,巴拉特一副便秘臉,貌似心有千千結,開口說話了……
「咳……各位,本次「聖闇天使會」和你們有關的議題有十項,但由於卡拉西大師提前退席,變得剩下兩件事可以執行。」
巴拉特第一次真的當老大,但好像當得不是很愉快。
林天來心裏更不是滋味,好不容易鼓動巴拉特的雄心壯志,但一場會議后馬上消氣,林天來心想││「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巴拉特老大。」
「第一件事是決定各位的連絡及協助人手,每位聖闇天使都分配兩名殺人魔,經剛才的會議決議,一號聖闇天使由智魔千腦人皮耳森及膿魔黏黏怪卡布瑞拉協助;二號聖闇天使則由肢解魔人偶伊麗莎白和焚屍魔噴火雷葛利格負責。
「三號分配到千刺魔惡貫滿盈齊裴希跟鏡魔黑白子撒巴瑞耳;四號是由本人及殺魔美少狂吉魯負責;最後五號由狂魔魔戮萬驀仇及瘤魔食人皮枯協助。本座期盼在殺人魔的匡扶下,各位可以順利地完成第二件事。」
林天來鬆了口氣,還好和自己同一隊的是祖師爺跟皮枯。
「各位必須進入天蛛萬網大陣解開封印、取得大君及大后的殘骸,這是件大考驗,成功者當然有機會成為黑暗大君,而失敗者可能靈能大損,甚至有性命之憂……
「中美洲的天蛛萬網大陣有着闇、土、火三項屬性,裏頭有着黑暗大君的殘骸;台灣的則是闇、風、火三屬,黑暗大后的殘骸在其內,各位可以依自身體質狀況,選取其一。」
五名聖闇天使全都沒表態,這些人有人老奸巨猾,有的神秘莫測,都是觀望態度。
「依據墓地敕令,得到殘骸的兩名聖闇天使,便擁有黑暗大君候選人資格,之後舉辦決鬥較量場,勝者為王。」
林天來心裏想着,如果非去不可,那麼趁機解決了台灣的天蛛萬網大陣,毀了那個要命的陣局,才是讓家鄉永保安康的根本之道,至於什麼殘骸,省省吧,還是離黑暗大君之位遠一點比較安全。
最後,五名聖闇天使全都做出決定。
挑了中美洲的聖闇天使有三位,那是一號虎頭天使、確定是甘比利的二號豹頭天使、應是克利斯的三號獅頭天使。
而選了台灣天蛛萬網大陣的,則是四號熊頭天使及林天來。
「各位可以馬上動身出發前往天蛛萬網大陣,依千腦人傳回的訊息,他已找到解開封印的方法,殺人魔們會協助大家進入封印洞裏,本座預祝各位順利成功。」
除了林天來之外,聖闇天使及協助他們的殺人魔們便要一一離開惡魔島,這正是林天來最想要的。
膿魔卡布瑞拉走向林天來跟前,冷冷地說:「好樣的,五號天使大人,運好不代表命大喔。」
皮枯沖向林天來旁邊,惡狠狠地瞪着卡布瑞拉。
「笨枯,你也別這般假仁假義,你扶錯主了,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卡布瑞拉咬定林天來是廢物。
巴拉特的反應很直接,大聲頂了回去:「膿魔,不得對天使無禮!」
這句話讓所有殺人魔為之震撼,如隱士般的老大真的和以往大不相同。
卡布瑞拉一點也不尊重這位老大,丟下句話:「哼,扶持五號天使,我倒要看你們怎麼自食惡果!」悻悻然地和一號聖闇天使離去。
「天使,巴拉特有一事請求。」巴拉特很不好意思地將林天來帶到一旁,親昵而輕聲的說話,他希望林天來能解決卡拉西作業系統的bug。
「我知道留您下來,對爭取黑暗大后殘骸是不公平的,但你願幫我們這個忙嗎?」
林天來很用力地點頭,他是何樂而不為,他本來就不想走。
臉上的鷹頭面具讓林天來可以放心地不用做作演戲,他可一點也不希罕那個黑暗大君的位置。
「謝謝天使,礙於之前卡拉西大師留下的墓地敕令,不然我還真希望天使能成為黑暗大君哩。」
巴拉特充滿感恩的語氣表示:「還好四號聖闇天使正是由我和吉魯負責協助,在你沒入陣之前,我們是不會讓封印開啟的,期盼最後得到黑暗大后殘骸的是您。」
林天來點點頭,說:「我儘力而為吧。」
「不過天使最好在三個月內回台灣,屆時極可能中美洲那頭已取得黑暗大君殘骸,我們會把比試地點就設在台灣的天蛛萬網大陣,免得天使來回奔波哩。」
又是玉山!不會又要再來一場玉山之戰吧,林天來苦笑着。
巴拉特交代了萬驀仇兩句,然後以極其低的姿態告別林天來,離開了。
惡魔天堂內只留下林天來及萬驀仇、皮枯。
第九章主人已死,入侵此地、屠我蛇族者,該——殺!
「哇,老萬,巴拉特老大轉性了喔,這次怎麼這麼強悍?」林天來和萬驀仇、皮枯往下層走去,皮枯在木梯子上跳來跳去,很是開心。
萬驀仇想了想,回道:「是福不是禍,巴拉特對阿來好一點,我們未來壓力也減輕不少。」
下到瀝青池旁,皮枯喚出他那張「吹牛笨蛋」石板,裏頭吹出個大大的牛皮,愉悅地說:「最最最最可愛的阿來天使、最最最最裝酷的老萬,這次花我的吧。」
那隻大牛脹到一個房間大后,特別的,牛屁股有個小門,皮枯抓住牛尾巴嘩啦啦地開門,手一攤,「請……」
林天來好奇地跟着皮枯、萬驀仇進入牛屁股里,這頭牛還真可愛,發出哞哞聲后,往池裏一縱,濺起好大的水花。四腳划動下,竟是簡簡單單、順順利利地下到了百慕達吸能口旁的克拉瑪秘洞。
林天來以克拉瑪之鑰開啟了克拉瑪石窟,帶着他們進入石棺室,然後喚出萌鬼侯,三人一妖便在石棺室里共商大計。
林天來介紹着這個地方,畢竟萬驀仇及皮枯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只有克拉瑪傳人才得以一探的禁地。
「祖師爺,為什麼那個膿魔卡布瑞拉處處針對着我?」林天來滿腹的疑點。
「你忘了,你在玉山毀了他的「喪門鍾」。」萬驀仇回答。
玉山之戰出手的是卡布瑞拉?林天來急切地問起,殺人魔們的意圖及目的為何?他太想弄清楚風靈大會、玉山之戰,及刀魔修鍊河裏遇上的白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當時在八通關,我記得總共約出現了十多名白衣人。」林天來邊想邊說。
萬驀仇說道:「我們並未參與天蛛萬網大陣的建構,二十多年來,除了定期交出研究完成的吊嘴舌妖、火紋鋼妖、人面蛛妖及黑鞭霧妖之外,我們和智魔、膿魔很少接觸,但曾聽說智魔為了這個大陣組了一個「工作組」,裏頭有多少成員,實在不清楚……」
兩人在討論之時,頗為頑皮的皮枯在石棺室里晃來晃去,不時地咕嚕着:「哇,連阿來天使也有副棺材喔,裏頭裝什麼啊……」
手上已揚出一塊石板,數名大力士鬼魂將棺蓋打開,大頭都快鑽到石棺里,找了老半天說道:「什麼鳥都沒有,真是掃興。」
走着走着,忽然喊着:「阿來天使,這個叫賓列斯基的不就是黑暗大君嗎?」
正在猜測偷襲者身分的林天來,沒好氣地回道:「這具是黑暗大君的石棺沒錯,我本以為既然他被封印在中美洲,這裏必是空棺,但哪知……」
話說到一半,還沒來得及示警,皮枯的大力士鬼魂已將石棺蓋抬起!
數團黑汁狂噴而出,萬驀仇以極快的速度射出一塊透明水晶,將石棺面給封住。
皮枯的自動防禦石板是只米老鼠,劇毒的黑汁噴到時,它嚇得竟閃到皮枯身後,比主人還怕死。
一大團黑汁噴淋在皮枯的身上!
「我的媽媽咪啊,我死了……」
皮枯倒在地上,身子剉來剉去,白兮兮的臉像個死人。
林天來嚇得大喊:「萌鬼侯,快幫忙!」萌鬼侯生前是名醫,當然是治療高手。
萬驀仇忽然祭出個超級大的拳頭,惡狠狠地揍向皮枯。
「啊,我又活過來了。」皮枯人灰溜溜地急急爬起,躲到個角落。
林天來見他全身沾滿發出惡臭的黑汁,但又怎會若無其事?
這皮枯變得嘻嘻哈哈的,手往身上一抹,竟是像在脫雨衣一般地剝下了張人皮,上頭被腐蝕得千瘡百孔。
林天來又好氣又好笑又驚奇,但也不禁地大罵:「死皮枯,人嚇人,會死的咧。」
「呵呵……」皮枯傻笑着,走向黑暗大君的石棺,一看之下大驚,叫着:「我的媽媽咪啊,怎這麼多蛇妖……」
他發現不對,轉頭看了看萬驀仇,「老八,這……這是……」
萬驀仇指着棺蓋上角落一隅的那些古怪的符咒,說:「看到了吧。」
「反鎖封印?」皮枯萬分不解,變得不再胡鬧,十分凝重地喃喃說道:「蛇妖……裏頭關着老二?」
萬驀仇面容微微變色,心事重重般地點點頭,篤定地說:「皮枯,沒錯,是蛇魔。」
「蛇魔赤煉米其林,殺人魔排名第二,在二次大戰中失蹤。」萌鬼侯插幾句話。
「失蹤的人在這裏出現……是福?是禍?」
萬驀仇邊說話時邊控制着水晶石板,棺面上的水晶幻化出一雙手,在棺內撥動着蛇妖群,這些蛇一層又一層竟是不知有多深。
「怪了,怎麼回事?」林天來不解。
「棺內有秘道。」萬驀仇沉吟地說,石棺下彷佛有個無底洞,「這麼挖不是辦法,要把蛇全數清除掉,皮枯,得用你的石板。」
「喂,老八……你也知道我最怕蛇了,」皮枯有點為難,說笨,他有時候腦袋還很清楚,「老二的東西不是很好玩咧,而且這些蛇妖看來等級不高,卻能在石棺里存活這麼久,裏頭必定有什麼危險的地方。」
「你放一隻吃人魔下去,把蛇妖吃了。」
皮枯想了想,很不情願地取出「吃人魔」石板,他這塊石板真是奇寶,雖名為吃人魔,實際上裏頭有千奇百怪的動物妖種,只見五隻大肥鼬妖飛出,鑽進了水晶蓋裏頭,一場大屠殺開始,鼬本是蛇的天敵,不用皮枯指揮,鼬妖們早就把蛇妖殺而食之,但是實在太多蛇了,一會兒工夫,鼬妖們身上已被噴了無數毒液。
「我就說,老二的東西我碰不起的。」皮枯實在很心疼,這五隻鼬妖已是奄奄一息。
「碰不起也得碰!」萬驀仇很篤定。
皮枯硬着頭皮,一咬牙又發出蒙妖、麝香貓妖、黃鼠狼妖,甚至一隻極其罕見的大冠鷲妖也上場,但效果還是一樣,總是先勝后敗,石棺里的蛇妖彷佛殺不完。
「皮枯換個方法,你既然什麼妖都有,不如用火蟻!」林天來突發奇想。
「火蟻妖?有什麼屁用啊。」皮枯不解。
「對!阿來說得對,用大量的火蟻妖!」萬驀仇擊掌叫好。
真是一物降一物,螞蟻雄兵上場了,它們雖小卻如敢死隊般地衝鋒,毒液雖讓它們屍橫遍野,但上一層的蛇妖身上已覆滿了密密麻麻的火蟻,在清出一角落時,皮枯一不作二不休,放了一隻火蟻后妖。
「生生生,給我用力地生!」
皮枯爽得手舞足蹈,暫時忘了死了不少珍藏妖物的悲哀。
死得快、生得也快,這隻蟻后妖真是難得,全地球加一加不到十隻,可以直接以生產的方式繁殖妖種,以往皮枯總是用來製造合成妖,讓合成妖有繁殖力,而紅鬼的傑作異形母體裏便有蟻后妖的成分。
蛇妖死了之後,蟻妖又快速地吞食蛇妖留下的靈體,然後爬回蟻后本體,供應着能量,這讓蟻后妖越長越大。
終於將石棺里清除乾淨,棺底露出一條黑漆漆的通道,皮枯又派了不少蟻妖進入裏頭,確定裏面沒有殘存蛇妖后,他開心地收回火蟻妖,算起來這攤他反而賺了不少哩。
萬驀仇開啟水晶蓋,丟了一團消毒清凈劑進去秘道里。
「鬼侯,你守在外頭。」林天來交代着,現場有兩大高手在,他的膽子也變大了,對着祖師爺及皮枯說道:「我們去探探,好嗎?」
「老萬,不要吧,蛇魔要還沒死,我們下去會……會有麻煩。」皮枯膽子雖大,碰上蛇卻是完全縮起來。
林天來好歹也是克拉瑪石窟的主人,這裏發現不為人知的秘境,他比誰都好奇,他渴望的眼神寫滿了懇求。
萬驀仇沒贊同也沒否定,卻是一步跨入石棺,林天來緊張又欣喜地跟隨其後進入,心想難不成克拉瑪石窟另有通道可以接到外頭?
「老萬,你真的不怕?」身後傳來皮枯的聲音,林天來納悶不已,皮枯也有怕的時候?
黑暗大君石棺底連接到一條幽暗深邃的通道,一隻燈籠鬼浮在通道上空,向前引路,一閃一滅的照明下,一條條花花綠綠的死蛇鋪滿地道,看到如此場景,即便是膽大者也會一顆心束縛得緊緊的。
「我的媽媽咪,不會是要……要過去吧!」下到通道入口,皮枯很緊張地說。
「當然要過去,而且是皮枯你在前面帶路!」萬驀仇回道。
「為什麼是我?」皮枯顫抖着身體。
萬驀仇簡潔的回答:「因為萬一還有蛇妖存在,得靠你的火蟻大軍才能闖過去。」
林天來也贊同地說:「是啊,只有了不起的皮枯先生才有本事對付蛇妖哩。」
「噢,現在你才知道啊,我最最最親愛的阿來天使。」被這麼一贊,皮枯怕字擺兩旁,爽字擺中間,他深深吸了口氣,再度召喚火蟻妖大軍。
雖然它們努力地吃食蛇妖屍身,但通道上死去的蛇妖實在太多了,在萬驀仇的催促下,皮枯也無法再等下去,只得硬着頭皮,踏出男子漢那勇敢的第一步!
腳下軟軟滑滑的觸覺,如同踩在下雨過後的爛泥巴,讓皮枯忍不住泛起雞皮疙瘩。
前行不到二十步,「嗶機」一聲,原來是踩爛了一條花斑大蛇。皮枯受不了了,回頭大喊:「我不玩了,我不玩了!」但轉頭一看,居然見到萬驀仇及林天來飄在半空中,腳上各別有團雲妖,他差些變臉,大吼着:「你、你們有「飄浮石板」?」
「是啊,可惜只有兩塊。」萬驀仇聳聳肩,「皮枯兄,我當然得照顧阿來,對吧?況且以你的實力,飄浮石板算什麼咧。」
「這……這是當然的!」皮枯臉上又臭又難看,邊往前走邊嘟嚷着:「氣人,什麼石板都有,就沒「飄浮」石板!咦,對喔,我可以叫魔丑背着我走路嘛。」他大喜地正要召出那個沒有頭的小丑幽魂,但眼前為之一亮,燈籠鬼已經帶他們來到一座大型蛇塚!
這黑暗大君的石棺之下真的別有洞天,圓形大洞穴里到處都是死去的蛇妖,成堆成堆地胡亂擺放。
「我的媽媽咪啊,這麼多蛇妖喔。」皮枯說道。
林天來拍了拍皮枯的肩膀,說:「你發了,皮枯,這些蛇妖妖靈沒化乾淨,你可以召喚那些蟻妖把它們都吞了。」
「是啊,害死了我幾隻可愛的肥鼬妖,總是補我點損失嘛。」
皮枯發出的那些火蟻妖,在通道里飽食一頓之後,部分已經來到了蛇塚之內,在皮枯的召喚之下,它們集結成軍,往那無數的蛇妖屍堆里沖了過去。
「真是古怪,剛才火蟻殺了石棺里的蛇妖,並沒有來到這裏啊……」
皮枯發現蛇塚壁的正面牆壁上有無數的圓珠子,發出不甚明顯,但頗為怪異的淺綠色光芒,嚷嚷着:「兇手可不是我咧,怪怪,那這些蛇妖是怎麼死的?」
突然,壁上那些圓珠子一閃,萬驀仇急呼:「皮枯,收回你的火蟻妖!」
皮枯大驚失色,動作迅速確實,但大多數的火蟻妖已來不及撤,一陣涼風刮過,三人毛髮悚然翹立,前方那整排的蟻妖早已化為灰燼。
皮枯防禦石板早起,一堵「膠牆」橫亘在眾人前面,同時萬驀仇不敢大意,打出最負盛名的「魔戮」石板,石板內八魔之一的「潛魔」在前方佈下了一道無影無形的防線。
他們看到了牆上的珠子在動,萬驀仇擋在林天來前面,冷言道:「不管蛇魔還是不是仍在人間,「千目蛇眼郎君」尚存……」
「千目蛇眼郎君?這是……」在萬驀仇身後的林天來急問着,他當然好奇,連兩名殺人魔都會駭懼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萬驀仇及皮枯全沒回答,皮枯臉拉了下來,如臨大敵的他不再嘻哈,小聲地說:「老萬,我們是不是得、得開溜才是……」
萬驀仇苦笑着,沉吟着說:「來不及了,你忘了石棺蓋那個「反鎖封印」符咒……」
林天來一聽心裏上上下下的,當時他便發現黑暗大君和黑暗大后的石棺角有着怪怪的符號,原來那叫「反鎖封印」,在他第一次打開石棺蓋時便已破解,如今任誰也限制不了神秘的「千目蛇眼郎君」的行動。
瞬間,圓珠子飄出了蛇窟牆壁,成千成百的蛇眼竟是浮在半空中!而且直向皮枯所在位置聚集。
那銳利的眼神盯得皮枯頭皮發麻,他直搖着手,大呼:「殺了這些蛇妖的兇手真的不是我,別找我啊……」他現在才發現堆在前方的蛇妖們,正是蛇魔所擁有、不知為何陣亡了的蛇妖護衛軍。
千目蛇眼郎君正是蛇妖們的頭頭。
看到皮枯這般高手這般反應,林天來也跟着大大地緊張起來,殺人魔排名第二的蛇魔當真如此可怕?
「我的媽媽咪啊,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這個恐怖的傢伙。」皮枯像只老鼠,老鼠怕蛇天經地義。
萬驀仇喊着蛇魔的名字:「米其林兄,我是狂魔,你在此地嗎?」
那些蛇眼突然晃了一下,彷佛聽得懂萬驀仇的言語。
「千目蛇眼郎君,你的主人發生什麼事?」萬驀仇感覺到事有蹊蹺。
一顆顆的蛇眼在半空中鬼畫符,林天來赫然發現這是一種語言!一種怪異的蛇妖語言。
「它說主人已死,入侵此地、屠我蛇族者,該││殺!」林天來驚嚇地說。
突然,蛇眼如劍,千百白刃一掃,膠牆差些崩潰,後頭萬驀仇發出的潛魔有股強大的支撐力,護持住膠牆,膠牆雖然不至於馬上塌下,但皮枯及萬驀仇兩人汗如雨下,面臨極大的壓力。
刷刷刷,綠光在膠牆前快速閃動,交爍目光一步步進逼,只見到膠牆越擋越退,他們都快退到進入蛇塚的通道口了。
「真要翻臉嗎?」皮枯苦笑着。
念在舊情,又弄不清楚狀況下,他們只守不攻,算是對故人的尊重,然而千目蛇眼郎君絲毫不讓,如此,合著兩名殺人魔之力,竟快招架不住。
「這樣下去,早晚兩敗俱傷,」一向自傲的萬驀仇雖自持身分,不願和千目蛇眼郎君對招,忽然腦中念頭閃起,急對林天來說:「阿來,你祭出「億魂飛祭」和它對決!」
「對,有道理,老五的刀對老二的劍,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皮枯唱和着。
林天來啞然一笑,自己有這麼了不起嗎?但看到祖師爺認真的態度,也不敢遲延,召喚咒一起,四把億魂飛祭已在指間。
這時突然皮枯一震,臉上不少肉瘤噴出鮮血。
「沒事、沒事,我的媽媽咪,老二的這傢伙真是變態。」皮枯自撫着胸口。
「億魂飛祭,放!」
林天來見到皮枯的慘狀不敢遲疑,一聲喝叫,四把億魂飛祭如天之神鷹、海之暴鯊,狂肆地衝出膠牆,突然蛇眼全數后縮,那盯住億魂飛祭的眼神卻更令人為之心驚。
彷佛暴雨來臨前,空氣中被下沉氣流所籠罩,悶躁無比,詭異的靜默中又帶着騰騰殺氣,令人提心弔膽。
「阿來,你別怕,既然蛇魔已死,千目蛇眼郎君充其量也只是妖物,在你強大的靈力作為後盾之下,「億魂飛祭」不見得不是對手。」萬驀仇這麼說,但林天來就是不明白,為何此番場景,兩位高手非要自己上場不可。
面子真的這麼重要嗎?
第十章鬼影殺手!是鬼影殺手殺了冰魔!
蛇眼所見、劍刃即臨,烏闇的億魂飛祭上頭閃爍着綠色光芒,那是劍與刀的交鋒。
心之所御,飛刀隨即衝出,就在即將擊穿前方蛇眼之時,大量綠光又起,噹噹聲不斷,千把無形的劍氣隱隱拼接成一大劍團,如顆插滿利刃的大球,億魂飛祭縱然強大,但也只能擊破其中一隅,卻無法對劍團做出明顯而立即的傷害。
「幻影蛇眼劍陣!」萬驀仇贊道,「蛇魔雖已逝去,千目蛇眼郎君依然如此強大,真令人敬服。」
林天來一股好勝心被激起,左手指間另四把飛刀射出,同時收回裹在劍陣里的那四把飛刀。
新刀快如閃電,加速下威力更盛,襲擊在劍陣之上轟聲大作,卻又凌空而起回到左手指間;幾無秒差地,右手四把舊刀再出,那劍陣一閃一滅,不少劍芒被擊破而消失,抵禦力度逐次減弱。
「好個輪番上場,這的確是最佳的攻擊模式,只是每一擊便要花掉千點靈力吧。」萬驀仇眯着眼。
「阿來,改發炎魔,以火鞭之力,或許可以一舉擊穿這個幻影蛇眼劍陣。」
林天來點頭,本欲抽回億魂飛祭再召喚炎魔,然而戰況激烈,攻即是守,守即是攻,他不敢貿然收回億魂飛祭,咬着牙,不管後果直接召出炎魔!
萬驀仇看了林天來一眼,心中驚喜又讚歎,這年輕小夥子真是不簡單,一副胸無大志的樣子,但若是激一激,頓時換了一個人。更難得的,一名中獵人竟能同時召喚兩張AA級卡片,真是數百年來少見的良質美材。
亞馬遜之時,他見過三大仙,也知道林天來曾習得三仙**,「福祿壽體」已成,但他不清楚林天來有着億萬無一的四象人體質,更不曉得還有四大惡人的加持;當然,索非斯借出的靈能加強器,此刻也幫了大忙哩。
炎魔一出場,立時氣氛大變,火鞭未發殺意急升,千目蛇眼郎君似乎感受到即將面臨的大挑戰,它的本體現身了!
林天來見過阿達里歐眼鏡蛇妖的原形,也經歷過和九頭蛇海德拉之戰,但它們遠遠比不上這恐怖的千目蛇眼郎君,每顆蛇眼下都有道沒有形體的氣流,這些氣流便是由蛇眼后的一個大洞穴所噴出的。
細細一看,來源處是一團深綠色盤伏的怪蛇,蛇頭昂起,兩顆眼睛位置是空蕩蕩的窟窿。
炎魔大喝:「殺!」
烈火如霹靂,暴虐而下,威力直接而強大,被億魂飛祭洗劫多次的蛇眼劍陣遇上最嚴苛的挑戰,但見劍陣上散出赤紅大火,火鞭切出V型氣場,帶着奔騰熱流掃入劍陣之中,滾滾烈焰彷佛要抽乾空氣,瞬時劍陣被擊穿,上百顆首當其衝的蛇眼抵禦不住火鞭之力,啷噹落地。
但……蛇眼並未身亡,一陣氣流竄動,一顆顆掉地的碧綠眼球被洞穴大蛇吸回空洞的蛇眼窟窿之內。
就在火鞭揚起之時,劍陣竟再度成形!
第二鞭!
劍陣再度裂解,無數的無形劍刃散逸,這次打發了快兩百顆蛇眼,但依然被收回郎君本體,可怕的是,蛇眼洞裏又吐出了上百顆蛇眼!
「它們……它們打不死啊!」
林天來感到駭異,他已花了八千點靈力,換到的居然只是讓對手稍稍減去威力,更沮喪的是,對林天來而言靈力是「有限公司」啊。
「「蛇眼劍」、「炎皇鞭」、「億魂刀」各有本事。「炎皇鞭」威力最猛;「億魂刀」攻、防具強;「蛇眼劍」擅長佈陣;三大殺人魔成名武器在這神秘的蛇窟中同時登場,真是令人大開眼界。」皮枯吶吶地說。
「我敬愛的阿來天使,對方本體提供給劍陣的靈氣耗損同樣極大,所以你也別擔心,反正這是一場消耗戰。」
「打!再打吧!」萬驀仇不知打什麼算盤。
林天來叫苦連天卻也不得不再發第三鞭,他現在有夠後悔,那時自己真是手賤,沒事幹嘛去動黑暗大君的石棺。
吼聲震天的第三鞭!
那千瘡百孔的劍陣受到空前未有的挑戰,被破壞后,三百顆蛇眼遭殃,洞穴里的千目蛇眼郎君再也無法安然穩坐,窸窸窣窣滑動身軀,它出洞了!
這蛇並不巨大,約莫只有三十公尺,論體型比不上海德拉,但實力竟比海德拉強上數十倍。
「它是由五隻古神蛇妖、五十隻准古神蛇妖、五百隻大型蛇妖、五千隻中型蛇妖、五萬隻小型蛇妖及五十萬隻准蛇妖所結合而成,我們剛才看到的蛇妖死屍,只是那五十萬准蛇妖的一小部分。」萬驀仇解釋着,聽得林天來瞠目結舌,難怪這麼變態。
「認真地說,千目蛇眼郎君舉世少有敵手,唯一的方法便是和它互耗實力。」
三鞭后,炎魔暴跳如雷,他四肢伏低,尖頭火發向前,林天來忽然感到畏懼,他並未發出如此指令,炎魔反噬的陰影突涌心頭,炎魔將馬杜那的右手給切了下來,大殺四方的那一幕歷歷在目。
萬驀仇急問:「阿來,你、你怎麼控制炎魔的?」
「就用炎魔之子,那個叫「雪間」的咩。」皮枯替他回答。
「快祭出雪間!」萬驀仇大喝。
林天來發現炎魔回卡咒完全失效時,驚恐程度更甚千目蛇眼郎君的威脅,還好雪間如一劑萬靈丹,炎魔見到雪間后,那急着發飆的心立刻冷卻下來,卻是個致命傷,重整旗鼓的千目蛇眼劍刃如狂風暴雨般地閃擊而至!
為保護炎魔,林天來沒有選擇的餘地,忍住快要崩潰的痛苦,急急射出億魂飛祭,「魂帳刀陣」以最快的速度架在炎魔身前。
刀魔的飛刀替他的好友炎魔擋下千劍萬刃,只見蛇劍如怒海狂波擊打在魂帳刀陣之上,陣陣黑氣由刀陣湧出,那四把億魂飛祭不再烏闇,透出慘然的白。
苦了林天來,即便他是天之驕子也無法安然全身而退,連番使用兩張AA級卡片真是要他的命。心跳如擂鼓,臉如蠟紙,他的獵盒強烈震動,裏頭的靈力即將暴沖而出。
「老八,我可以出招嗎?」皮枯雖然明白萬驀仇的用心,但眼見林天來快沒命,也急了。
萬驀仇沒理會,向林天來要求:「阿來,忍住,將心沉入最最底層!」
「祖師爺,我……」林天來感到整顆心臟拚命地壓縮膨脹,另一邊的肺部卻毫無力氣,幾乎吸不起空氣。
頃刻之間,林天來已臨散功邊緣。
「叫我祖師爺便要聽話,想要脫胎換骨先要靜心,運用你的三仙**!」
咬牙閉目,大戰之際要心如止水是那般困難,他冥想着福祿壽中的「永保安康」咒,意念貫注於億魂飛祭。
蛇眼殺機一波又一波,魂帳刀陣擋了一劍又一劍。
忽然林天來右手划圓弧、左手執獵盒,先是順利地收回炎魔,而那魂帳刀陣彷佛受到極大的鼓舞,每每在危急之際,又會吸回散出的黑氣,四把億魂飛祭再度恢復烏闇。
蛇劍連番攻出之後,千目蛇眼郎君發現對方完全打不倒,此刻由惶急而鎮定下來,數十年沒有接觸外界下,蛇眼郎君的若干記憶如被塵土所封,現在慢慢發現,它攻擊的對象似非敵人,而是戰友!
只是主人不在,它無法分辨朋友是否還是朋友。
對峙之下,林天來大膽地分開構築魂帳刀陣的四把億魂飛祭,停立在皮枯的膠牆之前。
林天來本應是癱了的身體,在永保安康咒加持下反而精神抖擻,開步向前。
千目蛇眼郎君則是被他這分威風所懾,不自主地后縮數尺。
林天來發出蛇語問道:「我是刀魔及炎魔之主,也是克拉瑪系的傳人,」凜凜之勢如王者風範,聽者不得不心服氣服,「我問你,蛇魔發生何事,為何會死在此地!」
千目蛇眼郎君全身震動,它想起刀魔、炎魔這名號,適才炎魔的模樣、現在烏闇的億魂飛祭讓它知覺到,眼前之人所言非假,此時想起無緣無故地被困在此地數十年,一股辛酸忽然湧上心頭,那浮在半空中的每一顆蛇眼都跟着抖顫,寧靜的蛇窟里隱隱響起輕微泣聲,滴滴蛇淚化為千萬怨念。
林天來知道了,也感動了。
他讀取到千目蛇眼郎君的意念,原來它對事實了解不多,只知道許久的時間,它完全感受不到主人的氣息,情急之下衝出「千目蛇眼郎君」石板,卻只見主人已經身亡,連魂魄都已消散,它只得忠謹地守護着主人殘軀,眼睜睜地看着那主人的屍身慢慢地化為一堆白骨。
一天天地過去,一天天地絕望,或許它將滯留此地,直到永遠永遠。
林天來嘆了口氣,收回警戒的億魂飛祭,也交代皮枯召回膠牆。
「千目蛇眼郎君,我已解開「反鎖封印」,你隨時可以離開,你也可以在惡魔島找個好去處,安心地修鍊。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輕易和靈卡獵人起衝突,這對你也是好事。」林天來對殺人魔們的印象並無好壞,又可憐千目蛇眼郎君的境遇,因而如此說道。
萬驀仇讚許地望着林天來,皮枯則想阿來天使是不是腦殘了,放走千目蛇眼郎君不是虧大了嗎?
林天來絲毫不等待千目蛇眼郎君的回答,邁步前行,此刻的郎君只要打出蛇眼劍必可輕輕鬆鬆地幹掉林天來。
林天來也不知為何有這般勇氣。
皮枯覺得不可思議地持板戒護在林天來旁邊,萬驀仇則笑笑地跟在其後。
就在林天來接近時,千百顆蛇眼分開兩側,讓出一條通道。
林天來經過蛇眼郎君本體,直往那洞穴。
「你、你要做什麼?」
蛇語問出,它收回千隻蛇眼,忽而變身,成了一名約莫十八歲左右的絕美青年,英俊的樣貌和萌鬼侯相比,真是不遑多讓,額頭上一顆泛着綠光的蛇眼彷佛寶石一般深邃。
林天來驚異了好一會兒,難怪名叫「郎君」。
「雖然蛇魔生前為惡,但死者為大。」他拋下這句話,便停立在洞穴前,盯着眼前的蛇魔白骨殘骸。
「唉……老二,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人死了,魂魄也絲毫沒留下,你中了誰的招啊。」皮枯感慨不已,他到處找着,完全沒有任何戰鬥跡象,蛇魔也沒留下任何記錄。
林天來手上揚起烈火圈,恭敬地焚去白骨,然後將骨灰收入一個瓶子。
「你、你……」當林天來轉身往回走時,千目蛇眼郎君不解,又不知該如何反應。
林天來持着瓶子,說:「走吧,我們先離開這裏。」
出了黑暗大君石棺,林天來打開自己的石棺,靜靜地將蛇魔骨灰瓶放入石棺之內。
蛇眼郎君無聲無響,似在哀悼着和主人做最後告別。它已成無主之妖,對它這種非自然生成的妖種,石板是它的家,然而,這家已沒有主人,它一時間茫茫然不知往何處去。
把蛇魔「安葬」在自己的石棺之後,林天來整個人虛脫倒地,留守在此的萌鬼侯急得取出醫療器材,他生前是一名獵板者,但也是成名的醫生。
「阿來,真是辛苦了,祖師爺不得不讓你去冒險。」萬驀仇沒有說出口,他只是靜靜看着萌鬼侯的照料,心裏默念着:「你必須在波濤中破浪,也必須在劍鋒之中成長。」
過了好久,林天來才幽幽醒來,萬驀仇、皮枯、萌鬼侯之外,那個蛇眼郎君竟未離去。林天來心中暗嘆,這小子該不會賴着不走了吧。
「我想再開黑暗大后石棺,各位以為如何?」林天來膽子越來越大。
皮枯看了萬驀仇一眼。
萬驀仇點頭,手一揚棺蓋飛起,一股冰冷氣息由棺內直竄而出,同時間,再發冰晶石板,將棺面給凝結凍住。
眾人向前看着黑暗大后的石棺。
萬驀仇、皮枯同聲大呼:「是冰魔!」
石棺內的屍身不同於白骨一堆的蛇魔,栩栩如生的上半身覆滿了冰塊,只露出了頭部,彷佛正在冬眠,而可駭的是他的下半身冰塊全都融化了,本該是下半身的地方卻空蕩蕩,連白骨都沒留下。
堂堂殺人魔排名第二的蛇魔赤煉米其林,死在黑暗大君的石棺里;而排名第十的冰魔漸凍人歐多尼斯,又死在黑暗大后的石棺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進來克拉瑪石窟?
依二次大戰的記錄顯示,刀魔、炎魔是遇伏陣亡;而蛇魔、冰魔則是失蹤不知去向,沒想到,蛇魔、冰魔會出現在石窟里,是陣亡后被安葬於此,還是另有隱情?
萬驀仇及皮枯互望一眼,兩人同感不解,既然蛇魔已經魂消魄散,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痕迹,那麼,答案會在冰魔身上嗎?
皮枯點點頭,萬驀仇使出冰晶手,慢慢地撩撥冰晶下覆蓋屍體的冰塊,漸漸的,冰魔的上半身露了出來。
那哪是上半身,簡直是菜巿場賣了一半的死豬!
那胸口有兩條大斜線交叉的傷口,好像在身上打上個大大的「╳」,開膛直剖之下連肋骨都被切斷,露出裏頭紅通通的心臟、肺部及白花花的腸子,體無完膚的模樣真讓人怵目驚心。
林天來忽然大叫一聲││「鬼影殺手!是鬼影殺手殺了冰魔!」
請繼續期待靈卡獵人續集下集預告││靈卡獵人第十八冊阿嘉斯特││□林天來真是叫苦連天,莫名的陷入奇怪的困局,他不敢在這裏多作停留,急奔回去,就在雙象牌快跑鞋再起之時,他忽然發現前方上空一把高聳巨大的鎚子,金屬色澤的鎚頭上有無數閃雷形狀的紋飾。
他欣喜地叫:「小雷,你沒事了吧!剛才我……」
話還沒說完,突然鎚頭一閃,一道閃電以迅疾之勢突襲而至,連祭起大金龜的時間都沒有,只見卡卡烏現身吹起風牆,仍是擋不住暴烈的一擊,霹靂穿過風牆打在林天來的胸膛,他看到自己的胸口被炸開個大洞……
□就在那人將高舉的手揮下之時,突然,一陣風起,噢,不,事實上沒有風,是每個人感覺背脊冷汗滴下而哆嗦發涼。
二百五十六顆人頭同時間落下!
二百五十六根血柱噴起!
亮如白晝照明之下,半尺高的血柱泛起點點晶瑩,暗流成了血流。
發出這波攻勢的那十名白衣人,個個口吐鮮血,全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千目蛇眼郎君……」
饒是百謀萬計的白衣人,也顫慄地發出這句話,當他遠遠地盯看着林天來,林天來也冷冷地看着他。
林天來身後浮起二百五十六顆綠眼,呼一聲,綠眼全數消失,冷冽的殺氣罩滿湖面,林天來身邊多了一名青年。
三隻眼的青年。
「不管你是千腦人,還是膿魔黏黏怪,來吧,再來一波暗屍部隊如何,讓千目蛇眼劍試試你們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