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黎丹的生活除了工作、工作,還是工作。
自從二妹黎雪遠赴埃及陪老爹考古去后,偌大的黎家就只剩下她一個人,雖然嫁作人婦的小妹黎靜偶爾也會回來看看她這個大姊,但畢竟大部分的時間就只有她一個單身女子獨守空閏,想來還真覺得有點寂寞。
不過,日子還是得照常的過,除了工作,黎丹依舊開開心心的逛她的街、買她的衣服,過着屬於她自己的生活,香奈兒依然是她的最愛,咖啡依然是她最可愛的朋友。
內線的燈號閃了閃,黎丹收拾起無謂的情緒站起身,走進總經理的辦公室,身為國內首屈一指的龍業集團總經理的機要秘書,她的能力才幹是毋庸置疑的,除了懂得五個國家的語言文字,她同步翻譯的技能在國內更是無人能及,這也是她之所以能一畢業就獲得龍業集團聘請到任的最大原因。
短短三年不到,黎丹已是企業界的紅人,沒有哪一個企業不想招攬她,優渥的薪俸與高官都誘惑不了她,她依然選擇安分的待在龍業集團繼續當她的機要秘書,除了龍業集團對她的重視與極力栽培是一大原因之外,她的個性中有一種習於安定的潛藏特質是另一個很大的因素。
黎丹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然後自信而端莊的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總經理你找我?”
“來這邊坐,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馮家明一臉慈善的笑着,問道:“要喝什麼?”
“咖啡,謝謝。”黎丹在那張黑色牛皮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它好像是你的不二選擇。”馮家明笑着搖頭,按鈴請秘書替她倒了一杯咖啡后,這才在她的對面坐下來,“沒想過要換點別的?”
“總經理是指咖啡?還是工作?”黎丹微微一笑,反問道。
“你這樣說會嚇壞我老人家的,屆時董事會怪罪下來我可擔當不起啊!”
“總經理言重了,再說下去,我得趕緊遞辭呈了。”黎丹知道馮家明在說笑,倒也不是挺認真。
“這可萬萬使不得,我這趟親自出馬可不能鎩羽而歸啊!就看在我照顧你三年多的份上,這忙你是一定要幫的。”
聞言,黎丹的心莫名其妙的跳動着一絲慌亂,彷彿即將有什麼不尋常的事件要發生似的,這令她格外的不安。“總經理,你就別再吊我胃口了。”
“是這樣的,今天的報紙你看了嗎?”
報紙?!她一向沒有一大早看報的習慣。“呃……還沒有。”
“北投有一處建地昨晚失火了,很大的火,把那一帶的房子全燒了。”
“嗄?!有人受傷嗎?”她前幾天還和仲恩去過一趟,沒想到一把火就把那兒燒了,想來人生還真是無常
“有幾戶人家受了一些輕傷,不過,那兒大部分的人家都在前陣子搬走了,所以受傷的只有那些還沒有搬離的人,我已經請仲恩去處理這件事,除了安排那幾戶人家的住處外,另一方面也可以跟他們談談賣地的事。”
“這樣不好吧!一場火已經把他們嚇壞了,我們現在去談購地的事未免不通人情。”
“放心,這件事仲恩會處理得很好,你就不用多操這份心了。”
“那——總經理的意思是?”
“公司計畫將那塊地辟成一個超智能的大規模社區,建立一個屬於台灣高級知識分子的據點,所以在整個社區的規畫與廣告設計的訴求點上是公司非常重視的一環,這個案子對公司未來主導性的地位很重要,利潤更高達數億元,這一點你應該很明白。”
黎丹點點頭,讓馮家明繼續說下去。
“官啟傑這個人,你聽說過吧?”
“聽過,一個享譽國內外的知名建築師,他所設計的案子是建築業與文化業的最愛,總經理的意思是希望請他來幫公司設計這整個案子?”
馮家明笑了笑,“不是我的意思,是整個董事會的意思,因為這個案子對公司相當重要,每一個人都不得不費些心思在上頭,官啟傑是他們認為足以擔此大任的惟一人選,所以這件案子我們務必要請到他,而從現在開始我把這個任務交給你。”
“我?!”黎丹愕然。
“是的,就是你。”他又給她大大的笑容。
只不過,這回馮家明的笑容,在黎丹的眼中不再是慈善,而是狡猾。
誰都知道官啟傑是個超級大牌的建築設計師,而且他從不曾在台灣設計過任何作品,再說,他的人遠在奧地利的維也納,馮家明竟然把這種任務交給她?!這擺明了是要她白跑一趟奧地利。
意大利餐廳里,石仲恩踏着略微急促的步子姍姍來遲,已訂位的位子上早已坐着一位佳人,而且她的餐桌前面正放着一隻已然見底的咖啡杯,他知道自己遲到了,但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回一樣,自己先點了飲料坐着而不是白開水。
“因為公司臨時有點事,所以來遲了。”石仲恩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來,就像往常一樣,嘴上沒有抱歉,臉上也沒有。
黎丹的眼角帶笑、嘴角帶笑,他的遲到她早已習以為常,他的忙碌她也可以想像得到,所以她總是體貼的、溫柔的、識大體的不說一句抱怨的話。和石仲恩開始走在一起也快一年了吧?她總是扮演着風度氣度絕佳的伴侶,他和她一塊有着絕對的自由,她從不纏他也不鬧他更不會在他的面前撒嬌,因為他喜歡端莊的女人,所以她的裙子愈穿愈長,從迷你裙變成了長裙。
“肚子餓了吧?快點餐吧!”黎丹將菜單推到他的面前,其實她自己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石仲恩望了菜單上的價格一眼,那比一般餐廳貴出一倍的價格表讓他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這裏的東西似乎都不挺合我的胃口。”他輕輕的放下菜單。
“嗄?那……換個地方吃?”
石仲恩笑了,笑容讓他臉上石刻般的線條放鬆了一些,俊逸的面容也帶着一絲親切。“想吃什麼?”他問道。
她現在什麼東西都吃得下去,黎丹在心裏苦笑着。想到還要找餐廳、停好車才能裹腹,她不由得有點意興闌珊。“你決定吧!”黎丹甜甜的笑着。
石仲恩對她的答覆相當滿意,他到櫃枱買了單,帶着她到了地下停車場。
“餓嗎?”他望着她。
黎丹輕輕的搖着頭,“對了,總經理要我去奧地利一趟,如果順利的話可能後天就走。”
“哦!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很快吧!”如果官啟傑不答應,她難道要死賴在那裏不走?!她的手邊還有一大堆的事要處理,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陪他耗。
“需要我去送機嗎?”
“不用了,我坐計程車就可以了。”讓他送,她可能會連下一班飛機都趕不上。黎丹在心裏笑着。
沉思了半晌,石仲恩才問道:“是為了北投那件案子吧?”
“嗯,總經理要我去請官啟傑。”黎丹上了車,等石仲恩發動車子。
“自己小心點,聽說他是個花花公子。”
“是嗎?那你放心讓我一個人去?”她鼓起勇氣問道。話一出口,她忙不迭將眼光調向窗外。
和石仲恩的交往一直讓黎丹覺得毫無進展,他從來未對自己明白的表示過他對她的感情,讓她在一開始與他交往時還一頭霧水,最後她也放棄了追究,尊重他的意願,這一年多來她是他惟一會約出來吃飯聊天的女人,但是否這樣就代表他愛她呢
沒有親吻、沒有擁抱,如果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未免太令人失望了!她甚至連自己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他的女朋友都很懷疑。
“我相信你,也對自己有信心。”石仲恩微扯了扯嘴角。
他的確是有自信的條件,三十歲不到就當上了龍業集團的業務經理,在企業界他做事的方式與辦事的能力及效率大家有目共睹,除此之外,他擁有傲人出眾的儀錶,穩重而斯文,國內排名前二十名的黃金單身漢里絕對少不了他的名字。
黎丹對他的欣賞是因為他在工作上的狠、准、快,他常能出其不意的打敗對手拿到他要的案子,在最短的時間裏將事情做到最好,他做事專註而認真,讓他孤傲的身影別有一番迷人的風采。
是如何由單純的同事變成朋友的?黎丹想不起來了。
二十七歲的她,在感情上已經無法像年少時的自己那麼狂妄恣意了,人隨着身分地位的改變,到了最後便很難做真正的自己,尤其是在這個高談人際開系與EQ的時代,連談一份所謂成熟的感情都得將彼此的關係拿捏得恰到好處,否則脆弱的自尊心也會因此瓦解。
她與石仲恩的感情就是這個時代下的產物,多做一點多說一些,怕逾越了對方設下的尺度,少做一點少說一些,怕對方以為不夠關心與重視,他對她有感情她是知道的,但這構不構得成愛情卻是值得商榷的事,而他們卻從不在這個問題上頭做討論。
如果二妹黎雪現在能在她的身邊就好了,至少黎雪手上那副萬能的塔羅牌可以為她指點迷津,告訴她石仲恩的心究竟是怎麼樣的。
一下飛機踏上維也納的領上,黎丹就感覺到陣陣的冰寒直往她的腦門襲來,她將身上的厚外套拉緊了些,整個臉幾乎都縮進了外套裏頭,領了行李出了海關,她隨手招了輛計程車前往官啟傑位於維也納與下奧地利間的城堡別墅,據她搜集資料所對他的了解,官啟傑每年十二月都會回到這裏度假等着過新年,今年當然也不會例外。
車子駛過了環城馬路、維也納大學、市立公園、瑪麗亞特蕾西亞的黃色宮殿後,緩緩由維也納西北的十四號國道駛向郊區,黎丹為眼前一幅幅的美景所震懾着,美麗的眸子忙着捕捉倉卒而過的景物,希盼能將這一切全在她的腦袋瓜子上烙印下來。
墨綠色的傾斜屋瓦、米白色的屋身、一扇又一扇拱形的門廊將別墅的美與詩意毫不保留的呈現出來,坐落在屋前的幾棵大樹頂着枯枝訴說著淡淡的蕭瑟,讓冰寒的空氣更顯得清冷。
“就是這兒了,小姐。”計程車司機停下車回過頭對黎丹微微一笑。
“謝謝。”黎丹將錢遞給了司機,沒想到他竟然不收,逕自下了車。黎丹愕然的望着他不明所以。
“你要找官先生?”司機從行李箱將她的行李拿了出來,友善的問道。
“你知道他?”
“他不就住在這裏嗎?我們是老鄰居了,你是他的女朋友?”
“呃——我不是。”黎丹尷尬的笑笑,“我從台灣來,找他有一些事。”
“你的法語說得很棒!”司機將行李提在手上,“我幫你將它拿進去。”
“不用了,謝謝你,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黎丹笑着想伸手接過自己的行李,地這趟可是不請自來,對官啟傑會採取的態度一點把握也沒有,要是他把她轟了出來,至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可不希望有第三者看她的笑話。
“別客氣,官先生和我是好鄰居,為他的朋友服務一下也是我的榮幸,你千萬不要拒絕我。”說著,司機先生領着她到別墅門口按下了門鈴。
不一會,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從屋裏探出頭來,司機一見到他探出了頭就笑逐顏開,道:“快出來看看湯姆替你帶什麼來了?”
“湯姆!”一見是他,官啟傑從屋內走了出來親自替湯姆開了門,“好久不見了,湯姆,最近好嗎?”
“好、好,好得不得了!我們真是有緣哩!連你大老遠從台灣來的朋友都會被我載到,你要怎麼謝謝我啊?”
官啟傑聞言,望了望站在湯姆身後的女人一眼,他的眼中充滿了探索與興味,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從台灣來的朋友?!他的目光更肆無忌憚了。
黎丹微微紅了臉,這一刻她尷尬的想找個地洞鑽下去,正想進一步解釋,卻意外的聽見他道:“請你吃一頓美妙的晚餐如何?”
“不了、不了,你和這位小姐好不容易見了面,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在這太打擾了,改天吧!改天我再回來要你這頓飯。”湯姆將行李交給官啟傑,“別讓女士累着了,快請人家進去坐吧,我先走了。”
“我等你來啊,湯姆。”官啟傑朝遠去的湯姆揮揮手,直到他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才將目光調了回來,緩緩的落在眼前這名女子身上。“進來吧!”
“我是……”黎丹覺得應該先自我介紹,卻發現對方並不在意她是否是他的冒牌朋友。
“進來再說吧!外頭很冷。”官啟傑見她兀自愣在那兒不動,上前輕擁着她的肩將她帶進屋內。
他做這個動作做得如此自然而不經意,若她執意的與他畫分關係反而顯得矯揉造作,所以她任他將自己帶進了屋,迎面而來的暖意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的舒活起來。
“你先坐一會,想喝點什麼?葡萄酒或咖啡?”
“咖啡,謝謝。”黎丹拘謹的坐下,臉上的熱潮始終未散。
她沒想到她和官啟傑的見面是這般毫無心理準備的,熱情的湯姆讓她的台詞都還來不及想好就與他碰上了,原以為官啟傑會明白的告訴湯姆他根本不認識她,沒料到他竟然還說要回請湯姆一頓飯,只因為湯姆替他載了一個陌生人
她不得不對官啟傑這個人予以重新的評估,也因此她的目光從一進門開始便沒有離開過他的背影,他當真是一個男人中的男人,比一般男人寬闊的肩膀挺而平,完美的身材比例讓他的背影都顯現出無比的吸引力。
官啟傑替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又泡了一杯咖啡遞給她,才緩緩的在沙發上坐下來。“覺得如何?”他衝著她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容。
“嗄?”黎丹微微一愣,端着咖啡的手緊了緊,他不會知道地方才一直在打量他吧?他的背後又沒長眼睛。
“我問的是咖啡。”官啟傑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緩緩的說道。
她那雙美麗逼人的眸子中帶着純真與渴望,成熟的外表下卻有一顆稚嫩的心,她的美該是狂熾熱烈的,而不是一般世俗規範下的含蓄。
很顯然的,她的美需要引導與啟發,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意,為自己的發現而有着淡淡的欣喜,他便是那個可以引導與啟發她的美的男人,除了自己,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
官啟傑這句“我問的是咖啡”讓黎丹的臉更紅了,那等於明白的告訴她,他知道她一直在打量他。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覺得這麼糗過。
“很棒,是藍山咖啡?”黎丹試着裝作若無其事,不希望讓他看出她的不自在,雖然這麼做似乎是多此一舉,但是女人應有的矜持總得維持一番。
“看來你是個咖啡通,來維也納算來對了地方,有空我帶你去四處走走,我相信你一定會愛上這裏的。”
黎丹再一次的感到愕然。有空?他當真把她當成他的朋友了?如果他知道她來此的目的,她很懷疑他還會對她如此款待。
“官先生,我想我應該自我介紹……”
“叫我啟傑,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黎丹瞅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真心還是在奚落。“很對不起,我不應該對湯姆說我是你的朋友。”
“你已經是我的朋友,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芳名了嗎?”
“黎丹。”
“單名一字‘丹’?”他懷疑的問着。
“很奇怪嗎?”
“不,是很特別。你的父母一定也是個特別的人。”
黎丹笑了笑,談到她的父母,她的心就感到一陣甜滋滋,雖然她的母親很早便過世了,而她的父親經年在外很少待在家裏,但她永遠記得過往的每一份幸福與甜蜜,那佔據了她大部分的童年記憶。
“或許吧!他們就像是能預見我們三個姊妹的性情似的,替我們三個取了十分適切的名字,二妹黎雪的個性就如雪般冰冰冷冷的,而小妹黎靜就如她的名字一樣的安靜,常常靜靜的待在房間裏不說一句話。”
“你便像牡丹花一樣的綻放着美艷與火紅的熱情。”
“是火爆!”黎丹噗哧一笑,“我老爹說我的個性像火……”
“卻美得像牡丹。”官啟傑接口道。
聞言,黎丹的笑容隱沒了,突然發現自己面對這個男人一點免疫能力都沒有,他的一句讚美、一個眼神、一抹微笑都讓她的身子不由自土地戰慄着,石仲恩的話躍然浮現在她的腦海,她不能辜負石仲恩對她的信任,不能讓自己繼續在這個男人的魅力中沉迷。
“你很討人歡心。”
官啟傑沒有辯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讓女人開心是男人的責任。”
黎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惡!如果她現在不是有求於他,她鐵定回他一句:“我以為那是牛郎的責任而不是男人的責任。”可是她不能這麼說,逞一時之快而得罪了這個大牌那可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
“官先生真是體貼。”她口是心非道。黎丹端起了咖啡在唇邊輕啜了一口,好掩飾自己說著違心之論的不自在與心上的不以為然。
“你真的這麼想?”官啟傑有一份想大笑的衝動,看來她的耐性比自己想像中來得好。
“我說錯什麼嗎?”黎丹無辜的眨了眨眼。
“沒有,想吃點什麼?”
“嗄?”
“晚餐的時間到了,我應該請我美麗的客人共進晚餐吧?”
“事實上我大老遠從台灣來是有事要請……”
官啟傑打斷黎丹的話,笑道:“有什麼事待會再說,人的五臟廟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介意的話,晚上就由我親自下廚款待我美麗的黎丹小姐,你覺得如何?”
“那是我的榮幸。”現在只要他說什麼,她也只有說好的份,何況他是要請她吃晚餐。
“那就請你自便,我要到廚房去忙了,對了,柜子裏有CD,書架上也有雜誌和書,你都可以自行取閱,就把這裏當作是自己的家,OK?”
“OK,謝謝,電話可以借一下嗎?”
“當然。”
就在官啟傑在廚房忙的同時,黎丹打了個電話回台灣給石仲恩。
“到了?”石仲恩語氣平淡的問着。
“到了,現在正在官啟傑的家。”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才道:“那兒是晚上了吧?”
“嗯,比台灣晚七個小時。”
“自己小心點。”
“我知道。”
“那就這樣了,我還有一個會議要開。”
“嗯,再見。”黎丹掛上電話,心上並沒有因為打了這通電話而更舒坦些,她想要從石仲恩的身上得到思念與關心,似乎永遠只是枉然。
維也納的氣溫比她想像中的低了許多,待在這個房子裏多一分鐘,她就愈不想將腳步踏出門去。
溫暖的壁爐里不定時的跳躍着炭火星子,綠色格子花布的餐桌、鋪着羊毛毯的沙發、熱騰騰的咖啡讓整個屋子溫馨而可人,原以為官啟傑的家應該是富麗堂皇的,沒想到這個大牌建築設計師的家,處處只見巧思而不見過分的雕飾。
他的人又是如何的呢?黎丹不由得思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