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杜妍玉坐進車裏的時候,夏如芸嗤笑了幾聲,「杜妍玉,也許有天你也會走到我今天這種地步,你信不信?」
一開口就是這樣的話,杜妍玉又皺了皺眉。
「你們現在在一起了是嗎?」夏如芸熄滅了手中的煙頭。
「是的,你今天就是想說這些嗎?」杜妍玉突然有些後悔跟上來了,不知道這個女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如果你知道了顧旭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還敢跟他在一起嗎?」她慢條斯理地開口。
「兩年前你也是這樣說,現在舊話重提不覺得太多餘嗎?」杜妍玉有些聽不慣刖人講顧旭的壞話。
夏如芸豎起兩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錯,以前只是一小部分,如果你現在知道了他所做的事情,我保證你一定會重新考慮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對不起,我想我還是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了,再見。」杜妍玉面無表情地就想打開車門。
「你在怕,是不是?」她捉住杜妍玉的手臂,臉上的表情有些嘲諷的意味。
「你未免想像力太豐富,我想你真是醉得不輕。」大白天的,夏如芸的身上卻有濃郁的酒味,臉上白皙的肌膚更襯出那雙憔悴的眼睛,這個女人未免太不愛惜自己了。
「不,你在怕,怕自己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卻還是迷戀着他,比如我。」她喃喃。
杜妍玉皺了皺眉,但還是決定推開車門,準備出去。
「你知道你來台北這麼久,為什麼你的家人都沒來找你嗎?」這句話讓準備出去的杜妍玉停了動作。
「你知道你的繼母現在是什麼樣子嗎?」夏如芸的臉上有着詭異的笑容。
杜妍玉坐回位子上,神情有些恍惚,她是土生土長的台北人,卻極少在家,自母親去世、繼母進門后,她都寄宿在學校里,等畢業了,就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了。
她和她的繼母關係一直不好,而且可以用惡劣來形容,那時候她很偏執,對繼母愛理不理,而繼母對她也不是那麼好,可以從父親對她日漸冷淡這點看出來,甚至連兩年前她和顧旭的婚禮,他們都沒有來,可是這些跟顧旭有什麼關係?他甚至都沒見過他們,只偶爾聽她隨口說起過。
「他想要你,即使你在天邊,他都能讓你回來,他想要毀掉你,可以處心積慮,讓你自己毀掉自己,就像我。
他對阻擋他的、有威脅的,甚至只是潛在威脅的人毫不手軟,他的心思是你難以想像得縝密,手段是你無法預料的高明,所有的一切看起來無非只是巧合,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呢?」她聲音越說越低。
近幾年來,夏如芸染上各種惡習,泡酒吧、玩男人,甚至還吃了一些不該吃的,分手后,她仔細回想,總覺得不大對,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才感覺自己多年來愛的、爭取的竟然是這樣一個處心積慮的冷血男人,可悲的是,即使分開,她依然愛着他。
「你說這些無憑無據。」杜妍玉有些不悅,她自然知道顧旭表面雖然是個貴公子的模樣,但是最霸道不過,而且心機深沉,但她並不覺得是個大問題,城府深,只要不用到旁門左道就可以。
「不信我,你大可以回家看看。」她呵呵笑着,「他折斷你的羽翼把你留在身邊,現在他喜歡你所以疼你,等哪天厭倦了你,你該怎麼辦?可是那個時候你已經成了籠中的金絲鳥了,這樣的男人太可怕也太無情。」
「可是你還是愛他不是嗎?」杜妍玉反問。
夏如芸笑了出聲,笑得咳嗽連連,「對啊,我犯賤。」
「我想你是用錯了方式,毀掉你的是你自己,不要拿自己的錯誤來怪罪別人。」杜妍玉很冷靜。
夏如芸詫異地看着她,「我發現你真的越來越像他了,一樣的冷血無情。」
杜妍玉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只知道,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貪心,一旦貪心,傷的是自己,與其怪別人,不如怪自己的欲/望,我想你以後還是少過點夜生活吧,沒有男人,至少要學會自己疼自己。」杜妍玉說完,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杜妍玉,不要以為我只是挑撥離間,我建議你好好地、認真地去認識你這位心愛的顧大少爺。」
杜妍玉看她一眼,也不回答,轉身離開了。
夏如芸愣愣地握着方向盤,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她本來想狠狠地打擊他們,可是杜妍玉的最後一句話,徹底讓她呆住了,良久,她的淚才滾落下來。
一個人生活了那麼久,那些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卻沒有一個能關懷她;而她愛的、不擇手段想要得到的男人,卻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或許他什麼也沒做,但就是他什麼也沒做,就輕易將她推入絕望的深淵。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女人看出了她的痛苦的痕迹,可悲、可憐。
杜妍玉的行動電話一直沒開,顧旭打了又打,有些心煩意亂起來,正想出去找她的時候,卻看到她正站在門口。
「怎麼站在門口,什麼時候來的?」他很自然地拉過她的手,另一隻手細細摩挲着她的臉蛋。
「沒什麼。」她的臉色有些白,眉眼之間微微有些疲倦。
「行動電話怎麼關了,沒電了嗎?」他一邊問着,一邊拉着她進辦公室。
「哦,我忘了開起來了。」她隨意答道,將包包扔進沙發里,用手按了按眉心。
「怎麼關了,怕我騷擾你嗎?」他這樣精明的人哪會看不出來她心情有些不好,和她一起坐了下來,隨手從茶几上的茶壺裏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這個動作做起來那麼的自然平常,彷佛就該是這樣做的。
杜妍玉接了過來,一口氣喝光,微涼的茶水順着喉嚨流進胃裏,將身體的溫度也稍稍降了下來。
「我今天碰到夏如芸了。」她淡淡道。
「是嗎?」顧旭的心微微一提,面上不動聲色,「有和你說什麼嗎?」
「沒說什麼,可能有些……」她想起夏如芸蒼白的臉色和有些嘲諷的話,微微發愣,「有些敵意吧。」
「以後不要和她接觸,她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他心裏微微鬆了口氣,攬着她的屑道。
「顧旭,你對她做了什麼?」杜妍玉轉過頭,認真地望着他,「她很恨你。」
心中仍然被勾起了好奇和疑問,或許,她應該回家一趟。
雖然夏如芸的話聽起來像危言聳聽,但她此刻看着顧旭的表情,卻突然有些懷疑起來,這個男人的心機深沉她一向都明了,但真的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人嗎?
「我只不過停了她的信用卡罷了,能做什麼?」顧旭攤攤手,對她的懷疑表示很無奈。
杜妍玉看着他,「只是這樣的話,她幹嘛那麼恨你?」
顧旭好脾氣地摟住她的腰身,低笑,「難道老婆在吃醋?」嘴巴貼着她的耳朵吹着氣,「老婆今天好香。」
杜妍玉怕癢,縮着脖子躲閃着他,口中堅持着,「不要轉移話題,你們真的沒有曖昧嗎?在這兩年。」
「你不信我?」烏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住她:心裏卻已經在咒罵,該死的夏如芸,竟然對着他的小心肝亂說,破壞他的形象,真的是罪該萬死,看來是嫌他太心軟了是不是?
「我問問不行嗎?」她賭氣,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
顧旭鬆開她的腰身,「如果能讓你安心,我就說出我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杜妍玉噗嗤一笑,樂了。
見她笑,顧旭的心裏鬆了口氣,趁熱打鐵,「寶貝,你怎麼可以為了別人的錯誤來懷疑我呢?」
杜妍玉將頭埋進他的懷裏,纖纖細指無意識地划著他裸露在外的肌膚,「話說你為什麼養着她?」說不吃醋、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養了她兩年。
「我以後只養着你好不好?」肌膚的接觸讓他有些起了反應,嘆一口氣,他將她的手指捉在手裏,細細摩挲着。
懷中的小腦袋鑽了鑽,杜妍玉抬起臉,狀似很隨意道:「顧旭,陪我回家一趟好嗎?」
顧旭一愣,應聲,「好。」聲音乾脆,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的懷抱乾爽舒適,身上有着淡淡的薄荷香氣,清新好聞,埋在他的懷裏,能聽見他胸膛里強而有力的心跳。
她無疑是喜歡他的,他看起來也似乎非常的喜歡自己,可是,他真的有夏如芸說的那樣的可怕嗎?
【第十章】
終究還是出事情了。
這天,顧旭在辦公室里總感覺左眼皮突突地跳得厲害:心神不寧,索性丟了筆,靠在椅子裏,用手撫着眉心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