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瑞美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她抬頭看了王望華一眼，又看向一直盯着她的蘇伊洋。

「走吧，跟你爸爸吃飯。」

蘇伊洋不是沒有看到於瑞美眼中的哀求，只是短短的接觸，他能感覺到於瑞美和他爸爸的關係不是普通父女那麼簡單，他想了解。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長腿辣妹拚命地發嗲和對蘇伊洋放電，甚至在去洗手間的路上塞名片給他，王望華一直試圖跟於瑞美聊天，但是於瑞美一直在用頭頂對着王望華，只會用單字回答王望華的問題。

漫長的午餐終於結束，蘇伊洋開車送於瑞美回家。

蘇伊洋試着想問於瑞美，但是看她很沮喪的樣子，沒有問出口，看看時間還早，蘇伊洋決定揀日不如撞日，買禮物登門去拜訪姨婆，既然阿公阿嬤不肯替他提親，他要先去找姨婆打通關係。

於瑞美一路都在發獃，蘇伊洋牽着她去便利商店買了簡單的禮物，直到進了電梯，於瑞美才回過神來，「你怎麼也進來了？」

「我去看姨婆！」

「可是……」於瑞美承認姨婆的脾氣有點孤僻，不喜歡家裏出現陌生人，尤其是男人。

「沒有可是，我們就要結婚了，我來拜訪姨婆也是應該的。」

「哦。」蘇伊洋說到他們結婚時語氣、表情的篤定讓於瑞美心裏暖曖的。

於瑞美和姨婆住在高級住宅大樓的頂層，二百多坪的公寓裏住着姨婆、於瑞美、兩個護士和一個幫傭，蘇伊洋緊緊握着於瑞美的手，因為這個裝修豪華的公寓，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家，連他那個亂糟糟的狗寓都不如。

「於小姐，姨婆在房間裏，你可以進去看看她。」值夜班的護士看到於瑞美時連忙彙報狀況，不忘倒了一杯茶給蘇伊洋。

「你坐一下，我去看看姨婆。」於瑞美交代了一句，輕手輕腳地進了姨婆的房間。

蘇伊洋無視護士好奇的目光，自在地坐在沙發上，舒服地伸懶腰，他一邊打量着公寓裏的環境，一邊思考着今晚從於瑞美嘴裏零零碎碎說出的資訊。

她幾乎沒有提起過爸爸媽媽，如果不是今天見到小美的爸爸，他幾乎以為她的爸爸媽媽不在世，她的生命中似乎只有姨婆一個親人，跟姨婆的關係很好。

於瑞美從小在台北長大，在十三歲時隨姨婆去了英國，一直在英國讀書，如果不是姨婆查出肝癌末期帶她回台北相親嫁人，她從未想過再回台北。

蘇伊洋決定找個時間，問問阿公阿嬤於瑞美爸爸媽媽的事，按照阿公阿嬤的說法，姨婆跟他們是多年的朋友，他們應該知道於瑞美父母的事，他想知道小美為什麼和她爸爸那麼生疏。

「伊洋，姨婆說想和你談談。」於瑞美明亮的雙眼中閃爍着淚花。

蘇伊洋敲了敲門走進姨婆的房間，她已經在護士的幫助下穿上睡袍坐了起來，鵝黃的燈光和米色的被子並沒有減少她散發出的嚴肅疏離氣息，不知道是不是心情變了，蘇伊洋竟然不覺得姨婆古怪了。

「姨婆，您好，我是蘇伊洋，請您放心把小美交給我，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照顧她保護她。」蘇伊洋站在床邊認真地說，俯身誠摯地鞠躬。

「說實話，你並不是最佳人選。」姨婆帶着老花鏡看了蘇伊洋半天，他不動如山，目光誠摯、毫無隱藏地任姨婆看，「不管是你的工作還是性格……」

蘇伊洋並沒有辯解，墨色的眸子沉靜地望着睿智的老人。

「但小美想嫁給你，小美想做的事我都不會阻止。」姨婆輕輕地嘆息，「你應該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小美幸福，你能給她幸福嗎？你可以讓她一輩子只有歡笑嗎？」

「姨婆，我可以。」蘇伊洋異常堅定，如果不是今天看到王望華摟住小美肩膀時，突然湧出的滔天憤怒，他還無法發現他對於瑞美的在乎已經超過了想像，他在乎她心疼她，想要竭盡全力地保護她給她幸福，他發誓。

「姨婆，我想問一個問題，我不是要打探小美的私隱，我想知道怎麼樣才能更好地保護小美。」雖然姨婆相信得很勉強，不過總算過了關，蘇伊洋趁機提出心中的疑問。

「你問吧。」

「小美的爸爸和媽媽是怎麼回事？她跟她爸爸的關係似乎不好。」

姨婆盯着蘇伊洋看了幾秒，移開了視線看向窗外，「小美是私生女，她的爸爸媽媽在畢業旅行時喝醉意外懷了她，小美出生后一直都是跟着我，跟她父母的感情都不好……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其他的看小美願不願意告訴你。」

「她媽媽現在在哪兒？」

「也在台北，相信你很快就會見到的。」姨婆疲憊地拿下老花眼鏡，「小美這孩子的命很苦，你要照顧好她。」

「我會的，謝謝姨婆，我先回去了，我會讓阿公阿嬤和我爸爸媽媽儘快來提親。」蘇伊洋和姨婆告別出去了，護士端着葯進了房間。

於瑞美焦急地等在房間外，一看到蘇伊洋立即迎了上來，抓住他的手臂擔心地問：「你跟姨婆說了什麼？」

「怎麼，擔心姨婆不肯把你嫁給我？」蘇伊洋打趣地問。

「才不是！」於瑞美被說中心思，害羞地鬆開蘇伊洋的手臂，捂着紅通通的臉頰往房間走去。

「逗你呢，這麼愛生氣！」蘇伊洋跟上去握住於瑞美的手，和她一起進了房間。

第一次有男人進入她的房間，於瑞美有些不好意思，窘迫地站在門邊，蘇伊洋很自在，走進於瑞美的房間四下打量，發現比他的房間乾淨整齊一百倍，到處遍佈粉色的蕾絲，床上撐着的公主紗帳在微風中輕輕搖擺。

「我們結婚後該不會也要睡這樣的床吧？」蘇伊洋拉了拉柔軟的紗帳，滿臉嫌惡地說。

「這是姨婆準備的。」於瑞美局促地回答說：「如果你不喜歡，可以不要。」一想到他們以後要睡在一個房間一張床上，於瑞美的臉頰像火燒的一樣紅。

「最好不要這些粉色和蕾絲……」蘇伊洋嫌棄地環視整個房間，他如果整天住在這樣的房間裏一定會發瘋，嫌棄的話在看到於瑞美臉頰上動人的紅暈時卡住了，蘇伊洋發現他的目光沒有辦法離開於瑞美的臉龐，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閃殼，雙唇飽滿誘人，特別是純真又羞澀的表情，讓他的血液迅速地灼熱澎湃。

蘇伊洋向來不是猶豫矯情的人，他抓住於瑞美將她拉近，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和他的為人一樣，兇猛、粗魯、毫不保留，灼熱的雙唇含住她膽怯稚嫩的下唇，用力地吮吸撫觸，毫不留情地剝奪她所有的思維和觸覺。

於瑞美在被蘇伊洋吻住的那一刻暈眩了，他的雙手有力地握着她的雙肩，他的唇舌掠過她的唇和思維，她來不及做任何思考便被捲入了炙熱的狂潮。

雙掌緊緊地禁錮着於瑞美的身體，他的唇用力地壓向她，她不由自主地後仰，然後和他一起跌入了柔軟的床鋪之中，公主紗幔因為他們劇烈的動作而晃動搖擺。

撲面而來的馨香，讓蘇伊洋體內的情緒翻滾得更加劇烈，他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才翻身平躺，暫時放過於瑞美。

他們肩並肩躺在於瑞美的床上，透過粉色的紗帳看着天花板。

房間裏好安靜，讓他們的喘息聲分外劇烈。

於瑞美的紅唇腫了起來，被啃噬的痕迹好明顯，她覺得唇有點痛有點漲，她很想抬手去碰嘴唇，又怕被蘇伊洋發現。

蘇伊洋覺得自己很狼狽，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個個火辣大膽，床事比他還要主動熟練，沒有女朋友的時候，工作忙碌也消粍了他的精力，他從未嘗試過這樣壓抑自己的情慾，卻……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於瑞美值得他的珍惜。

伸手將像小貓一樣發出淺淺喘息的於瑞美攬進懷抱里，他發現與其找一個女權主義者，雖然獨立卻處處要跟他針鋒相對，不如找於瑞美這樣乖巧聽話、甜蜜的。

他有一百零一個理由想立即娶她進門。

得知孫子已經獲得於瑞美姨婆的認可，蘇家阿公阿嬤立即和二兒子兒媳婦登門去提親，該有的禮數做到最好。

婚禮就定在十日後，雖然倉促了點，但有蘇家的七兄弟在，辦一場隆重的婚禮不是難事。

蘇家阿公發話，準備婚禮的事全都有其他幾個兄弟進行，蘇伊洋只需要好好陪着於瑞美就好。

蘇伊洋有好多好多想帶於瑞美去看的風景，好多好吃的食物，他想將他喜歡的一切全都分享給她，可是，當下更重要的是陪着姨婆，讓她在最後的日子裏過得開開心心。

蘇伊洋開車載着姨婆和於瑞美到附近的公園裏去散心，蘇伊洋照頤關心起人來像模像樣的，對姨婆照頤得很細緻，姨婆也默默將一切看在眼裏，所以第二天蘇伊洋和於瑞美在拿着出行計劃找她出門時，她拒絕了。

「我累了，想在家裏休息，你們出去玩吧，不要總想着我這個歐巴桑。」姨婆揮揮手，累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給蘇伊洋和於瑞美更多的時間相處，孩子們對她的心意她感受到了，只要孩子們能開開心心、倖幸福福她就滿足了。

「姨婆！」於瑞美拗了好久，姨婆還是堅持要留在家裏，直到護士也出聲幫腔說姨婆的狀態更適合在家裏休養，於瑞美才不放心地跟蘇伊洋出門了。

「我們不管吃什麼都帶給姨婆一份好不好？」都出發了，於瑞美還在為姨婆不能同行而耿耿於懷。

「好。」蘇伊洋趁紅燈捏了捏於瑞美鼓起的臉頰，「笑一個，姨婆看到你笑才會開心。」

於瑞美嘟着嘴巴對蘇伊洋擠出一個假笑，轉過頭去繼續傷感，「姨婆在台灣長大，台灣才是她的家，卻因為我遠走他鄉……」於瑞美垂眸，長長的羽睫顫動着，「無論怎樣我都無法償還姨婆的愛了。」

「傻瓜，愛是不需要回報的！」蘇伊洋握住於瑞美的手，「只要你快樂就是對姨婆最大的回報，我們今天多照點照片、多吃點小吃，回來講給姨婆聽，姨婆會很開心的。」

「好。」於瑞美用力點了點頭，同意蘇伊洋的建議。

蘇伊洋從來不知道原來出門閑晃、擺傻傻的照相姿勢、隨機吃任何好吃或者不好吃的小吃原來可以這麼快樂，他以前疑惑並鄙視那些戀人怎麼可以整天黏在一起，有說不完的無聊話，當他親身經歷了，這一切是這麼美好。

被家人、同事封為工作狂的他，竟然想把分局的所有一切都拋得遠遠的，每天守着於瑞美看着於瑞美就足夠了。

越接近越發覺於瑞美可愛，她不是他第一印象中羞澀內向、沒長大的小女孩，而是一個開朗、甜蜜、愛笑、容易傷感又容易雨過天晴的女孩，跟她在一起特別特別的快樂，他竟然傻乎乎地祈禱幾天後的婚禮更快一點到來。

休假的第三天，他接到了分局長的電話，讓他立即回去。

按照慣例，蘇伊洋知道肯定有大案子發生了，否則分局長不會打斷他好不容易的休假，於瑞美一臉甜笑望着他，讓他好想立即撲倒她。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於瑞美仰着臉笑了好久，通常這種情況下，蘇伊洋都會親她或者捏她的臉頰，可是這次他只是望着，眼神里有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