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唐敏將自己的衣物緩緩地收進自己的行李箱裏。老實說,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就要離開這個工作、這個地方,就連昨天黎文恩那樣對她,她都還未曾真正決定離開,因為她需要這個工作、需要錢,她也不以為他還會對她做出她不願意做的事,因此她決定留下來。
然而,她的堅強並不能改變她必須要離開這裏的命運,她相信很快地,也許就在明天的早報,或者更早些在今天的晚報,便會看到自己被黎文恩抱在懷裏的照片被登在各媒體上頭。
想必那記者已盯上黎文恩許久,而且想寫個超級大獨家,否則不會等到現在才公開找上她。也許,他已找過了丹渠姊,有太多的也許了,總之,這些都已不在她關心的範疇內,因為她已經失去了這個工作,再也無法在荷里活待下去了。
離開也好,經過昨天,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黎文恩,而他似乎也想把她趕走,從今天他對她冷言冷話就可看出一點跡象,本想忍氣吞聲的,她一向不都是如此嗎?犯不着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失去這份好工作,現在,她連忍氣吞聲的選擇都沒有了。
收拾好行李,忍住暈眩不適,唐敏有點依依不捨的往外走去。才來這裏不到半個月,卻好像待了好幾年,不知怎地,一顆心就是舍不下,她知道自己不是眷戀這棟美麗豪華的房子,那她眷戀的是什麼呢?
別想了,想再多都是徒然,她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去找信宇,身上的錢已寥寥無幾,提款卡又在信宇手上,地也只能去找他了,他會很高興她去找他吧,昨天他不是才說要她搬去跟他一起住嗎?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小姐,你提着行李要上哪去?”花嫂一臉愕然的看着提着大大的行李箱從樓上走下來的唐敏。
“花嫂,我要離開了。”唐敏蒼白着臉笑了笑,“謝謝你這半個月來的照顧,我會想念你的。”
“你在說什麼?怎麼說走就走呢?我沒聽少爺說你要走啊。”花嫂上前抓住她的手,“告訴花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嗯?”
“沒什麼事,花嫂,我只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搬去跟我未婚夫一起住比較好,這樣彼此也好有個照應,如此而已。”
“可是你的臉色餚起來不太好……”
“一點小感冒,不礙事的,我已經跟黎先生說過了,他知道我要離開,你不用擔心,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可以檢查一下我的行李,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一件也沒帶走。”唐敏說著低頭便要把行李箱打開,花嫂的手卻早一步制止了她。
“你在胡說什麼話?我花嫂人老了卻還懂得識人,我只是捨不得你罷了,怎麼會擔心你拿了什麼東西呢?”
唐敏牽強的一笑,緊握了她的手,“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要走了,再見,花嫂。”
“讓司機送你一程吧。”花嫂跟了上去,總覺得事情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不必了,我坐計程車就可以了。”就奢侈一次吧!她已經沒有太多的心情再面對黎家的任何人。
唐敏緩緩地走到大門外,轉身對還站在主屋門邊的花嫂揮了揮手,她想,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
候機室里,唐敏手裏緊緊抓着一張往加拿大的機票,覺得世事真的難預料,昨天她才送走了陳信宇,今天卻又要搭機去找他,未來茫茫然的,讓她有點不知所措,而心口上那隱隱的疼像是針扎在她胸口上似的,有點令她呼吸困難,也有點讓她想哭。
此刻,意外地,她腦海中並不是閃過將要見到陳信宇的喜悅,而是黎文恩那張俊俏而充滿陽光氣息的臉龐,還有他那雙善變的眸子,時而泛着怒火、時而無限溫柔的深黑瞳眸,與他撫過她身上肌膚的手……唐敏微微的戰慄着,雙手交抱在胸前將自己擁得更緊,彷彿只要如此,她就可以忘記他所帶給她的悸動,忘記他與她的身子貼合在一起的親密感覺,忘記他曾有的關懷,忘記他曾有的溫柔,忘記他曾有的冷言冷語是多麼傷害她。
挑高的落地玻璃幃幕外,一道刺目的光突然從天際洒然而下,是閃電,不多久,轟隆的雷聲透過厚重的玻璃傳達到耳里,機場停機坪上的天空一片灰暗,閃爍的藍白光斷斷續續的在她眼前閃過一道又一道,竟開始下起雷雨。
“冷嗎?可別著涼了。”
她聽到一聲溫柔熟悉的聲音,一顆心有點怦然,驚喜的想轉過頭去的同時,卻聽到另一道女聲。
“不冷,你的懷抱很溫暖啊。”
唐敏還是回頭了,看見女人嬌滴滴的偎進男人懷裏,她的心在剎那間像是被雷劈到,整個人都快暈厥過去。她咬住唇,靜靜的瞪着不遠處座位上的一對男女,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一點一滴流盡,感到腦袋一片空白,她有點無法思考了。
她想也想不到會在洛杉磯的機場遇見應該在昨天就飛回加拿大的信宇,是他沒錯,雖然他不是穿着昨天和她逛街所穿的襯衫、牛仔褲,而是穿著名牌的西裝褲及休閑衫,手裏還提着幾包羅迪歐街一家名店服飾的袋子,但他卻的的確確是信宇,認識他八年,就算他化成灰她都認識,何況只是換了一身稱頭的衣服而已。
望着他一身的名牌,唐敏突然覺得有點可笑。自己省吃儉用,連計程車都捨不得坐,一個人走山路回家,就為了省下所有能省的錢給這個男人念書花用,可是,他現在卻親密的挽着另一個女人的手,千里提着是名店街裹所買的衣服鞋子,穿的也是所費不貲的名牌貨。
這些年她只知道他在外國努力念書拿學位,她也在台灣努力的半工半讀資助他所需要的生活費,然而,她對他的生活一點都不了解呵,他也許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資助和那一丁點錢,他活得比她想像中的好太多了。
既然如此,這些年她究竟在做什麼呢?
唐敏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兜在這個冠着她未婚夫名義多年的男人身上,覺得自己是再可悲也沒有了,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想哭竟然不是捨不得他,而是因為失去了目標,失去了一個一直根深蒂固存在她腦海中的夢想。
她發現自己的努力付出只是架構在一個可笑的未來夢想之中,如今,這個夢在她眼前當場粉碎,她突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聽到他對那個女人溫柔的說道。
“等我們拿到了碩士學位,我們就結婚,爸爸說了,你會是個可靠的好女婿。”女孩嬌滴滴的說道。
“喔,他真的這麼說?”陳信宇大喜過望。
“是啊,爸爸說你上進努力,雖然是個孤兒,卻很努力,也有企業家的頭腦,他很看重你呢,當然啦,最重要的是你對我很好,這麼多年來對我一心一意,對長輩也恭敬有禮,他可是滿意極了。”
“他滿不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愛你。”陳信宇將女孩摟進懷裏,大庭廣眾之下便深情的吻住她。
唐敏看着、聽着,既想哭又想笑。她一直以為他對她發乎情止乎禮,她一直以為他剛毅木訥、害羞內向……沒想到,她都錯了。
此刻,耳邊響起航空公司的廣播,要旅客前往登機室登機,她看了手中往加拿大的機票一眼,堅定而毫不猶豫的緩緩將它撕成碎片,站起身,她離開了候機室,吃力的提着行李,孤單的身影緩緩地走人機場外的滂沱大雨中……※※※
“你說什麼?”黎文恩氣急敗壞的從片場跑回來,本想對唐敏的擅離職守臭罵一頓,怎麼也沒想到會從花嫂口中聽到這樣的訊息。
“小姐走了,說要搬去跟她未婚夫一起住。”花嫂有點膽寒的開口,在黎家服侍少爺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他幾時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他一向謙恭有禮,沒什麼架子,脾氣雖說不上很好,但對下人都還客氣,現在,他卻鐵青着一張臉,如果可以,她猜他大概會伸手把她掐死。
“你竟然沒有通知我?”他惡狠狠地瞪着她,體內波瀾狂顛,一股前所未有的氣悶與失落同時湧現。
“我……小姐說你已經知道她跟你辭職……”
“見鬼的!她什麼時候跟我辭職來着?”黎文恩冒了火,丟下手上的薄外套,邊走向電話邊問道,“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晚上七點左右。”花嫂應道。
黎文恩撥了倜電話給元丹渠,電話響了一聲就很快的被接起。
“我是文恩,敏兒的未婚大在哪裏念書?”他劈頭就問。
“加拿大。”元丹渠頓了一下,“你問這個幹什麼?”
“敏兒向你辭職了?”
元丹渠再次頓了一下,答道:“沒有,怎麼了?”
“她收拾行李離開了,說要去找她未婚夫,該死的!她怎麼可以一句交代也沒有的就離開了?一點工作的態度都沒有!”黎文恩邊詛咒邊翻閱桌上的航空公司航班資料,渾然不覺對方已沉默許久未曾開過口,逕自問道:“你一定知道那個男人的地址,快告訴我。”
“你要做什麼?”元丹渠的語氣有點生冷,彷彿在壓抑什麼。
“當然是去找她。”她這問的不是廢話嗎?黎文恩挑起眉。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元丹渠深吸了一口氣,“我是問你,為什麼要去找她?她偷了你的東西?還是你還有什麼東西擱在她那裏沒拿回來?”
為了一個小小的助理,這個尊貴驕傲的貴族公於兼世界級巨星要專程飛到加拿大去找?這未免說不太過去。
“她沒有偷東西,我也沒東西擱在她那裏,我只是要把她找回來,你還有問題嗎?”天殺的他根本不知道今天的丹渠為什麼會如此婆婆媽媽,找一個人需要太多的理由嗎?問了這麼多廢話。
“沒有了。”元丹渠淡淡地道。
“那就告訴我地址。”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我不知道。”她扯謊。
“元丹渠!你說不說?”
“我真的不知道,請問一下我有必要去知道一個助理的未婚夫住哪裏嗎?黎大公子?”
“那你總知道你自己請來的助理家住哪裏和她的電話號碼吧?告訴我,我自己去查!”
“找到她以後呢?她如果自己不想做了,你又能如何?”
聞言,黎文恩愣了好一會,才緩緩地開口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你愛上她了?”元丹渠幾乎是屏住氣息的問,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承受這樣令她意料之外的結果。
愛上敏兒?黎文恩愕然了,會嗎?他愛上敏兒了?
不,當然不是,他怎麼會愛上她?他只是想要她、抱她,如此而已,也許是因為她不像一般的女人像花痴一樣的纏着他、戀着他,所以他對她產生了一點點興趣、一點點對一般女人不同的感覺、一點點超乎正常的想望,多了一點點關心、一點點在意、一點點不舍……總之,不管是什麼,他都要把她找回來,因為他還不能馬上接受她突然的在他眼前消失了的事實,就是這樣而已。
就只是這樣而已,沒有更多了,他也想不出更多了。
“我怎麼可能愛上她?”黎文恩悶着聲開口道。
“不可能嗎?”元丹渠笑問,卻有點神傷。幸好此刻他們是在講電話,而不是面對面,否則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沒愛上唐敏,他絕對不是這樣戒慎且嚴肅的語氣,就算他真的也許還沒真正愛上唐敏,但也差不多了吧?文恩一向足溫柔且帶點孩子氣的男人,很少這麼嚴肅且認真的,這一點他自己沒發覺,她卻已經看得明白。
“你今天是怎麼了?”他實在無心再談論這個話題,現在他最想做的是馬上找到敏兒,而不是在這裏跟丹渠討論這些言不及義的問題。
“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既然你要去找她就去吧,我馬上把她的資料傳真給你,還有……明早別忘了看早報,有你的新聞,就這樣,我掛電話了,保重。”
保重?黎文恩拿着電話筒半晌才緩緩放下,她對他說保重?有沒有搞錯?這幾天大家都吃錯藥了不成?
不久,他再次拿起電話接通航空公司,“對不起,請替我查一下九點那班飛往加拿大班機的旅客出境資料……”
※※※
這場大雷雨下了好久,唐敏提着行李一直走着走着,幾乎將整個洛杉磯都走完了。
覺得身子很冷、頭很暈,牙齒在打顫,全身虛軟得隨時都會倒下去,但她還是迫使自已往前不斷的走着,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腦袋繼續空白下去、不去想未來,不去回顧過去,也不去想下一刻她會在哪裏。
路上的行車在雨中都開得飛快,車輪壓過水窪所潑灑出來的水花不只一次的濺上身,可是,有什麼好在乎的呢?她的身子早已濕透、心早已寒透、淚早已流干,沒有更糟的了。
避開唐人街、荷里活、小東京、市政廳,唐敏一直沿着海岸走,刻意的規避市中心的人潮與車潮,不知不覺地,她已走到一個海港,海中漁船點點,在大雨狂風的夜裏少了燈火,只能見到漁船在海面上浮浮沉沉着。
聖貝得羅港,她在一片大雨迷濛中依稀看到有些陳舊的碼頭邊標着這短短一行字。
終於,再也走不下去了,唐敏走到一個破舊的船塢旁,放下手上沉重的行李坐了下來,就這樣靜靜的坐着,面對着又是風又是雨的海灣,她覺得無依、無助而彷徨。
接下來她要上哪去?她能上哪去呢?這麼多年來她惟一的目標就是等信宇學成回國,跟他結婚生於,過着平凡幸褔的生活,她所做的努力都是為了他、為了她理想中的一個家,突然間全沒了,她卻不恨他,一點都不恨,只是覺得悵然、失落、失去了方向……她愛他嗎?愛嗎?她竟有些迷惑了。
“小姐,一個人?”
一陣酒氣應聲襲來,唐敏反應遲緩的幽幽抬起一雙被淚霧打濕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瞅着眼前出現的醉漢沒有說話,心裏其實下意識地想逃,卻發現身子根本不聽使喚,像已經被風乾的化石。
醉漢手中拿着廉價酒瓶,晃着略微臃朣的身軀在她身邊坐下來,見她動也不動,一雙大手便攀上她的肩,整張臉往她湊近笑逐顏開道:“一個人?沒關係,有我陪你、有我陪你!”
當那隻大手扣住她的肩前,唐敏曾試着躲開,但推出去的力道卻薄弱得連自己都無法置信,那濃濃的酒氣與饞涎的嘴臉讓她終於驚慌得想哭,硬是讓醉漢的手上了肩,她開始使力的抵抗他湊上前的噁心嘴臉,一雙腳卻怎麼也使不出力來,雙手又冷又麻,剎那間她覺得自己的世界真的要完了,在一夜之間全都要完了。
“不要!你放手!”她叫喊出聲,哽咽的嗓音中透露着濃濃的恐懼,好不容易推開那人肥胖的身軀,他卻再度欺身過來壓住她的身子,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
“小姐,不要叫嘛!我只是想要陪陪你,你哭得這麼傷心,讓我來安慰你,別叫,別叫喔……”那人俯下臉對準她的唇便要將自己的嘴湊上去。
“不,救命!誰來救救我!救命!啊……”唐敏狂聲哭了起來,淚水比雨水更淅瀝,比先前更巨大的恐懼與失望幾乎將她淹沒,她使力推他、使力叫喊,掙扎中瞧見一旁的磚瓦石塊,拿起便往醉漢的頭上敲去。
醉漢悶哼一聲,稍稍的退離壓在她身上的臃腫,唐敏一得空隙便用盡剩餘的氣力滾到一旁,整個人縮在角落邊,整個身子顫抖得站也站不起來,天地在她眼前不斷的旋轉再旋轉,朝她再次襲來的醉漢的臉也變得模糊……不,她不能昏過去,她不能昏過去。
迷濛中,黎文恩那憤怒、急切且充滿着關懷的臉龐突然出現了。
怎麼會在此刻想到他呢?是因為自己的想念嗎?因為想念所產生的錯覺?她還以為自己應該想的人是信宇。
“黎文恩……”她呢喃着,昏迷前的最後一滴淚也跟着落下。
※※※
眾多的記者將洛杉磯醫院擠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他們為何如此神通廣大的得知荷里活巨星的助理深夜發生意外被送至醫院的消息,凌晨五點整個醫院都擠滿了記者。
黎文恩火大的杵在急診室外生悶氣,雖然醫院來了一堆記者卻沒有一個有膽再上前訪問他實際的情況,他已經發了一次火,沒有人願意上前當炮灰。
“各位請讓一讓。”十幾名身手俐落高大的男子,身着相同款式的西裝同時出現在眾記者面前,邊往黎文恩方向走的同時也邊驅離了一些在場的記者,令原本安靜的醫院嘈雜起來,場面一時之間又開始混亂起來。
帶頭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已經走到黎文恩身邊,才剛要開口,黎文恩已揚着那道濃黑不馴的眉望向來人。
“把他們這些人全部給我弄離這裏!”黎文恩命令道。
“是的,少爺。”來人恭敬的朝他行了禮,轉身以眼神示意兄弟們依照他的指示行動。
“喂,你們不可以干涉新聞自由!”
“是啊,你們不可以不讓我們採訪!”
“這裏是公眾場合,你們也沒有權利趕我們這些記者離開!”
縱使抗議浪潮不斷,那些受指令將他們驅逐的人還是充耳不聞,嘴裏更是沒有半點回應,像是天生的啞巴似的繼續驅趕的動作,直到將所有的記者趕出醫院為止,並團團駐守在醫院外頭,閑雜人等一概不得進入。
這是特權,屬於世界級財團黎氏家族的特權,這些訓練有素、西裝筆挺的人士全都是屬於黎民家族的保鑣,會出現在這裏當然是為了保護黎文恩這個黎氏家族惟一繼承人不受到干擾。
“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黎文恩一直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後,才懶洋洋的抬起頭來問道。
他從來不帶保鑣出門的,遵守諾言被迫成了藝人之後更是一個人獨居在比佛利山的別墅里,外界少有人知道巨星黎文恩就是黎氏家族企業少東黎文恩,現在可好了,那些多事又無聊惟恐天下不亂的記者會放過這條新聞才怪。
“是元小姐通知老爺叫我們過來保護少爺的。”手下恭敬的欠身回答道。
是丹渠?她為什麼要通知他父親找人過來保護他,而不是她自己過來或找人替他處理?她一向獨立自主,很少利用她天生的優勢家族力量做事的,為什麼這一回卻例外?
“元小姐人呢?”他隱隱地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已經離開了。”
“離開?”黎文恩皺起眉頭,“去哪?”
“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老爺要我們送少爺回家,並要我告知少爺,元小姐和少爺的合約已經解除作廢。”
“什麼?!”老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丹渠這個女人真的有這麼好心?他可是她經紀公司的金礦哩,她竟然捨得下讓他提早離開?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