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於嫣愣愣地瞪着莫名其妙又再度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先前的氣悶未消,讓她一點都不想給他好臉色看。

“你在這裏幹什麼?你在跟蹤我?”

方少淮的唇邊噙著一抹笑。

跟蹤?如果把他擔心她的手傷,一直無法就這樣放下心驅車離去,因此一看到她從店裏走出來便開車跟着她的行為,稱之為跟蹤的話……是吧,他是跟蹤了她,還因此欣賞了這女人在路邊對一個菜鳥警察頻放電的戲碼。

“把手給我。”他走近她,朝她伸出手。

她不依,反而往後退了一步。

方少淮輕嘆口氣,驀地一個跨步上前,抓過她的手,將她緊握成拳的指尖給一一撥開,露出她掌心裏鮮紅的一道傷痕。

傷口比風凈的深多了,可以想見那碎片刺進她肉里時會有多疼,看來她骨子裏很勇敢也很頑強,當時竟然沒聽她吭半句,也沒見她掉半滴淚。

所以,那一天那個男人強吻了她之所以讓她哭成那樣,定是傷得比她掌心裏的傷還要深,還要痛上許多倍了。

方少淮若有所思的抬眸瞅着她,見她媚麗的眼中因他的舉動而浮上一抹羞澀與抗拒,長年淡漠平穩難以為任何事撼動的心,竟輕輕地泛起漣漪。

“放手。”她想把手抽回,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要看她的手。

她想抽,他卻沒放,掌心裏的柔滑觸感讓他突然有點捨不得放開,這念頭莫名的讓他有點心亂。

“傷成這樣,怎麼可以不處理它?你想要傷口化膿發爛嗎?”方少淮把她帶到行人路上的椅子坐下,也不知打哪兒變出一個急救包,當下便處理起她的傷口。

他的手好大,卻很溫柔,頭低低的專心替她處理傷口的模樣,專註得讓她以為自己是很受他寵的的女人。

這樣的感覺多久沒有過了?

被一個人捧在掌心裏,心疼著、寵著、珍視著的滋味……

這男人,真的很會感動人。

“你的風凈少爺呢?不是要送他回家?”卻出現在這裏,是怎樣?存心讓她感動到底就是了?

方少淮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又低下頭去繼續包紮她的手

“司機送他回去了。”先前他之所以會這麼擔心風凈,是因為怕風凈昏倒,既然走出店門口之後風凈就頻頻對她說沒事,他看他的傷口也還好,人也走得好好的,便讓司機送他回家,自己走回了停在店門口不遠處的車。

他應該馬上踩下油門離開,不需要對任何人或事有所牽挂,但這女人淚汪汪的容顏卻一直跑出來作亂,讓他坐在車子裏良久,始終沒把油門踩下,直到,她的身影從店裏奔出來……

是因為愧疚吧?他對自己解釋著跟着她的理由。

因為之前對她說了一堆讓她傷心的話,所以理虧,因此才這樣默默地開著車跟在她後頭。

是這樣的吧?他一直在問自己,卻又不想正視答案。

因為在他的生命里除了母親,就再也沒有真正令他日夜牽挂的人了,她的出現所引起的情緒,是偶然的意外,他相信這樣的掛懷不會在他一向從容淡定的生命中持續太久。

“我以為你很擔心他。”她沒話找話說,說了,卻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句話聽起來就一副超哀怨的樣子,而她吃醋的對象竟然是個男人?!天啊,她於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果然——

這男人抬起頭來瞅着她瞧,匪夷所思的眸光裏帶著一抹隱隱約約的笑意。

她在吃醋?

哈。這樣的她,竟是越瞧越可愛了。

她被他瞧得臉紅,他的大手還握着她纏著紗布的手,月黑風高,孤男寡女,這個男人卻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看得她全身不自在。

“盯着我看做什麼?”於嫣有點羞惱地叫道。

“你在臉紅,為什麼?”他笑了,莫測高深地。

“我哪有臉紅?你的眼睛有問題!”先發制人的吼他一句,於嫣的雙手卻還是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小臉,嗯,果真有點熱熱地,她真的臉紅了嗎?好像是。

“是因為很生我的氣吧。”他好心的替她解釋。

“嗄?”她瞪着他唇邊的笑,不明所以。

“把一個美麗的女人氣成這樣,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的錯。”方少淮真心誠意的率先道了歉,那溫柔的語調,在夜裏聽起來格外輕柔悅耳。

執着她的那隻手,修長好看又溫柔,望着她的那雙眸子,帶笑優雅又從容,於嫣看着他,看着看着,一顆心就這樣墜入那一抹深潭之中,竟是連爬起來的氣力都沒有了……

這樣的感覺,有點可怕。

因為他是第一個讓她完全無法用自制力去控制,見一次便將對方的身影往體內烙印一次的男人。

她會著魔的,她想。

可,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著了魔,她好似也會心甘情願吧?

“走吧。”方少淮突然站起身,很順理成章的拉起她的手,低眸問道:“你家在哪裏?”

於嫣一愣。“問這個做什麼?”

“陪你回家啊。”他還是笑得一臉迷人。

嗄?

這麼快?

於嫣挑着眉,帶點惱、帶點羞、帶點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的眸。

“第一次見面就吻了我,第二次見面就要我當你家少爺的女人,第三次見面就牽着我的手要跟我回家,你當真把我看成了一個隨便的女人,對吧?”

對她的指控,方少淮還是掛著一貫的笑意,只是,瞅着她的眸深了些、濃了些,淡笑之下,藏着一股極特別的溫柔。

“我只是想陪你走一段路,散散步。”他說。

“很晚了,不是嗎?”他又說。

於嫣的臉,更紅了。

她誤會他了,忍不住又伸出爪子想要抓人,超失態的……

“我不介意。”方少淮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她沒道歉啊,他卻說他不介意,是不介意她誤會他?還是不介意她對他的指控?

夜裏的風,涼涼地。

木棉花開了,偶地散落幾朵橙黃。

很靜的夜呵,於嫣低頭望着那隻被他握著的手,一顆心騷動著,卻是怎麼也靜不下來了……

木子財團董事長辦公室里,董事長風珍木正坐在豪華的黑色皮座椅上,嘴上咬着雪茄,細眯着眼瞧那張薄薄的紙片上打印的細小字體,辦公桌的一旁則站着一個身形約莫一七八公分,穿着深藍色襯衫措一條鵝黃色領帶、有着筆挺身形與優雅氣質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儘管不說一句話地站在那裏,都可以讓一眼見到他的人感覺到其尊貴的威儀,彷彿不該存在於這個空間裏的一份子,更不該是站在老頭子面前卑躬屈膝的人。

但,他的確是。

方少淮,二十八歲,打從十年前流浪在街頭、差點被一群年輕的流氓給打死,而受風老頭子所救之後,他立下誓言一生在風家做牛做馬以報救命之恩,還有風老頭子供他出國深造跳級拿到MBA企管碩士學位的再造恩情。

“少淮啊,你過來看看。”風珍木眯眼將桌上的文件遞給方少淮。

方少淮接過,一眼便瞧見那兩大塊競標得來的土地上,中間一小處用紅筆圈出來的凹洞。“這是……”

“我真沒想到政府竟然敢跟我打馬虎眼,價值連城的信義計劃區土地標售案竟然是塊不完整的地,那兩塊地都是我以低於市面上兩成的價格購得,雖然如此也花了我幾十億的資金,本來打算用來蓋一座全亞洲最大的城市育樂中心,結果……媽的!他們竟然跟我來陰的!”風珍木氣得咬牙,胸前起伏不定,快要喘起來。

“都怪我沒有把這事交給你處理,小豬那傢伙真是只豬,還以為有便宜可以撿哩,結果兩塊地中間卡了一塊死都不賣的地,硬生生從那裏切一半開來,媽的!我真想砍了他!”

小豬是木子財團的土地開發部朱經理,本來就是靠關係進來的庸才一枚,只可惜風董識人不明,愛那小豬跟前跟後的拍馬屁精神,還真的被哄得一愣一愣地,以為小豬做事情跟他看人眼色一樣的精明,結果自然是大錯特錯了。

“董事長請放心,我會想辦法讓這塊地的主人把地賣給木子財團。”

喝!方少淮的話一語中的,果真是他的心腹愛將,他沒白疼這小子。

風珍木滿意的直點頭。“我可要告訴你,這塊地的主人很難搞,要不是這樣,政府就不必跟我們來陰的了,早八百年前就讓那人把地賣了,你確定你有把握解決這事兒?”

“少淮一定儘力而為。”

“儘力而為還不夠,要不擇手段,懂嗎?有些人軟的不吃就得來硬的,不管對方是誰,都不可以阻斷我的財路與計劃。”

“少淮知道。”

“嗯,你答應我的事,我就相信你一定辦得到,如果你把這事解決了,我可以讓你把欠風家的恩情一筆勾銷。”

嗄?方少淮愕然的望住風珍木,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怎麼?你不願意?”

“當然不是這樣,董事長,只是……”他懷疑的看着風珍木,竟難得的無法猜測出他的真正心思。

“當年救了你,對我而言也不過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替我賣命這麼多年也夠了,解決這件事,我可以放你自由,如果你想要離開木子財團,我決計不會有第二句話。”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少淮已經很自由,董事長不必掛心。”

風珍木笑了笑,朝他揮揮手。“下去吧,我老頭子說到做到,只希望我交辦的最後這件事,你務必要達成才好,別讓我失望了。”

“少淮……知道。”退出了辦公室,方少淮一時還無法揣摩出老頭子真正的意思。

老頭子真要放他走?從此以後,風家對他的恩情一筆勾銷?

這真是個吸引人的條件,卻讓他眼皮一直跳,不明所以的不安讓他覺得頭項上有層層烏雲飄過。

咚一聲,突然有人跳出來擋住他的路——

“方少淮,你發什麼傻啊?”一隻手臂大剌剌地搭上方少淮寬大挺直的肩,是笑得一臉詭異的風凈。

“你怎麼在這裏?”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這裏不是有我的辦公室嗎?”

有是有,只是在風凈辦公室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不是風凈,而是他方少淮。

方少淮微笑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風凈見狀也趕緊跟在後頭,進了他的辦公室。

“老爸丟了什麼爛攤子給你收啊?瞧你那副天快要塌下來的樣子!”難得啊,竟然可以看見視工作如命的方少淮在那頭髮傻哩。非得追問他個祖宗八代、水落石出不可。

“你跟董事長說了什麼嗎?”方少淮若有所思地瞅著風凈,直覺把方才風珍木的提議與這小子聯想在一塊。

後者此刻正自動自發的抓了他的水杯,把裏頭的水咕嚕咕嚕的喝下肚,完全沒有問一下他這個水杯主人的意思。

“說什麼?”喝光了,風凈舔了舔唇,一副像是喝了燕窩似的滿足樣。

“你……算了,當我沒說。”低頭,方少淮開始翻着眼前這筆競標土地案的資料。

“喂,方少淮,你說話不要說一半好不好?”吊人胃口。

“對不起,我很忙,你有事嗎?”心思混亂,實在沒空聽這天底下最閑的閑少在此瞎扯一通。

“那個……關於於嫣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風凈涎著笑臉靠近他,打算迷死人不償命,偏偏方少淮對他的笑一向免疫,就算他笑得臉抽筋,方少淮也不會為他動半點心,這一點,他可以拿性命保證。

但,話雖如此,他還是很賣力在笑就是了。

方少淮緩緩地抬起頭來,回他一個溫柔的笑。“正在進行中。”

就知道這傢伙鐵定沒什麼正經事,笑完,他低頭又忙着看資料。

“敢問……方哥哥。”啪一聲,將他在看的東西給蓋起來,風凈可不讓他這樣敷衍了事。“你是怎麼進行着?”

“就是……讓她生意做不下去,自動跑到你面前去求你放過她。”

嗄?

“這不行啦。”喔,天啊,這是什麼爛法子!她不恨死他風凈才怪,這根本就是幫倒忙好不?

“不行?”方少淮眸光一閃,指尖輕點著下顎,唇邊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那不然就找票兄弟過去讓她忙掛了,然後——”

“怎樣?”風凈驀地瞪大了眼。

這傢伙不會是想要謀財害命吧?這種事他也做得出來?!雖然他們木子財團也不是什麼正經的生意人,但謀財害命這種事實在不像是方哥哥的作風啊。

“當她累得人仰馬翻的時候,你就自告奮勇去店裏義務幫忙,讓她感動得痛哭流涕。”

啥?風凈一聽肩膀就垮了下來。“要我幫忙做事嗎?我連洗個杯子都會把杯子打破,我看她只會嫌我在那裏礙手礙腳,然後拿拖鞋丟在我臉上,把我一腳踢出店外吧。”

腦海中突然閃過於嫣大美女拿着拖鞋要丟他,兩個人你跑我追的畫面……噗,好笑得緊。

“你可以被碎玻璃多割幾次,她一定會心疼的。”

什麼?好下流!“這是苦肉計?”

“嗯哼。這一招自古以來都有效。”方少淮輕哼著。

“可是我怕痛啊!”風凈苦着臉。

要死了,這麼有效的一招對他而言,卻有如廢物一般……

“那不然就送花送車送衣服——”

“老土。”風凈不屑的撇嘴。

方少淮掀眉。唉,頭好痛,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怎樣?”見他傷腦筋的模樣可真爽!風凈笑咪咪的催促着。“快說啊,還有沒有?”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沒追女人的經驗,只有被女人追的經驗,不過,女人通常不敢太明目張胆的追他,可能是因為他看起來比古代的皇帝還要有威嚴吧?怕不小心觸犯天威被砍頭。

“什麼?方少淮!你什麼意思?耍我啊?你明明答應過要幫我追到她的!你答應的事就不準反悔!聽到沒有?”

“我知道了,少爺。”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你說的啊,別忘了。”吼完,自覺已達到恐嚇的目的,風凈拍拍屁股走人,狂風似地掃出了辦公室。

視線再次落在桌前的一疊檔案資料上,方少淮動手翻了翻,隨即讓其中某一頁的一個地址及人名給吸引住目光——

土地地號:信義區XX段三小段286-4

土地所有權人:於嫣

今天的生意真的很冷清,這是於嫣開店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整個下午沒有半個客人,一直到現在五點十分,依然門可羅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雲咖啡屋”位在信義計劃區大廈林立的巷弄之間,就算位置不十分顯眼,但這幾年的生意在老顧客口耳相傳之下,一直十分的穩定,就連她這個老闆也跟着聲名遠播。

她一直十分十分的努力在經營這家咖啡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都沒有休息,為的就是希望在頭幾年的開創期迅速的打出一片天,而她也確實做到了,讓顧客只要想來,大門就一定為他們開著。

外頭髮生了什麼大事嗎?還是今天信義計劃區交通管制?又或者是哪位高級官員要來所以把道路給封鎖了?話說回來,交通管制管車不管人啊,這些上班族終究還是要上班的,既然上班就要吃飯、喝咖啡聊是非,這是他們這些人每天必各的行程,不是嗎?沒道理突然改變。

兀自沉思當中,店內的電話突然大晌,嚇了於嫣一跳,忙不迭伸手接起

“你好,這裏是雲咖啡屋。”

“於姊!你怎麼還在店裏啊?”話筒那頭傳來丫丫的驚叫聲,是用手機打的,依稀還可以聽到街道旁車子呼嘯而過的雜音。

“你這丫頭,我不在店裏在哪裏?你還沒下課嗎?快過來,遲到我扣你薪水!”

“我來了啊,可是有人堵在巷口,說巷子裏頭髮生殺人棄屍的血案,閑雜人勿近,所以他們不讓我過去……啊,你們別推我!我住在這裏,不能進去嗎?啊……什麼跟什麼!你們究竟是誰啊?條子嗎?還是流氓?啊……又推我……於姊!我看我今天是進不去了……那個誰啊,別拉我!”

話筒那邊的聲音聽起來驚心動魄的,有尖叫聲、咒罵聲、動手揮舞到手機上的聲音,還有幾個男人的低吼聲……

於嫣有些急,抓着電話吼:“丫丫,你回去吧,別硬闖!我等下會去看看怎麼回事,反正今天店裏沒客人沒關係的,我不會扣你薪水,快回去,乖,聽話,你聽見我話沒有?”

“聽到了,於姊……啊!”

是電話摔落在地的聲音,然後耳邊傳來一片靜寂。

該死的!於嫣掛上電話,衝出店外的小園子,往巷子口奔去。

什麼殺人棄屍的血案?這巷子裏頭就只有她這家店夾在高聳的大樓中間的巷底,根本就沒有其他住家,若發生血案那就見鬼了!她還好好活着能死什麼人?

氣喘吁吁的還沒跑到巷口,一雙眸子已迅速梭巡著丫丫的身影,卻只見兩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杵在巷子口,活像是古代的守門保鑣。

一切豁然開朗了,她的生意……

深呼吸再深呼吸,於嫣努力的叫自己不要衝動,不要生氣,但……天殺的!這是多麼困難的事呵,但,再困難還是要做,這是生存之道。

走上前去,於嫣抬起頭來看着眼前這兩位長得比她高一、兩個頭的男人,面目猙獰呵,臉上還有嚇人的刀疤,她的胃縮了一下,覺得有一滴冷汗悄然的從額間滑下。

平心靜氣!平心靜氣!這些人搞不好徒有個嚇人的空殼子,卻根本是個蹩腳貨,不必怕不必怕,一點都不怕喔。

好像意識到身後的視線,四隻眼睛突然朝她瞪過來,於嫣嫣然笑着,卻發覺自己的雙手雙腳都不聽使喚地抖著……

壓住它!壓住它!你不可以示弱!絕不可以!

她對自己的雙手雙腳嘀咕催眠著,用另一隻手按住抖得不像話的那一隻,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始說話了——

“敢問兩位先生,為什麼站在巷子口?這裏風大,你們這樣會受寒的,尤其到了夜晚——”

“你是誰?”從哪平空冒出來這個女人?挺美的,還關心他們哥兒倆會冷哩,她看起來好像比他們還要冷,身子抖得跟什麼似的,讓人好想上前給她憐香借玉一番,要不是任務在身,他真想這麼做。

“我是——”

“於姊……”

一聲細若蚊蚋的叫喚突然傳進於嫣耳里,於嫣話一頓,眸子轉了轉,終於發現一抹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這名壯漢身後的一棵行道樹底下,如果她沒看錯,如果她的視力真的有二點零的話,那麼這就表示她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如果是,她真的很想很想砍了這兩個人的腦袋!

正要趨近查看丫丫臉上的傷,兩個大肚子突然挪到她面前阻隔她的去路——

“你是誰?”

於嫣的臉上已無一絲笑容,冷睨着他們的眼佈滿著厭惡與憤怒。“我是雲咖啡屋的老闆,你們又是誰?”

“你是於嫣,雲咖啡屋的老闆?”

“你們耳朵聾了嗎?一句話要我說第二次?”於嫣沒好氣的挑挑眉,雙手插在腰上,端起一副晚娘面孔。

大肚子望着小肚子,兩名壯漢陡地露出了笑容。

“沒想到老闆娘是這麼美的貨色。”大肚子咧開嘴笑。

“是啊,早知道到門口去站,還可以養養眼。”小肚子說著往前靠近了一步,卻被大肚子牡漢給拉了回來。

“你幹什麼?別給我鬧事!”

“大哥,我只是想摸她一下,又不會讓她少塊肉——”

“不準!老大交代過了,只要讓她做不成生意就好,沒叫你動她。”大肚子壓低着嗓音迫近道。

“你剛剛還不是打了那女孩——”

“那是不小心的,誰叫她不聽話的跟我拉拉扯扯死要進去。”

“那我也可以不小心摸這個女人一下下啊,你別這麼正經嘛,嘖。”

不滿意的嘟囔著之後,小肚子壯漢的咸豬手便再也不客氣地往於嫣的臉上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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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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