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江若梅天真的以為,只要不答應趙揚的求婚,那麼她爸爸便找不到理由可以傷害趙揚,但是這只是她一個人天真的想法,紙是包不住火的,趙揚滿眼寫着對她的愛,以及她情難自禁的追逐他身影的眼眸,在在都能讓旁人有所感覺。

令人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不管她怎麼隱瞞,她爸爸就是能夠知道任何事情,甚至連她和趙揚發生關係都瞞不過。

一早,趙揚千萬囑咐過後出了門,她房間的電話就響了。

聽到話筒那端傳來的聲音時,她嚇一大跳,這裏是飯店,她根本沒有告訴她爸爸自己身在何處,所以才會如此震驚。

“打開門。”

“啊?”她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我就在門外。”

這更教她錯愕害怕,難道她被二十四小時監視着嗎?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是來卧底的,還是被人監視的!

“快開門。”

知道躲也是躲不過的,她放下電話,以緩慢的速度移動步代,然後打開門。

“說不出話?是在想我怎麼會知道你住在這裏嗎?”

“沒……”

江海濤用力的推開她,霸氣的橫越過她,兀自進入房間裏頭,“把門關上。”

江若梅關上房門,結果還沒來得及站穩腳步,就被甩了一個耳光,頓時整個腦子嗡嗡作響。

她惶恐的望着江海濤,雖然他是她的父親,可是他那樣子卻像極了仇人,正用滿含恨意的眼神瞪着她看。

“爸……”

“想背叛我?”江海濤忽地開始冷笑,讓人覺得全身發毛。

江若梅動也不敢動一下,只能靜靜的等候發落。

江海濤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問着,“你想背叛我嗎?說話,別像個啞巴,還是想用沉默來向我抗議呢?”

“我不敢……”好可怕,即使以前她怕他,卻也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心中充滿恐懼,“我沒有要背叛您,我是沒有辦法和爸爸聯絡,他們不時有人在我身邊……”

“說謊,你為什麼不說,你已經被那個男人迷住了呢?”

“沒……”

“還說沒有?他上過你了吧?”江海濤一臉鄙夷的掃視她全身,而後又開始冷笑,“你做得真好,真是太好了。”

這個人真的是她的父親嗎?為什麼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的羞辱她呢?難道他一點都不怕傷害到她的自尊心嗎?

不過,她早該覺悟,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作父愛,她爸爸看她的眼神向來帶着一股濃濃的恨意,這一點讓她很不明白,到底他恨着什麼呢?

“叫趙揚娶你。”

“我……”

她想要拒絕,但是江海濤卻扯住她恐嚇,“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要你答應他的求婚,他向你求婚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他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照我說的去做就夠了,不要想玩開我,你那點心思我太清楚了。如果你不照我說的去做,下回就不只是放火而已,你也不希望趙揚有個不測吧?”江海濤拍了拍江若梅的臉頰,“我知道你很聰明的。”

不,她一點都不聰明,如果她夠聰明,就會知道為什麼她的爸爸會這麼可怕。

可是,她也不想繼續愚蠢下去,既然自己愛着趙揚,那麼就得救他,她決定要反抗,至少不再對她爸爸言聽計從。

×××

“你說什麼?”趙揚的臉色很難看,這是有生以來最教他難以接受的事實。

剛剛,小梅競說不想嫁給他,甚至還說她想過了,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愛他,只是把他當成大哥,所以決定要離開他!

“對不起,我知道現在你一定很難接受,但是,我真的認為自己和你一點都不來電,如果勉強答應你的求婚,那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所以,對不起,請讓我離開這裏。”

趙揚難以接受的說:“這一定不是你的本意,到底是為什麼?你有什麼苦衷,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替你分擔呢?”

“我最大的苦衷就是欠你人情,不過和你上床就當是還你一個人情,以後我們互不互欠了。”

她把上床說得好像交易!趙揚不由得怒火攻心,“你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不堪,你根本不是那樣的女孩,為什麼要故意用那些話來刺激我呢?”

為什麼?她也想知道,說那些話她何嘗好過,只是,如果她軟弱下來,就會投入他的懷抱,那麼只怕將會把他扯向萬劫不復之地。

“我這是為了你着想,你和我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就算娶了我,終有一天你也會討厭我,覺得我很俗氣,根本配不上你,所以,現在就可以停止,這不過只是你一時被愛情沖昏了頭,等你冷靜下來,就會發現我說的話是很有道理的。”為了讓他更討厭自己,江若梅儘可能的說著他不愛聽的話。

“這絕對不是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改變的?”

江若梅裝出厭煩的臉孔說:“你還聽不懂嗎?我不喜歡你,一點都不喜歡你,我覺得自己對你一點好感也沒有,和你做愛痛死了,我討厭那種感覺,所以不想嫁給你,這樣你懂不懂呢?”

這樣該結束了吧?更難聽的話她也說不出口了。對着這輩子最愛的男人說出違心之論,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夠了!別再說傷害自己的話了,就算你那麼厭惡我,想要擺脫我,也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低下,你是怎樣的女人我很明白。”趙揚垂下肩,背過身子,告訴她,“你想上哪去就去吧,我不會攔着你,但是,別再傷害自己了。”

這樣的男子,教她如何捨得放棄?但卻因為愛他,所以她必須捨得。

“謝謝。”

這一離開大概就是永別了,他聽到門開了又關,想要挽留她,但是卻始終沒有開口,只有任她漸行漸遠。

×××

明知道江海濤的眼線一定早在她出門之前就把所有來龍去脈告訴了他,但是江若梅還是毅然決然的走出那道保護她的防線。

心潰堤了,淚像是永無止盡的流着,眼也模糊了,但是,發現有人正追趕着她,她開始想逃,但是她愈跑,對方追得愈緊,至終,她還是被抓住了。

“想逃?沒那麼容易。”追她的是輝哥,他一臉邪氣的說:“為什麼要放棄那塊肥肉呢?”

“你不會懂的。”

對於他們這些為了錢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來說,愛情大概是最廉價的東西,但是,對她來說,連怎麼去愛人都不懂的他們才是最可悲的可憐蟲。

“讓我走。”

“讓我走?有沒有說錯?讓你走我就沒錢可拿了,我向來不和錢過不去的。”輝哥下流的掐了她下巴一把邪笑道:“再說,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麼為你放棄大把鈔票呢!”

“如果你放過我,我可以給你錢。”

“那麼是你的錢多,還是你老子錢多呢?”

“我……”

“別我呀你的,要嘛你就回去那個趙揚身邊,要嘛就跟我回去見你老子,這兩條路讓你自己選擇,你選哪一條路呢?”

“我不選。”

輝哥搖搖頭,笑着說:“那可不成,你不選我就沒錢可拿,你非選不可。”

看來不想法子是逃脫不了的,但是打又打不過他,怎麼辦好呢?

“快點決定,別蘑菇了。”

江若梅腦子一閃,對着剛剛跑出來的方向大喊,“趙揚!”然後趁着輝哥轉過頭去時,朝他的命根子踢了一腳,在他痛得彎身大叫的當兒,開始沒命的逃,連頭都不敢回,她知道如果回頭,一定會被輝哥抓到,所以她連鞋掉了也不顧,直到險些被車子給撞到。

駕駛下車詢問她,“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撞到你呢?”

她想都不想,抓着對方央求,“有人在追我,救我……”

“追你?”果真,一個看起來像癟三的朝她們跑來。“就是他?”

輝哥追上之後,看江若梅躲在一個女人身後,便開始大罵,“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要向人求救也找個男人,找個女人有啥用處?”

呵!這小子很狂妄喔!水——水若榆一臉好笑的問:“你瞧不起我嗎?”

“是叫你不要多管閑事,早點回家睡覺去,挺着大肚子還想管閑事,不怕提早去醫院待產嗎?”

她不想浪費口水,便轉身對江若梅說:“小姐,上車吧,想上哪去我送你。”

“喂!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嗎?我要你別管閑事,把那女孩交給我。”看水若榆不將自己放在眼裏,輝哥火大的吼着。

“這小姐投我的緣,我想請她去我家喝茶,你有沒有聽懂呢?”她笑着反問。

“這位太太,我看……”人家有孕在身,剛剛求救時沒有看清楚,但是,現在江若梅怕自己連累了這位好心的太太,“你別管我好了……”

水若榆一把扯住她,笑道:“我不是說過了,要請你去我家喝茶,所以你一定要賞臉。”

江若梅終於感受到她的力氣,她似乎只是輕輕一扯,自己竟已經動彈不得了,她發現這女人不簡單。

“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那麼想去醫院,我就幫你的忙!”

輝哥衝上前揮出拳頭,但是,這一拳卻落了空,水若榆只消輕輕一挪,就避開了他的攻擊,甚至順便把江若梅安置進車裏。

“你……”

“我是很想動動筋骨,但是怕你骨頭不夠硬朗,所以快滾吧!”她溫柔的笑着說。

被個女人瞧不起,輝哥哪肯,他對着水若榆大吼,“剛剛只是巧合,別以為你真的可以躲過我的攻擊。”

他又揮出一拳,可這回不僅落空,還跌了個狗吃屎。

“快滾吧!別丟人現眼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唉!你還是不要問得好,再說,我懶得和你這種見不了世面的混蛋閑扯淡,再不滾,我就讓你斷手斷腳。”

“不可能的……”

若榆只輕輕敲了一記車門,車門就凹了一大塊,然後她又作沒事狀的說:“哎呀!這下又得換新的了,真可惜。”

天哪!這女人是怪物啊,竟然可以赤手空拳打壞車門!輝哥終於相信,她確實有辦法讓他斷手斷腳。

“還不滾?”她的表情有些慍怒,但也只是那樣,就嚇得輝哥連滾帶爬的逃命去了。

×××

謝過了水若榆的救命之恩,江若梅便欲轉身離去,但是水若榆喚住了她,“我是真的要請你喝茶耶!”

“但是……”

“如果你不是趕着去哪,我想找人泡茶聊天。我好討厭成天和男人混在一起,那些臭男人每天都酒氣衝天。”

“臭男人?”

若榆看她愣住,才笑着解釋,“我的兄弟啦!我不是在賺的。”

“看起來也不像,你沒有濃妝艷抹的。”

“你還真坦白。”她呵呵笑道:“你真的很投我的緣,如果不介意,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上一點忙喔。”

沒用的,誰都幫不了她,但是她還是很感謝這位陌生人的好意,“謝謝你,但是我的問題不是任何人可以幫上忙的。”

“那麼陪我喝個茶應該不礙事吧?”

“我……”

“你是不是怕我抓你去賣?”水若榆指着自己說:“安啦!我真的只是想要找個人泡茶聊天,我老公出差幾天,我很無聊。”

不只是盛情難卻,也是她的真誠讓江若梅覺得她並無惡意,“好吧,我答應陪你喝茶。”

“那就坐好了喔!”在她們同時都在車內坐好后,水若榆這麼說。

坐好是什麼意思呢?江若梅正想問,車子已經突然飛一般的奔馳起來。

“天哪……”

這是女人開車會有的車速嗎?況且她還是孕婦!

但是,駕着車子的真的是個女人,當然,她看起來不比男人遜色。

×××

已經坐了很久。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可是,水若榆的問題始終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江若梅只是靜靜的垂着頭喝茶,並不打算說出自己為什麼會被追的原因。

水若榆看情況,知道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便說:“好吧,我就不問了,哪天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就成了。”

“若榆姐,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不會,有什麼氣好生的,你不說一定是有你的苦衷,但是記得,我是真心想要幫助你,所以有困難一定要說出來喔!”

“嗯,謝謝。”這年頭肯為陌生人挺身而出的已經不多了,況且還是個女人,這個恩情,她感激不盡。

“我是說真的,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麼困難,隨時打個電話給我。”

接過了名片,她再度道謝,然後又繼續沉默。

水若榆嘆了口氣,說:“我真的沒見過像你這麼安靜的人,害我連話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場了。”

“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不起?”

因為她太過沉默,更因為她心情不好不想說話,卻讓恩人水若榆感到無趣,這是該道歉的。

“不要左一句謝謝,右一句對不起的好嗎?”水若榆彆扭的說:“我這人一向大而化之慣了。”

“看得出來。”而且心腸很好。

“看得出來?我很粗魯嗎?”

想必若榆姐是誤解她的意思了,江若梅連忙緊張的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你很親切,不是你想的那樣……”

看到水若榆笑了起來,她才明白,原來這話是在逗她開心。

“若榆姐,你逗我的嗎?”

“原來你也有其他的反應,看你那麼拘束!衝著你叫我一聲若榆姐,你有事情一定得來找我,好嗎?”有妹妹的感覺原來也不錯的,那和一堆兄弟在一起完全不同。她挺喜歡她的小姑譚雅芝,但是她都一直待在美國不肯回來,所以,她實在好想要個妹妹。

“你告訴我你的電話,哪天我找你去逛街。”

電話?她連落腳處都還沒找,哪會知道電話。

“對不起!”

“你又道歉,到底怎麼了?不方便告訴我嗎?”水若榆不解的問。

“不是那樣的,是我還沒有找到住處,所以沒法子告訴你電話號碼。”她頓了頓又連忙說:“不過我答應你,等我安頓下來,一定會打電話給你……”

“不必了。”水若榆突兀的站起來說道。

“嗯?”江若梅想,水若榆姐是不是生氣了呢?

“住處也別找了,我來幫你安排。”

“那怎麼成?”她麻煩人家夠多了,萬一被她爸爸知道,來找若榆姐麻煩,她豈不是更罪過?“不好吧,那樣太麻煩你了,而且……”

水若榆卻大而化之的笑道:“我告訴你,我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麻煩。”

“可是……”

“你叫我媽媽對不對?”水若榆自己接口說:“那麼就給姐姐我一個幫妹妹的機會。”

“可是我們萍水相逢,怎麼能讓你為我這麼費心呢?”

“夠了,萍水相逢就夠了。”

比力氣,她不及若榆姐來得有力,比口才,若榆姐也總是能夠說得她無法反駁,結果,她只有乖乖順從的份了。

×××

“追丟了?什麼意思?”聽到輝哥的報告,江海濤氣得想要宰人。他指着輝哥的頭臭罵著,“平白丟了個人,你還好意思來見我?”

“話不是那麼說的,是那個女人太強悍了。”

“那個女人?江若梅?你開什麼玩笑?她有幾兩肉我最清楚了。”

“不是你女兒,是救走你女兒的那個女人,她簡直不是女人,竟可以赤手打壞車門,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你說什麼?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輝哥憤憤的說:“就是個愛管閑事的大肚子女人。”

江海濤一聽,更無法置信,“你說你連個大肚子的女人都無法對付?這樣的話傳出去你還想混下去嗎?”

“我也不想這個漏氣的,但是那個女人不是常人,她一定是某個大哥的女人,你不知道她看人的眼神有多犀利,被她一瞪,我腳都快軟了。”

“別跟我說你的丟臉事迹,我只要知道,你把人追丟了,怎麼向我交代?”

“突然跑出一個程咬金,這我也沒法了,我看你付我尾款,這任務我自動放棄了。”

“你說什麼鬼話?你把人追丟了,還想要我付你尾款?”江海濤提高了嗓門吼着,“我沒跟你追討前款就算厚待了你,你居然還想要我付你尾款。”

“那你再付我一筆錢,我幫你去找人回來。”

江海濤斷然拒絕輝哥的提議,“不必了,接下來我自己處理,我不想再把事情交給你們這些無用的傢伙了。”

“那……”

“想要我給錢是斷然不可能的,至於前款我就不要了,就當作我倒霉吧。”

“哪有那麼簡單,你不要忘記,是你要我去放的火,如果警察調查出來是我放的火,那我可是要吃牢飯的.到時候你這個主謀者也脫不了關係吧?”輝哥賊笑道:“讓我到別處去避風聲,對你有利無害吧?”

“臭小子,你威脅我嗎?”

“好說,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趙揚也算是只肥羊,所以拿點小錢塞塞我的牙縫,對你來說應該損失不了什麼。”

江海濤雖氣憤,卻也無法不妥協,現在輝哥隨時可能會反咬他一日,這個肉瘤暫時仍得要安撫才成。

“我知道了。”江海濤從西裝暗袋中拿出一疊鈔票,丟給他后說:“這是最後一次給你錢,我不想再見到你了,滾得愈遠愈好。”

輝哥拿到錢便嘿嘿的笑着,眼睛直發亮,手更不住的數着鈔票。

“可以滾了吧?”

“當然,當然。”輝哥一邊往外走,一邊笑呵呵的說:“有機會再替您服務,有好康的也不要忘記我啊!”

這種人只怕會食髓知味,早晚要徹底解決才成。望着輝哥離去的背影,江海濤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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