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夜,九點半。
森白的醫院瀰漫著藥水味,加護病房內的碧泉正插着鼻管,吊著點滴。病房外一個人也沒有,有的只是來往的行人、醫生或是護土。
一個穿着風衣的男人緩步在走廊上,一間一間的找尋着病房號碼。終於,他停在碧泉的病房門口。利落的閃進病房,瞧着蒼白妁碧泉,繞着她的病床。
“報告,她不醒人事。”男子壓着耳朵,他使用的是耳機通訊器,“自殺的事是真的。”
“笨女人,她有沒有醒來過?”
“沒有。一直都昏迷不醒。”
男人和遠方的主子通着話,而在病房門口正對着的太平梯,正隱藏着高大的冶。他早已在這裏待命,為的就是想看看,究竟是誰威脅到他主子的生命。
主子要他來保護璩碧泉,但是他不怎麼願意。
他認為那個女人會壞事,而且隨時隨地會傷害到他的主子。冶手裏握着槍,他正注意着男子的一舉一動……要不要等他殺掉那女人後,再將他拿下呢……冶猶豫了。
病房裏的男子接到命令,抽出利刃,決定結束碧泉的生命,以防她醒來之後說出不利他們的話語。
冶還在原地,他已決定讓碧泉犧牲。
忽然,一身雪白的醫生到了碧泉病房門口,巡房時間到了。裏頭的男子飛快閃入窗帘後面,一般而言,醫生只是探視病人情況,不會開啟日光燈。
醫生進入病房,人站在門后,冶無法看清楚他的動作;不過,風衣男子的舉動倒是一清二楚。他只看到那風衣男子從簾后慢慢的倒了下去。
糟糕?!
冶猛的沖了進去,見到拿着減音手槍的醫生,他緩緩的回頭,瞄了一眼把槍對着他的冶。
“你以為你可以決定我的喜好嗎?”醫生把假髮取下,一頭金絲頓時泄下,“我要是沒及時趕來,你想怎麼樣?讓他殺了碧泉?”
“炙陽!”冶想說話,但是他無從辯駁。
“不要再說話,我的命令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不該擅自決定。”其實司劭明白,冶的心思,“碧泉會不會成為我的致命傷我心知肚明,你用不着擔心那麼多。”
冶咬着牙,仍是不發一語。
“今天的事我就算了,不許再有下次。”司劭脫下醫生服,遞給冶,“我發現我深愛着這個女人,以後你也要竭盡心力的保護她。”
冶接過醫生服,默默的走出病房。
主子深愛着那個女人?他從未注意,不過既然主子命令已下,他就必須遵從……不過,她真的不會危害到主子嗎?
病房裏的司劭拉過椅子坐下,緊握住碧泉的手。
他仔細的看着碧泉沉睡中的面容,剛剛醫生也說了,她已經脫離險境,幸好發現的早、急救妥當。不過令他吃驚的是,醫生也說了,她腹中胎兒已經流產,不過母體倒是保了下來。
孩子?懷孕?碧泉沒提起,他也沒想到。
司劭撫着她削瘦的臉頰,他發覺自己很愛看她的睡臉,七年來總是如此。
什麼時候愛上她的已無從考據,他只知道,這七年的相處讓感情在無聲無息中成長,而且他將這分情感視為一種習慣;正因為習慣才會渾然無所覺。
傷害她是他所不願意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無形中已然傷害她整整七年;他希望她能原諒她,開什麼條件,他都能接受。
司劭手中的手指微微顫動,他吃驚的抬起頭看着睡美人。
碧泉睜開雙眼,雖然迷濛,但是她的意識卻早在之前就已清醒,耳朵的功能更是沒有遲鈍。
他對冶說:他愛她。
她望着司劭,勉強露出淡淡的微笑;司劭沒有說話也只是凝視着她。
冶敲門而入,他已穿上醫生服,帶來了拖車,將病房內的屍體搬上車子,以白布覆上后離去。離去前,他特地看了一眼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女。
“我愛你。”司劭嚴肅的吐出他心底的愛意。
如同七年前,冰果室那日黃昏一樣。
淚又湧出碧泉的眼眶,她哭着,激動得連臉都微變了形。司劭緊張的想為她擦拭淚水,又怕細菌感染。
“不要哭,我從以前就不喜歡你哭!”司劭皺起擔憂的眉,“我喜歡你笑,笑一個好嗎?”
語畢,他卻得到碧泉更多的淚水。
他的愛是真是假呢?那天在冰果室的事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她是那麼的相信,為了他心頭小鹿亂撞,害羞的不知如何是好;而他卻在幾個月後糟蹋了她的愛!
現在,她可以相信他嗎!
“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你,請你不要再做傻事?!”司劭握緊她的手,吻了又吻,“我是真的愛你。”
碧泉顫抖的手抬起,想要拿下鼻管。司劭阻止不見成功,看着碧泉想說話卻說不出口,他反而更難受。
他終究為她取下鼻管。
“我要……自由……”碧泉已哭的泣不成聲,“求求你,放了我……放了父親。”
碧泉緊握住司劭的手,代表她真切的懇求。
司劭憐惜的看着淚流滿面的碧泉,心中又是千萬個不舍。
“我愛你,我當然不會再牽制你!”司劭移了向前,他湊近碧泉,“對不起,以前我實在太過分了……我願意用一生來補償你。”
碧泉看着司劭,幽幽的,轉過頭,看着潔白的天花板。
“我想要……到英國去。”碧泉的聲音雖如蚊蚋,但是司劭卻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永遠的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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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坐着極不甘願的司劭及訝異的璩財榮。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錯吧!”莫司劭破天荒的深夜來訪,璩財榮已經覺得事情有異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到底想不想恢復自由!”司劭不耐的問道,“現在還你自由又嗦個什麼勁!”
“不對……你不是這種人,你不可能輕易的放過我。”璩財榮低沉的笑了,“不要再想陷害我,炙陽。”
司劭不耐煩的閉上眼,他真受不了,璩財榮怎麼這麼難纏呀!碧泉開了口,他就照做了,只是他討厭、討厭碧泉想要離開他,而且時間單位還是:“永遠”。
他是做錯了、傷了她,可她不是愛他媽?為什麼要做這種自虐虐人的事呢?他不明白也想不透,這一切都脫軌了,他討厭這種情況。
以他的聰明才智、先知先覺,居然沒有辦法算到、預料這一切事情。他愛上了碧泉,而碧泉選擇離開他,還要他一起放了璩財榮。他能怎麼著?為了一表心志,當然得放了這隻狐狸了。
看着司劭心事重重的眉頭,璩財榮也覺得有異。他似乎是因為什麼事而非得放了他不可,有什麼事可以讓他願意這樣縱虎歸山?他璩財榮雖不是一隻勇猛的老虎,但是絕對有本領可以傷害到他……
他不該會這麼做,心思如此縝密的莫司劭,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但,有什麼事可以威脅到他嗎?他不願放手璩氏,卻把他放走……放了他走,就表示不再威脅他……那人質呢?人質是否也沒有利用價值了?
碧泉!
“碧泉她怎麼了?”璩財榮站起,想要揪住司劭的衣領,“你對碧泉怎麼了?”
好傢夥,居然這樣也猜得出來。
冶一步上前擋住璩財榮,再把他推回沙發上。司劭拍拍冶,示意他不要過於粗暴后,主動站了起來,接近璩財榮。
“她被MK威脅,自殺了。”在璩財榮臉色沒有發青之前,司劭趕緊補充重點,“不過是未遂,未遂。”
“自殺?MK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威脅她?”再怎麼樣,他的碧泉都不該會和MK扯上關係的,“是不是你?一定是因為你!”
即將要碰觸到司劭的手,再度被冶打掉。司劭微睨了璩財榮一眼,又揚起微笑。
“沒錯,是因為我。MK威脅碧泉把我的弱點供出,她不願意,所以選擇自殺。”這會兒,揪住璩財榮衣領的是司劭,“你明白了嗎?你那寶貝女兒,在七年種種之後,愛的還是我!”
碧泉!
你怎麼這麼執迷不悟?他不是你可以愛的人,他這樣折磨你、控制你、壓榨你,為什麼你還是對他如此死心塌地呢?世上好男人多的是,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要他呢?
璩財榮既憤怒又傷心的低首,司劭順勢把他推回了沙發里。璩財榮抬頭看着整理金髮的司劭,其實他也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出色,不管外貌還是能力,都令人不得不折服,尤其是女人……怎能不對他心生嚮往呢?
他璩財榮的寶貝,就這樣完完全全的屈服於他。
只是……碧泉自殺,為什麼莫司劭要放他走呢?
“你也愛上碧泉了?”姜果然是老的辣,“在她瀕臨死亡時,你才發現?”
所以碧泉向他要求放了他,他才會連夜趕來。
司劭掃了璩財榮一眼,滿臉不高興自己的心意一下就被璩財榮探出。他扁了扁嘴,那是他第一次除了微笑外的表情,點了點頭。
“沒錯,我是愛上了她,再怎麼說,我們之間有七年的相處。”司劭說起話來還是有點兒不甘願,“她開口要我放了你,你要好好感謝你那女兒。”
因為,我本來要殺了你的……算你撿回一命!
“……好,既然你要還我自由,那碧泉呢?”璩財榮緩和了語氣。
“她有她的打算,她說會再跟你聯繫。”司劭打死都不想再提碧泉要去英國的事,“沒事就這樣子了,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打理你自己的事,然後你就可以閃人了。”
司劭一旋身,那頭金髮差點沒拍在璩財榮的臉上。
連要走了還想賞他巴掌,休想!
“對了,璩財榮。”臨行,司劭又交代了聲,“不要想輕舉妄動,就算不用碧泉威脅你,我一樣可以把你大卸八塊。”
終於,金色陽光在耀武揚威之後,隱匿。
千頭萬緒立刻在璩財榮腦中奔馳,他知道眼前的金髮惡魔不單單隻是“愛”上他的女兒,恐怕是“很愛”。愛到可以不拔除他這顆惡性腫瘤,而選擇放他走。
不過,這七年的屈辱是不會就那麼算的,MK想要他的弱點是嗎?想必他們也不知道炙陽就是莫司劭吧!等着瞧,莫司劭,我不但要將辛苦建立的璩氏奪回,還要把我的寶貝從你身邊要回來,再把你狠狠的、推進萬劫不復的地獄。
就這樣,莫司劭縱虎歸山,為日後埋下了一枚不定時炸彈。
從那天起,司劭一面要顧MK的攻擊,一面又要天天去探視碧泉;即使弄得分身乏術,他還是撐了下去。而另一方面,自由的璩財榮已秘密地和MK取得聯絡,當然是透過也插手其中的藍氏企業董事長。
所以司劭的真實身份已被MK取得,他對莫司劭這三個字除感驚訝外也重新擬定解決他的計劃。不過,MK的首腦集團正在猶豫,是否要解決這樣的人才,或是乾脆延攬他。
這些,司劭都不知情。
而璩碧泉心意已決,她決定只身前往英國,待穩定后才和璩財榮聯絡。司劭也不反對,他甚至願意支付璩碧泉在英國的所有開銷。
今日,比之前更纖瘦的璩碧泵站在登機口,手上提着行李。
金髮男子從遠處走來,手上拿着她的機票。
“你確定要走?”司劭認真的問着碧泉,“永遠的……離開我?”
“嗯,沒錯。”碧泉更認真的回答了他,“就這樣了,到了那裏,我會再打最後一通電話給你。”
最後一通。
“我已經讓璩財榮自由行動了,但是璩氏我不能還給他。”他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
“我知道,把我的地址給爸爸,相信他會來找我的。”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碧泉旋身便想走,司劭還是拉住了她。
“要怎樣,你才肯留下來呢?”緊緊的,司劭握住她的手,不願放開。
碧泉定定的看着司劭,然後搖搖頭。
“等到我忘了七年前那個夜晚,我就會願意留下來。”碧泉冷冷的說著,笑意又現憂愁,“你糟蹋了我的愛、我的心,毀了我的那個晚上。”
司劭放了手。
他隱約知道,那是不太可能的事;就算有可能,也不是現在。
“我愛你。”在碧泉即將消失時,司劭再說一次心底話。
碧泉轉過頭,燦爛的回以微笑。
我也是。
她像是這麼說著。
目送着飛機起飛,司劭知道不會有像電視劇般的劇情出現,碧泉說什麼也不會不搭飛機,留下來與他在一起。他傷她多深,他清楚。
不過,現在的事情多得纏身,他暫時無法分身,去幫她補好那殘破的羽翼;只要事情告一段落,他會不顧一切的飛到英國,祈求她的原諒。
因為他知道,他只有她。
坐進車內,準備開始把妨礙一一掃除。
知更鳥已經遠離,他的心也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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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是忙碌不堪的,司劭持續金援MK,從未間斷,此時此刻,芎蒼盟也沒有閑着,居然派遣一名敢死隊員前去一探MK,準備放置炸彈,搗毀內部。
而那名精英,就是和他二哥吵架的高宛晴。
司劭當然不會坐視不管,不過他知道那遠在南歐的教父也是;繼續發了電子郵件過去,意大利黑手黨總算要親自出馬,準備斷絕想搶市場的MK。
不過,司劭並沒有注意,在他身後的危機。
“炙陽,有封信。”冶帶着黑色的信封上來,“我覺得不太對。”
“嗯?”司劭抬起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信封底下,MK兩個燙金字體。
司劭皺了眉,不悅的取過信封,從冶的手中接過的東西,向來不需要擔心什麼。裏頭只有一張短箋。
“炙陽,不,或許該稱你為莫司劭;對於你的經濟援助,我們很感激,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你不是那種普通心思的人。但是,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知道如何抉擇,如果我們雙方合作,利潤之大,必然可期,不是嗎?
靜待佳音”
藍眸變得深沉的司劭,再看了一遍信的內容;一旁的冶雖沒看過信,但猜得也大概八九不離十。他卷着金髮,將信甩上桌。
“做夢。”司劭冷冷的交代着冶,“告訴MK,我莫司劭向來不和人妥協。”
冶點了點頭,正轉身欲走,旋即又回來。
“炙陽,你剛剛說……用本名!”這不是自露身份嗎!
“嗯,他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這陣子得麻煩你多費心了。”會是誰呢……“去查查璩財榮離開別墅后的情況。”
該只有他,他不信碧泉會背叛他。
璩財榮,我說過,即使不動用碧泉,我一樣可以將你大卸八塊!
“炙陽,碧泉小姐來電。”沒一會兒,冶又遞過電話,“您要不要接!”
廢話!
心急的司劭一把搶過電話,碧泉一去一星期,終於回電了。
“碧泉,你好嗎?你在哪裏?”看,講着電話,卻好像聞到碧泉的香味似的,“房子還舒服嗎?”
“呵呵……我很好,你怎麼一次問那麼多呀!”碧泉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聽來卻令司劭心頭一驚,“謝謝你為我打理的一切,我過的很好,也很滿意現狀。爸爸呢?”
璩碧泉在笑。
那笑聲響起來是那麼的輕鬆與美好。
“嗯……我那天晚上就放他走了,也失去他的消息。”他現在可能正在暗處,對他虎視眈眈,“我有給他你的聯絡方式,靜待佳音吧!”
“謝謝你,司劭,真的謝謝你。”碧泉輕鬆的嘆口氣,“就這樣子了,再見。”
“碧泉!”急忙喚住碧泉,但是只聽得對方一陣沉默,然後,掛上。
司劭緩緩的放下電話,心頭是千頭萬緒。
不在他身邊的碧泉是那麼的快樂嗎?既輕鬆又愉快的說話態度,聽着電話都可以感受到她臉上燦爛的笑意。燦爛?他有看過她燦爛的笑靨嗎?難道,跟他在一起就是那麼的痛苦嗎!
或許是吧……不跟他在一起,她會比較幸福。
“冶,你覺得我應該再去追碧泉嗎?”司劭問了他的親信,該是最了解他的人,“她跟我在一起,會幸福嗎?”
冶凝視着司劭,緩緩的,搖了搖頭。
在司劭身邊七年,他知道碧泉的痛苦,那張清麗的容貌何以會那麼憂鬱,其來有自。司劭對她的威脅與壓力已經壓得她喘不過氣。主子的一言一行都存在着潛在的危機,她總是活得戰戰兢兢的。
這樣子的生活,誰能不累!
放過她吧!冶深深的這樣覺得。
司劭不再說話,只是將皮椅轉向窗外,一個人開始靜靜的沉思。
而在遙遠的英國倫敦,一個小小的電話亭外,正圍着一群金髮人士,關切的探視着電話亭內那哭泣的女子。
碧泉偎在電話上痛哭失聲,身後原本在排隊的人們趕緊上前慰問。
結束了,結束了,她璩碧泉再也不必受監控,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可是……再也見不到那飄逸金髮、陽光燦笑、修長身型、溫柔話語……或是疾言厲色、危機四伏的態度。
還有他輕輕的捲起她的黑髮時,那若有似無的恐懼。
怎麼……她居然還懷念那段日子。可是,她絕對不要,不要再跟他生活在一起!
除非她真能忘記,那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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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日的躲避之後,司劭還是難逃MK的攻擊,所幸只是擦傷,尚不礙事。
而意大利黑手黨總算出馬,把MK一一掃除,完全不留活口,正符合他們的名字:MK。而在MK與黑手黨火拚的同時,璩財榮被亂槍射死,甚至還被燒得面目全非,這無人可預料,司劭已經放了他自由,是他自己執迷不悟,偏往死亡里去。
而黑手黨不知為何想要保下藍氏企董事長藍非群一命,正好需要一個替死鬼,於是順理成章的,司劭便把璩財榮的屍體遞了出去。這件事當然得瞞着碧泉,反正就外界而言,死的是藍氏董事長,而璩財榮將永遠下落不明。
黑手黨很大方的把藍氏送給了司劭,他也理所當然的接下。有人送禮不收可是不給人面子,更何況對方……意大利黑手黨的教父,還是哥兒們呢!
當然,目前教父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已被莫司劭摸的一清二楚。
除了這件事差不多告一段落外,芎蒼盟的“烈日”雷威也惹了一身腥,將此司劭甚至回到芎蒼盟,為這一切事情打理、處置完畢;順便把黑手黨教父的底給掀了,他相信,芎蒼盟會為此亂上一陣子。
而也足在卜令垠中,司劭淙了為芎蒼盟收拾爛攤子之外,還忙着將自己的身份公諸於世,而璩氏自此成為歷史名詞,“炙陽集團”正式成立。許多公司在一夕之間倒閉,原因就在於在沒有人發現當兒,他們公司的股票已幾被司劭收購一空。
台北企業界頓時草木皆兵,一夕之間倒閉兩個大企業,十數個小公司,而且居然都毀在“炙陽集團”底下;沒有幾天,巴結送禮的人全涌到了璩氏……喔,炙陽大樓的會客室中。
司劭一樣不見任何人,不過他已公開亮了相,年輕、俊逸、混血兒的外貌又在企業中掀起另一股尋金龜娟的風潮。
司劭還是對其他女人不屑一顧,但似乎也不打算去找璩碧泉。他暗地裏也掌控了藍氏企業,畢竟黑手黨有交代,不希望他以炙陽的身份公開主導藍氏企業。所以司劭只得如同前七年在璩氏一般的動作,暗中主控全局。
“司劭打算去找那個女人嗎?”芎蒼盟里,他剛退位的父親莫無痕正問着,“我覺得那個女孩子很愛他的。”
“司劭也很愛那個女人。”南新婚的莫區佟正和他父親談論着,“他像一個小孩子一般,想要那女人的愛。”
小孩子?莫無痕詫異的回首,他不記得他那混賬兒子有什麼像小孩子的樣子過。
“看!我就知道你會有那種表情。司劭沒有所謂的小孩子時期。他太過早熟,才會造成現在這種樣子。”莫區佟走向父親,拍拍他的肩,“這件事,我們大家都有責任,誰知道是不是我們把他握得那麼早熟,硬是把童年給抹煞掉了?”
每個人都認為司劭應該會自己打理一切,認為司劭應該能自己做這件事,每個人都認為司劭不必令人擔心,或每個人都認為司劭應該先知先覺。
所以,一個孩子,沒有了童稚,有的只是比任何人都強烈的成熟與睿智。
在碧泉自殺時,那分渴求與撒嬌就全部表現出來了。
“他會去找她吧!”父子倆望着碧海與藍空,“他的座右銘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
“我想也是。”笑着,父子倆欣慰的笑着。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碧泉在市區內採買着食物,現在住的地方有一個女傭,平日她則到附近的社區大學學些新知識,然後便去幼稚園做義工,一圓她想當幼稚園老師的夢。
這一切都是司劭幫她安排的,到現在,她的一切還是在他的安排下過活;只是,不再有壓力,空氣是那麼清新,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感覺好自在。
那頭金髮燦燦呀……碧泉幽幽的垂下眼睫,已經數月不見了,不能否認地想他想念得緊,但是她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回到他的身邊!好不容易,她一個人了……
父親為什麼還不過來找她呢?她一直以為可以過着兩個人恬淡舒適的日子的,但是自從來到英國之後,父親便沒有任何消息,甚至連封信也沒有……該不會司劭違反了他的諾言吧,難道他又對父親怎麼了……
叭叭——
汽車急駛而過,嚇得碧泉來不及反應。
“小心!”粗壯的大手急忙攬住她。
驚魂甬定,碧泉整個人落在男人的懷裏。
沒有金色長發,更沒有那專門的麝香味……喝!她在想什麼?明明不願意再看見他的,為什麼還在奢想他!
“你沒事吧?小姐?”男人換着道地的英國腔,扶起碧泉,“那輛車不知道怎麼搞的……”
碧泉將紊亂的黑髮掠到耳後,抬起頭來,看向高大的救命恩人。
男人不過二十七、八,金色短髮,身材相當壯碩,人也很和善;他有點訝異的盯着碧泉,直到她不好意思而低下頭。
“謝謝你。”碧泉輕輕的笑開,美得令人春心蕩漾。
“呃……你……是住在山丘上的人吧……”男人臉紅了起來,不停的搔着頭,“我女兒是格林幼稚園的娃娃,你常去跟他們玩……”
嗯?他是幼稚園學生的父親呀!
“你女兒叫什麼名字呀?!”喜歡小孩的碧泉興奮的問着,順道想彎下腰撿起散落一地的東西。
“她叫卡門,你應該有印象。”
卡門?她當然有印象了!那是一個金色捲髮,漂亮到不能再漂亮的女孩子。她甜甜的聲音總叫着她的名字,唱起兒歌來煞是可愛,整個幼稚園的老師無不疼愛她的。
看不出來,她有個那麼靦腆的父親呀……
“嗯……你現在要去幼稚園嗎?”男人已經幫碧泉把東西收拾好了,“我可以順道載你一程。”
“那就多謝了。”碧泉愉快的伸出手,“我叫海倫娜,幸會了。”
“我……叫約翰,很高興認識你。”約翰也伸出了手。
那是一個美麗浪漫的午後,男與女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