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經過了一個月,遲遲未有動靜的方落,終於在下屬回報雨萍進入遠揚企業后,立即跟着出現了。

蕭昕聽到下面的人進來通報時,就覺得事情不對勁;嚴宇峻說了,他親眼看到當初掃射花店的正是龍華集團的副總裁佐晨,而且那個“俄國進口”的毒氣禮品不也正是佐晨送的嗎?

雖然蕭昕百般推卻,但是終還是讓他們進來了。

誰叫對方是龍華集團的總裁!

嚴宇峻要蕭昕收拾他跟雨萍的咖啡杯,然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座位;他一直不明了方落究竟是敵是友,之前送那毒氣禮品就算了;後來見面時不是也達成協議了嗎?他為方落找第二組“福爾摩莎資金”的密碼,而方落則幫他找出叛徒的線索!

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要派人掃射花店,想要傷害他?還是雨萍?

事情發生后他不動聲色,想不到方落也不聞不問,原本以為這是一場耐心大賽,看來方落還是先跳出來了。

“我不迴避。”雨萍的臉恢復冷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嚴宇峻大手一揮,“你可以跟在我身邊。”

永遠的話……更好。嚴宇峻再瞧了雨萍一眼。

雨萍優雅的走到嚴宇峻身邊,等待着門的開啟。

阿爾伐落為什麼會挑今天來?而且還是故意挑她在的時間來?雨萍深深思索着,心中也盤算着某些事情。

門開了,推方落進來的是蕭昕,而不是佐晨;方落一進門便看到嚴宇峻身旁站着的纖細身影,背對着陽光的黑影,還是發出懾人的氣勢;他微微一笑,然後蕭昕退了出去。

“歡迎,方落。”嚴宇峻照例光客套一番,“怎麼沒看到你的義子?”

“他人不舒服,今天的場合他也不需要來。”是呀,只要關鍵人物到齊即可。

蕭昕再度步入辦公室,為他們送上咖啡。

“蕭昕,去買點東西,龍華集團的副總裁身體不舒服。”嚴宇峻吩咐着。

蕭昕點了點頭,不舒服?是不是糖果和汽水喝太多啦?!他買麥當勞給他吃好了,那個死小鬼!蕭昕乖乖的出去,然後拿過車鑰匙就真的準備去採買麥克雞塊。

進入地下停車場,他一路哼着歌,一路走向他的寶貝愛車。

“嗨,蕭昕先生。”

鑰匙掉落地面,蕭昕舉起雙手。

因為冰冷的槍口,正抵着他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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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樓上辦公室的沉靜氣氛正在瀰漫,方落喝着手上的咖啡,嚴宇峻玩他的筆,而雨萍則只是靜靜的站在他身邊。

“看來,你認識雨萍。”嚴宇峻看看方落,再瞧瞧身邊的雨萍,“你沒問她,也沒叫她迴避。”

“你的女人?”方落笑着,但並不看雨萍一眼,“聽說女人不能進你辦公室的。”

嚴宇峻只是冷哼一聲,不多做無謂的解釋。

“我的密碼你找到了嗎?咳……咳……”方落像是被嗆到般的咳了幾聲,“咳……對不起咳……咳……”

咦?!雨萍閃過一絲驚訝與熟悉,她看着方落的身體,正不停的咳着嗽,她像是想起什麼般,思慮正處於不穩。

“才一個月,我得找出過去在義父身邊的人。”這不像是方落來的目的,“我只能告訴你,目前連存放‘福爾摩莎資金’的聯邦銀行也不知道密碼在哪裏。”

“哼……辦事不力。”方落不客氣的掃向嚴宇峻,“你打算拖延多久?”

“十幾年了,人事全非,不要強人所難。”方落對“福爾摩莎資金”還真執着,“既然你問了,那我要求你辦的事呢?”

“哼!我已經辦妥了!”方落冷冷的勾動嘴角,那股冰冷立即刺上了雨萍的心。

糟糕!阿爾代落不會是要……雨萍微微一顫。

“什麼!”嚴宇峻激動的站了起來,“你知道是誰殺了義父了嗎?!”

她明白了!為什麼一個月未曾有動靜的阿爾伐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還那麼剛好,在她來到遠揚企業時出現——他根本是已經盤算好的。

“沒錯,我知道殺嚴煥山的人是誰。”方落勾起極度陰險的冷笑,“他就是……”

方落的手緩緩地抬起,然後一隻指頭就這麼越過嚴宇峻,直直指向他的身後。

嚴宇峻瞪大了雙眼,極為緩慢地,轉過了頭。

“當年,在工廠里射殺嚴煥山的人,”方落再補強一句,“就是‘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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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伐落!雨萍深呼一口氣,想要開始說話。

她就知道,她早該知道阿爾代落沒安好心的!

“我問你時,你搖頭否認的。”不可能是雨萍,她之前說並不是她!“告訴我,你沒有殺死我義父!”

“我找到荷西了,他那天親眼看到一切!”方落突然拿起無線電,阻止了雨萍的問答,“叫荷西進來。”

荷西?!那又是誰?雨萍有點因緊張而顫抖,她做夢也想不到,阿爾伐落會使出這麼陰險的一招!

“荷西?!你在哪裏找到他的?”嚴宇峻不會忘記荷西,他是工廠里的工頭,對他很好,“我失去他的消息很久了。”

“我在哥倫比亞的鄉下找到他,他因為害伯而躲了起來。”方落把輪椅推向門口,“‘黑瞳’,你要不要站前面一點,這樣跟我們說話聽得比較清楚一些。”

因為害怕?嚴宇峻愣了會兒。

雨萍怒目瞪視着方落,但還是上前幾步,站到了嚴宇峻的桌前,而嚴宇峻還陷在驚訝里,說什麼他也不願相信殺死地義父的人就是雨萍!

門外走進一個黑人,他看起來很衰老,但由他壯碩的體格,看得出年輕時算是健壯,他一進門就看見方落,激動的開始哭泣,然後跪下來與方落相互擁抱,西班牙語在空中交雜着,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懂。

“荷西,看看那個人是誰!”方落拍拍叫荷西的人,把頭出向了嚴宇峻。

嚴宇峻一步上前,往荷西的方向去,而雨萍還是站在辦公桌前,靠着桌緣。

荷西擦了擦眼淚抬頭,一眼就看見走過來的嚴宇峻,他雙眼一亮,激動的再次哭了起來!

“奧克達維歐!”他叫着嚴宇峻,然後趕忙站起身,就要衝過去與嚴宇峻相互擁抱……就要。

但是在那一剎那,他的眼越過嚴宇峻,看到了他身後那纖細的身影!

“天啊!”他嚇得縮回手,哀求般地大叫!

嚴宇峻伸出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可是荷西卻已經倏地躲到沙發邊,抱着頭蹲了下來,還一邊瑟縮着發抖,嚴宇峻強壓住心中一切未經證實的疑問,回首看了看雨萍,她一雙眼正直盯着荷西不放,裏頭一樣盈滿訝異與不解。

“怎麼了,荷西?”方落過去拍着他,“你為什麼害怕?”

“……‘黑瞳’……那個人……那個人是‘黑瞳’呀!”荷西瘋狂的大叫着,裏頭有着強大的恐懼。

那個男人看過她,那又怎樣?!雨萍緊握起雙拳,她必須保持冷靜的態度才能面對一切,面對阿爾伐落可能再有的陰謀。

“荷西,你告訴奧克達維歐,是誰殺了奧斯卡!”方落再繼續追問着,“快告訴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嚴宇峻覺得自己快到臨界點了,為什麼方落會找荷西回來?又為什麼不該有人看過的“黑瞳”,會被荷西看到呢?!

嚴宇峻終於上前,與方落一同安慰着哭泣不已的荷西,他像是極度害怕雨萍一般,抱着頭蹲在角落裏。

“你何不問問‘黑瞳’比較快?”方落突然用剩下的那隻眼盯上了雨萍,“問她究竟有沒有殺死嚴煥山。”

“我沒有。”嚴宇峻才轉過頭來看她,雨萍就斬釘截鐵的回答了。

阿爾伐落到底想玩什麼把戲,不如就使出來吧!

“荷西,你快說呀,奧斯卡到底是被誰殺死的?你不奇怪,為什麼奧克達維歐會跟‘黑瞳’在一起嗎?”

方落如催眠般的在荷西耳邊念着:“他……愛上‘黑瞳’喔……愛上……”

“不!”荷西突然抓狂般地回身,緊抓着嚴宇峻雙臂,“你不可以愛上她、不可以愛上她!”

“荷西!”嚴宇峻也反拉住他,“究竟是誰殺掉奧斯卡的?!”

“是她、是她!”滿臉都是淚水的荷西,一隻手就那樣直指向了雨萍,“我親眼看到,是她殺了奧斯卡!”

等等!嚴宇峻只是睜大了雙眸,他告訴自己,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他必須問清楚當時的狀況才行……

雨萍向他保證過,她沒有殺死義父的,沒有……他要相信她、他一定要相信她!

雨萍一震,甜美的面容終於迸發出可怕殺意。怎麼可能?!她明明就沒有殺死奧斯卡,為什麼那個叫。荷西的要信口胡說!

哼!雨萍終於移動腳步,她決定親自上前問個清楚。

“不!”一見到雨萍逼近,荷西又開始歇斯底里。

“雨萍,你先待在那裏不要動,你一靠近荷西就會害怕!”嚴宇峻轉過頭要雨萍站住,“這樣子我問不出個所以然。”

“那你最好快給我問出一個所以然來。”雨萍緊握的拳頭已把指甲嵌進掌心內,“叫他說清楚!”

氣氛變得極度僵硬,只有方落一個人在低低笑着。

“奧斯卡在工廠巡視時,東區突然發生大爆炸,然後我們這邊也是……我、我衝進去……想要把奧斯卡救出來……可是、可是……”荷西邊顫抖,邊用那白得發亮的眼看向不遠處的雨萍,“我看見她拿着槍,就站在奧斯卡身邊……她看着他的眼神好冰冷、好可怕……然後,她對着奧斯卡笑,她邊笑着邊說……說她是‘黑瞳’!”

不——嚴宇峻終於不得不緊閉起眼!

“我聽到就很害怕,我嚇得往外跑,我看見‘黑瞳’了,我竟然看見‘黑瞳’了!可是我一句話都不敢講,我……”荷西繼續碎碎念着,他似乎正在釋放他十幾年來的恐懼,親眼目睹嚴煥山死亡、和見到“黑瞳”的恐懼。

方落依舊在安撫着荷西,不時和着幾聲咳嗽聲,而背對着雨萍的嚴宇峻終於慢慢地……站了起身。

“你保證過的。”嚴宇峻冷冷的開口,依然壓不住全身的顫抖,“你說你沒殺死義父的。”

“沒錯,我保證過。”雨萍看着嚴宇峻的背影,她再做了一次痛苦的深呼吸,“我沒有殺死你又父。”

“夠了!施雨萍!”嚴宇峻啪的轉過身來,“他都已經看到了,都說的那麼明白了,你為什麼還要否認?!”

嚴宇峻?!

雨萍這下真的露出了緊張而倉惶的神色,退後了一步。

“你……你相信他所說的?!”雨萍激動的反問着嚴宇峻,“他說了你就相信?!”

“荷西是一個很老實的人,他沒念過書,不說謊!你看他嚇成那個樣子了嗎?他真的看到你了呀!”嚴宇峻對着雨萍開始大吼,“告訴我你那天不在哥倫比亞,告訴我你不在火場裏,告訴我你沒拿槍指着我義父!我求求你,你告訴我呀!”

我……我……雨萍痛苦的張着嘴,她蹙起眉,慌張不已地搖着頭;這、這要她怎麼講?要她怎麼說?天!好痛苦,她的心為什麼像是被人握緊一般,覺得好痛苦?

“我、我那天……在哥倫比亞、在火場裏。也拿槍指着你上父……”雨萍上前靠近了宇宇峻,“可是我就是沒殺你義父呀!”

天啊!

嚴宇峻仰頭向著天,他的雙眼因痛苦而緊閉,淚水自一旁緩緩滑落,五官正因打擊太大而扭曲着,而內心……正被人用刀、一刀又一刀的捅着……他找了那麼多年的兇手、殺死他義父的兇手……竟然就是雨萍!雖然說她只是一個殺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但問題是她親手殺掉義父的!永遠不能推去這份罪!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騙他說沒有?!

她說要待在他身邊?她跟義父怎麼可能有什麼協定?她待在他身邊究竟是為了傷害他、欺騙他.還是要殺他?!

他曾經立誓,他一定要殺死義父的人償命,而今這個牽動他心房的女人就是殺他義父的人,她就站在他面前,只讓他動心的女人……是因為她的恬靜、她的孤傲,那與他相似的寂寞……正因為她是“黑瞳”,所以他才會……愛上她。

更悲哀的事情竟然發生了,在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愛上她了。

因為他現在是如此恨她,恨到他心痛如絞,他才發現他竟然愛上她了!事情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世界上殺手道么多,為什麼偏偏是雨萍殺掉義父呢?但為什麼……雨萍不承認呢?

什麼信任與否,那一切,都是空言!

他這輩子……真的再也不能信任人了!

“告訴我……是誰雇你殺掉義父的?”嚴宇峻正視了雨萍,帶着淚水,“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但我們自此爾後再無瓜葛。”

方落在瞬時沉了臉。

“……你……你不相信我?!”雨萍開始覺得她的心臟似乎難以負荷她的心跳速度,好緊窒、好痛苦……“你認為我是殺死你義父的兇手?”

喔,天……她心臟好難受……她、她鼻子為什麼那麼酸……她好想吶喊!

“事已至此,你還想再為自己辯解什麼?!”夠了。欺騙已經夠多了,“告訴我,是誰僱用你的?!”

他,不相信她。

真難想像,她好不容易對一個人敞開了心房,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能讓她安心的人,一個讓她想信任的人……結果,她又再次被背叛了。

酸楚頓時湧上,雨萍為了抑制淚水,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淚水清提,她流出了多年不見的淚水。

看!現在陽光還高高掛呢!不到一個小時前,她還站在窗前對着他微笑,那時的她第一次有幸福的感覺……她在想,這樣就可以幸福吧!或許這個人,是值得依靠和信賴的人,是可以讓她有嶄新生活的人呢!

瞧!口裏的咖啡還餘味猶存,她剛還在沙發上告訴他,她願意信任他、願意接納他的進駐;他不是也說了嗎?說他願意相信她……就只相信她一個人……

可是,一個小時后呢?陽光還是照了進來,可是現在在她面前這個眼裏佈滿血絲的男人是誰?他的眼底……再也沒有她了,而她的心裏……再也不要有他了!

再也不要有任何一個人了!

“呵……呵呵……呵呵呵……”雨萍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果然是與幸福無緣的女子,因為她是殺手呀,她是一個殺手!

本來就不該有心、本來就不應該敞開心房,現在報應來得多快呀,施雨萍,你看看,你信任人的下場,就是一次又一次被背叛!

“快告訴我!”嚴宇峻不能理解雨萍的笑是為了什麼,他只知道他的理智早已破絕望與憤怒所掩蓋。

“那是我的職業機密,恕不奉告。”抬起淌滿淚的臉龐,雨萍笑開了嘴,對着嚴宇峻。“從此爾後,我們再無瓜葛。”

這是她最後一次流淚、最後一次笑,她再也、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雨萍維持笑容,往門口走了去;嚴宇峻口身要拉住她的手臂,卻被她利落的迴旋踢一腳踢往沙發去。

事情真是出乎意料呀……想不到“黑瞳”不說出僱用者的名字……方落一直暗自笑着,那得意的笑呀!

“咳……咳……”他又低首咳了幾聲,才注意到緊抱住他的荷西,和站在他面前的身影。

“你再活也沒多久了,阿爾伐落。”雨萍冷冷的撂下了一句話,抬頭挺胸地步出嚴宇峻的辦公室大門。

淚並沒有停止,雨萍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流淚,從今以後,她將冰封住自己的心……因為她已經禁不起任何一個人再一次的背叛了!

再也禁不起了!

***********************************

夜已深沉,屋外一片寂靜,而屋內卻一盞燈也沒有開啟。

雨萍靜靜坐在日式小木桌旁,一動……也不動。

她人在這裏,但是她靈魂卻在幾年前飄搖着;她到了那個滿是火海的工廠,想要回顧當年種種一切。

十七歲吧……她接到了標靶的照片與身份,於是動身前往哥倫比亞;目標是哥倫比亞的最大毒梟,大陸華人,奧斯卡。

時間和地點都確定了,她潛入工廠,打算只花一發子彈,而且不打算驚動到太多人;突然間身後一陣巨響,這個工廠竟然接二連三的響起了爆炸聲!她躲着碎石與倒下的物品,決定儘快找到標靶。

畢竟受了人家的僱用,她可不能讓標靶於緣於故死在爆炸或大火里、再怎樣也得親手殺掉他。

她在尋找的同時,卻聽見了一聲槍響,急急忙忙趕過去,她竟然見到倒在血泊中的標靶,和一旁站着的人,那是另一個初出茅廬的殺手,他笑着對標靶說著話,剛剛那一槍穿過了標靶的肺,他正準備再補上致命一槍。

可惡!僱主竟然敢同時請兩位殺手解決同一個標靶,簡直不把她“黑瞳”放在眼裏!

在殺手要解決標靶時,她先解決了這不識時務的殺手;想跟“黑瞳”搶工作製造名聲,下輩子再說!

濃煙正迷濛,剛好可以遮掩她的行蹤,她走出去,槍指着標靶,要確定他的狀況。

標靶不停的失血.翻了白眼在顫抖着,看來是沒有救了……

“……奧克達維歐……奧克達維歐……”聲音來自頻死的標靶。

咦?這倒奇了,她第一次聽到除了“救救我”以外的話;她回過頭、蹲了下去,而標靶的手卻在空中揮舞着。

“奧克達維歐……我的……義子奧克達維歐……”標靶哺哺自語地念着,“他殺了我……也會殺他……不可以……不可以……”

“喂!你快死了,顧自己吧。”義子?這個人看來還真疼不是親生兒子的義子,“要祈禱的話,我可以奉陪。”

當做是失職的賠禮吧!要是剛剛出手的是她,他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地在這裏哀嚎,一定是一槍斃命,絕不拖泥帶水!

“救救奧克達維歐……保護他……求求你……”標靶染滿鮮血的手突然緊緊握了她的手,“你一定要保護他……不要遭到毒手……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你都快死了,還有時間管別人?!”麗萍皺起眉頭,“我認為義子不如親生兒子!”

“喔……我愛他……我愛他呀……咳……咳……”標靶流下了淚,傷口繼續因咳嗽而大量冒血,“我願意用一切去換取他的生命……求求你……救救……”

愛?愛是什麼東西呢?她不懂……可是,標靶的真心卻有點令她動容,聽着標靶交代遺言,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逼得她不得不彎下身去聽他在說些什麼。

一彎身,她的淚就滑落了……她仔細聽着標靶臨終前的遺言,然後感到濃煙越來越嗆人,再不走她就走不了了!

“謝……謝……”標靶的眼皮漸而無力,“你是……你是……”

他的手自她的手滑落下去,閉上雙眼的他算是死而瞑目,嘴角甚至還掛着微笑。

她抹去眼角那一滴微弱的淚水,笑着對標靶表明身份:“我叫‘黑瞳’。”

然後她極其利落地迅速離開了現場。尋找叫奧克達維歐的男人,還有那個該死的僱主!他僱用兩個殺手就已經違反條例,而現在標靶又反過來請她保護他的義子免於受到僱主的迫害……

所以……雨萍雖然在樹叢間別見了僱主,但心想:等一下再來料理你吧。

當她跑到河邊最大的屋子旁時,一進門就聽見了定時炸彈的秒鐘聲響,喊了幾聲奧克達維歐之後,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好傢夥,想要炸毀房子,以掩人耳目是嗎?

算他聰明!她露出難得的讚賞微笑,然後想到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她換上了工作服、戴上鴨舌帽,然後跑去找她的僱主;她聽到他也在尋找那位奧克達維歐,想必是要殺掉他吧!所以她“好心”的告訴他,奧克達維歐在河邊那棟裝滿定時炸彈的房子裏。這樣就好了,殺掉了違規的僱主,也算保護了標靶口中的奧克達維歐;她親眼看着河邊宅子被炸毀,滿意的離開了哥倫比亞,任務結束。

任務……應該在那時就終結的。想不到十二年後,僱主阿爾伐落竟還活着,那場爆炸並沒有要了他的命,而奧斯卡口中的奧克達維歐,正是那個背叛她的嚴宇峻。

路燈微弱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在桌上;雨萍死寂的臉上,已不再有任何的表情,她剛剛決定,要忘掉這一切,離開台灣。

信任人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一旦信任了,就會有被背叛的危險;而這個被背叛的可能性,在她身上,發生率一向都是百分之百。她想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不再做什麼生意了,只要有一片花與草的田地,讓她在裏面安靜地度過餘生就行了。過去種種,是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與嚴宇峻的種種,也不過是過往雲煙的一場夢。

雨萍站了起來,提起簡單的行囊,她若沒有計算錯誤,再不久嚴宇峻會派人來抓她回去,因為他要知道僱主是誰,而阿爾伐落也會叫人來殺她滅口。

只是她……誰,都不想再見了。雨萍就那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心已經徹底死了,深埋在冰原的地心之處。

隔天,遍尋不着雨萍的嚴宇峻收到了一個信封袋,裏頭放有一段小巧的錦紫蘇。

“無望的愛”。

而龍華集團的總裁方落,也收到了一隻信封,裏面有一小張紙片,上面寫有一組號碼。

第二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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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鎖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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