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語晴捧着熱茶,蜷縮在沙發里聽陶斯訴說姜玲對他的種種精神壓榨,他細細的回憶起與他談過戀愛的女人,姜玲無一不阻擾,她甚至能洞悉他用情的深淺來決定作出什麼樣的攻擊策略。
「一個等愛的女人,能作出什麼事?」語晴問。
「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已經成了我生活中的一個惡夢……」
「你的反應也太激烈了吧?」語晴笑說。
「我沒有誇大!」陶斯淡淡的說:「後來我交很多女朋友,每天帶不同的女人回家,我想知道她還會玩出什麼把戲!」
「你把她當成何方神聖」語晴覺得不可思議。
「她是齊正東的女人,黑白兩道都要賣她面子!」
「那也不至於任她殺人放火啊!」
陶斯望着她,苦澀的笑起來:「對她,我真的感到很無力!」
「是嗎?」
「你很難體會我的心情,因為有些女人表面上看起來像個十足的受害者。」陶斯的眼裏流露出深深的恨意:「尤其是姜玲,她永遠都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事實根本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
陶斯半晌不能言語,語晴幫他倒了一杯白蘭地,他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語晴期待他會在情緒低落時,透露一些對她的真實感受,可惜沒有,他握着酒杯,環顧了她屋子一番。
「你的琴擺在哪裏?」陶斯問。
「還不知道在哪裏呢!」語晴淡淡的笑道:「其實現在也沒有那麼多閒情逸緻彈琴。」
「我店裏那台送你吧!」陶斯雲淡風輕的說。
「真的假的?」語晴不知道此刻心裏到底是什麼感覺,這代表他下定決心離開台北了吧!
「當然是真的。」陶斯繞了屋子一圈:「你想辦法挪個空間。」
「你認真的啊?」
「等琴搬過來,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陶斯一臉戲謔的望着她:「不要懷疑,我的大鋼琴帶不走,也不想賣,送給你……我想是最好的辦法。」
語晴不知道該怎麼留他,平日的伶牙俐齒,此刻居然都不管用了。
「我該走了。」陶斯說。
「喔!」語晴送他到電梯口。
「再見!」陶斯說。
「再見!」語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回到屋裏,電話響着,語晴懶懶的接起話筒:「喂,」
「我是楊宇樓。」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喔,是你啊!」語晴有些慵懶,連講話也覺得提不起勁。
「你睡了?」宇樓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語晴淡淡的說:「有事嗎?」
「沒事,我明天就去大陸開工……嗯,打個電話跟你說一聲。」
「突然決定的啊?」語晴把他和陶斯的出走,很自然的聯想在一起:「受什麼刺激」
「哪有」宇樓在電話里乾笑:「汪安安找我談了好幾次,不好意思嘛!就答應她了,我也沒想到時間這麼趕,馬上就得走。」
「去多久?」語晴問。
「先去上海拍第一單元,大概三個月。」
「上海,那地方不錯嘛!起碼洗澡、上廁所比較沒問題。」
「欸,是啊!」宇樓停了一下說:「那就等我回來再聯絡了。」
「祝你開工順利。」語晴說。
「你自己保重!」宇樓的語氣充滿了依依不捨的味道。
語晴於是笑道:「好彆扭喔,你平常不是這樣的嘛!」
「唉,我今天劇本看多了,頭殼好像有點問題。」
「回來的時候記得帶點土產給我!」語晴玩笑道。
宇樓卻當真起來:「上海有什麼土產?」
「我開玩笑的。」語晴與他嘻嘻哈哈的又扯了大半天。
宇樓最後說:「不知道你明天早上方不方便送我到機場?」
「好啊!沒問題,我到你家接你。」
語晴沐浴後上床躺了十來分鐘,腦筋一片混亂,可是她一定得趕快睡着,明天又是工作流程滿滿的等着她,況且早上五點她就得送宇樓到機場,她強迫睡眠的辦法就是讓自己吞下兩顆安眠藥。
一個飽受失眠之苦的導演曾教她,躺在床上,聽一卷熟悉的演講錄音帶,很快就能昏昏欲睡,語晴嘗試着這個方式,正當有些昏沈之際,電話又來了,她無意接聽,B.B.Call十萬火急跟着響起來。
語晴拿了Call機,看是家裏,不用猜也知道唐語威又惹事了。
果然,唐語威晚上回家在巷口遭歹徒襲擊,唐先生與唐太太慌亂的把他送進醫院急救。接着便沒命似的打電話給語晴。
唐語晴趕到醫院時,唐語威已被送進普通病房。
「怎麼搞的?報警了沒有」語晴聽說語威已無大礙,只是醫生擔心他有腦震蕩,要住院觀察兩天。
「等語威醒了再報警吧!我們又搞不清楚什麼狀況……」唐先生說。
語晴沒好氣的說:「是啊!說不定根本是你兒子該死。」
唐語威手腳都纏上了繃帶,卻掙扎着坐起來:「唐語晴,你太過分了吧!」
唐先生和唐太太頓時鬆了一口氣:「語威,你醒啦?」
「裝死!」語晴轉身要走。
唐語威像一頭蠻牛似的怒吼:「你滾,就算我死在路上,我也不稀罕你來貓哭耗子!」
唐語晴又回過頭來,冷冷的盯着他:「好,你有種,你有種你的醫藥費就自己去付啊!你有種惹了事情就自己擺平啊!你何必串通外面的小混混來勒索自己爸媽呢?」
「你不要老跟我翻舊帳,我已經沒跟那些人混了,而且我已經上補習班準備考大學,我……」語威一陣暈旋,吐了一大塊黃色的液體在床單上。
唐家兩老這一驚,非同小可。
唐先生忙着去找醫生,唐太太怒斥語晴:「家裏出了事情,我找你,是要你來幫忙的,不是來聽你冷嘲熱諷!你這個當姐姐的,就不能多擔待一點嗎?」
語晴側身回到語威面前:「我哪點對不起你?你說?你不想見到我,不要緊,你外面欠的債,我幫你還了多少?我一筆一筆都記着,你有本事,不要欠我,連本帶利都還我。」
「你怎麼這麼冷血呢?語晴。」唐太太幾乎要哭出來。
唐先生和醫生來了,語晴趁着慌亂離開醫院,家裏的狀況總是讓她情緒低落不已,她已經放棄改善這種對待關係,她早已不在乎爸媽對她有多少關懷,母親在親朋好友面前對她的數落,她也視為平常……人生總有些不完美的地方啊!
語晴手握方向盤,意識卻越來越模糊,她隱約的感覺到安眠藥的效力發作了,她得趕緊回到家裏,她一沾上枕頭就會立刻睡着,在睡着前她還得撥好鬧鐘……
語晴忽然發現前面的車是靜止的,她急踩煞車,但是來不及了,她在劇烈的撞擊下失去意識。
楊宇樓整裝待發,心情是複雜難解的,楊太太不停的囑咐:「要是太辛苦了就回來,家裏也不缺你那個錢。」
「媽,我只去三個月,很快就回來了啦!」
於媜從樓上提了一個紙袋下來:「楊大哥,我昨晚去買的,送你。」
「什麼東西啊?」宇樓接過紙袋,拆開來是一件藍色的羽毛衣。
楊太太笑道:「還是小媜細心,上海現在很冷吧!」
「謝謝你啦!」宇樓忽然想起來:「上次幫你補習的數學,考多少分啊?」
「嗯,」於媜面有難色:「不是很好。」
宇樓看看她:「該不會不及格吧?」
「不及格!」於媜低聲說。
宇樓長長的唉了一聲:「你還是去請補習班退費吧!」
於媜沉了臉。
宇樓趕緊笑道:「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等我回台灣再幫你惡補。O.K.?」
於媜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楊太太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宇樓,你不是說有朋友會來送你嗎?」
宇樓低頭看看手錶,喃喃自語:「該不會還沒起床吧」他撥了電話到語晴家,等了一會兒沒人接聽。
「怎麼樣?」楊太太:「飛機不等人的,時間夠不夠啊?」
宇樓又看看手錶:「媽,我看我先把行李提下樓去,我朋友已經出門了。」
於媜幫忙提了一個手提袋跟着宇樓和楊太太一起下樓。
清晨的風冷得像細細的刺一般,穿過髮絲、穿過毛衣,直入肌膚,三個人在大門口打哆嗦。
「你們先上去吧!好冷。」宇樓搓了搓手:「不用陪我了,真的。」
「好吧!反正大陸你也去了好幾次了,自己小心喔!」楊太太決定先上樓了。
宇樓看了於媜一眼:「先回去吧!」
「我陪你。」於媜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低聲問:「你們拍戲的這三個月有沒有休假?」
宇樓沉吟了一下:「那就得看執行製作怎麼排啰!幹嘛?」
「沒有,聽說上海很美。」
「你有朋友去過啊?」
「不是,看電影的,『新上海灘』。」
「喔,導演功力好,隨便一間破屋子也可以拍得很美啊!」宇樓心不在焉的回答她。
「那你們何必跑那麼遠呢?」於媜怪道。
「好問題,我想我們製作人可能在『電頭毛』的時候,不小心把頭殼『電』壞了。」宇樓又看看錶:「怎麼搞的,再等下去我真的只好改搭下一班飛機了。」
「你的朋友會不會睡過頭啦」於媜問道。
宇樓伸長了脖子往巷子口張望:「語晴沒有這麼脫線啊……」
「她來接你啊」於媜的心彷彿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宇樓望着她。
「沒有。」於媜又低下頭去。
「我看,我還是先叫車到機場吧!」宇樓說。
「她如果來了,我會叫她趕到機場去找你的。」於媜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嗯,再等五分鐘好了,如果還是沒來,我就叫計程車了。」宇樓尚且抱着一絲絲希望。
唐語晴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
姚立民在旁邊的椅子上打盹。
語晴漸漸想起自己從醫院開車出來,一路上頭昏腦脹,然後追撞上一輛車……她動動自己的雙腳,幸好沒斷,一手插着一些點滴管,她試着用另一隻手撫摸自己的臉頰,唯恐一場車禍毀去容貌,然而除了額頭上纏着紗布,似乎並沒有更嚴重的傷勢。
「你醒了」姚立民伸了一個懶腰。
「我很嚴重嗎?」語晴問。
「嗯,應該算嚴重吧!你昏迷了兩天,我們又聯絡不上你家人。」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呢?」語晴虛弱的問。
「你的皮包有公司的名片!」
「喔!」
「怎麼聯絡你家人?」姚立民問。
「不用了,我不想麻煩他們。」
姚立民其實問過公司同事,知道語晴跟家裏的感情並不好,但不知道她與家裏竟是決裂到這種地步。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語晴問。
「你腦震蕩,才剛醒就急着出院?」姚立民笑了起來:「你不用這麼勞碌吧」
語晴覺得腦袋一片混沌:「我還有一堆事情沒做完呢!」
「去高雄比稿的事,我交代Lisa了。」
「喔!」語晴應了一聲。
「不過被別家比掉了。」姚立民仍然笑着,似乎不以為意。
「我看,你還是幫我問問醫生,看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吧!」
「好。我也該通知醫生你醒了。」
姚立民找了語晴的主治大夫進來。
醫生看來還不到四十歲,但頭髮已經稀稀落落。診療過後他笑道:「別人是喝酒不開車,請你以後吃過安眠藥不要開車。」
醫生走後,姚立民問:「你該不會企圖自殺吧」
「你想得美,我年終獎金還沒領呢!」
姚立民收起笑容說:「你還是不肯說實話。」
語晴呆了半晌,眼淚不停的落了下來:「你看不出來我跟家裏的關係很糟嗎?」
「為什麼?」姚立民關心的問。
「一言難盡。」
然而在語晴住院的這幾天,姚立民仍斷斷續續的從她的口中得知她與家裏不和的原因。
語晴出院那天姚立民問她:「要不要通知你爸媽?」
「通知他們又能怎麼樣呢?」語晴淡淡的說。
姚立民歪着頭想了想:「起碼你媽可以給你燉個雞湯補一補。」
「別傻了!」語晴跟着姚立民辦妥出院手續,看到一組出外景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忽然就想起楊宇樓:「哎呀,我答應楊宇樓送他去機場的。」
「什麼時候的事啊?」
「一個禮拜前……」語晴咬咬唇,覺得滿心愧疚。
「他的廣告拍得不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去大陸拍連續劇,唉!」
語晴睨了他一眼:「不要這麼瞧不起我們的連續劇好不好。你老爸併購我們公司還不是想做節目」
「你覺得偶像劇怎麼樣?」
「你有計劃啦?」
「等你上班后我們再從長計議。」
晚上回家后,語晴接到一通搬運公司的電話:「唐語晴小姐在家嗎?」
「我是。」
「那我們現在搬琴過去。」
「搬琴?」語晴疑惑着。
「陶先生的琴不是要搬到你那裏嗎?」
「好像是吧!」語晴說。
「不要好像啦!陶斯,陶先生你認不認識?開PianoBar那個啦!」對方極不耐煩。
「我知道。」
「啊,那就對了,我們現在過去。」對方很快的掛了電話,並且在二十分鐘內就把琴搬過來了。
「放哪裏?」
兩個搬琴師傅已經把鋼琴抬到玄關處。
「就放客廳中間。」語晴已將茶几挪開,空出整個客廳。
搬琴師傅走後,語晴打電話給陶斯。然而店裏已沒人接聽。家裏的電話開着答錄機,語晴留言:「謝謝你的大鋼琴,我會暫時保管它,直到你需要它為止。」
掛下電話,語晴忽然感到對陶斯的離情依依,她坐到鋼琴前,一個鍵一個鍵緩緩的觸摸着,彷彿上面留着情人的餘味。
李雅玫趁着講台上的老師寫黑板時轉頭對於媜說:「你覺得新來那個男的怎麼樣?」
「哪個」於媜往教室里一百多個學生望了一眼,雖然在此上了幾個月的課,她認識的同學不會超過十個。
「坐門邊,叫阿威那個。」
於媜伸長了脖子:「牛仔裝那個啊」
「對啊?酷吧!」李雅玫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昨天對我笑耶!我叫他請我去KK跳舞,他說好耶!亂有個性的。」
「是嗎?」於媜再次回頭,那個座位已經空了。
「他當過兵了,這是最大的優點。」李雅玫仍停不住的想談他。
「我看他也是個蹺課大王吧」於媜笑說。
「他走了嗎?」李雅玫有點失望,轉頭搜尋。
「走了啦!」於媜說。
「唉,我本來想下課拉他一起吃飯的!」李雅玫忽然垂頭喪氣起來。
這時,唐語威正與朋友大鳥在樓梯間說話。
「唉,你再跟豹哥延一個禮拜好不好,小吳的錢還我,我就有錢還他啦!兩萬塊,又不是兩百萬!」語威不耐煩的點了一支煙,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阿威,你這不是為難我嗎?豹哥那個脾氣你又不是沒領教過!」大鳥兩手插在口袋裏,就在狹窄的樓梯間轉來轉去。
「你叫我現在去哪弄錢啊?我們兄弟作假的啊」
「找你老姐嘛!」
「她每次見到我,哪次不是狠狠噱我一頓啊我不爽她已經很久了,我才不會去求她呢!」語威將一大口白煙吐在大鳥臉上。
「那我去跟小吳要」
「我答應他下禮拜還的嘛!」
「那我叫豹哥直接找你老姐要好了,反正你那麼不爽她,正好找個人幫你出口氣!」大鳥笑說。
「出口氣是好,不要玩得過火……」語威看見導師臭着一張臉站在門口看他,他推了推大鳥:「好了,好了,不跟你啰唆,回去再call你。」
唐語威心不甘情不願的進教室,經過導師身邊時,她不忘補上一句:「如果沒有下定決心考大學,就不要來浪費錢了。」
「如果不是靠我們這樣砸錢,你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嗎?」語威大聲的丟下話,並且從容的進教室收拾書包。
整個教室的學生都轉頭過來看着呆立在門邊的女導師。
講台上的老師調整一下麥克風,說:「這年頭賺錢難啊!你們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侍候得不好我們就要倒大楣啰!」
唐語威臉上毫無表情,拎着書包就走了。
「有人來這裏的目的不是考大學,你們知道嗎?是來交男女朋友的,幫爸媽花錢的,還有享受蹺課樂趣的……」老師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恢復上課內容。
下課後於媜迫不及待的問李雅玫:「你喜歡那個男生喔?」
「你不覺得他很酷嗎?你看他跟班導講話那個樣子!」李雅玫用手掌捧住臉頰,作出極度崇拜的樣子:「唉喲,真是帥呆了。」
「可是我覺得他跟我們不是同類型的人……」
李雅玫打斷於媜的話:「他很另類嘛!」
「我看是目無尊長類吧!」於媜嘟着嘴。
「阿威是在幫我們這些弱勢族群出氣耶,你別忘了,那個老女人一副瞧不起我們的嘴臉,好像有我們的存在,就會拉低她班上的錄取率似的,屁!」
「唉!」於媜收拾好背包:「還說要半工半讀呢?我看是算了。」
兩人到了樓下,語威正等在騎樓的摩托車上:
「阿May!」
李雅玫眼睛一亮,見了語威立刻迎了上去,於媜緩緩的跟在後面。
「你還在啊,我以為你走了。」
語威的下巴抬得高高的:「那個老女人,我才不鳥她,吃飯去吧!」
「好啊!」李雅玫簡直是心花怒放,轉頭對於媜說:「那我今天就不送你啰!」
於媜聳聳肩:「沒關係,我自己搭公車!」
「欸!」語威對於媜說:「一起走吧!反正李雅玫也有車!」
「不好吧!」於媜靦腆的笑笑。
李雅玫說:「阿威,於媜他們家管得很嚴,下課就得馬上回去。」
唐語威跳下機車,一把拉走於媜的背包:「那就更應該爭取自由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總有點自主權吧而且我今天晚上約了一票朋友在啤酒屋,難得有這個機會,一起熱鬧熱鬧嘛!」
李雅玫一聽既然不是兩人約會,多一個於媜也就無所謂了,於是加入遊說行列:「走吧,走吧,反正你的楊大哥這幾天也不在家!」她特別對語威解釋:「楊大哥就是她的黑馬王子,人長得又黑又壯!」
語威卻對這個解釋沒什麼反應:「印地安啤酒屋,上次去的那一家。」他把於媜的背包丟還她,自己跨上機車就走了。
李雅玫眉開眼笑的把自己的車從機車堆里推出來:「走吧!」
於媜猶豫道:「我看我還是不去了。」
「你又怎麼啦」李雅玫一邊發動車子。
「你跟他早就熟了……」
「也不算很熟啊,出去過一次而已!」
於媜咬咬唇:「唉呀,反正我不想去啤酒屋啦,我又不會喝酒……」
「你會不會喝水?」
於媜低聲說:「會啊!」
「那就行啦!」李雅玫催着她:「快上車,快上車,擋到人家了。」
於媜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跟着李雅玫去了啤酒屋。
啤酒屋裏,唐語威佔了一張大桌子,一手啤酒一手煙,身體還隨着音樂搖搖擺擺。
李雅玫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下:「你的朋友呢?」
「我剛剛打電話了,大概等一下會到吧!」他起身幫她們倒啤酒。
於媜板著臉說:「我不喝酒的。」
語威悻悻然放下酒杯:「那就喝開水吧!」
等到語威的一票朋友來了,於媜就更加坐立不安,她趁着跟李雅玫上化妝室時表達了不滿:「你不覺得阿威那群朋友看起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嗎?」
李雅玫對着鏡子補口紅:「怎麼說?」
「你看他們,明明皮膚就夠黑了,還留長頭髮,還有那個阿標,二十歲不到,留一撇小鬍子,看起來真噁心。」
李雅玫附和:「你說的那兩個還好,倒是叫小海那個女的,頭髮染得跟猩猩一樣,還搽黑色的口紅,她是不是變態啊,喜歡這樣嚇人。」
「既然我們看他們不順眼,就走吧!」於媜說。
李雅玫看看手錶:「現在就走?九點不到耶,太不給阿威面子了吧」
「那我要先走喔!」於媜態度堅決。
「好吧,跟你一起走好了。」李雅玫覺得今晚人太多,叫小海、芭比的那兩個女孩又太騷、太辣,與她們搶鋒頭,反而要顯得自己格調太低,不如早早的走了,說不定因此還能讓阿威心起漣漪。
當她們出了啤酒屋時,於媜問:「你移情別戀啦?」
「什麼?」李雅玫沒聽懂。
「你本來不是很迷戀『逃家』的老闆嗎?」
「可是他結束營業啦,而且像他那種年紀的男人,才看不上我們這種小女生呢!」李雅玫說。
於媜惆悵道:「楊大哥也是這樣子,我知道他心裏永遠只有唐語晴一個人。」
「唐語晴,那不就是阿威的姐姐嗎?」李雅玫詫異的說:「這世界真小!」
「你怎麼知道?」於媜記得楊宇樓提過語晴的弟弟是個好賭的小憋三。
「唐語晴跟唐語威名字就差一個字,而且我聽他說過,他姐姐在傳播公司上班。」
「阿威不是個好東西,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他常常騙家裏的錢去賭。那也就算了,上次我跟你說搞假綁架的就是他!」
李雅玫一臉不悅:「誰說的?」
「我從楊大哥那裏聽來的。」
「那有這種事,都是他姐姐到處毀謗他!」李雅玫沉了臉:「上車啦,先送你回家。」
「忠言逆耳,我沒別的意思!」於媜木着臉坐上後座。
「我會問清楚的。」李雅玫死也不信那麼率性的男孩子,會做出那種沒品的事。
唐語威約李雅玫到pub跳舞,李雅玫樂得咧嘴直笑:「你好討厭喔,也不早講,我今天穿這件牛仔褲,多遜啊!」
語威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樣很好啊!你要是不去就拉倒,我跟小吳自己去。」
「我又沒說不去。」李雅玫噘着嘴。
「叫於媜也去吧!人多點比較好玩。」語威說。
「那你晚上過來陪我。」李雅玫開始跟語威談條件。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我……」語威看見於媜過來,立刻成了悶嘴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