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很多時候他會想,如果沒有遇上海棠的話,今天他會是什麼樣子?,

也許他會立某個不知名的女子為妃,在兒孫環繞中合上雙眼;也許他會縱馬踏過南夏西陵諸國,在史冊上意氣風發的留下名字……

但上天讓他遇見了她,一切全脫了軌。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而是貪婪脆弱的普通人;他不再是躊躇滿志的征服者,而是惶然無措的失心人……

他閉上眼睛,仍記得她奔出偃城時,並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孛古野,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厄魯圖心焦地問。

“皇兄,你還記得你曾說過,海棠過了揚水不開花,過了庸關不成活吧?”

“那又如何?”

“是我強求了。”

是他強求了,才會錯估情勢。

是他強求了,才會低估她眼中對返國的渴望。

即使在鬆手讓海棠離去的當下,他仍願意相信她不會就這麼一去不回。

然而眼前看來,他是錯了,錯得離譜。

他強求來的海棠,不會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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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就是她了,結果她就變成他的侍妾了?

天底下哪有這種事的?

杜海棠想大叫,更想大哭,一身刺眼的紅在在提醒她,她是寄人籬下,作不得主,貼滿雙喜字的富麗宮殿則不斷昭示着木已成舟,她真的嫁給了一個烏焱國人——她娘真的會殺了她!

一陣忙亂后,她一個人坐在喜床上,忍了數天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孛古野走進寢殿時,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納妾不同於迎娶正室,儀式一切從簡。但是今天的儀式更是簡化到不能再簡化,海棠甚至只草草穿着喜服,便被送進宮來,只因那滿朝顢頇官員以祖宗家法為由,堅持異族女子不得入皇室。

原本皇子立妃是大事,一時半刻無法完成,他倒也不反對先納海棠為妾,擋掉她與石天忍迫在眉睫的婚事,然而這樣形似私奔,以免引起百姓議論的作法,不只海棠覺得委屈,連他都替她心疼。

“傷口才好,別又哭壞了。”他坐在她身邊,伸手想為她拭淚。

“別碰我!”杜海棠硬生生地格開他的手。

孛古野皺眉,“海棠!”

她吸了吸鼻子,自己擦乾眼淚,抬眼瞪他,“人家在難過,你還凶人家。”

到底是誰凶誰呀?

孛古野無奈地勾起嘴角,起身端來桌上的甜酒,“喝吧。”

“這是交杯酒?”她遲疑着不敢接過。

孛古野以為她不敢喝酒,點點頭道:“甜的,不會苦。”

“是不是喝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侍妾了?”

“沒錯。”

他笑着將酒杯塞進她手中,不料她竟忙不迭地甩開酒杯,像要甩去什麼毒蛇猛獸,“我不喝!我要回家!”

“海棠!”孛古野一個箭步擋在企圖奪門而出的杜海棠面前,濃眉擰起,已快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你在胡鬧什麼?”

“我沒胡鬧!你自己才在胡鬧!”她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滿腹委屈地說,“你怎麼可以娶我?你是烏焱國人!”

“烏焱國人如何?”

孛古野沉聲一喝,杜海棠立刻膽怯了。

她知道平時她再怎麼和孛古野吵,他都不會真拿她怎麼樣,可是一旦提起南夏烏焱之別,他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但是,他真的是烏焱國人,真的是他們南夏國不共戴天的仇人啊!她如果嫁給他,便和她爹一樣成了遭人唾棄的叛國賊,會遺臭萬年。

她咬着下唇不說話,孛古野卻是愈來愈氣悶。

他是堂堂烏焱國三皇子,文攻武略俱是上乘,生得更是一表人才,多少名門淑媛想和他攀親事,而她竟然為了這樁婚事委屈落淚!

“你哭只是因為本王是烏焱國人?”他悶聲問道。

“這還不夠糟嗎?”她淚眼汪汪地瞅着他。

他在她身上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和心血,仍沒能扭轉她對烏焱國人偏狹的看法,當然很糟!簡直是糟糕透頂了!

但幸好,她排斥的不是他這個人。

也許過個幾年,有了孩子之後,她那固執的小腦袋會想通,不覺得嫁個異族人有啥了不得的——那些落地生根的南夏降臣不都是這樣嗎?

孛古野勉強壓下怒氣,將酒杯擱回桌上,“不喝算了,睡吧。”

“你也睡這兒嗎?”她瞪着屋裏僅有的一張大床,怯怯地問。

“不然睡哪?”他白了她一眼,逕自寬衣解帶。

杜海棠臉一紅,急忙背轉過身子,“你、你、你——”

她還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孛古野長臂一伸,已將她摟進懷裏,溫熱的氣息吹拂上她的頸畔。

“你連脫衣都要本王幫忙?”

杜海棠猛然想起昨夜鐵蘭公主說的男女之事,雙頰一紅,立即掙脫他的懷抱,“我不要睡這兒!”

“你只能睡這兒!”孛古野眉頭一皺,將她攔腰抱起,丟到床上,順手抓起錦被丟到她頭上。

杜海棠手忙腳亂地抓下錦被,孛古野已吹熄燭火,房裏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她心頭一慌,急喊:“孛古野!”

“別怕,我在這兒。”他立刻抓住她的手。

杜海棠鬆了口氣,嘴上偏不肯認輸,“我、我才不怕呢!”

“是啊。”孛古野也不與她爭辯,俯首便吻住她的唇。

軟軟的……

這是杜海棠的第一個感覺,某種溫熱濕軟的東西滑入她的

口中,她不由自主地屏住氣息,直到他的大手探人她的嫁衣,曖昧地撫上她敏感的肌膚,她才意識到自己應該要掙扎。

她忽然扭開頭,“孛古野!”

“嗯?”

不管他曾經預想了什麼,他從來沒有想到她嘗起來竟會如此甜美,教他一時無法自情慾的深淵中回過神來,只能隨便應了一聲,便扳回她的臉,再度吻上她的唇。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等他終於離開她的唇瓣,她才發覺她的衣裳早已棄守領地,

只剩下肚兜還堅持地擋在兩人之間,而他正吮舔着她光裸的肩胛,像在品嘗什麼人間美味。

“孛古野!”她剋制不住聲音里的輕顫,小手徒勞無功地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推開他。

他乾脆拉着她的小手深入他的衣襟之中,讓她貼緊他的赤裸,同時加劇了體內燃燒的烈火。

“海棠,吻我。”他不耐煩地脫掉自己的衣服,命令的語氣近乎懇求。

“不要!”她拒絕,卻無法阻止他扯下肚兜的大手,兩具年輕的軀體貼合得更加緊密,她感覺得到他原始的熾熱,也感覺得到自己身體深處傳來的陌生悸動。“孛古野,不要這樣……”

他正忙着在她身上點火,沒空理會她。

“孛古野,我不要當你的侍妾……”她想義正辭嚴地表達立場,出口的聲音卻像在呻吟。

“我會立你為妃。”

孛古野完全弄錯重點,杜海棠卻被他語氣里的堅決震懾住。

“我是南夏國人……”她很清楚南夏人在烏焱國土上所受到的歧視。

“去他的南夏國人!你是我的海棠,本王就要立你為妃!”

斗室里翻騰的情潮隨着他霸氣的情話再度升溫,終於淹沒了多餘的言語。

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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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海棠耍他的花招,還是南夏國整人的風俗習慣?

孛古野煩躁地掃下桌案上的南夏諸省地理志,讓它們和地上的南夏曆代史書作伴,食指指向一旁瑟縮的部屬,大聲喝問:“你!你不是說你是南夏通嗎?怎麼盡找這些無用的書來?這種垃圾,本王書房裏還不夠多嗎?”

“請殿下明示下官,殿下需要的是哪一本書籍?”端必爾哭喪着臉,硬着頭皮問。

“本王要知道哪一本書里有記載,還要你去找嗎?”

“那麼可否請殿下告訴下官,想要知道是有關南夏國的什麼事?”

“就……”

這要他怎麼說?

是要問南夏國有沒有一條習俗是新婚之夜過後,新郎倌會被新婚娘子關在房外,不能進房的?

還是要問,為什麼南夏女子完事之後,會整夜哭泣不停,天亮之後還絕食抗議?

他知道他是弄疼她了,可是不是每個姑娘的第一次都會疼的嗎?她不能為了這種事和他生氣吧?

就算她是為了這事和他生氣好了,那她也該衝著他來,幹嘛要虐待自己?

孛古野煩亂地以手爬着頭,赧紅俊臉,沒好氣地說:“反正有關南夏風土民情的書籍,你盡量找來就是了!”

還要找啊?

端必爾這輩子沒這麼痛恨過自己“南夏通”的稱號。三皇子一聲令下,他連南夏曆代進士策論集都找了一套,還是被叮得滿頭包,這些可全都是禁書啊!

“難道殿下要找的是稗官野史?”他咕噥着。

“不管什麼史,都去給本王找來!”

“下官遵命。”端必爾唯唯諾諾地告退。

孛古野彎身拾起地上的書本,翻了幾頁又丟開,“若爾罕!”

若爾罕立即推門進來,“屬下在。”

“去叫干突來收拾一下,順便問問他,本王要的人找到了沒?要是找到了,就送到本王的睡房裏。”

“是殿下現在睡的那一間,還是夫人占的那一間?”若爾罕小心翼翼地問,避免自己的語氣顯得有揶揄的味道。

但孛古野還是聽得臉色鐵青。“本王只有一間睡房!”

他氣呼呼地丟下話,繞過一臉無辜的若爾罕,走出書房。

遠遠地,他便看見一個青衣宮女手捧食盤獃獃地站在“他的”睡房門外。

孛古野眉頭一皺,快步走向她,“還是不吃?”

宮女回頭,一見是他,趕緊行了個禮,“奴婢勸了很久,夫人還是不肯開門。”

“讓開!”他站到門邊,伸手敲門,“海棠,你再不開門,本王就要把門踢開了!”

房裏依舊沒有聲響,孛古野決定他的耐心告罄,袍擺往後一撩,一腳踹開了房門。

門后,杜海棠披頭散髮縮坐在床沿內側,臉色蒼白得像脆弱的紙娃娃。

孛古野心頭一抽,忍不住破口大罵,“你要鬧脾氣也該有個限度,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像什麼樣子?”

他走到床邊,伸手一拉,杜海棠異常滾燙的身軀立刻撞進他懷裏,“海棠?”他心驚地摸了下她的額頭,馬上拉過錦被,將她整個人裹緊,“快去請御醫!”

“是。”宮女將食盤往桌上一放,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孛古野扣着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着他,“海棠,你看着我,不要嚇我!”

杜海棠試了好一會兒,目光總算聚焦到他臉上,“孛古野……”

“對,是我。”他鬆了口氣,擁緊了她。

“你不要抱我。”她虛弱地抗議。

孛古野當場氣結,“你別以為本王愛抱你,本王是怕你死——”此字一出,孛古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都已經病成這樣了,他居然還拿話咒她,萬一他要真的一語成懺——

孛古野甩甩頭,甩掉腦中駭人的想法,讓她倚着床頭半躺着,轉身端來桌上的清粥,鐵青着臉說:“你先喝點粥。”

杜海棠搖頭,“我娘說要帶我走。”

孛古野的身子又是一僵,“胡說八道!你娘早就死了!”

“她來找我,說我不能留下來,不然會變得跟我爹一樣,辱沒杜家家風。”

這就是她和他賭氣的理由,怕辱沒杜家家風?

孛古野又氣又心疼,深吸口氣道:“海棠,你現在在烏焱國的皇宮裏,你娘不可能來找你的。記得嗎?你說過她怕烏焱國人。”

“你又不可怕!”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孛古野,我好討厭你……”

“你不用一直強調這一點。”他將清粥放到一旁,無奈地拭去她的淚水。

杜海棠沒理他,抽抽噎噎地又說:“可是我更討厭我自己,我不應該讓你碰我的,我應該要咬舌自盡。”

咬舌自盡!她的腦袋瓜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麼?

孛古野攫住她的肩頭,驚怒交加地瞪着她,“前天夜裏,你並沒有反抗!”

“我知道!”就是這樣,她才更覺得對不起娘親的教誨呀!

孛古野弄不懂她的心思,見她愈哭愈厲害,只覺得頭痛欲裂,忍不住再將她摟回懷中、安撫地輕哄,“你不要哭了,了不起本王以後不再碰你就是了。”

“人家不要嫁給你!”

“你已經嫁了!”孛古野殘酷地指出事實。

“那你可以休了我呀!”

孛古野立刻沉下臉,“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又凶我!”杜海棠嘴巴一扁,乾脆放聲痛哭。

“好好好,是本王不對,本王不會再凶你了。”

“那你要休了我。”她迅速收起眼淚,眨巴着一雙大眼看他。

她以為她在向他討什麼新奇玩意兒嗎?

孛古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唯一足堪欣慰的是她雖是病了,精神還算不錯。“那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

因為她是他不惜與朝中大臣針鋒相對,費盡千辛萬苦才搶進門的海棠花,他怎麼可能隨便放手?

孛古野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伸手拿過清粥,“反正你也從沒當公主府是你的家,所以皇宮和公主府對你而言也差不了太多,你就當是換了個地方住,好好待着,本王自然不會為難你,要是你敢再覓死尋活……”

杜海棠偏過頭,拒絕他送至嘴邊的清粥,“我不吃你們烏焱國的東西!”

孛古野眉頭一擰,未能說完的威脅全成了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這是用你在公主府里的存糧熬的。”

“那我的菜園子呢?”

“本王會命人清塊空地給你。”孛古野咬牙道。

“可是住在皇宮裏出入不便,我以後怎麼去賣菜換銀子買東西?”

她當真以為她那幾把枯瘦的青菜賣得了銀子?還不都是他派人去買回來的!

孛古野皺了皺眉,硬是吞下實話,“本王會派人幫你去賣。”

“我要自己去!”

“本王會去求母后通融。”

孛古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杜海棠疑惑地抬眼看他,“孛古野,你以後真的都不會碰我了?”

她以為他是聖人嗎?

孛古野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沒有拒絕,也沒有應允,存心想賴掉方才情急之下脫口的承諾,“快把粥喝了。”

“你先答應我。”

她非得求得一個確實的答覆,才能心安,和他圓房已經是個錯誤,她可不想再生下一個烏焱國人的孩子來攪局,再說他對她做的那件事……真的好痛哪!

孛古野看了眼她裹在錦被裏的身子,又看了眼手中的清粥,最後目光回到她微露驚懼的蒼白小臉,終於恨恨地頷首,“不碰就不碰,有啥了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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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兵敗如山倒就是形容他現在的處境吧?

孛古野站在原本栽滿名貴花種,如今成了一片荒涼黃土的“花圃”前,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一口氣退讓了這麼多步?

要是讓厄魯圖知道了,肯定會笑得他抬不起頭來。

杜海棠將泥土覆上最後一顆菜種,開心地拍了拍手,“種好了!孛古野!”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提着木桶走向前,將木勺子遞給她。

“等這些菜長大了,我再炒來請你吃。”杜海棠瞅着他,綻開了一抹甜笑。

罷了,厄魯圖要笑就讓他笑好了。

孛古野很沒志氣地想,撩起衣擺,蹲在她身旁,看她澆水。

“種得活嗎?”

“當然種得活!”她瞪眼說道;忽然又想起一事,“孛古野,我看見你的書房裏有很多南夏國的書冊,可以借我看嗎?”

那些書只會將她教得更加偏激,可沒什麼好處。

孛古野皺眉,“這……要看可以,但你只能看本王拿給你的,不許你自己進本王的書房裏找書。”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

“不要拉倒!”

杜海棠嘟起嘴,不甘願地回答,“好啦!”

孛古野舀了一勺乾淨的水讓她洗手,又接過內侍遞來的布巾為她拭乾雙手,才牽着她起身,“海棠,本王要出一趟遠門,你一個人待在宮裏,不許惹是生非。”

“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嗎?”她抽回手,快速地藏到身後,一點都不喜歡她的手握在他粗厚大掌里的感覺,那太過親密、太過自然、太過令她心悸……

孛古野握了握頓時空虛的掌心,不太高興地說:“反正本王跟母后說好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你也不許私自出宮——”

“你答應過我,我可以隨意出宮的!”杜海棠打斷他的話。

“本王是答應你會去跟母后談,但母后沒有答應,本王有什麼辦法?”

“你敷衍我!”杜海棠瞪眼。

“本王可是很認真地去求過母后了,不過母后說宮裏的主子沒有侍衛跟着,就不許出宮。”

杜海棠擰起秀眉,想了一想“那你的侍衛借一兩名給我不就好了?”

孛古野搖頭,“他們都是粗魯的大男人,讓你單獨跟他們出去,要是傳出個什麼閑言閑語,你教本王的臉往哪兒擱去?除非你跟其他公主嬪妃一樣,也有宮女跟着。”

“我才不要使喚你們烏焱國的丫鬢!”

孛古野微微一笑,“那你就不要出宮去了,省得本王麻煩。”

杜海棠一怔,突然忿忿地推了他一把,“你是壞人!我討厭你!”

孛古野摸摸鼻子,望着她跑遠的身影,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真要耍手段搞談判,海棠是比不上他的,但是把與敵國談判的技巧拿來跟個小女人討價還價,他也真夠丟人的了。

才這麼想着,身後便傳來一串輕笑,孛古野回頭一看。

“大皇兄?”他怎麼會在這兒?

他明明命若爾罕好好守住宮門,誰都不許放進來的!

孛古野責怪的眼神一落在若爾罕身上,若爾罕立刻慚愧地低下頭,“是大殿下堅持——”

“來看看好戲。”厄魯圖含笑接口,“聽說你讓干突找了個精通南夏語的宮女?”

孛古野沉着臉,遣退了若爾罕。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誰教海棠至今不肯開口說烏焱語。

“那麼端必爾莫名其妙地挨你排頭,也是為了這丫頭?”

“他去找你告狀了?”

厄魯圖笑了,“孛古野,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嗯?”

“這丫頭性子彆扭是天生的,與她是哪國人可沒太大的關係,就算端必爾把所有南夏國書籍都搬來給你,你也找不到答案的。”

“我只是想知道他們南夏國人在想些什麼。”孛古野悶聲說道。

“你要這麼說也隨你了,反正你要真弄懂了南夏民情,倒也是好事一樁。”厄魯圖正色說道。

孛古野見他神情,已猜出他的來意,“父皇打算將我調往南夏國?”

厄魯圖點頭,“那法國平定了,南夏國的戰事反倒膠着起來,父皇有意將軍隊主力調往南夏,儘快結束與南夏國的戰爭,這仗打太久了,都打得人心惶惶了。”

“這是好主意。”

“對你而言,就未必了。”厄魯圖望進他的眼睛裏,嚴肅地說:“孛古野,你這次出征攻打的可是她的祖國。”

孛古野一震,想起了凌鳳娘自刎時的毅然決然。

“我去回了父皇吧。”厄魯圖嘆了口氣道。

“不,我去!”皇兄是好意,但烏焱國歷代諸皇子中還不曾有人拒戰,他不能成為第一個。

“真的?”厄魯圖眼中滿是懷疑。

孛古野沉重地點頭,“我相信海棠會諒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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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郎蒔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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