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正確抉擇

第八章 正確抉擇

玄流天看到玄光遠臉上複雜的神采,知他又想起了心事,玄流天面帶緬懷地神色無限感慨地道:“流羽一直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我記得她以前和我說過,她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一家人都過的開開心心的。其實,在你們之前,我曾經收到過她寫給我信。”

“你說什麼?”玄光遠一臉震驚,他的手一抖,不小心帶倒了旁邊的酒杯,酒流灑出來,浸濕了桌台而不自知。

玄流天平靜地道:“她跟我說,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她只要峻生倖幸福福的就滿足了。我那時候,並沒有察覺到異樣,我才沒有告訴你們。所以……”

“你這個混蛋是不是打算告訴我所以不要報仇了,讓峻生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傻瓜嗎?”玄光遠震怒之下,“砰”地一聲,竟然將桌台都拍裂了。

“不是的,爹,你先不要動氣,聽我說完。”玄流天的聲音有一種令人舒緩的力量,他依舊不緊不慢地道。

“好,我就聽你說。”玄光遠怒哼一聲道。

玄流天的眸子中煥發出柔和又哀傷的光芒,“爹,已經過去一年了。你現在每天就不停地迫峻兒讀孫子兵法,教他怎樣殺人,他還這麼小,很多事情他根本就無法分辨是非,他長大了的時候,就會根深蒂固的以為殺人就是天經地義的,不分好壞。學習兵法都是為了陰謀詭計,他的思想不就是一種完全的扭曲嗎?流羽願意見到峻兒這樣嗎?

“好了,就算不會這樣,峻兒從小開始,就知道他要為自己的父母報仇,仇恨作為他人生的目標。可是,他的仇人呢?當今天子照樣高坐龍椅,大權在握,夜夜笙歌。峻兒會過的很辛苦,因為他過早的體會了失去雙親的痛苦,更加要接受的是他親伯父向他們舉起的屠刀的殘酷真相,爹,你真的願意峻兒這樣嗎?”

玄光遠獃獃地坐在木椅上,喃喃自語:“難道要報仇也錯了嗎?”

“沒有錯,”玄流天的目中湧上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峻兒是流羽他們唯一的骨肉,父母子女,異息同氣,憂思相感,生則相歡,死則相哀,此之謂骨肉之親。峻兒如果沉湎痛苦仇恨,流羽在天之靈又怎麼能感到安息呢?”

玄光遠久久不語,神色陰晴不定,玄流天連《呂氏春秋》精通篇里,講述父母子女心意相通,心事相連,活着就互相歡喜,死了就互相悲傷的話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說了出來。他並不是不明白,他深深的嘆息了一口,終於道:“繞來繞去說這麼多,不是要喝酒嗎?不過,老莫收他做徒弟,得看峻兒以後自己答不答應,我可做不了主。”

玄流天見他如此,知他其實是變相地妥協,忍不住微微一笑道:“這個是自然,對很多事情等峻兒長大了自己做決定。”

玄光遠見這個兒子變着法子不停提醒自己,生怕自己反悔,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你這麼不放心,我看以後峻兒就交給你好了,我只教他修鍊,這樣總行了吧?希望這是一個正確的抉擇。”

從那以後,眾人因為小峻生凄涼的身世,又兼之他的母親當年也是眾人最疼惜的孩子,所以,眾人對他簡直是萬般寵愛,千依百順。

讓玄光遠感到欣慰的時候,劉峻生對修鍊倒是十分勤奮,也極具天賦。

不過,玄流天教峻生讀書識字,講述遠古大神的傳說,各地的奇聞異事和商周春秋的歷史,峻生每次都是聽得津津有味,與玄流天十分親厚。

玄流日和玄流風兩人後來常去中原走動,與峻生相處的時日較短,峻生除了對性情剛毅威嚴的玄流日有些畏懼心理,對玄流風是出奇的喜愛,而且每次玄流風回到教中,他都黏着他不放。

玄神教遍地的桃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漫天繽紛飛舞……

時間的洪荒無涯又無盡……卻又是如此的短暫,年華似水一樣溫柔,驚鴻照影,當日的稚子已經成為了十七歲的翩翩少年郎。

南蠻一片平和安樂,如若一生能在此至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不過,對於一個只在書中和長輩口裏聽說過傳奇而多彩的中原世界的少年來說,卻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巍峨的崇山峻岭,遠方的峰巒疊翠,雲霧繚繞,迭迭蕩蕩的朦朧靄靄氤氳之中,隱隱約約的鬱郁青蔥,令人心曠神怡。這裏如一個夢幻一般的世界……

玄神教的屬民伴着橙色的晨曦,在田裏開始耕作,神情愜意,他們的嘴裏哼着悠揚上口的小調和着遠方清越的歌聲,“蟋蟀在堂,歲曰其莫。今我不樂,日月其除。無已大康,職思其居。好樂無荒,良土瞿瞿……好樂無荒,良土休休。”

清晨縷光中,眾人聽到《詩經·國風·唐風》中及時行樂,勤奮勞作的詞和悠揚輕快,有激越的曲調,而且歌者的嗓音悅耳動聽,確是一番美妙的享受。

眾人微笑着,歌聲漸漸低去,知道今晨優美的聽覺享受結束了,只能待到明日了。

歌唱的少年朗朗清目中,閃動着燦若星辰的光輝,直挺的鼻樑形成了好看的弧度,嘴角含着柔和的微笑,神情帶着說不出的親切和迷人。一曲歌罷,他滿意地咧嘴笑了,對自己大有長進的歌技和琴藝甚為知足。

他笑嘻嘻地轉身,在他旁邊一個約摸弱冠的青年,和他恰好相反,神情十分冷漠,而且看起來,似乎又有些困頓,他不停地打着哈欠。

唱歌的少年近乎諂媚地朝着打着哈欠的青年道:“池大哥,覺得怎麼樣?”他的眼睛幾乎都要眯成了一條縫,閃閃的光芒分明在渴求別人的誇獎。

一臉冷漠的玄池雖然有一種將他狠狠暴打一頓的衝動,但是又怕他在樂夜雲面前搬弄是非。

玄池在私心裏怒罵劉峻生這個騷包的臭小子,面上終於經過良久的努力,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含糊地哼了兩聲,一臉的意興索然,如果不是為了夜雲,他才不會來聽這麼無聊的歌曲,他淡淡地道:“一般般吧!”他在心裏加了一句,沒有夜雲的好。

劉峻生聽到他的話,神情大為沮喪,頓時有氣無力地道:“本來還想讓夜姐姐來聽聽我有沒有進步,看來算了,不去丟這個臉了……”

玄池一聽到“夜姐姐”這三個字,立馬神情大振,原先的懶怠一下子飛到九霄雲外,臉色也不由自主和緩了許多,“峻生,大哥剛剛是騙你玩的。是怕你太驕傲了,恩,真的很好,快趕上了我們的風流三叔了!”

“真的嗎?”劉峻生的語氣相當的懷疑,不過,他眼裏閃過的狡黠,可惜已經進入了興奮狀態的玄池並沒有察覺。

“當然。就算是伯牙再世,也不過如此!”玄池誠懇地不能再誠懇,就差沒有掏心挖肺了。

“那要是我以後天天找你當聽眾,你會不會煩啊?”

心情激蕩的玄池將胸膛拍得“啪啪”作響,“哈哈,當然,我就是你的鐘子期,如此妙事,當然樂意之極。”

劉峻生大喜道:“真的?池大哥,我們去找夜姐姐吧!”

玄池這才意識到自己答應了對方什麼,本來想反悔的辯駁在聽到劉峻生後面一句話,又吞回了肚子裏。

劉峻生深知玄池的死穴在哪裏,只要一提樂夜雲,玄池的智商就會急劇下降。

隨着時光的漸長,玄池已經二十一歲了,早已經到了成家立室的年齡,怎奈襄王有情,神女無夢,對待眾人都是親切迷人的樂夜雲,唯獨對玄池不假辭色。

當然,這得歸功於十年前的玄池是玄神教總部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小霸王。小時候,他非常喜歡欺負備受玄光遠,二叔和三叔寵愛的劉峻生。

有一次,玄池正在勒索小峻生的時候,正好路過的樂夜雲,玄風殿的小公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九歲的她將大她兩歲的玄池揍得鼻青臉腫,一向張揚跋扈,深受寵愛的他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對待他,他的心裏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受,從此以後,他對樂夜雲糾纏不休,像個聽話之極的小跟班……

不過,自此以後,樂夜雲對劉峻生總是青眼相加,兩人十分要好。

在玄神教中,玄池和樂夜雲的事情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甚至已經有了好事者暗地裏開了庄,賭樂夜雲嫁給玄池的賠率是一比二十。當時玄池聽到這種情形差點沒氣得吐血。

隨着年齡的漸長,玄池和劉峻生漸漸的親厚起來,劉峻生也總是有意無意的幫玄池與樂夜雲兩人穿針引線。至於基於什麼目的,恐怕有一部分是因為莫問醇香的佳釀“雪中玉”。他狠心地押了一把最大的冷門。一旦贏了的話,就可以讓莫問這個小氣鬼向自己無償提供一年的“雪中玉”,想想都快活似神仙。

至於,劉峻生關於他自己要是輸了,以後連褲子都沒得穿的凄涼情景就沒有多加考慮了!

而且,玄池對峻生如此仗義地力挺自己,備受感動。至於峻生能贏得一年的佳釀的事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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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星高照浪蕩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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