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依看到亞明站在教室樓梯口,高興的跑過去。
“舅,來接我下課嗎?”
“對。”亞明疼愛的牽着小依的手。“不接你,那我來做什麼?”
“來上課啊!你的國文程度那麼差。”小依用力搖晃那隻握着她的大手。
“喂,小姑娘,我可是你舅舅啊!”
“舅,輕鬆一下嘛!”小依仰臉粲然笑着。
“我的天啊!你和你媽愈來愈像了。”亞明用另一隻手拍拍額頭,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我是我媽的女兒啊!”小依驕傲的說。
亞明若有所思地看着小依,發現小依對自己愈來愈有自信,似乎能漸漸遺忘以往的陰影了。
“好啦!東西都拿齊了嗎?可以走了吧!”
“可以。”
小依牽着亞明的手,兩人緩緩步出校園。一路上,小依講着學校上課的點點滴滴,亞明聽得很仔細,也一邊搜巡着莉萍的身影,只可惜毫無所獲。
“舅,今天老師好奇怪喔!”
“怎麼說?”亞明好奇的問。
“老師今天上課有點心不在焉。”小依報告自己的發現。
“你怎麼知道?”他不禁疑惑,難道莉萍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比較細心啊!”小依得意的解釋。“今天老師叫我站起來念課文,我念完了好久,老師都沒注意到,居然又叫我們再讀一遍呢!”
“也許老師覺得你們念得不夠好,所以才要你們再讀一遍啊!”
“才不呢!”小依肯定的說:“我想老師一定是有心事,不然就是生病了。”
“好啦!小姐,請上車。”
兩人走到亞明停車的地方,暫時擱下這個話題。
上了車以後,小依已經把剛剛的話給淡忘了。
但是亞明卻一直想着莉萍。難道莉萍生病了?還是真的有心事呢?是不是遇上什麼困難了?亞明一邊開車,一邊思索這個問題。
將小依送回家后,他跟雅雲說了一聲,又開車出門了。很自然的,亞明將車子開到莉萍的住所。
上次送莉萍回來時,他幾乎是被莉萍給趕回去的;這一次將車開到莉萍家門口,卻不知自己下一步要怎麼做。
正在猶豫不定時,看見一位中年男子按了門鈴后就進去了,亞明走近門口,才發覺門未關好,於是也跟着推門進去。一進去,就聽到有人爭吵的聲音。
女孩子的聲音是莉萍的,另一個大概就是剛才那名中年男子的聲音。
“你來做什麼?”莉萍生氣的問。
“來要回我的權利。”那男子聲音粗嘎沙啞。
“你有什麼權利?”
“別裝了,我是你爸爸,這房子我也有份。”
“爸爸?!你只能算是我媽媽的第二任丈夫罷了。這房子是我爸爸留下來的,而且房子登記的名字也不是你,你有什麼權利要這間房子。”
“我是你媽媽名正言順的丈夫,這房子的名字雖然登記的是你媽媽和你,但因為我是你媽的丈夫,我就有一半的權利。”
“你給我滾出去!”莉萍已經忍無可忍的吼出來。
“你不簽這房屋買賣契約書,我是不會走的。”
“你休想,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我不簽。”莉萍的聲音冷硬異常。
接着,屋內傳來他獰笑的聲音。
“好,你不簽,我會有辦法要你簽的。”說完后,他又邪惡的大笑了起來。“想不到幾年不見,你長得愈來愈標緻了。”
莉萍看到繼父眼中閃現的淫光,心生恐懼的大叫:“你想做什麼?”
“我想和你親熱親熱。”說完便向前逼近莉萍。
莉萍被逼得愈退愈後面,忍不住的叫出聲,“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要叫人了。”
“你叫啊!”那名男子的聲音依然夾雜邪惡的笑聲,“現在是中午,附近的人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你叫啞了也不會有人聽到的……再說你是老師,這事傳了出去,可是很難聽的。”
眼見繼父的手向她伸了過來,莉萍猛的揮手打掉,繼父竟一個耳光打過來,打得莉萍一個踉蹌跌在地上,正掙扎着要爬起來時,卻一手被繼父拉了起來,眼見另一個耳光又要揮下來,她忍不住害怕的閉上眼睛。
忽然間,她手上的壓力消失了,耳中卻聽到噼哩咱啦的摔擲聲音,張開眼睛—看,原來亞明和繼父打起來了。
剛才亞明一進來,就聽到莉萍和人爭吵的聲音,莉萍愈來愈激動、生氣,而那名男子也提高了音量。他原想進去保護莉萍,可是談話內容好像是跟房子有關;轉念一想,這是家務事,不知是否該介入。但一聽到莉萍的尖叫聲,他趕緊街了進去,就看到莉萍被打倒在地上,眼看她又要挨打了,亞明抓住了那男子的手,一拳揮過去,那名男子被他打倒在地上。
莉萍的繼父眼看莉萍有了幫手,而眼前這名男子比他年輕、又比他壯,不等亞明過來,趕緊起身就跑。到了門口,他還忍不住回頭威脅的說:“我還會再來的,除非有人二十四小時跟着你,不然……哼!”
亞明一把扶起莉萍,讓她坐在沙發上,心急的問:“你還好嗎?痛不痛?”
莉萍搖着頭,竟忍不住痛哭失聲。多年來藏在心中的憂傷、害怕、苦悶,全傾泄而來。
亞明一邊安撫莉萍,一邊拍着她的背,後來索性將她擁在懷中,靜待她平靜下來。
已經好多年了,莉萍第一次有了安全感,有了尋到依靠的感覺……驀然驚覺自己仍在亞明的懷中,她趕緊坐直身,想離開亞明的懷抱。
感到莉萍的推卻,亞明擁得更緊了,不讓莉萍離開,直到她不再掙扎。
“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進來的。”亞明歉然的說著。
“不,謝謝你。若不是你,我……”莉萍停頓不語,想到剛才發生的事仍然心有餘悸。“對不起,不該讓你看到這種情形。”
“唉!別說了,讓我看看你。”亞明輕輕將莉萍的臉抬起來,看到她臉上的瘀腫,心疼不已。“有沒有冰塊?最好敷一下,免得腫得更厲害。你坐一下,我去拿。”
亞明到浴室拿了毛巾,再從冰箱中取出冰塊,包成一個簡單的冰袋,敷在莉萍的臉上。
“舒服一點了嗎?”他輕聲問着。
“謝謝,好多了。”她衷心對他一笑。
“要不要試一試另外一種更有效的方法?這可是我媽教我的,很有效喔!”他俯身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莉萍知道亞明只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配合的說:“什麼方法?”
“我試范給你看。”亞明將冰袋拿下來,在她受傷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在另一邊也輕輕的吻了一下。
莉萍頓時羞紅了臉,撫着沒有受傷的臉嬌聲說:“這邊並沒有受傷啊!”
“平衡一下嘛!有效嗎?”他又眨了一下眼睛。
“嗯,有效。”她忍住笑意,盡量正經的說。
“需要時,叫一聲,服務馬上到。”他爽朗的說著。
莉萍低下頭,不敢注視亞明,頰上似乎仍殘留着亞明唇的溫度。
“為什麼要拒絕我的追求?”他靠近她的身旁坐下。
她看了他一眼,然後說:“世人的眼光。”
“除了年齡以外呢?還有其他因素嗎?,”
“我本身就是個大問題。上次去你家拜訪時,你告訴我有關小依的事,其實我覺得小依很幸福了,至少有你們愛護她,她真的很幸運。”
莉萍說著,臉上的神情不禁罩上一層落寞。她無奈的笑一笑,又說:“你知道人最怕的是什麼嗎?不是死亡,也不是窮困,而是生活在無止盡的恐懼中;那種永遠也躲不開、逃不掉的恐懼。”
亞明知道莉萍正想將心中的秘密告訴他,他無聲的握着她的手,決定當一個傾聽者。
“我的父親生前是一位消防隊員,每天在火災的危險中穿梭。每次他出勤務時,我和媽雖然擔心、害怕,卻必須佯裝無事,不讓我父親知道。每次父親出門后,還沒回家前,我們最怕電話鈴聲。想像不到吧!電話鈴聲居然會令人心驚肉跳的,因為我們隨時都怕有人打電話來告訴我們惡耗。”
莉萍頓了一下,她的眼中不知何時已罩上一層水氣,這是她第一次向人剖白這存放心中多年的負荷?
“有時,我真希望我的爸爸不是那麼勇敢,更不是什麼救火英雄;我要一個英雄父親,我只要他活得好好的,我很自私嗎?”
莉萍轉過頭看着亞明,臉上有着凄然的笑。亞明抬手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他的心隨着她的話音揪得愈來愈緊。
“結果……有一天我放學回到家時,電話鈐響了,打電話來的正是我父親的隊長。他說我父親在失火現場搶救了一家四口人,但為了救年紀最小的小女孩,被困在火場中,活活被嗆死了……”她說到這不禁哽咽了起來,淚又滑了一整瞼,她拚命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天,其實我父親已經下班了,只是接到火警報告時因為人手不夠,他自願加入,結果再也回不來了。”
莉萍抬起瞼,隔着眼中的水霧緩緩環視屋子,又說:“這房子是用我父親的生命換來的。當時房子貸款尚未付清,還是靠我父親的撫恤金和保險金才能支付的;然而,從此我們家也失去了支柱。我媽為了讓這個家再度完整,經人介紹認識了我現在的繼父,當時我繼父有一份安全、穩定的工作,是某私立高中的教職員,我媽認為這就是她所要的。不到一個月,我媽就嫁給他了,那時我才十六歲,準備考高中。後來才知道,我繼父在那所學校只能算是臨時僱員,最令人訝異的是,他有賭博的惡習。跟我媽結婚的頭一年,他還算安分。
後來我考上了師專,註冊后住校,只有放假才回來;有幾次,我發現我母親身上有瘀傷,我問她是怎麼回事,她總說是自己不小心撞傷或跌倒的;前幾次我信以為真,到後來我根本就不相信。我問了隔壁鄰居,才知道好幾次他們都聽到他打我媽媽的聲音,大家以為是夫妻吵架,就跑來勸架;誰知後來他竟然索性將我母親的嘴塞住,讓她叫不出聲,甚至把她的手也綁起來。”莉萍眼中閃現強烈的恨意,她恨繼父,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她拒絕了亞明的擁抱,繼續顫着聲敘述。一事情愈來愈不對勁,好幾次我才回家沒多久,我媽就趕我回學校,要我以功課為重,不要貪於嬉戲。這個理由根本荒唐可笑,因為我母親從小最放心我了,知道不管如何我絕不會荒廢功課的。後來我才發現真正的原因,原來是他賭博,賭輸了欠人家錢,跟我媽要錢,我媽實在是沒錢了,他就打她,我媽只好去變賣首飾,或跟親戚朋友借錢。最後他甚至還想把我賣掉,我媽為了保護我,才趕我回學校。”
亞明心疼的看着她,“你母親為什麼不逃開呢?”
“我母親根本躲不過他的淫威。他賭輸了,就回來打我媽出氣,到後來,打我媽變成了一種樂趣。有一次我媽趕我回學校,趕得特別急,我想一定是有什麼事,於是我跑到隔壁鄰居家躲起來,等他回來后再回去一探究竟,才發現……”莉萍忍不住又落淚了,淚落在衣裙上,彷彿落在亞明的心上。
“當時,我媽被打成半昏迷的狀態,鼻子都是血,眼睛也腫了,嘴巴雖然被塞住,我媽還是痛得咬出了血,更別談身上的內傷和淤血了,甚至手臂上還有煙燙過的痕迹……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震驚嗎?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情景。我跑遇去拉住他,結果他一看是我,反而高興;原來他早知道那天我一定會回去,而他欠人家太多錢了,打算把我賣進妓院。沒想到回到家,才發現我已經回學校了,他知道一定是我媽叫我走的,一想到將要到手的錢飛了,而地下錢莊又催討得厲害,再不還錢只怕生命難保,便把氣一古腦全發泄到我媽身上。後來看到我去而復返,太高興了,又想反正一樣是賣到妓院,他居然想強暴我……”
亞明聽到這不覺心驚,原來莉萍曾經歷此般難堪的遭遇,心中油然生起想永遠保護她的念頭。
“後來是鄰居到我家來查看,聽到我喊救命,才趕緊報警;又找了幾個鄰居街進來,我才免於被強暴的命運。結果他被判了七年的徒刑,沒想到最近因表現良好,假釋出獄。而我媽自從那次被毒打后,竟把自己封閉起來,身體上的傷是好了,但意識卻不再清醒,一直活在過去里。每次我去看她,她總是把我當成十歲以前的小女孩……我不知道媽什麼時候可以清醒,而我媽是我一輩子的責任,你懂嗎?”莉萍將視線移到亞明身上,她的眸光凄冷而絕望。
亞明捧着她的瞼,目光直勾勾地瞅着她,“讓我幫你分擔這個責任吧!讓我為你抹去心中的傷痕。除非你願意,我絕不勉強你做任何事,給我一次機會,相信我。如果將來你願意嫁給我,我甚至願意先簽好沒有日期的離婚協議書,只要你覺得我對你不夠好,你隨時可以和我離婚、離開我,如何?”
莉萍看着亞明誠懇的目光,她猶豫了。多年來她不敢碰觸感情的事,只怕如果像母親一樣嫁錯了人,一輩子痛不欲生。而且,又有哪個男人願意背起這種永無修止的包袱?而今有人願意,莉萍反而不敢點頭答應。
“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自己。”亞明似乎看出莉萍的猶豫,堅決要莉萍給他一次機會,“信任我,好嗎?”
莉萍看到亞明的眼中除了誠懇,還有肯切的要求,她不由自主的點頭了;而看到亞明欣喜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收拾一下吧!”亞明對莉萍說。
“收拾什麼?”她驚愕的看着他。
“收拾一些衣物去我家啊!”
“為什麼?”
“莉萍,你也聽到他剛剛說的,我不可能每天陪在你身邊,所以我希望你能住到我家去。最起碼,我家的人比較多,彼此也有個照應。”他握着她的手,耐心的說服她。
“可是……”莉萍仍有些猶豫。
“不然,我只好搬進來了。可是如果這樣,對你的名譽恐怕……而且我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在我家至少有小依和我兩個姊姊,以及林嫂,而且客房還有好幾間呢!怎麼樣?”亞明總算恢復他逗笑的本事,又向莉萍眨了眨眼。
“這……”她仍然猶豫難決。
“不然,就請你當小依的家庭老師好了,我會向姊姊解釋清楚的。”他全替她設想好了。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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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生命線,你好,我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可是這對在生命線當義工的雅緹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社會不肯給犯過錯的人一個自新的機會?難道非逼我走上絕路不可?”他的聲音充滿怨恨與不滿。
“先生,你對自己要有信心,你一定還有機會的。”雅緹柔聲勸着。
“不,沒有機會,永遠不會再有機會了。”
“等一下,想想看,如果你現在就放棄了,等於你自己都不肯給自己一個機會,別人又如何能給你呢?”
話筒另一端沉默了下來。
雅緹語氣溫和了些,繼續說:“不管你想要做什麼,先想想,如果又踏錯了這一步,你有可能再有另一次機會嗎?千萬別放棄你自己,好嗎?我是編號一七五,只有星期三下午才來這裏,有事請打電話過來。或許我能幫上忙的機會不多,但我會一位很好的聽眾,而且說不定我還真可以幫得上忙哦!”
電話的另一端,無聲的掛上了電話。
雅緹不知道剛才的話,對對方有沒有幫助:當生命線的義工已經很多年了,每天接到的電話相當多,最欣慰的莫過於看到、聽到那些失意、痛苦的人再度恢復希望,重新站起來。
而剛剛打來的那一位,也能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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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智益的小畫室里,雅雲披着薄紗,斜躺在藤椅上,下巴揚起,目光落在窗外無盡的藍天裏,神情怡然。而智益正在努力的捕捉其神韻。
“智益,你曾考慮遇出國嗎?”雖然在講話,她仍小心的保持原姿勢不動。
“曾經。”他正仔細地描繪她臉部精緻的線條。
“現在呢?”她高興的轉過臉來看着他。
“喂!別動嘛!頭轉回剛才的角度。”他專心地凝視着光線投射在雅雲臉上的感覺,“很好,就是這樣。”
“智益,你還沒說完呢!”雅雲的好奇心尚未消失。
“現在不想出去。”
“為什麼?你不是認為你的畫缺乏真實感,和一種強烈的生命力嗎?為什麼不出國去看看?”雅雲不解地問着。
“因為我發覺在國內,可以體驗到另外一些原本我以為體驗不到的東西。”
“喔?什麼?”
“愛。”
“這麼說,你是為了我才不出國的,是嗎?”雅雲心中頓時流過一股暖意。
他終於放下筆,走到她身旁。“一部分。而且我不想只是找一家藝術學院深造而已,我希望能有一位名師來指導我。”
“你心中有人選了嗎?”
“有一位,不過我甚至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一個國家呢!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了。”他替她披上毯子,兩個人席地而坐,捧着早已準備好的熱茶。
“他叫什麼名字?”她輕啜了一口茶后問着。
“只知道簽名是A·C張,連他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呢!”他聳聳肩。
雅雲愣了一下,但隨即又微笑着說:“很巧,我有一位朋友認識這位藝術家。如果她願意當你的指導老師呢?”
“如果你能陪我一起去,我一定會去。”他深情的盯着她。
“好。”
雅雲凝視着沉浸在思緒中的智益,對於智益親口說出對她的愛,雅雲興奮得想跳起來大叫,告訴全世界她所擁有的幸福。但是她並不希望智益為了她,而放棄理想和天分,他可以更好的。
而他所欣賞的畫家,居然是……雅雲相信她可以為他做很好的安排。但是,唯一的遺憾是她不能和他同住……想到這,她的心不禁抽痛着,然而這是她心甘情願的,她痛得甜蜜。
智益雖然在人生歷練上已有進步,但只局限於愛而已,然而人生中尚有許多經歷正等待着他呢!雅雲忘情地看着智益,決定要全力幫他,即使犧牲了她的愛……只希望日後智益能明白她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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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生命線你好。”
“喂!我想找編號一七五的那位小姐,她在嗎?”
“請稍等。”總機小姐按了保留鍵,將電話轉給雅緹,跟雅緹做了一下手勢。
雅緹點了點頭接起電話。“喂!生命線你好。”
“我接受了你的勸告,我沒有放棄自己。”話筒中傳來低沉的男性嗓音。
“太好了,現在感覺如何呢?”雅緹不由得興奮地說道。
“很好。我找到一份正當的工作了,雖然薪水不多,但是我已經很滿意了。”
“太好了,恭喜你。”她是真的替他高興。
“我想跟你說聲謝謝。”
“不客氣。”
掛上電話,雅緹心中充滿了喜悅,世上又多了一位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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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你知道嗎?班上有好多同學都羨慕我可以跟老師一起上、下學。”小依天真的仰頭看着亞明。
“真的?!那你呢?”亞明疼惜的摸摸她的頭。
“我當然更高興啊!我有免費的專車接送,而且還有最好、最漂亮的老師陪我,我當然很高興。”小依興奮得手舞足蹈。
亞明看着小依眉飛色舞的,好不高興,也慶幸自己的決定沒有錯。自從莉萍搬進來,每天都有人陪小依;就連他自己,除非有重大事情,否則只要小依和莉萍在家,他也一定在家。
每天的生活幾乎成了固定的模式。
早上,小依會先跑來叫亞明起床。等亞明梳洗好,到樓下時,小依、莉萍早巳在餐桌上等他吃早餐了。然後亞明再送小依和莉萍去學校,自己去上班。到中午時再去接小依和莉萍回來;有時莉萍下午還有課,小依會陪莉萍留在學校,等莉萍上完課後,再聯絡亞明。下午除了午睡外,小依會溫習功課,而莉萍則準備教材;有時晚上三個人還會去看場電影。
對他們而言,真的就像一家人一樣。而小依是最高興的人了,她不但有了醫生爸爸和醫生媽媽,現在又多了一對舅舅爸爸、老師媽媽。有時遇到假日,亞明還會陪莉萍去療養院看她母親,只可惜她母親並未好轉。
而莉萍的繼父彷佛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並沒有再出現。不過亞明並不認為他的威脅只是空穴來風而已,雖然從上一次事件到現在已經快三個星期了,但是亞明心裏明白,她繼父只是在找機會下手罷了,所以他一直持續每天送莉萍、小依上、下學的習慣,更不準莉萍搬回去。除非找到她繼父把事情解決了,否則亞明永遠也不會放下心的。
就在莉萍稍稍放鬆警戒時,發生了一件事,讓莉萍又開始恐懼起來。
一早,學校舉行升旗典禮時,忽然聽到有小朋友大喊失火了,老師們跑去一看,原來是莉萍所教的班級教室里的講桌被人惡意縱火。
警方派人來查看,斷定是人為縱火,而且故意挑早上開朝會的時間,可見得是要警告某人;而要警告的人大概就是莉萍了。
根據別班的小朋友及校門口警衛的描述,來的人大概就是莉萍的繼父,這讓莉萍震驚不已。雖然她知道繼父生性殘忍,但從沒想到他會惡意傷人。
如果今天有小朋友留在教室襄,那後果會如何呢?莉萍不敢細想。
她班上的小朋友已暫時移到視聽教室去上課,而小依則利用下課時間打了電話給亞明舅舅,告訴他這天大的新聞。
“喂!我是張亞明。”
“舅,我是小依。”
亞明看看錶,應該是上第一節課的時間。“小依!現在還是上課時間,你怎麼可以打電話過來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了,要我回家幫你拿啊?”
“才不呢!每天有老師提醒我,我才不會忘了帶東西呢!”
“那你打電話來做什麼?是不是你人不舒服?”亞明緊張地問。
“都不是啦!”
“好了,小公主有什麼事快說吧!”
“我們學校發生了大新聞喔!”小依的聲音興奮得揚了起來。
“什麼大新聞啊?是不是學校的小黃又生了幾隻小狗呀!”吁了一口氣后,亞明取笑着小依。因為上次小依也曾如此說要報告大新聞,結果只是學校的流浪狗生小狗了。
“才不是呢!是有人燒了我們班上的講桌喔!現在我們換到學校的視聽教室上課了。”
亞明震驚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小依,你說有人燒了你們班上的講桌?”
“對啊!那時我們正在操場開朝會,忽然失火了,還好我們教室里今天沒有留下值日生。”
“小依,舅馬上趕過去。你現在馬上去視廳教室上課,要和同學在一起,不可以隨便亂跑,知道嗎?”他的心撲通撲通猛烈跳着。
“好!舅再見。”她無趣的掛了電話,沿路走回視聽教室時,還嘀咕舅舅太大驚小怪了,只不過有人惡作劇嘛!
亞明拜託同事替他請假一天,就衝出去了。他心想,這件事一定和莉萍的繼父脫不了關係。
幸而今天台北的交通暢通無阻,剛好小依的學校又離亞明上班的證券交易行很近,否則只怕以亞明這種一路飛奔的速度,難保不出車禍。沿路上雖然沒什麼車,但是,仍發生幾次驚險事件,還好沒出事。
趕到學校,和警衛打聲招呼,亞明直往小依原來的教室沖。教室里,校長、莉萍和另外兩名警察正在交談。
“莉萍,怎樣?沒事吧?”
莉萍頗為訝異亞明的突然出現。“你怎麼來了?”莉萍突然想到應有的禮節,立刻為身旁的人介紹道:“這位是我男朋友張亞明,這位是我們學校的李校長,而這兩位是來調查的王警官和李警官。”
“你們好。”亞明和他們打過招呼后又問:“現在有什麼線索嗎?”
王警官自動說明:“根據我們的研判,是人為縱火。至於是臨時起意的呢,還是有計畫的針對郭老師的,我們還不能斷定。”
“你怎麼知道是針對莉萍呢?”
“因為根據描述,他是直接走到郭老師的教室去,而且故意挑在早上朝會時間,很明顯他是要警告郭老師。現在我們正根據目擊者的描述,清查可疑人物。”
“那嫌疑犯的長相是……”亞明立即想求證與他的猜測是否相符。
“亞明,這些警方會處理的。”莉萍似乎有意阻止亞明再問下去。
“郭老師,沒有關係,說不定張先生還可以幫忙留意呢!”李警官似乎對亞明印象不壞,第一次開口。
“抱歉,我還有公事必須處理。郭老師,你陪王警官和李警官多了解一下案情。”李校長說完,對他們點了點頭,握握手說:“麻煩你們了。”就轉身回辦公室。
“莉萍,你應該將你繼父的事告訴警方才是。今天是僥倖未造成傷害,但下一次呢?”亞明神色凝然的看着莉萍。
“我……”莉萍相當為難。
“抱歉,張先生,你的意思是?”王警官追問着。
亞明看着莉萍,直到莉萍點頭后才說:“莉萍的繼父有傷害前科,現在正在假釋中,他三個星期前曾來找過莉萍,要逼她將房子賣掉;莉萍不肯,他還出言恐嚇。他在外面欠了不少睹債,地下錢莊催錢催得很兇。”
“能描述一下特徵嗎?”王警官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亞明把上一次見到莉萍繼父的印象做了簡單的描述,果然與目擊證人所描述的特徵相符合。
“張先生,謝謝你提供如此寶貴的線索,現在我們幾乎可以鎖定嫌疑犯了。”李警官說著。
“哪裏!這是應該的。”亞明伸出手和警官們互握道別。
兩位警官回去以後,教室只剩莉萍和亞明。亞明猛然擁住莉萍,才發覺到莉萍正微微的發著抖。
“別怕了,警察會抓到他的。”亞明細聲哄慰着。
“要是今天有學生留在教室的話,出了事,我可怎麼辦?我怎麼對得起他們的家長?”她的聲音發顫,猶未能從恐懼中恢復過來。
“莉萍,沒事了,他只是想嚇你而已,我會保護你的,你放心好了。”亞明捧着她的臉,給她最肯定的保證。
在亞明懷中,莉萍又一次感到可靠和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