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半時分,正是百鬼夜行的時刻。
在黑暗的天空上,高高掛着一輪白玉盤,獨自散發著玉石般的光輝,靜靜的照耀着沉睡中的大地。
銀光遍灑的市鎮屋檐上,有一道黑影抱着一名昏睡中的女子,正在疾速奔行。
仔細一看,這名昏睡中的女子竟是香瓷。
沒錯,三天的約定既到,為了方便,他點了她的睡穴,讓她昏睡過去,在古老頭兒的目送下,無聲無息的抱着她離開了杏花島。
他胸中的舊創經過古老頭兒的妙手調養,連同體內的毒素均已纖解,如今已經完全痊癒,這使得他在行動起來,如同行雲流水,更加的收放自如,沒有阻礙。
他也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改變,於是便運足氣,放勁前奔。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胸口總帶有一絲隱隱的郁疼,像是在提醒他曾失去了什麼似的。
倏地,原本空曠無人的屋檐上,眨眼間竟出現了另一道幽暗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在月光的照射下,冷霜赫然發現那人臉上閃爍着銀光的精工鬼面具——樂怪?!
他霍然頓住身於,站立在月光下的屋檐上,不再前進。
“好個哀鬼!你可讓我們急壞了,想不到眾人找了這麼多天,你卻完好如初的就這麼出現了?喂!你可知道你這一失蹤,造成我們多大的困擾啊?”
面具后的冷雷一見到冷霜,多日的擔憂這才放下心來,他噼哩啪啦的就說了一大串。沒辦法,誰教冷霜不聲不響的一失蹤就是好幾天,害得大家都慌了手腳。
“閉嘴。”冷霜淡淡吐出這兩個字,差點沒翻白眼。
真是的!他誰不好遇上,偏偏遇上最聒噪的冷雷,吵得他的耳朵又開始抽痛起來。
唉!冷霜就是冷霜,他說話永遠都是那麼冷冰冰的,完全沒有感情,冷雷在心中暗忖。
看冷霜的樣子,他們全都白操心了,冷雷在鬆了一門氣的同時,嘴角都快要咧到耳邊去了。
啊!真好,他又有嬉笑怒罵的心情了。
他的眼角餘光不由得注意到被冷霜抱在懷裏的那個女子。
“喂!搶劫人家良家婦女啊?不然怎麼會好端端的突然多了一個女子在懷?”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一開口就沒好話,冷霜冷哼一聲,直接跳過這個沒水準的問題。
“樂怪,你是打算與我一輩子站在這裏閑磕牙,直到驚動所有人來圍攻我們才甘心是吧?”
在外面,子夜門的四大護首,一律以代號互稱,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冷雪不滿的抗議道:“喂!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我可是關心你耶!,唉!
你還是沒告訴我,這個女子是誰啊?”
“這裏不方便說,回去再談。”
冷霜忍不住皺眉暗忖,冷雷是少了根筋還是怎地?難道他不知道子夜門中。
人向來不在外邊“聊天”嗎?
冷霜“瞪”了他一眼,明白的表示出他對冷雷的遲鈍的不滿。
“好啦好啦!別瞪了。你們這些人怎麼這麼喜歡瞪人哪?你以為瞪人就比較大嗎?連冷霄和冷霞也是這樣,真受不了耶!”
冷霜心想,他才受不了冷雷呢!除了出任務之外,冷雷簡直遲鈍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可是,偏偏他又是子夜門中令人聞之膽寒的四大護首之一,不知道一旦被人知道冷雷的真實面目后,那些人會不會氣到吐血?
不過,最後冷雷還是說出了比較像人話的中肯建議。
“先去別業吧!以你一個哀鬼的身分就夠引人注意了,更何況你手中還抱着一個柔弱的姑娘家。無論如何,咱們先去別業再說,畢竟,離回去還需要好兒個日夜呢!”
於是,冷霜無異議的隨着冷備一同在半夜時分,進駐到郊外的別業府邸休息,順便商議他們該怎麼回去。
“什麼?她是你的妻子?”冷雷驚訝的站起來。
“喂!是我的耳朵有問題,還是你真的這麼說了?”他詫異無比的瞪向正坐在一邊鎮定的品茶的冷霜。
兩人此時已褪去一身的黑袍和神秘的鬼面具,改而換上平常的便衫。
他們一起坐在廳中,品味着總管送上的好茶,醒醒神、潤潤喉。
“你沒聽錯,我真的娶妻了。”
“才不過短短的幾天的時間?”看冷雷的樣於,好像他娶老婆有多麼令人難以置信似的。
“對,才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冷雷快嚇跑了。
“連我們都不知道,你就娶了?”
“對,連你們都不知道,我就娶了。”冷霜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已露出微微的笑意。
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看到冷雷那副震驚的樣子,令他忍不住想仰天長笑哩!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怎麼一點預警也沒有。”
“這件事的發生……”冷霜慢條斯理的繼續喝他的茶,“也不在我的預料之中啊!”
“這麼說……”冷雷困惑的皺起眉頭,“你對她是一見鍾情歲?”
冷雷喝茶的動作停了一下,“不是。”說完他便一飲而盡,把茶當作酒來喝。
冷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哇!這傢伙,茶是這樣喝的啊?
真是浪費喔!
冷雷邊搖頭邊問出心中的疑問。“不是?那是什麼呢?”
冷霜陰鬱的望了他一眼,又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看來,這件婚事其中的內情還頗複雜的,他還是識相一點好啦!
“好吧!我不問這個就是了,只是,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冷雷換了個方式表達自己的“關心”。
“原本該一下子就可以解決的任務,傳回到子夜門的消息竟是,你中毒跳崖且屍骨無存。而好死不死的,這消息竟被門主夫人聽到了,結果她急得直為你掉眼淚,差點就要出谷去找你……,”冷雷將他失蹤后的事詳細報告。
“什麼?為我掉眼淚?”
“是啊!哭得大家都嚇壞了”想到這裏,冷雷仍有點“發抖”咧!
“你都不知道,這幾天見到她的人都說,她的眼睛腫得像核桃似的,聽說怎麼勸都勸不聽呢!門主都快嫉妒死你了,所以,這幾天子夜門裏的氣壓都很低。”
冷雷簡直可以榮膺當代最佳“八卦”王了,瞧瞧他加油添醋的說得不亦樂乎。
冷霜聽得心裏一陣心疼。“那……,門主夫人她……還好吧?”
“好哇!怎麼不好?”
冷霜抬起疑問的雙眸,看向冷雷露出一抹頗為“曖昧”的笑容。
“門主最後氣得把自己和夫人一起關進房裏,連小少主都被保母帶走,硬是不準任何人打擾。你說,此刻的門主夫人,除了正被門主好好的‘寵愛’之外,還會有什麼?”
冷霜的心裏一刺,忙又低下頭,倒了另一杯茶喝,“是嗎……,是嗎?”
“是啊!”冷雷不疑有他,仍遲鈍的說下去。
“不然,還會有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門主對夫人的獨佔欲有多嚇人!”
門主夫人為了冷霜失蹤哭成那樣,門主有可能受得了嗎?
突然,冷雷想起冷霜曾因為靠門主夫人太近,而被門主在狂妒之下,一掌打飛出去的前塵往事,他立刻掩住口。
但已來不及了!
只見冷霜臉色一白,喝茶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該死的!冷雷在心中大罵自己,都怪他這張大嘴巴,什麼不好提,偏偏提起這種傷人心的話題。這種男女兒事,本來就很敏感,碰哪一邊都不好,更何況他在隱約間,似乎也真的可以感受到冷霜對門主夫人的愛,但這種事,沒有人願意去點破它。
冷霜凝望着杯中舒展開來的茶葉,整個人如老僧人定般一動也不動,心中只感到一陣陣的抽絞。
是啊!他怎麼會不明白呢?
門主對小意的愛戀有多深,妒意就有多深。有好幾次,他都可以看見小意來找他聊天時,她雪嫩的頸上,滿是青青紫紫的吻痕。
他清楚的知道,那是門主在瘋狂愛她過後,所留下的痕迹。
看得他的心嫉妒到發疼,可是在表面上,他還是得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禮貌的笑意。
他不能規距,他絕不能忘了自己的身分,更不能忘了她的身分——她是門主夫人,而他是門主的護首啊!
一想到這裏,他的心又再一次疼痛到快要裂開來。
不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所以他才娶了香瓷,代替小意承受他再也壓抑不住的欲求,讓她代替小意來擋去門主對他狂烈的嫉妒嗎?
他全身突然開始火熱起來,那個小意的代替品——他的妻子,他突然……好想要她,要她幫他釋盡體內所有被壓抑的一切的愛戀。
冷霜再也坐不下去,他放了茶杯,霍地站身來,不管一旁瞪着他看的冷雷,步出廳外,大步走向另一院落的廂房。
冷雷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這樣離開,過了好半天後,才反應過來。
“喂!冷霜,喂!我們還有事沒討論完啊!”
但他抗議得太慢了。
轉眼間,冷霜已不見人影了。
暗沉沉的黑甜鄉,不知道為什麼,她怎麼睡就是睡不醒。
雖然恍恍溜溜間,似乎有人抱着她在風中來去,可是,她就是醒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人聲沒了,搖晃的感覺也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安靜的、不再浮動的黑暗空間,整個籠罩住她的人。
但是,她依然醒不過來,為什麼她醒不過來?
她無法理解,只覺得全身好昏、好沉重,只想睡,一直一直的睡下去……她的意識飄浮在全然黑暗的睡鄉中,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突然,一個巨大的重物整個壓上了她的身子,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
她嚇得想睜開眼睛,可是……天哪!她睜不開眼睛。
是誰?是誰這麼魯莽的拉扯掉她的衣裙,還大力揉搓着她的身體。
不!不要,夫君救我!
可是,她沒有力氣推開這個強大的男人,他的鼻息熱燙燙的噴上她的頸間,啊!不,他正在舔舐咬弄着她柔滑的肌膚……她嚇得驚慌失色,可是,她連一絲力氣都沒有,更遑論要推開他了!
不!不要,夫君,你在哪裏?
她想吶喊出聲,可是,連喉嚨都不肯跟她合作。
她全身軟如爛泥,睜不開眼睛,也動彈不得。
所有的驚慌失措全都化為兩股清淚激溢出眼角,淌流下來。
她完全沒料到,壓在她身上的止是自己的太君呵!
在黑暗中,冷霜瘋狂的舔吮她的全身,她軟柔泛着香氣的女體,正是誘惑他的心的小意的化身。
哦……這令他不可自制的柔軟豐盈的嬌軀,簡直比豆腐還嫩,好像輕輕一捏,就會碎裂。
他受不了腦海中折磨他的狂野幻想,關於小意和門主間的一切……
暈沉中,她的意識好久才慢慢的回到她的腦袋裏。
剛剛的那一場激情發生得好快,她還來不及思想,一切又……結束了。
他……他是怎麼了?總覺得今夜的夫君似乎與過去不太一樣,可是,她又說不上來他是哪裏不一樣?
她不由得抬起柔夷,輕輕的撫上他的背,極小心極小心的輕撫,因為,她好怕他又會不喜歡的推開她。
但縱然如此,她還是鼓起勇氣,輕撫上他肌肉結實的背脊,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好像有那樣的需要。
當她的手輕輕的碰觸到他的背部時,她感覺到他震動了一下,好像想把她推開似的。
但過了許久,他仍然沒有動作,這時,她屏住的氣才敢稍稍的輕吐出來。
真的,她好怕自己是不是會逾越他能忍受的範圍、幸好,他並不認為自己打擾到他。
她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但一雙柔夷仍不敢過分用力的輕柔撫摸着他緊繃的背。
終於,她感覺到自己指下摸到的肌肉,漸漸的放鬆了。
寧靜的空氣在黑暗中靜靜的流動着,一種舒服溫柔的感覺,由背後輕輕撫摸的一雙柔荑,慢慢擴散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眉間的鬱結也舒展開,雙眼也緩緩的閉上,帶着小意的幻影一起沉入了夢鄉。
直到他均勻的鼻息在她耳邊響起,她才發現身高體壯的地,竟在她的身上沉沉的睡著了。
她呆了一下,他沉重的身體壓得她呼吸困難,但她仍不敢停住雙手的動作,仍繼續輕柔的撫摸他的背部。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在睡神的侵襲下,昏沉沉的也睡了,但她的雙手在潛意識中,似乎這是不敢懈怠下來,仍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