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雀釵,紅粉面,
花裏暫時相見。
知我意,惑君憐,
此情須問天。
香作穗,蠟成淚,
逢似兩人心意。
山枕膩,錦衾寒,
凳來更漏殘。
五代·李煜·更漏子
怡伶要管理古厝的工作人員貼出告示。以例行維修為理由,古厝要暫時關閉一星期,並且到幼稚園幫若涵請了一星期的假。
她從來不知道在三天內,竟然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而始作俑者就是李季霞。
首先,在怡伶忙着找出巧兒所尋找的文稿時,各大報的影視版則大篇幅的寫著:
歌壇新秀鍾怡伶誰才是她的最愛
情歌王子——楊宇樵
最佳唱片製作人——鄔兆邦
新秀傳播龍頭老大——李學斌
其內容還影射說,由於楊宇樵的移情別戀,髮妻名服裝設計師沈羽凡,一怒飛往法國,即為避免眼看丈夫和別人對唱情歌。
其他內容還指出,怡伶小小年紀即耍手段,可耍得情郎各顯神通,想捧紅她,只為求得美人一笑。
在怡伶還沒看到這則報導前,季霞拿來一些工作合約,怡伶沒有細看的簽下名,只以為是在電影上軋一角,沒想到卻差點被強暴。
原本電影中怡伶只是形式上被兩名壞人強擄,在壞人見色起歹念時,以水果刀自殺身亡,而男主角則立誓要為她復仇。
這前後只有約三分鐘的戲分,沒想到飾演壞人的那兩名臨時演員,卻被授意假戲真做,以求有較好的表現。若不是周建佑發現得早,只怕怡伶一輩子也難忘此經驗,也烙下難以抹滅的傷痛。
怡伶驚魂未定的接受導演及製作人的道歉,追究到最後才知是季霞搞的鬼。
她生氣的走出片廠,正想去找季霞時,又看到報上標題,馬上想找羽凡解釋,沒想到羽凡真的到巴黎辦事情。
「怡伶,事情有輕重緩急,巧兒的事……」周建佑阻止怡伶想去找季霞的衝動。
「我知道了。」怡伶點頭表示知道了,心中的委屈只能暫擺一旁。
她專心的在古厝中找尋,問題是要找幾百年前的東西,又談何容易。
怡伶和學斌已經埋首苦找了兩天,仍無所獲,只剩下最後一天的時間。
怡伶、學斌、周建佑與閔翔四人,聚集在學斌的住所里。
「到底是誰拿走?又會放在哪裏呢?」學斌咕噥的說著。
「我們把每一位可能的人選挑出來,」怡伶疲憊的揉揉眉心說。「或許可以找出一點線索。」
「根據巧兒的說詞,最後和她見面的人是奶娘,不過很有可能是表少爺發現她自殺的。」學斌也疲憊的說著。
這兩天,他一個人要處理三個人的工作量,一個是去度蜜月的張雅雲,一個是兆邦,還有他自己的,再加上還需到古厝幫忙找尋。
雖然才兩天,睡眠的時間已少得可憐,再加上心理上的壓力,一位是好朋友、事業的好夥伴;另一位則是預定的終身伴侶人選。
累!好累,生理與心理的負荷幾乎已到了極限,若不是「愛」的力量支撐着他們,只怕,兩個人早已癱在地上。
怡伶又想幫巧兒,為了她對愛的執著與痴。另一方面也為了若涵與兆邦。他們是她在世上僅存的親人了,為了他們,她必須支持下去。
「除了奶娘與表少爺,我想大概還有一位,那就是小姐,以她和巧兒情如姊妹般,很有可能會幫巧兒收拾遺物,而發現……」周建佑思考後說。
「可是,她不是不識字,那……」閔翔不解的問,另一種可能性油然而生。
「被丟棄?說不定經過這麼多年,早被蟲給蛀光了。」學斌有些喪氣的說。
「我想應該不會吧!我希望!」怡伶深深的嘆了口氣。再一次的想着這兩天來所找過的地方。
每個地方都已經找遍。
古書屋與方監齋也沒。
來青閣、軒宇樓也找過了。
後花園裏的水榭、亭台、樓閣也不可能。
怡伶低頭深思,還有哪幾個地方是較具有可能性,而被遺漏的?
她想起這幾百年的時間,不知換過多少屋主了,說不定早被丟棄。可是……
巧兒深信還在古厝裹,若還在古厝那麼……
可能嗎?!
怡伶越想,可能性越高。想到西廂的每個房間的格局,似乎……
她有種彷佛拿到開啟藏寶地點的那把鑰匙的感覺,只不過當鑰匙打開那道門後,不知是否有寶藏在那裏。
「我想,我大概知道東西放在哪裏了。」
怡伶話一說完,另外三對眼睛驚愕的看着她。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怡伶的眼中有抹不確定,又懷著希望。
「說吧!是哪裏?」學斌認命的問。
「西廂房!」
「怎麼可能?!」閔翔第一個反對。
「我也不太相信!」學斌也不這麼認為。
「我相信!」
「少主?!」
周建佑溫文的微笑,別有於一般時下的男子,那種感覺,好……好古典。這是怡伶看到他時,忽然閃過的想法。
「為什麼閔翔和周邦還有巧兒,都稱你為少主?為什麼?」
怡伶現在大約可以確定東西所放的地方,反而有心思追究這個問題。
「別號!」
「別號?」怡伶眯着眼重複。「我們現在的人會說外號!」
「好,外號!」周建佑不改儒雅作風,溫和的同意怡伶的話。
「巧兒已經死了好幾百年了!對不對?」
「好像是……」
「那她又怎麼可能知道你的外號?」
「不是傳聞,死後的人可以預知許多事?」周建佑仍不慌不忙的說。
怡伶在心中對著周建佑說:你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那樣?」周建佑出聲的反問。
跟周邦一樣死了,不然就是什麼修行、得道之類的。怡伶在心中再次說著。
「你怕嗎?」周建佑對於怡伶的聯想抱以微笑的態度。
「閔翔,他為什麼自言自語?」學斌不明就裏的問著。他只聽到周建佑的回答,而不知恰伶正因心中的猜測而默問著。
「怕?才不呢!你對我們又沒惡意,有什麼好怕的!」怡伶俏皮的皺皺鼻子。有了她所想要的答案,她更確信沒啥好怕的。
「都不回答我!」學斌一頭霧水的看着他們三人。「現在我們就去西廂房呢?還是……」
「我先打一通電話,五分鐘就好!」
怡伶跟學斌借用電話,直撥國際電話到美國。
「小姐,現在美國的時間是清晨三點吔!」學斌一看怡伶所撥的號碼,馬上驚叫說。
「是嗎?那肯定我要找的人一定在家!」怡伶無邪的說著,眼眸中的閃光則告訴學斌,她是故意的。
學斌只好暗中替那位怡伶要找的人祈禱。希望怡伶能口下留情,別讓對方太難堪。
電話接通後,傳來滿含睡意的聲音。
「哈羅!」
「李大哥?李大經紀人?你早呀!我沒吵到你吧!」怡伶用甜得膩死人的聲音說。
李權在美國透過電話聽到了怡伶的聲音,嚇得從床上跌了下來。
怡伶只聽到東西滑落的東西,彷佛是話筒,還夾雜著「哎喲」的呻吟聲。
「大小姐,有事嗎?」
「有兩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其一是,我有緋聞上了各大報的影視版,形象變得好壞、好差喔!」
李權聽出怡伶的聲音,並無任何遺憾之意。只好大膽的問:「你是故意的嗎?」
怡伶強將脫口而出的髒話壓了下去,在心中默數到十,才開口說:「我不知道吔!不過我還以為是『你們』的宣傳手法呢!」
「你們?」李權彷佛可以看到怡伶手中正拿着一把刀磨利它,好準備一刀一刀的割下他的肉。
聽到怡伶加重「你們」兩字,直覺反應一定是和他那寶貝妹妹季霞有關。而且,大概還不止這樣,否則怡伶不會特地打電話找他。
「我懂了,明天我就回台灣。我想,不止這件事而已吧!」
「大概還有一件事。」
聽到怡伶有所保留的語調,李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我懂了,我今天回台灣。」
怡伶若有所思的掛上電話,噘著嘴巴正好看到學斌滿臉專註的看着她。
「嗯,我剛剛還想,如果李權站在你面前,只怕……」學斌一臉擔心的模樣。
「請問您老人家是擔心他?還是我?!」怡伶促狹的間。
「我若替你擔心,那豈不是低估你了?」
「謝啦!」怡伶一臉不敢苟同的模樣。
「在我們還沒到古厝之前,我可否請教,為何巧兒的東西是在西廂房呢?如果真在那,巧兒會不知道?」學斌一臉狐疑的模樣。
「唉!」怡伶重重的嘆廠口氣,那語氣彷若可以吹掉學斌的愚昧般。「整個古厝,幾百年來易主了幾次,難保裏面的東西沒有更變、替換過。而且,我們也找過了,沒有,可是,只有西廂房,因為巧兒在那,她並不歡迎除了她以外的人停留在那。所以……」
「所以,傳聞中有古怪的地方、鬧鬼的禁地,就是西廂房。那個地方較不可能異動,東西也較能存放。」學斌終於懂了。
「賓果!」怡伶終於露出了笑容。
「可以出發了吧!已經近傍晚了。」閔翔提醒著,希望儘早將事情告一段落。
「可以出發了,不過我們可以先吃飯吧!」學斌滿懷希望的問。
獲得怡伶和建佑的贊成,四人一起往大門走去。閔翔走在最後面,學斌彷佛聽到他在咕咕噥噥的。
「怎麼一天到晚都在吃?當……真累。」
吃,真累?
「民以食為天」,不是嗎?這麼慎重的事,居然用「真累」來形容,難道他可以不用吃嗎?學斌也在心中默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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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斌和怡伶這一行四人,再度來到古厝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
學斌和怡伶一坐定,馬上盯着周邦和巧兒。
巧兒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手捻蓮花指嬌羞半遮臉的問:「汝等……」
「唉!」學斌與怡伶同時嘆了口氣,無奈的相視一眼。
「怎麼啦?」周邦故意的看着眼前兩人,他當然知道他們怎麼了,他可是跟在兆邦身邊二十年了,對於眼前的兩位,再了解不過了。
「沒事!」學斌與怡伶同時沒好氣的說,兩人的眼中都有抹難掩的失望。
周邦打趣的看着眼前兩位,又說:「難得短短的兩天時間,你們竟然培養了這麼好的默契,或許……」
「或許怎樣?」學斌木訥的反問。
「或許你和巧兒可以一直留下來,而我則和學斌培養感情,是不是?」怡伶不等周邦回答,逕自推測並將想法講出。
「看來你已經想過這個可能性了!」周邦試探的眼神直射過來。
「才怪!每個人都知道一加一等於多少。難不成等人家問起,才去算算看呀!這是直覺的反應問題,還有智商,我又不笨!」怡伶不屑又有些生氣的回答。
「公子,別逗她了。」巧兒走到怡伶身邊輕觸她的手臂。「放心,我和公子沒……嗯……不會……這要我如何啟齒?」
巧兒羞紅了臉,不知該怎麼說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
「若涵!」學斌看到巧兒如此,忘情的走近巧兒。正想將手放在若涵身上。
巧兒自動的一轉身,在學斌還沒碰到她時,已經先避開了。
學斌一見巧兒如此,舉起的手停在半空,失望之情更深了。
「李公子!」巧兒一見學斌如此落寞,想到他和自己一樣的痴情,於心不忍。
「我沒事,」學斌強打精神的說。「等我們把東西找到,過了今天,若涵又會回到我身邊了,不是嗎?」學斌真誠的笑。
「對不起,為了我的任性……」巧兒難過的低下頭,眼中含着淚,將臉微偏。
周邦走到巧兒身旁,輕擁入懷的安慰她。
怡伶心知眼前的兩位,雖是姊姊和兆邦的軀體,不過流露真情的卻是巧兒和周邦。
她深吸一口氣,漠視心中湧起的酸意,輕咳一聲對學斌說:「學斌,我們開始吧!」怡伶再看相擁的兩人說:「這裏先交給我們,至於你們何不把握最後的時間,到房外去欣賞今晚的夜色?」
周邦了解的點了點頭,和巧兒走到屋外,不妨礙他們。
「難過嗎?」周建佑不知何時站在怡伶的身後,輕聲的問著。
「還好啦!只是暫時性的?不是嗎?」
怡伶背對著周建佑說,眼光隨著踏着小碎步的巧兒,直到門自動合上為止。
「好啦!清場完畢,動手吧!」
「清場?」閔翔不解的念著,隨著學斌與怡伶的動作,加入尋寶的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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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好人!」巧兒用感恩的語氣說,「當初若不是我……是我太傻了。」
「是你對我的信心不夠,不管你經歷了些什麼,我都是愛你的!」
「公子!」
巧兒將頭靠在周邦的胸膛,聽著那心跳聲,她現在終於了解周邦為何要他們附身於若涵與兆邦的身上了。
「就讓時光倒轉,讓我再一次體會……體會肌膚相親的感覺,好嗎?」巧兒大膽的要求。
「巧兒,」周邦為難的看着巧兒。「若只為了我們一時的貪戀,會毀了兩對情侶那……」
「對不起,」巧兒眼眸中含着淚水,心情激動的攀扶著周邦。「我太欠缺考慮了,我怎可恩將仇報呢引你沒錯,我們擁有這三天,夠了。」
「巧兒!」
周邦收緊了雙手,縱使只剩一分鐘的時間,他也不想放棄擁着她的感覺——雖然是藉由兆邦與若涵——直到最後一秒鐘。
在他們身後約兩公尺的地方,周建佑正站在那裏。
周邦與巧兒的對話與舉止,每一字、每一句,他都聽在耳里,每一細微的動作都看在眼裏。
現在,他可以放心的回到房裏,他知道他們不會做出傷害若涵與兆邦的事,則可以幫助他們擁有這二天的時間,直到最後一秒鐘。
周建佑當然知道當怡伶他們找到巧兒所要的東西時,也是他們回到自己該去地方的時候,或許他可以……
周建佑像剛剛一般悄悄的閃人門內,沒有驚動屋內與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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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伶,會不會推測錯誤啊!怎麼都找不到?」學斌喪氣的說。
「不可能的!」
怡伶肯定的回答,對於學斌竟敢懷疑她的推論,有些不悅。
學斌不放棄的說:「可是你算算看,我們找過柜子的里裡外外,床的四周圍還有床底下,還有……反正這房間就這麼一丁點的大小,沒有嘛!」
怡伶冷靜的坐下來,把房間再一次的打量,看着每一個可能的地方,而自己是否遺漏沒找過的。
經過二的過濾,連屋子上頭支撐的橫樑、柱子等,屋子上頭沒有,屋子內四周也沒有;擺設也二檢查過了,還是沒有。
怡伶站起來,二的再打量一次。
當她站起身的同時,換成學斌與閔翔坐下。兩人隨著怡伶的走動,而移動目光。
怡伶再一次找尋過後,看到周建佑含笑的目光,靈機一動。「我知道在哪裏了。」
學斌和閔翔不感興趣的。
怡伶也知道自己不能怪他們,小小的房間,三個人找了四個小時,他們當然不信任她,不過委屈的淚水,還是湧進了眼中。
她緩緩地移步,繞著桌子走了一圈。
學斌和閔翔不敢置信的看着怡伶所指的那張桌子下的地板,彷佛她用腦過度,胡塗了。
閔翔看到少主點頭示意,才站直了身,準備照怡伶所言去做。
學斌一看閔翔的舉動馬上了解其意,也配合的站起身來行動。
「姑奶奶,你確定嗎?這張桌子可是檜木的。」學斌使出吃奶的力氣搬動桌子,口中仍咕噥的說著。
學斌和閔翔合力將桌子搬開,桌子一移開,原本放桌子的地方,立即看到一塊異於地面的大理石。
學斌和閔翔對看了一眼,不等任何人示意,學斌主動彎下身去搬開那塊大理石。
怡伶聚精會神的看着,約莫五分鐘學斌才將大理石搬開,那地方立即呈現一個洞口。
「哇!這算是密室嗎?」學斌看到洞口興奮的說著。
「不曉得下面有些什麼?」怡伶拿起桌上的蠟燭,努力的往下看。
「有樓梯!」學斌驚叫着。
「我們下去看看!」
「等一等!」周建佑出聲阻止怡伶想下去的動作,並且對她搖搖頭。
恰伶詢問似的看着周建佑。
「讓閔翔先下去看看吧!我們都不知道下面有些什麼,不是嗎?」
怡伶聽出周建佑關心的建議。言下之意,下面或許有些會傷人的……反正自己若不小心很可能傷了自己。怡伶溫順的站開來。
閔翔好笑的接過怡伶手中的蠟燭,第一次看到怡伶如此「乖巧」。
閔翔下去了五分鐘還沒上來,怡伶坐立不安的走動。
「怎麼這麼久?會不會出事了?」
她不放心的走到洞口,又到周建佑面前擔心的問,關懷之情流露無遺。
「不會的。」周建佑保證的說。
「可是……」
「他上來了。」
一聽到學斌的話,怡伶立即轉身衝到洞口,只見閔翔不費吹灰之力,就抱着一口木箱廣上來。
怡伶和學斌一等閔翔將箱子放置桌上,立即圍了上來。
「可以打開嗎?」怡伶眼睛盯着木箱。
「可以!」
周建佑一回答,怡伶即伸手想將箱子打開。
「怎麼樣?」學斌伸手也想幫忙。
「不行啊!上鎖了!」怡伶有些懊惱的叫着,甚至還生氣的槌打箱子。
「我來吧!」周建佑走近箱子,才輕輕一摸箱蓋就打開了。
「真是不公平!」怡伶看到周建佑輕而易舉的將箱子打開,不平衡的嘟囔著。
「看看裏面有些什麼東西吧!」周建佑只是提示著說,並不再多說些什麼。
「是禮服!」學斌驚叫着。
「是鳳冠霞披!」怡伶沒好氣的糾正著學斌的話。
「唉!一時說錯話了!」學斌臉色潮紅的說。
怡伶小心翼翼的將衣物拿出。
「為什麼?」學斌不由得小聲講話,彷佛這是一個很莊嚴的時刻。
「我想這會解釋一切!」她將箱底一封泛黃的信取出。小心的將信拿出來,攤開在桌面上。
「看不懂!」學斌自小全家移民美國,中文是會看、會寫、會聽,但並不包括信紙的草書。
「有幾個字,我也看不懂。」怡伶只能大約看懂其中的內容。
周建佑看到怡伶的求救目光,了解的說:「這封信是徐家小姐所書,內容大約是講,若不是為了她,巧兒也不會上吊自縊,她心中非常的遺憾。若不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與嫉妒,或許……反正,她認為自己欠巧兒一個正式的婚禮。」
「私心?嫉妒?」學斌一時轉不過來,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怡伶。
怡伶從自己看得懂的內容,知道其中的含意,她猜測的回答學斌說:「我想,應該是徐家小姐事實上她會寫、也會讀,只不過以前所受的教導,『女子無才便是德』,她才會瞞著大家,包括巧兒在內。」
「意思是說,她知道周邦與巧兒的事!」
「應該是如此!」怡伶回覆學斌的話。
「看來這位徐家小姐心機也很深!」學斌吐吐舌頭,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
「才不呢!其實我想那位小姐也是好意,因她假裝不懂也不想學,所以巧兒才有機會。否則,以前那時代當一個奴才的人,哪配讀書識字?」
學斌和閔翔都贊同的點點頭。
「只不過,小姐還是沒法抹煞內心的嫉妒,沒想到堂堂一位富家千金,會比不上一位婢女,縱使是情同姊妹的巧兒也一樣。」
「可是,巧兒要找的東西呢?」學斌一等怡伶說完,迫不及待的問。
怡伶看到箱中除了鳳冠霞披以外,就只有那封信;箱內已經空無一物了。
她的巧思一動,伸手拿起鳳冠,在冠內摸索一陣,大聲的叫着:「賓果。」
恰伶從冠內取出一封油紙袋,封口並用蠟封好,她小心打開後,只見裏面有八張年代頗久的紙。
「若不是徐家小姐用油紙包好、用蠟封好來防蟲防潮,只怕信紙早已不復存在了。」
他們四人,可以清楚的看出其中有兩種字跡,一想就知道一定是周邦與巧兒的。
「沒想到周邦也有這麼浪漫的一面。」閔翔不可思議的說著。
「哪天你若碰上了,只怕比他更浪漫。」怡伶睨視著閔翔說。
「我?」閔翔指指自己,有些尷尬的說,「不可能!」
「是嗎?」怡伶上下打量著閔翔說:「以我女性的直覺,只怕近期內……」
「別胡說了。」閔翔不相信的斥責。
她不在意的聳聳肩,閔翔搖搖頭收回視線,卻看到少主若有所思的望向他。
閔翔逃避似的低下頭,不敢和少主的視線交接。
「看來,這是巧兒最後寫的!」
怡伶才看完,就聽到巧兒說:「少主、閔翔,李公子與怡伶,謝謝你們完成我的心愿。」
巧兒不知何時已穿戴上鳳冠霞披,連周邦也是新郎倌的穿着。
「少主,您的恩情,我和巧兒永生難忘。」周邦和巧兒跪在地上行叩頭大禮。
「免禮,起來吧!」周建佑雙手一擺,要巧兒和周邦起身。
周邦和巧兒還是行完三叩頭的大禮後,才起身。
「少主,我和巧兒……」周邦欲言又止的說。
「時辰到了,是嗎?」周建佑理解的接下話說。「去吧!」
「拜別少主!」
巧兒和周邦再度行禮,才行完禮兩人就消失不見,而桌上的鳳冠霞披與信亦然。
「若涵和小兆呢?」學斌見到他們消失,立即驚叫着。
「他們在那!」周建佑用手一指,果然若涵和兆邦就如三天前的姿勢,躺在木床上。
學斌走至床前探視他們,怡伶反而不急,只見她盯着周建佑。
「你們也要離開了嗎?」
「當你需要我時,只要心中默念我的名字三次,我會感應到的。」
「可是……」怡伶的眼眶蓄滿淚水,有些不舍卻又無可奈何。
「小丫頭,你該高興才對!我們走了。」
周建佑拉着閔翔在怡伶眼淚掉下前的剎那兒,消失在她面前。
「我……」
「怡伶,他們沒事。」學斌的聲音打斷了怡伶的喊叫聲。
「喔!」怡伶快步的前往探視。「真好。他們真的沒事。兆邦哥哥,姊,姊!」
「姊?」
學斌看着怡伶輕搖兆邦和若涵,並對著若涵叫姊姊。
「這是怎麼一回事?」
看到若涵和兆邦緩緩醒來,他的疑問也只能暫放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