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才剛剛開始
廄少不了馬糞味。其實這味道聞起來,與惡臭是兩且安多瑪斯閣下也喜歡騎馬,天氣好的清晨常常去小跑一溜。不過不管如何,到底不算高雅,所以馬廄被安置在廚房與倉庫的後邊。
查理一路聽尤里講小時候的事,聽得對那荒漠與草原,對那綠洲與湖泊,心馳神往。他們走過一段花園,路過蘋果樹梨子樹時,尤里順手又摘了幾個,把查理捧着的大半盤蘋果,堆得滿滿的。再繞過僕人們的排房,前頭就能看到馬廄了。
馬廄前的草地上,史蒂文與光頭正在給他們的馬刷洗。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馬夫,也在忙碌。兩個侍衛已經換下了新皮甲,都是一條舊褲子,光着膀子。旁邊好幾桶水,都曬在太陽底下。
兩人見查理與尤里過來,加快了動作。光頭的馬是栗色的母馬,已經在擦乾了了;史蒂文則拎起一桶水,痛痛快快給他的褐色公馬淋浴,然後也是擦乾。
“下午好!”
“下午好。”查理應聲,“過來看看,順便拿了幾個蘋果,來……”
他話沒說完,光頭活兒完,把抹布往後一甩,正正掛在桶沿上,上前幾步探手就抓了一個,啊嗚咬了一口:“真甜,謝啦!”又是一大口。
查理呆了,傻地把後半句說出了口:“……來喂馬。”
光頭頓時給噎住了大塊蘋果在嘴裏,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憋得臉上慢慢漲紅。史蒂文“哈、哈”乾笑兩聲,十分好笑、又有些尷尬。
查理也覺得臉上熱,訥道:“我只是覺得,它好像對我挺不錯……”
尤莞爾。一摟查理地肩查理手中地盤子裏。揀了個最大最紅地蘋果。抓過來就咬:“今天午餐就四個人。一大盤蘋果。沒吃完。我們路上又摘了好幾個。就是不知道。它們吃不吃?”
蒂文連忙接口:“吃怎麼會不吃。多好地甜點!”看看光頭。轉而略有些拘謹地看看查理。查理立馬把盤子伸過去蒂文嘿然樂了。清了下嗓子。沖查理點點頭:“謝謝您。”也拿了一個啃。
這樣一來。光頭使勁一伸脖子、用力一梗算把那塊蘋果吞了下去。
旁邊馬夫一直在瞧他們。也笑了。但不敢貿然上前搭話。查理也沒特地去問他名字。挑了個又大又好地。預先示意了一下給他。
史蒂文畢竟是當兵出身。雖然性格謹慎持重生生死死見多了。見查理與尤里都不難相處就放開了。指指光頭給查理介紹:“他叫約克。”又引着查理走到馬)前:“它叫艾勒。新來地。可淘氣了個野孩子。和拉車地那幾匹不一樣。沒閹過。我也不知道它今天為什麼那麼乖。”他看看查理。認真道:“所以。您今後再騎。還是小心點——叫上尤里。或者我們。”
這是善意。查理也沒打算一個人騎馬出去——他畢竟也是高階法師了。有一定地安全上地需要。所以查理點點頭:“我記住了。”看看馬夫。不解道:“怎麼。您兩位自己刷馬?”
光頭笑了:“我們是習慣了。以前在軍團里,哪個不是自己親手照顧?那幾個小子……”他不以為然地搖了搖了頭:“反正,我要是一天不伺候羅莎,我就渾身不對勁。”
史蒂文無奈聳聳肩,不怎麼認真地緩和了一句:“他們畢竟還年輕。”說完才想起查理更年輕,不由看了看查理。
查理並未在意:“以前是騎兵?”見兩人點頭,查理笑了:“都說馬是騎兵的孩子、兄弟,甚至老婆,這話一點沒錯。我要是魔杖不在身上,也覺得不對勁——魔杖還只是一根死棍子呢。”
尤里跟着走到馬廄前,隨手把蘋果核扔在馬槽下,又從查理那兒拿了一個,自己咬了一口,沖艾勒晃晃:“你吃不吃?”而艾勒伸脖子嗅了一遍查理遞過來的蘋果,欣然咬了一個,咔嚓咔嚓沒兩下就吃完了。別說皮,連核都沒吐。接着它蹭蹭查理的手,舔了一下,又銜了一個。
這一次,艾勒邊嚼邊緩緩把頭轉向史蒂文那邊,然後突然打了個響鼻。
史蒂文正倚着食槽站着,頓時小小嚇了一跳,然後不由笑了:“它知道我說它壞話那。”查理又驚訝、又好笑。尤里摸摸艾勒的頭:“噢,果真是個淘氣包。”
艾勒旁邊的一匹黃膘馬試探着伸過頭來,查理覺了,也取了一個蘋果喂它。結果艾勒不樂意了,猛一低頭,磕得查理盤子一斜。查理反應不慢,迅抓穩盤子。但還有十一二個蘋果,已經全打翻在了它的馬槽里。
艾勒得意洋洋垂下脖子,享用獨食。
在場的五個人都笑了,史蒂文啃完了手上的,眼明手快地撈了一個。艾勒沖史蒂文噴氣,史蒂文早退開了,嘿嘿壞笑着在褲子上擦擦蘋果,用力咬了一口,然後迅往後一縮手,左手沖艾勒鼻頭點點:“不要這麼小氣啊!”結果話剛說完,他一個趔趄、差點撲進馬槽里。
卻原來史蒂文自己的那匹褐色公馬,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拱了它的主人一下,叼走了那個被咬了一口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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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吃完,兩個年輕
勒牽出來給它洗刷了一遍。艾勒果然很淘氣,盡和劇,還又舔又蹭。不過一對上尤里,它就變得極為乖巧,指東不往西。
史蒂文和光頭都說,艾勒淘氣和它才三歲半也有關係。不管怎麼樣,兩個與馬打了幾十年交道的老騎兵一致同意勒喜歡查理、怕尤里。
就這樣,兩個年輕人回到房間裏,肚子還有點酸疼——笑的。
查理終於想起了他的惑:“為什麼你說我會騎馬?我以前一次也沒騎過,不管是馬還是迅猛龍什麼的。”
“大地之母。”尤里的嗓音在這一刻份外低沉柔和,“大地之母,查查。記得嗎,石壁湖山谷里?只要你喜歡它們它們大多也會喜歡你。”
“就因為我能……”查啞然,比劃了個手勢——他現自己無法用語言來概括這種神奇的天賦。
“對啊。”尤里理所當然道,“我,它們,都是大地的孩子。”
查理一托下。唔,他其實沒有任何信仰不過他不介意把尤里的信仰當成他自己的——反正尤里人都是他的了!
尤里瞧瞧查理,不太樂意查理又始思考問題——這往往意味着需要不短的時間。他鼓鼓腮幫子,倏然挨近去:“查查……”
……陽光、泥土、青草有汗水馬糞的味道。絕不能說是香噴噴,但卻是真實的,觸手可及,生機勃勃……
……
之們一起洗了個澡。結果,洗到一半又糾纏到了一塊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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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的時候,查理正在看書,一邊看一邊對尤里道:“清單上的東西,再幾天我也就做完了。明天我們去問問暴風港的船票?”
尤里應了聲好,就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
然後是敲門聲。
“請進。”
“閣下生,主人請兩位去喝下午茶便商量一下今天的事。”
……
這一回,下午茶沒擺在花園的亭子裏或者草地上而是擺在了法師塔頂樓的陽台上。
說句心裏話,這裏的視野極好。樓梯開在中間環形的房間,四面八方都有大窗,窗板均可以卸下來,就只有十六根線條優雅的柱子,是固定的建築支撐。
從這裏,足以俯瞰整個法師區,也足以遠眺花園區的神殿、教堂區的光明大教堂尖頂、城市另一邊的暴風要塞、商業區的拍賣場、東邊巍峨的城牆,還有北邊的高山。
但查理無心欣賞,因為他現聶拉斯也在座。尤里倒還有閑心看上一圈,不過也微微繃緊了神經——至少他不想再被聶拉斯凍上一次。
“下午好,老師,閣下。”“下午好,兩位閣下。”
“坐,都坐。”安多瑪斯已經重新恢復了他溫和悠閑的優雅神態,前段日子,以及今天早上的殺伐果決,像貓科動物的爪子一樣收了起來。“查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查理怔了一下:“德亞呢?”
“噢,他去物色房子了。”安多瑪斯見查理懵懂,解釋道,“他已經是高階法師了,自然要買個房子。”
查理更懵了:“那麼,我也該搬出去嗎?”他攤攤手:“找房子不難,可是,我還有好多東西需要學。”
“不、不不,我很高興你繼續住在這兒看書和學習。”安多瑪斯忙忙道。他看看查理,啞然失笑:“直白點說吧,身為高階法師,按照通行的、默認的慣例,都會有自己獨立的門面。不管住在哪裏,也不管他們效忠於誰,是在繼續學習研究,還是進入軍隊與政界。”
查理鬆了口氣,與尤里對看了一眼:“老師,一般而言,這個房子……至少該多大?”
安多瑪斯還沒回答,聶拉斯先陰陰嗤笑了一聲:“讓我猜猜您在打什麼主意——反正不打算久留,胡亂弄間房子應付一段日子就行,對不對?!”他坐直身,撫了撫手中的木杖,冷哼一聲:“難道您真地打算跑到無盡之海對面去?!”
什麼意思?不讓他和尤里走?一想到聶拉斯可能是要翻臉,查理頓時全副神經都繃緊了,迅調動另一類“視覺”,同時偷偷開始調動魔力。
安多瑪斯無奈轉向聶拉斯:“尼爾,別說我拆你的台——你的脾氣雖然一直不好,但以前也沒這麼壞……這兒的事情已經完結了,你回去住幾天再來?”
聶拉斯悶悶地哼了一聲,把自己扔回了椅背里。他低聲吟唱了幾個音節,一揮手,茶桌旁邊就出現了一幅地圖。是奧幕術。上面不僅有暴風王國乃至整個東部大6,還有卡利姆多。
**師之影往地圖上指了指:“這是貧瘠之地。十字路口,荊齒城,奧格瑪瑞——尤里可能不清楚……查理,您別告訴我您也看不明白!”
查理朝那地圖看去,臉色緩緩變了。
尤里瞧瞧他,挑挑眉瞄了一眼聶拉斯,隨之去看地圖;一小會兒之後,也慢慢抿住了嘴唇。
**師之影的嗓音冰冷而沉重:“這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