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到底該不該按電鈴呢?見着了雲沁,他又該說些什麼呢?任恆剛舉起的手又頹然的放下。

任恆懊惱的在桑家門前來回踱步。深吸了幾口氣,他還是下不了決心,就這樣走來走去,直到門毫無預警的打開了。

“任恆!”正想出門的雲沁一臉的驚訝,她沒想到會在家門前碰到任恆。

“嗨!!小不點!”任恆故作輕鬆的打了聲招呼,一見到她,他的心便無端地狂跳起來。

“有事嗎?”

“沒事,再見!”任恆快速的轉過身。

他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呢?他的冷酷、他的沉着、他那傲視商界的冷靜呢!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靦腆、也會心慌、也會像情竇初開的少年般手足無措。

“別走!”雲沁脫口而出,她不自覺的拉住了任恆的衣袖。

“你不是要出去嗎?有約嗎?”任恆盡量不讓語氣流露出醋意。

“沒有,只是到圖書館查點資料。”雲沁急急的說道。

“哦!”任恆無措地點頭。“呃……吃過早餐了嗎?一起吃好嗎?”

“好,當然好!”雲沁馬上答應了。

突然,她不經意地低頭一看,任恆的腳邊竟然滿煙蒂,顯示他已經在她家門口等了好一段時間。

霎時,雲沁心中盈滿無法言喻的感受。他這麼做有什麼特殊意義嗎?強捺住心中的激動,她要自己別想太多,畢竟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不是嗎?

“那你想吃些什麼?”任恆問。

“去前面的早餐店吃……不好!”雲沁馬上否決自己的提議。“你們有錢人早餐都吃些什麼呀?”

“我什麼都吃的,況且我也不是有錢人。”

“是嗎?高氏財團不是很有錢嗎?”

“高氏財團又不是我的!”

“它早晚會是你的,你跟水湄……”提到水湄,雲沁的臉色黯了下來。

“我跟水湄也許不會結婚。”任恆偷偷打量着她的臉色。

“真的?”雲沁大喜過望。

“走吧!去吃早餐吧!”她的反應讓任恆一顆心定了下來。他……也許還有機會吧!

“嗯!”雲沁高興的點頭。

坐在早餐店裏,雲沁好心情的說著學校里發生的一些趣事,任恆則是含笑的聽得津津有味。

他喜歡聽她又柔又軟的聲音,也喜歡看她興高采烈的神情。

“呃……對不起,你大概沒什麼興趣聽我說這些吧!”見任恆只是盯着自己,一句話都不說,雲沁不禁尷尬的笑了起來。

“不會!我喜歡聽,你擁有快樂的學生生活。”任恆微笑地說。

“那你呢?你的學生生活呢?”雲沁好奇的問。

“我的學生生活除了上課就是打工,念書對我來說只是為了取得文憑罷了,沒有文憑一切都是空談。”他的學生生活幾乎沒有什麼稱得上快樂的回憶。“我是個孤兒,能念書就是天大的恩惠了,哪還有精力談其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傷心往事。”雲沁低聲說道。

任恆看她那副歉疚的樣子,不禁失笑道:“這哪算什麼傷心往事,倒是你,從小身體就不好,受了不少罪吧?”

“其實最辛苦的是我爸媽,我媽老覺得對不起我,常常半夜裏一個人偷哭。”雲沁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而我爸也為了我,錯失了不少升遷的機會。他們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深怕哪天我會一睡不起……所以為了他們,我定要努力而勇敢地活下去!”

雲沁的樂觀與善解人意讓任恆的心一陣顫動,他發現自己被她無窮的生命力,給深深的吸引住,無法自拔。

“對不起!”任恆輕輕的握住雲沁的手。只因他無情的對待與一味的逃避,險些蔣彼此推入痛苦的深淵裏。

“對不起什麼?為什麼要跟我道歉?”雲沁不明所以的問。

“沒事!”任恆只是更加握緊她的小手。

熱源一波波地從任恆的大手傳來,雲沁感到既羞怯又緊張,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和顏悅色的對她了,他的溫柔和體貼讓她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起來。

“你笑起來真美,以後你一定要多笑!”

任恆忍不住伸手想輕撫她嬌媚的容顏,但是,他伸出的手卻突然停在半空中,因為他發覺早餐店裏的客人幾乎都在側耳傾聽他們的談話,有些人還大大方方的盯着他直瞧。

“怎麼啦?”雲沁似乎還沒發覺自己成了眾人目光焦點。

“我們該走了。”

“哦!”雲沁失望的垮下臉,她非常珍惜與任恆相處的每一分鐘。

但是,他的一句話讓她的小臉又亮了起來

“我們四處走走吧!呃……如果你沒有其他計劃的話。”任恆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嚨。

“沒事,我今天一整天都沒事!”雲沁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那走吧!”

付了錢,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早餐店。

從那天開始,任恆幾乎每天都會撥出時間跟雲沁碰面,如果他真的很忙的話,也會抽空撥通電話給她。

接下來的日子,雲沁快樂得像只展翅高飛的小鳥。

任恆不像易風總是帶她到高級餐廳吃飯、到音樂廳聽演奏會,他喜歡吃路邊攤、逛書店,喜歡看傳統戲劇,有時還會帶她到路邊的!“場上看野台戲。

“任恆,你看歌仔戲的時候都這麼嚴肅嗎?”雲沁邊吃棉花糖邊問。台上,鑼鼓喧天,讓她不得不拉高嗓門說話。

“對不起,我習慣了。”任恆有些好笑的說,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

“其實你笑起來也很好看,以後要多笑。”雲沁將他說過的話送述給他。

“我一個大男人嬉皮笑臉的像什麼樣?”任恆輕輕的捏了她的俏鼻一下。

“什麼叫嬉皮笑臉?”雲沁不以為然的瞪大雙眼,“真實的表達出自己的喜怒哀樂有什麼不對?”

“在競爭激烈的商場上,有時你不得不隱藏自己的真正想法,”

“但是,人不能老是帶奢假面具,面具戴久了,會不知不覺的以為自己就是那種冷漠無情的人,所以,我覺得工作以外的時間就應該放輕鬆些,不是嗎?”

“你倒是挺樂觀的,不知道的人絕不會相信你從小就在生死邊緣掙扎。”任恆微笑地說。

“就因為我身體不好,所以更應該保持心理健康,整天愁眉苦臉、怨天尤人並不能改變事實,只會讓我爸更擔心我、我媽更內疚罷了。”雲沁聳聳肩,繼續吃着棉花糖。

“好吃嗎?”任恆忍不住開口問,他有點畏懼的看着她手中的棉花糖。

“好吃!”雲沁滿足的笑道。

“為什麼我每次看你吃東西都覺得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那是因為每一餐都可能是我的最後一餐。”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任恆的心一陣緊縮。“不過,幸好有水柔的幫忙,我現在才會這麼健健康康的……哦!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歉然的低下頭,她這種說法好像很高興水柔死掉似的。

“為什麼道歉?水柔的死跟你並沒有關係,而且能幫上你的忙,水柔應該也會感到欣慰吧!”任恆苦笑的搖搖頭。

“也許吧!不談這個了。你要不要吃吃看?”雲沁笑眯眯的將棉花糖往他嘴邊送去。

“不要!”任恆直覺的往後退。

他驚懼的表情讓雲沁笑彎了腰。

“只是請你吃棉花糖,瞧你那副樣子!”她大笑的調佩任恆。

“我討厭吃甜食!”任恆懊惱的說道。

“為什麼?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雲沁繼續大口大口的吃着棉花糖。

“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任恆不情不願的說道:“會蛀牙!”

“你怕看牙醫?”雲沁驚訝的張大嘴。“你也會怕看牙醫?!”

“很多人都怕看牙醫,又不是只有我!”她有必要那麼驚訝嗎?

“是有很多人怕看牙醫,但應該不包括你啊!你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才對。”她笑得更開懷了。

“為什麼不包括我?我也是人哪!”任恆不以為然的道。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你可是掌握他們生殺大權的人呢!”

“那在你心目中,我又是什麼?”

“你……你就是任恆嘛!”雲沁心虛的低下頭。她怎麼能告訴他,他在她心目中是無可比擬的?

“那對你而言,任恆這個名字又代表什麼意義呢?”任恆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任恆這個名字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代表着冷酷與無情,但我知道你有二顆溫柔的心。”她羞怯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雲沁,我……任恆頓了頓。她並不知道,他原本冷硬的心在遇見她后,才逐漸溫柔軟化。”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啊!”雲沁好奇的看着一臉嚴肅的他。

“你……你跟那個男同學最近有聯絡嗎?”任恆終於問出口。

“你說克強啊?”雲沁誇張的搖了搖頭。“他現在跟青萍可是你儂我儂的,兩個人每天都黏在一塊兒,真是標準的見色忘友!”

“他交女朋友啦?這樣不是很好嗎?”任恆小心掩飾內心的喜悅。

“對啊!他們早該湊成一對啦!”其實克強與青萍交往,最高興的就是雲沁了。

“那易風呢?”他有些不自在地問。

“易風?我好久沒看到他了。他最近好嗎?”雲沁一臉關心的表情。

“你很關心他?”任恆的心中湧起一股酸意。

“當然,我們是朋友嘛!你也知道要是沒有易風的話,我可能早就活不成了,我對他的感激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就這樣?”

“是啊!不然要怎樣?”雲沁不解的反問。

“我是說……你們不是交往過嗎?”任恆遲疑的問。

“他是為了水柔才跟我交往的,這你不是也知道嗎?他又不愛我!”他今天怎麼凈問一些奇怪的問題?雲沁不明所以的想着。

“那你呢?你對易風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嗎?”

“當然沒有,因為我心裏早就……”她漲紅着臉閉上了嘴。好險!她差點就說溜嘴了。

“你心裏早就怎樣?”任恆緊迫盯人的問。

“沒有啦!”她故作鎮定的道:“我是說,我心裏早就知道自己對易風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你沒有喜歡的人嗎?”任恆又補上一句,“除了你的家人以外。”

“我……我……有啊!”雲沁支支吾吾的,最後終於害羞的點了點頭。

“誰?我認識嗎?”任恆一顆心不安的跳動着,他這輩子從沒這麼緊張過。

“是……你先答應我不可以生氣睡!”她鼓足勇氣小聲的說。她說出來只是為了忠於自己的情感,並不是想得到什麼,或強取一些不屬於她的東西。

“我不生氣,我絕對不生氣!”任恆忙不迭的保證,此耐他的心跳聲大如擂鼓。

“是你。”雲沁聲如蚊蚋。

“是我?你確定是我?!”任恆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你答應我不生氣的。我並不想破壞你和水柔之間韻感情,我知道自己沒有那個分量。”她苦笑。“而且,是你自己問我的。”

“是我,真的是我?!”任恆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喜歡的人不是那個男同學、不是易風,而是他——任恆。“我們走!”

他急沖沖的將雲沁拉離了熱鬧嘈雜的野台戲!“場。

“任恆……等等,我走不動了!”雲沁伸出手用力的拉住他,額際因為快步疾走而微微冒汗。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任恆停下腳步,他溫柔的拭去她額上的汗。

“我們要去哪兒?”雲沁志下心不安的問。

“找個地方坐下採好好的談話。”他喜上眉梢的道,他已經等不及要向她傾訴滿腔的愛意。

“也好!我有點口渴。”

“那走吧!”任恆笑咪咪的牽起她的小手。

“你不生我的氣嗎?”雲沁小心翼翼地察育觀色。

“我為什麼要生氣?我很開心啊!”

“哦!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我好怕你一生氣又不理我了!”

“怎麼會呢?你可是我最喜歡的小不點喔!”任恆開懷的揉亂雲沁的頭髮。他覺得身心舒暢,步履也輕快起來。

走進一間咖啡廳,兩人坐下來點了飲料。

喝了一口咖啡,任恆深吸了一口氣。

“雲沁,我……”他微偏着頭,思考着該怎麼跟她說,他從來沒有主動示愛的經驗。

雲沁則睜着一雙大眼看着他。他看起來好像很緊張。

“任恆,你還好吧?”

閉上雙眼,他用力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雲沁,我愛你!”他一開口就語出驚人,他不想再拐彎抹角,讓自己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雲沁不敢置信的猛咽着口水。她是不是因為太過期盼而產生了幻聽?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任恆深情款款的直視着她。

“你愛我?”她不自覺的張大嘴。老天,如果這是夢,千萬別讓她醒來!“你說你愛我?真的?”

“真的,我愛你!”任恆又說丁一次。“那你呢?你愛我嗎?”

“愛!我愛你!”雲沁毫不遲疑的道。

任恆的心中霎時充滿難以言喻的喜悅,他有些不自在的提出要求,“雲沁,你願意正式跟我交往嗎!”

“願意,我當然願意!”雲沁忙不迭的點頭,隨即她又開口問:“那高水湄……”

“我會跟水湄講清楚的,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該利用水湄,我會請求她的諒解的。”

“她會肯嗎?”雲沁憂心仲仲的問。她知道高水湄很愛他。

“試試看吧!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娶她的,我不能害了她,我會勸她打消這個念頭的。”惟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他只希望水湄能想通。

握着雲沁的手,任恆只覺心裏踏實極了。雖然他知道自己對不起水湄,不過,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的補償她的。

任恆變了!他變得不再那麼冷漠與尖、銳,雖然不至於時時刻刻都開心的對着人笑,但最起碼他不再疾言厲色,也不再冷然死板!

大家都以為他是因為水湄而改變的,但是,只有水湄知道實情。

水湄本來以為沒有人可以改變任恆,初見面時他即是如此,與水柔結婚後,他也不曾改變,她真的以為他終其一生都將是如此。

然而,她錯了!任恆不但變了,而且還改變得如此之大,金錢名利已不再是他所追逐、熱衷的一切!

水湄不禁感到十分惶恐,對於現在這個對金錢名利不再執着的任恆來說,她顯得毫無用處,失去了優勢的她能靠什麼來捉住任恆呢?

這天,水湄來到了任恆的住所。

“是你……有事嗎?”任恆坐在沙發上,輕揉着微微發疼的太陽穴。

“我是你的未婚妻,來看你還需要什麼理由!”水湄走到他身後,想幫他按摩僵硬的肩膀。

“水湄!不用了!”任恆婉拒了她的好意。

水湄勉強的笑了笑,她垂下手,不死心的挨着任恆坐下來。

“任恆,你說我們什麼時候結婚?爸爸已經在催了。”

“水湄,對不起!”任恆緩緩的道歉。

水湄恍若未聞,仍自顧自的說:“我們下個月結婚好嗎?”

“水湄,我們之間是不會有婚禮的,對不起!”

“為什麼不會有婚禮?為什麼?”水湄握緊雙手,咬牙切齒的問。

“因為我不能害了你,我不愛你!”

“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我愛你呀!”她低喊。

“水湄,感情是不能強求的,當初我因為一己之私而害了水柔,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他輕輕的搖搖頭。“嫁給我,你註定不會得到幸福的。”

“我不認為你會害了我,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這一天,我說什麼都不會放棄的!”

“水湄,我們取消婚約吧!再這樣下去對彼此都不好,你應該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而不是將青春耗在我身上。”任恆委婉的勸道。

“可是,大家都知道我們訂婚了,你教爸爸怎麼辦?他丟不起這個臉的!”水湄勉強說出一個理由。

“為了你未來的幸福着想,我相信爸爸不會在意這些的。”他平靜地看着她。

水湄有些怪異的瞅着他。這個溫和、氣定神閑的男人真的是任恆嗎?

“水湄,這件事就由我去跟爸爸說吧!畢竟錯的人是我。”見水湄不說話,任恆主動說道。

“不準說!任恆,我絕不會答應解除婚約的!”水湄惡狠狠的道:“你當我高水湄是什麼人,可以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想得到你要的,我也一樣,我想要的就是你!”

“水湄,你這又是何苦?只是平白耽誤自己的青春罷了!”任恆無奈的嘆口氣。

“你別把話說得那麼好聽!”水湄冷冷的笑了起來,“你真的是為了我嗎?說穿了還不是為了桑雲沁!她到底有什麼魅力,可以把你跟易風迷得團團轉?”

“水湄,這不關雲沁的事!”

“不關她的事?如果沒有她,你會取消婚約嗎?你說呀!”水湄咄咄逼人。

“當初我就是為了雲沁而利用你,如果沒有她,我也不會答應娶你!”

水湄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她一直以為只要她願意等,任恆遲早會是她的,雖然他對她總是不假辭色,但是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還沒有發現她的重要性,他總有一天會了解的!

“你愛桑雲沁?”她頭着聲問。

“是的,我愛她!”任恆直視着她,坦白地道。

“你愛她?!你竟敢當著我的面說你愛她?!任恆,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水湄怒氣沖沖的大吼。

“水湄,冷靜一點,你聽我說好嗎?”他無奈地暗嘆一口氣。

“說什麼?說你不愛我?說你要解除婚約?說你有多愛桑雲沁嗎?”水湄聲嘶力竭的尖叫。

“水湄……”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答應的,我不要聽!”水湄捂住耳朵,匆匆的奪門而出。

“水湄!”任恆追了兩步,又頹然的停住了腳步。

對於水湄,他真的很內疚,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事情圓滿解決呢?,

雲沁輕輕的推開門。“易風!”

“雲沁,你來了啊,!坐。”易風招呼道。

“你又瘦了!”雲沁在診療室內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易風看起來又瘦又憔悴。

“還好。”易風連強顏歡笑的力氣都沒有。“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

易風替她量了血壓,又做了一些基本的診療,好半晌才又開口道:“雲沁,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為你檢查了。”

“為什麼?”雲沁聞言不由得一愣。

“我打算離開台灣,到東南亞或非洲去。”他淡淡的說道。

“離開台灣?那我們以後不就不能常見面了?”雲沁有些不舍的道。

“是啊!也許不能參加你跟任恆的婚禮了。”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畢竟高水湄還是任恆的未婚妻。”同樣深愛着任恆,雲沁能了解水湄的心態。

“我會勸水湄的。唉!明知道任恆不愛她,為什麼她就是看不破呢?”易風失落的笑了笑。“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說水湄,當初如果不是我私自為你移植水柔的心臟,也許今天你就不用受這些苦了。“全都是因為他的私心才會造成今天這種錯綜複雜的局面。

“如果你沒有為我移植水柔的心臟的話,也許今天我已不在人世了。”雲沁淡淡一笑。

“我很高興你能得到幸福。雲沁……”易風有些遲疑的頓了頓。“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我一定會幫忙。”雲沁毫不猶豫的答應。

而另一方面——

得知雲沁前來複診的任恆,正朝着易風的辦公室而去。當他來到門外,正想敲門之際,卻聽到了雲沁的聲音——

“易風,我愛的人是你,不是任恆。我不愛任恆,我愛的人是你……”

雲沁的告白讓任恆愣在當場,他的耳邊不斷回蕩着她的話——

我不愛任恆,我愛的是你……

倉皇無措的任恆就這樣匆匆逃離了現場!

“任恆!”水湄氣焰高張,宛如女王般闖進了任恆的辦公室。

正在批閱文件的任恆不悅的抬起頭,凌厲的目光,瞪向水湄,沉聲道:“你不懂得要先敲門嗎?”

“對不起!”水湄的氣焰在他駭人的目光下消逝無蹤。

任恆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她。

深吸了一口氣,水湄重新武裝自己,她不能怯弱,她一定要力爭到底。可是,今天的任恆看起來好可怕,再無日前的溫和與沉靜,甚至比以前看起來更冷更酷,全身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

“有事嗎?沒事就出去!”任恆毫不留情的說。

“我……我是來跟你說……我決定要威揚公司開除桑子翔,不過……”她今天是來逼任恆就範的,雖然他是高氏的總裁,但是,高氏財團畢竟是高家的,她有權決定一切!

“不過怎樣?”任恆不耐煩極了。

“不過,如果你不解除婚約的話,我就叫威揚公司別開除桑子翔!”

任恆厭惡的撤了撇嘴,不發一語。

“任恆,你要考慮清楚,我可以讓他找不到工作,他還有龐大的醫藥費要付喔!”見他毫無反應,水湄提醒他。

“他有醫藥費要付關我什麼事?他找不到工作又關我什麼事?”任恆不屑的嗤之以鼻。

“桑子翔可是桑雲沁的父親喔!還是你打算負擔桑家的一切?任恆,你不要忘了高氏財團可是我的!”水湄感脅他。

“你敢感脅我?!”任恆眯起眼,“高水湄,你要不要試試看是你有力,還是我有辦法?”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別想嚇唬我!”水湄顯得有些無措。

“如果我想的話,高氏財團早就是我的了。”任恆的語氣冷得不帶絲毫感情。

“你騙人!”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忘了我爸對你的恩情了嗎?”

“我沒忘,這就是為什麼高氏財團還是高氏財團,不過……”任恆冷然的盯着水湄,“你又算什麼?你憑什麼對我頤指氣使的?”

“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呀!任恆。”

“你確定我是你想要的?”任恆陰冷的勾起一抹笑。

“我……我……”水湄支支吾吾的。任恆今天到底怎麼了?她突然覺得他看起來好可怕。

“你想怎樣?說呀!”他逼問。

“我……我想……想……”

“想怎樣?”

“我想嫁給你!”水湄術囑終於把話說出回。

“哈……”任恆突然狂笑出聲,他眼神陰驚的靠近水湄。“你當真如此執迷不悟?你當真這麼想將自己往地獄裏推?”

“沒錯,這就是我想要的!”

“好,很好,我成全你!”任恆的跟里凈是冷酷。“你可別後悔!”

“我不會後悔的,我要嫁給你!”水湄強迫自己抬頭挺胸,她相信任恆今天只是心情不好罷了。

“好!婚禮就定在下個月月初。”

“下個月月初?那沒剩多少天了。任恆,這樣太趕了!”水湄急急的說道。

“太趕了?好吧!那就算了。”任恆毫不在乎的說道。

“不!不會太趕,我會想辦法的。”深怕他後悔,水湄連忙說道。

“走吧!”任恆不耐的揮了揮手。

水湄有點畏縮的退了下去。她多年來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但是,為什麼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雲沁,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桑子翔氣呼呼的質問女兒。“高氏的高水湄說你偷偷地跟她的未婚夫交往,到底有沒有這回事?1”

“爸,我——”

突然,一陣門鈴聲響起。

仍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龔南燕,慌忙的站起身去開門。

“任總裁,請進!請進!”龔南燕誠惶誠恐的將任恆迎進門來。

“任恆!”一看見任恆,雲沁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然而,一臉寒霜的他卻讓她倏地失去笑容。

“任總裁,請坐。請問你今天來是……”任恆落坐后,桑子翔開口問道。

“我今天來是為了令千金。”任恆冷冷的道,從進門到現在,他連看都沒看雲沁一眼。

“為了雲沁?你的意思是”

“應該說我是為了水湄來致歉的。你知道我和水湄就要結婚了,所以她的情緒有點不穩,她誤以為我與令千金正在交往,我今天是特地來澄清誤會的。”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全是高小姐誤會了?”

“沒錯,我今天是專程送喜帖來的。”任恆將一張大紅帖子遞給桑子翔,“我知道令千金正在跟易風交往,如果讓他誤會就不好了。”

“還好只是一場誤會。”桑子翔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任總裁,恭喜你了!”

“謝謝。婚禮當天請務必闔家光臨。”任恆冷冷的勾起一抹笑。“桑小姐,不要忘了跟易風一起來喝喜酒。”

雲沁一臉呆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叫她桑小姐?

“桑先生,告辭了!”

“任總裁,你慢走!”

“任恆,等一等!”一直到任恆走了出去,雲沁才如大夢初醒般的迫出門。

停下腳步,任恆微微側過身子。

“桑小姐,有事嗎?”

“我……我……”

任恆冷酷的笑了起來,“你是來恭喜我的嗎嚴

“你……你們要結婚了是嗎?”強忍住暈眩感,雲沁好不容易才問出口。

“我和水湄是未婚夫妻,結婚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任恆冷冷的瞅着她。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來接近我,為什麼?”雲沁激動地握緊雙拳。

“玩玩而已,你又何必認真?”任恆滿不在乎的聳聳肩,“最近我跟水湄有點不愉快,接近你只是想氣氣水湄罷了,現在目的已經達成了,我當然也沒必要再跟你玩下去噦!”。

雲沁聞言不由得一震,她肺里的空氣剎那間似乎全被抽光,沉悶得令她胸口一窒。

“你只是在利用我?!”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沒錯!”她蒼白的臉讓任恆的心一陣緊縮,但是他告訴自己,她只是在演戲罷了!

“你……”他的無情讓雲沁心痛如絞,她微仰着頭,不讓眼淚落下。“任恆,你這個無血無淚的冷血動物,我恨你!我恨你!”

“我是冷血動物,那你呢?你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口口聲聲說愛我,事實上,你不知對幾個男人說過這種話了!”任恆鄙夷的從鼻孔哼出聲。

“我沒有!”雲沁簡直是百口莫辯。“任恆,你不要污衊我!”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有沒有污衊你,你自己心裏有數!”任恆的眸牛滿是輕鄙,“桑雲沁,你跟易風聯合起來要我很愉快吧?他想藉由你來替水柔報仇對不對?你去告訴他,不用得意得太早,我跟你也只是玩玩罷了!”他恨恨的說。

“任恆,你在說什麼?”雲沁一臉疑惑的反問。

“別裝了!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任恆的耳畔又響起先前在易風的辦公室外聽到的話——

我只愛易風,我不愛任恆……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任恆,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雲沁愈聽愈迷糊。

“誤會?”任恆不屑的冷哼一聲。“我親耳聽到的難道還會有假?”

“你到底聽到了什麼?還有,你說易風想藉由我來報復你又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一回事?你還有臉問我?”任恆忍不住咆哮出聲。“你是當事人,難道你啟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不記得了嗎?”‘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雲沁一臉的莫名其妙,“我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

“怎麼?謊話說太多,連自己都記不清了嗎?”任恆充滿恨意的語氣夾雜着一絲心痛。

“我沒有說謊,我對你一直是真心真意的!”雲沁不禁大喊出聲。

“我看是虛情假意吧!”任恆一把抓住她纖弱的小手。“你不用再說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去告訴易風,你們的詭計已經被我識破了!”說完,他毫不客氣的將她往後用力一推。

雲沁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才站穩。

“我沒有要什麼詭計,你不要這樣冤枉我!”她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少來這一套!你的淚水對我再也起不了作用,留着去對付其他的男人吧!”

“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我們一起去找易風問個明白……”

“不必了!反正我跟你只是玩玩,是不是誤會對我來說不重要!”

“但是對我來說卻很重要,我不想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雲沁堅強的拭去眼淚。

“你省省吧!我再也不想跟你扯上任何關係!”任恆轉身就想離去。

雲沁不假思索的拉住他,“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

任恆回頭,嘲諷的說道:“該把話說清楚的是你,如果你硬是不肯承認,那我就讓你心服口服!還記得前幾天你到醫院複診嗎?”

“記得!”雲沁清楚的記得,因為在那天之後,她就不曾與易風聯絡了。

“那你還記得自己對易風說了些什麼嗎?”任恆咄咄逼人的靠近她。

“我對易風說了什麼?很多啊!你指的是哪一句?”雲沁想了一下,還是不明白任恆指的是什麼?

“不記得了?好,讓我來提醒你!”任恆冰冷的服中毫無暖意。“你告訴易風,你愛的人是他,不是我,對不對?!”

“這……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雲沁沒想到他會聽到那些話。

“我只想知道你承不承認自己說過那些話?”

“我承認自己說過那些話。”她勉強的點了點頭。“但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既然承認了就不要再找借口!”任恆語氣粗暴的打斷她的話。“或者你連易風都欺騙了?”

“不!我沒有,我沒有欺騙任何人。任恆,你聽我說,我可以解釋的!”

“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言了。桑雲沁,小心玩火自焚!”任恆面無表情的說。

“為什麼你不肯聽我解釋?”雲沁衷傷地問。

“我只相信我親耳聽到的。”任恆冷然的道。“我祝福你和易風,還有,別忘了來參加我和水湄的婚禮。”

話一說完,他便拂袖而去,留下雲沁在原地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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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痴那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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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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