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正如她的心情。

上原小雪坐在病床上,背倚着柔軟的大枕頭,開心地吃着澤村剛為她準備的水梨。

她好欣慰。

這麼多年,他居然沒有忘記她的習慣和喜好,還記得她最愛吃的水果是水梨;知道她最怕吃藥,總在桌旁擺上幾顆糖;知道她不喝隔夜水,囑咐護士每天早上要將水壺的水重新換過……

澤村剛無微不至地呵護和照顧,讓她對未來燃起了一絲希望。

她到最近才獲知阿剛的真正來歷,原來他在日本是首屈一指的海運鉅子,掛在他名下的產業財富就像一座座金山銀礦,揮霍十輩子也花不盡。

當年她真是有眼無珠,以為他只是個年輕的窮小子,自認嫁給他根本毫無幸福可言。

她在家境極為貧窮中長大,親身感受到貧窮所帶來的悲哀。

所以,從小她就立志絕對要脫離貧窮,不願再委身於三餐不濟的環境。

她半工半讀,力爭上遊,好不容易念到了研究所;除了好頭腦,她還有另一項本錢就是外貌。她知道自己很美,知道如果能好好善用這個得天獨厚的條件,就有脫離貧困的機會,她以嫁人富豪之家為目標,當個有錢人家的少奶奶才是她最終的夢想。

在愛情與麵包的選擇題里,她寧願犧牲愛情,抉擇後者。

和他相戀是一片真心,但論及婚姻時她又躊躇了。

或許年輕英俊的他可以為她帶來快樂,但富裕無憂的物質生活呢?貧賤夫妻百事哀,肚子都填不飽了哪有空去談什麼風花雪月!

她深信只有由錢堆砌的生活才是幸福,而他絕對不是那個可以將她帶離貧窮的王子。

後悔了,真是太后海!

是她太無知才會選擇離開他,現在,她對當年的衝動決定真是悔不當初!

早知道就該先探聽清楚他的家世背景才對,若早知道他是個富家少爺,打死她也要霸佔着不放。

所幸,老天爺還是願意善待她,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如果能再與阿剛在一起,她就不用回去過那種搖尾乞憐的生活了。

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

她泛開興奮的笑,在聽到敲門聲時,笑容更見甜美。

“請進。”一定是阿剛來看她了。

門被打開,璇衣提着水果走人病房,臉上掛着和善的微笑。

看到自己猜測錯誤,小雪那張開心的臉霎時沒了表情,愉悅的心情也跟着冷卻下來。

“是你。”她聽阿剛提起過是這個女人救了自己。

“身體好多了嗎?”

“我非常好,謝謝你的關心。”她的表情極冷,連講話語調也冷得像冬天。“你來做什麼?”

“我買了一些蘋果。”面對她的不友善態度,璇衣並沒放在心上,她把水果放在桌上后說:“日本的富士蘋果很有名,很甜也很好吃,每回到日本我總要吃上個好幾顆才肯罷休。我削蘋果給你吃好嗎?”

“我不喜歡吃蘋果。”

她拒絕得不留情面,讓璇衣一臉尷尬。

小雪繼續道:“阿剛沒告訴你嗎?我不吃蘋果,從來不吃。我討厭它的味道,更討厭它那種咬起來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她拿起手上的水梨示威。“還是阿剛了解我,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只有他買的東西,才合我的胃口。”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這點。”璇衣有些無奈。

小雪對她的敵意大過明顯,她是哪裏犯着了她?

“你別假惺惺了,硬逼自己喜歡我、對我好的模樣讓人瞧了就倒胃口!其實,你心裏很討厭我吧!”小雪的話不加修飾地出口,直接與她攤牌。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女人與阿剛之間的關係並不單純。

如果說重新投入阿剛懷抱的計劃中有何困難之處,眼前這個女人可能是最大的阻礙。所以,她一定要除掉她!

“我沒有強迫自己做這些事,也不討厭你。”璇衣睜着澄明大眼說。

“得了吧!”她嗤諷着。“你心裏想些什麼以為我不知道嗎?其實你也喜歡阿剛吧!”

“沒錯,但那又如何?”

“挺誠實的嘛!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別妄想阿剛會愛上你!沒錯,你勝過我的地方有很多,和你相比,我就像一雙破鞋,而你卻高貴得如公主一般,完全不知人間疾苦,也沒有被社會醜陋的一面所污染,你的美好的確很吸引人……”她語帶嫉妒地評論。

是早熟的關係使然,她那閱人無數的眼有一套評人的好本事,看得出來這女人出身不錯,應該是個沒吃過什麼苦頭的富家千金。

為什麼上帝那麼不公平?

憑什麼這女人可以出身高貴,而她卻生於貧民窟?

“但阿剛是個很戀舊的人,我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又是生命中的初戀,你以為你能搶得贏我?”這也是她的籌碼。

阿剛的致命傷有很多,其中一項就是喜舊厭新,討厭多變。

依她這幾天的觀察,阿剛對她仍有感情,在她昏迷期間,他日以繼夜、不眠不休地照顧她,就是最好的鐵證。

小雪見她不語,以為她是無言反駁,於是更加沾沾自喜地炫耀起來:

“你也看到了,阿剛多麼關心我,不僅照料我的三餐,還日日夜夜陪伴在我身旁。這是只有情人才會做的事,他對我仍有愛情。你有眼睛,應該看得出來他有多愛我。所以,我勸你最好死心了吧!”

璇衣一笑,但笑容中卻夾雜了一股自嘲。

原來,她把她當成情敵了。

她該說什麼呢?真榮幸嗎?

“你笑什麼?”小雪的聲音不悅地陡然升高八度。

為什麼她的態度還是這麼從容?為什麼她還笑得出來?難道是她的刀子捅得不夠深?

“愛情本來就該兩情相悅,在一起才會幸福。”不必她提醒,她也知道澤村剛愛的人是誰。“而我,從來不打算當第三者,也不願意當第三者。”

如果今天她們是站在同一起跑點上比賽,她很樂意與小雪公平競爭,只是很可惜,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

她誰都不怨,只怪自己出現得太遲。

房門開啟聲驚動了正在談話的兩人,小雪在見到澤村剛時,表情立即一百八十度的大變臉,換上了一張甜美勾人的笑臉。

她甜甜地喊:“阿剛,你來了啊!”

“璇衣,你怎麼來了?”澤村剛提着早餐進來,很意外地看到病房內有另一個人。

“我來看上原小姐。”

“一起吃早餐吧。”他熱絡地招呼。

“不用了,我和學姐約在事務所,有設計圖要談。”

“要我送你嗎?”

“不用,我開車來的,你陪上原小姐吧。”

“開車小心點。”

“我知道,我先走了。”

在門將掩上的那一刻,她看到上原小雪對她展開挑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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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不速之客還真多。

上原小雪看着不請自來的一群人,假意蒙出歡迎的笑容。

“謝謝你們來看我。”

阿剛這群朋友與她只是點頭之交,有過數面之緣,

前幾天已經來探病過了,今天再度前來,動機為何?

他們的出現讓她覺得可疑,心裏頭毛毛的。

“小雪,腳還疼嗎?”御村則也算是裏頭比較有良心的人,一來就先問候她的病情。

“好多了,謝謝你。”

“醫生說你身上的傷痕大致無礙,除了腳傷需要一點時間復元,如果拄着拐杖,走路應該不成問題。”小雪的主治大夫每天都會向堂本恭介呈報醫治進度,現在就數他最清楚她的身體狀況。

“阿剛說用拐杖走路不方便,要我待在醫院多休養一段時日,等到恢復得差不多了再出院。”她總覺得他們來意不善,所以她非常小心應對。

“唉,那小子對女人都這麼大方體貼,可是得到的回報卻不成正比。真不知道該說他笨還是倒霉。”木村龍昊意有所指地嘲諷着。

小雪不笨,聽得出他話中有弦外之音,不過她很聰明地選擇不做回應。

木村龍昊早料到她的反應,他不疾不徐地又說:“你與土狼的恩怨該要怎麼解決?”

聽到這個耳熟的名字,她的心跳脫離正軌。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裝傻。

“不懂?”木村龍昊揚起濃黑的眉,擺出黑道教父的惡臉。“別告訴我你一覺醒來全都忘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真的一句也聽不懂。”她笑得心虛。

“仍然聽不懂?”他氣定神閑地瞄了她一眼。“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一個字一個字解釋給你聽。景彥,該你了。”

一旁的西川景彥像是有備而采。

他拿出一疊厚厚的報表紙,笑盈盈地自語:“該從哪裏念起好呢……呃,有了有了,這一段肯定有趣。第一次婚姻,對象是加拿大富商,結婚兩年多,丈夫突然心臟病發,死於自家豪宅內;第二次婚姻,對象是美國電於新貴,結婚一年有餘,在一次出遊時,丈夫卻意外墜崖身亡;第三次婚姻,對象是在越南設廠的台商,這次時間更短,結婚不到半年丈夫就遭人槍殺。這三次婚姻你總共繼承了一千萬美元的遺產。”

“嫁人這門生意聽起來滿好賺的嘛!”木村龍昊笑得像只逮到羊的狐狸。

她萬般驚駭。“你們調查我?”

“沒錯。”

“為什麼要這麼做?”才眨了幾下眼,她的眼眶巳紅。

“大家只是想多認識你一點,小雪。”

小雪哭了,斗大淚珠如斷線的珍珠顧着臉頰滑落,煞是憐人。

“這些資料能證明什麼?證明想娶我的男人一定會早死?證明我克夫,註定一輩子只能守寡?你們好欺負人喔!”

西川景彥突然欽佩起這個女人來,她那說哭就哭的功力可真強呢!

“資料不夠詳細嗎?”他早知道這個女人沒那麼好打發,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那就讓我這麼說吧,你第一任丈夫是死於心臟病沒錯,但他是被你活活氣死,因為你被他抓姦在床,他當場惱羞成怒,於是心臟病發作;你第二任丈夫是被人推下斷崖,兇手是你:而你第三任丈夫則是被你買通的殺手槍殺身亡。”

“你、你亂講!你有什麼證據?”她的臉乍青乍白,神情閃爍。

“小雪,”木村龍昊搖搖手指頭。“你千萬不要懷疑景彥的調查能力,也不要不相信他的話,他可是各國調查局爭相吸收的科技人才。你如果惹惱了他,他一發狠,也許會把你祖宗十八代的爛帳全都翻出來,公佈於世喔!”

西川景彥補瞪了她一眼,他最討厭別人質疑他的話了。

“至於你第四任丈夫——土狼,也就是那天晚上帶頭毆打你的混混。很不幸的,你這次釣錯了人,也看走眼,嫁給他之後才發現他根本是個空有外表敗絮其中的小白臉,他不但騙光了你所有的錢,還反將你一軍,逼你為娟。”

“哼,厲害,連這個你也知道,我無話可說了。”小雪收起眼淚,換上一張冷淡輕佻的臉。

既然真面目被他們拆穿,她無須再偽裝。

她從抽屜拿出香煙,熟練地點上一根。“那個王八蛋最近幫我接的客人全是些變態狂,我拒絕,才會被他狠狠修理一頓。”

“嘖嘖,”木村龍昊大嘆。“如果阿剛瞧見一定會大感失望。”那副風塵樣簡直是溫子的翻版嘛。

“你們到底想怎麼?”

她也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絕不會為了這點小小威脅而有任何的退縮。

“我們只是想跟你打聽一下阿剛該不會成了你第五任丈夫人選吧?”

“這關你們什麼事?”

“我們大家都很好奇當初你為什麼要離開阿剛?現在又為什麼賴在他身邊不走?”木村龍昊代表大家發問。

“當初大概以為阿剛是個窮光蛋,而現在卻發現判斷錯誤,事實不是如此,於是處心積慮想得到這個金飯碗。”

“奇怪,為什麼女人都把阿剛當成財神爺?”

“阿剛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如果當初他娶了這個女人,咱們現在只能到他的墳前與他神交了。”

“拜金的溫子和她相比,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心地善良,女人果然是要有比較才能知優劣。”

眾人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完全不理會小雪氣壞的臉。

“夠了!你們認為阿剛會相信你們的說詞,還是相信我的?”她笑得極有自信。

話才剛說完,他們所討論的主角就從半掩的門後走進來。

“我只相信我所聽到的。”澤村剛面無表情地說。

“阿剛……”小雪嚇得頓時結巴。“你……你不是去公司了嗎?”

澤村剛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靜靜地、靜靜地凝視着她。

“阿剛,是你自己說要照顧我的,”他的表情好冷漠,與前幾天的態度迥然不同,讓她心好慌。“你不能反悔。”

他還是默不作聲。

“你不愛我了嗎?”她的身軀綳得死緊,緊張地問。

不能退縮!

她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翻身的機會,只要當上澤村家的少奶奶,她就不用再過那種陪笑乞憐的生活,她就可以逃離土狼的魔掌,重新過美好的人生。

所以,絕對不能放棄!

“你還記不記得夏天的夜晚,我常翻牆到你宿舍,把你從被窩中挖起來,然後我們兩個偕伴到頂樓數流星;有一回我們開了三天的車,只為了我想到清澈湖去划船,還有,你知道我最喜歡吃水梨,只要一到產季,你就會託人從產地運來好幾箱水梨,讓我吃得盡興。只要我有什麼願望,你都會想盡辦法為我達成,是不是?你記得的,一定記得……”她叨叨絮絮,只為將他拉回過去的美好時光。

“小雪……”他皺起眉,發現過去那段記憶早巳模糊了。

“你這些年根本沒有忘記我,對不對?”她哭喊着,還不忘掉下幾顆惹人心疼的淚。

澤村剛望着她的淚臉,心情卻一反常態地平靜。

他一度以為自己忘不了她,曾幾何時,他已經將她從心中完全放下。

此刻,他的腦海突然閃過璇衣的臉,他知道他終於解脫了。

“小雪,那都過去了。”

“為什麼?”她錯愕。

以前的澤村剛從不捨得讓她哭,對她的眼淚只有投降的分,現在他為什麼無動於衷?還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我喜歡的小雪是以前那個單純、活潑開朗、永遠樂天的小雪。”

“你嫌棄我?”她一臉受辱。“是因為我早巳被男人玩遍,你嫌我是個骯髒的女人,配不上你?”

他搖頭。“我沒有這麼認為。”

“有!你明明就是這麼想。”她衝動地嘶吼。

“不,小雪,人的外貌、思想會隨時間環境改變,有人遭受到挫折,仍然不屈不撓,永遠不會被打敗。但是,小雪,每個人的出生是不能選擇的,環境不好不是你的錯,你可以努力力爭上遊,可是你卻變得憤世嫉俗、不擇手段。”

“你是說——我的靈魂已經不再乾淨?”她一時難以接受,一向堅強驕傲的背頹然垂下。

“我心目中的小雪依舊美好,只不過她已經離我而去。”

她冷笑。“人總會變的,你以為這改變是我自己願意的嗎?”

“沒錯,你變了,我也變了,所以我沒有辦法愛上現在的你。”

“你喜歡那個台灣女人?”她酸溜溜地問。

“我愛她。”他肯定地說。

“那個沒嘗過貧窮滋味,也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典型富家女?”她刻薄地批評。“我不知道原來你喜歡這種美麗的洋娃娃。”

“財富之於一個人並不是最重要,我喜歡的是她的內在,而非外貌。”

“哼!”她嗤鼻。“有錢人的說詞。”

“小雪,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不管怎樣,我們還是朋友。”

“你要丟下我不管?!”聽到他這樣坦白宣告,她忍不住歇斯底里起來。

“你放心,土狼的事情已經擺平了,以後他再也不會來找你麻煩。”

經他們調查后發現,土狼居然是震日盟一個小分堂底下的人,他背着組織暗地裏幹了許多有違盟規的勾當,木村龍昊已經替自己清理門戶了。

“是你親口說要照顧我的。”

“你希望我怎麼做?”他誠心地問。“只要能力所及,我一定儘力安排。”

“娶我。”

他的臉色一變。“小雪,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不答應?那你幹嘛把話說得那麼好聽?”

“我是說我會儘力而為,但你開出的條件實在是強人所難。”

“娶我是一件強人所難的事?”聲音不滿地提高八度。

她都已經先放下自尊和驕傲,開口要他娶她,他居然還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娶她有這麼痛苦嗎?

“婚姻是建立於愛情之上,而如今我們只剩朋友之情。”

“你不答應,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她激動地指着門,恨恨地迸聲:“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這輩子我不希望再見到你。”

澤村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默默轉身。

見他毫不猶豫地離去,原先力持的鎮定完全崩潰,她抓狂地大吼:“澤村剛,你走了,你就再也見不到我!永遠別想再見到我!你聽到沒有?!”

眾人對她潑婦行徑不予置評,一一地退出病房。

離去前,御村則也語帶同情地說:

“小雪,別太高估你在阿剛心目中的地位,你們已經是過去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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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重新恢復面貌的澤村宅邸內,璇衣盡責地再巡視一圈,確定工程無誤后,她收拾好東西,走向管家佐們。

“佐門,麻煩將賬單交給你家少爺。”她將賬單遞給他,笑得苦澀。“這一次,相信他應該不會再拒付了。”

“璇衣小姐……”佐門收下賬單,心裏有話,但不知如何啟齒。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她微笑。“幾個月前,我也是這樣與你道別呢!只不過這次我是真的要跟你說再見了,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許要等到澤村宅邸重新裝潢……啊,不對!我忘了你家少爺很執着的,打算讓房子的裝潢永遠不變……那就真的沒機會再見了。”

“璇衣小姐,你不等少爺回來嗎?”少爺的心思哪逃得過他這個老管家的眼,明明對人家有意,卻開不了口,害他在一旁跟着窮着急。

“不了,我還要趕到機場呢。”

“你要離開日本?”他驚詫。

“是啊,工程已經完畢,沒有理由留在這裏。”

槽了糟了,她要走了,該怎麼辦?

“璇衣小姐,我煮了壺咖啡,你喝完再走嘛!”有了,先想辦法把她留住,再伺機通知少爺。

“謝謝你的好意,佐門,但我不走不行,”她指着手錶。“時間快到了。”

“可……”

“佐門,”她伸出手,也截斷他的挽留。“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佐門的手握上她的。“我也是。”

話說完,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離開。

璇衣拿起行李,在旋過身的那一剎那,她泛開一貫洒脫的笑容。

一件工程,將兩個原本不相識的陌生人從地球的兩端接上線,而不同的生活國度,分開是可預料的。

她緩緩走出澤村宅邸,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回頭。

而且,離開之後就要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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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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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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