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警方已經將這裏層層包圍，你們跑不掉了，奉勸你們趕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一名警官正對著歹徒隔空喊話，希望能讓他們放棄抵抗。
“放屁！我手上有兩個人質，你們要是敢輕舉妄動我就斃了他們！”
“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警方已佈下了天羅地網，不管用什麼辦法你們都逃不掉的，只要你們放下武器乖乖出來投降，我們會請法官從輕量刑。”
“他媽的！別以為我們智障那麼好騙！”才不會相信他們的鬼話咧！
基本上，會去搶銀行的人都滿智障的。但想歸想，可憐的人質於綾羽根本沒膽子說出來，她沒嘗過子彈，這輩子也不想有那“榮幸”一試。
“歹徒大哥，先跟警察要求一輛車離開這裏好不好？快天黑了呢！”她忍不住提議，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她實在不想再跟他們繼續耗下去。
“你給我閉……”
“反正你手上握有人質，警察絕對不敢對你們怎麼樣，倒不如趁機要求一輛車子先離開這裏再說。”她已經幫他們想好出路了。“這裏沒有東西吃，再僵持下去對被困在裏面的我們不利，還是先找個有吃有住的地方再作打算比較好，這樣要跟外面的警察長期抗戰也才有體力。”
雙手被綁住蹲在一旁的平霽臨納悶的挑高眉。這女人想救他們？她的話乍聽之下好像把自己當成和這兩名歹徒是同陣線的夥伴。她是真想救自己跟他，還是單純的只是肚子餓想吃飯？
兩名歹徒聞言面面相覷，有人質建議歹徒該怎麼做對他們最有利嗎？她不怕他們一個不高興就賞她一顆子彈嗎？
“還有呀，你們只有兩個人而已，要看顧人質又要注意警察動向不會很吃力嗎？要是一個人想去方便一下，恐怕就會讓警察有機可趁。”如果雙方動手的話，對他們這兩個人質一點好處都沒有，誰知道流彈會不會因為太喜歡他們而飛過來跟他們的肌膚做個最親密的接觸。
“我建議人質只要一個就夠了，我一個弱女子什麼都不會，說到反抗我也沒力氣，當然是最佳的肉票人選，至於這個孔武有力的仁兄……你們乾脆捨棄他好了，讓他去跟警察說我們要一輛車子離開這裏，如果他們不照辦的話，大不了同歸於盡。”於綾羽邊說邊發抖，因為要說出這番話得下非常、非常大的決心才行！
嗚……爹、娘，孩兒這可是搏命維護平家香火，你們可別說女兒不孝，要害你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呀！至少我還試著保住平家後代，可說是既有功勞又有苦勞，真是沒有比她這女兒還為他們兩老着想的人了。
“我還沒沒種到需要靠女人來脫險的地步。”平霽臨壓根兒不接受她的好意，他可沒那麼孬種，要平安的走出去他會靠自己。
“我只是就事論事。”她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好不好。
“我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來救我。”笨女人，這種情況下她應該乖乖待在他身邊依靠他才是，而且他也不喜歡她的理由，就事論事？哼！他寧願她是因為別的理由才想救他。
“那不然你留下我離開。”要是可以的話她不反對，反正她也怕被人怎麼樣，他若認為她活着比自己活着還要有價值的話，她是不會跟他爭論的。
原來她是這種想法……不過她以為事情真有那麼容易嗎？
“大哥，這女人說得有道理，我們一直在這裏的話遲早會被警察抓住的。”歹徒B思前想後，最後不得不認同她的話，更明確的說，他是不得不承認肚子已經大鬧空城計了。
“說得那麼簡單，警察會讓我們帶人質離開才怪，就算殺了他們警察那邊也不會說什麼。”除非他們手上的人質是什麼要不得的大人物，否則警察哪甩他們啊！
“警察是人民的保母，他們不會眼睜睜看着人質被殺的，你們好歹跟警察談判看看，說不定他們真的會接受你們的要求。”於綾羽不敢說自己是大企業家的女兒，一來是不想讓他們真以為抓住了保命符，二來……要是讓身邊這個直瞪着她的男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慘了啦！
“說得倒容易，那群狗娘養的……”
“他身上有手機，我可以幫你們打電話給外面的警察談條件。”她馬上指著平霽臨說。雖然自己身上也有手機，不過是調整成靜音狀態，但她不會讓他們知道她身上也有手機，那是最後一刻拿來救命用的。
瞧他們沒反對的意思，她立刻將手伸進平霽臨的西裝外套內，準確的把他放在外套暗袋裏的輕薄手機給拿出來。
外面警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是去年她家遭小偷時前來查看的蔡警官，她就先打電話給他試試。
“你做什麼？！”一把槍毫不客氣的指着她小小的腦袋瓜。
這年頭好心好意都是被人這麼對待的嗎？
“呃……我幫你們打電話要求一輛車呀！還是你們有別的要求？”這子彈可是沒長眼睛，他們可千萬不能失手斃了她呀！她人質都還沒當出個心得來，不想就這麼掛了呀！
“你有這麼好心？”他們才不信咧，哪有人當人質還處處為歹徒設想的？
“我們不會耍花樣，你們也不必老拿槍威脅我們。”平霽臨推開指着她腦袋的槍枝，瀟洒的站起身，高大的身材頓時令兩名歹徒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你又要做什麼？蹲下！”那女人剛剛說的沒錯，讓這男人當人質對他們兄弟倆來說太危險了，如果沒有槍，他們倆說不定還制伏不了他。
“我是天霽企業的老闆，要人質我一個人就夠了，這女人對你們沒什麼用處，立刻放了她。”只要有他在，警方絕不敢輕舉妄動。
“天霽企業……大哥，聽起來好像是大企業的樣子。”歹徒B眼中迸出希望的光芒，說不定他們真能因為這個大老闆而脫險呢！
完了，這傢伙怎麼說這些呀，他難道不知道他的責任有多麼重大嗎？要是他死了，她要怎麼跟平家列祖列宗交代？還有，他是人質耶，居然還“命令”拿槍的歹徒放了她，萬一弄個不好，沒利用價值的她搞不好會先被他們給斃了！
“好，他一定不能放，至於這個女人……”兩雙眼睛全集中在她身上。
媽呀！爸呀！她還不想死，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祈禱他們放了她？待在歹徒身邊很危險，她很怕他們要是一個心情不好就賞她一顆子彈，但不待在他們身邊，又不知道她這繼兄的狀況……她好為難呀！
“這女人也不能放！”要是這男人跑了，他們不就完蛋了，多一個人質就多幾分安全。
啥？想了這麼久還不放了她哦……可惡，害她天人交戰了那麼久，而且還不小心期待了一下下……
“沒必要留個廢物在身邊，人質有我就夠了，我保證絕不會逃跑。”他只會看着他們被繩之以法，敢拿他當人質，他們就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廢物？！有點火大……不過，他……想救她？
從平霽臨剛剛看她的眼神，她以為他很恨她的說，不然幹麼一直瞪着她，好像她倒他幾百萬的會一樣，沒想到他還有點良心……好，決定了，她要留下來保護他！
不過若有機會可以先走的話，她也不會死賴著不走，畢竟她還是很愛惜小命、不敢讓疼愛她的父母親擔心的。
“廢話少說，這裏沒你說話的餘地！”反正人質他們兩個是當定了！
她怎麼突然有種“她會先被斃掉”的差勁感覺？畢竟他的價值比她大，他們就算真得犧牲一個人也不會讓他死，就只有她這小老百姓最沒影響力，嗚……她要不要讓他們知道她其實也是很有“背景”的？
“現在，你們馬上想個脫身的辦法，如果想不出來的話……”歹徒A又用槍指著於綾羽腦袋，將他未出口的威脅行動化，他們要不了解也難。
果然，當歹徒的都很陰險，要殺死人質之前先叫人質去挖洞，好讓人質把自己的屍體給埋了，這麼一來他們就可以省下不少工夫。
而她，就是那個倒霉的挖洞人！
“其實……我是平氏企業總經理的未婚妻，如果我有什麼萬一的話，我未來的老公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既然不能說出她是平氏的千金大小姐，就說出另一個舉足輕重的身份，這麼一來，他們就知道她不能亂殺了。
呃，如果沒意外的話，頭頂上那道令她頭皮發麻的視線，一定是出自平霽臨平大少爺的眼睛，她可以想像到“平氏”兩個字對他會造成多大的震撼，不過目前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得先平安脫離魔掌才是。
“大哥，我就是被平氏企業給裁員的！”一思及此，歹徒B的拳頭握得死緊，忿恨的眼不住的射向那坐在地上的清麗佳人。
我咧……於綾羽趕緊躲到平霽臨身後。她剛剛怎麼不咬斷舌頭自盡算了，居然讓他們更有借口殺她！
她是白痴！長這麼大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那正好，這回讓咱們撿到寶了，只要有這兩個人在就一定能逃出國去，要再跟平氏還是天什麼的企業要一大筆錢應該也沒問題！”歹徒A不禁咧嘴大笑，彷彿看到幸運之神降臨般。
而身為人質的兩人都清楚的知道——他們暫時是不會有生命上的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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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跟警察要了輛車，然後又在路上硬是和善良的老百姓換了幾輛車，接着是公車、出租車……最後，他們終於得以暫時休息——在一間三流旅館裏，四個人大眼瞪小眼。
身為人質，她很不想挑剔的，可是這間旅館、這個房間……設備真是簡單到不行，而且空氣中還瀰漫著若有似無的霉味，她可不可以要求換間旅館呀？她不要求太高級，只要乾淨就好，這樣的願望……看樣子是不行的。
咦？他們看她的眼神好奇怪，是看出她心裏的渴望嗎？
歹徒A不懷好意的來到她面前，平霽臨也跟着迅速欺近，擋住了歹徒A朝她伸出的手。
“要拿我們當護身符的話就別想動她。”同樣身為男人，他很清楚這兩名歹徒眼裏的訊息。若非她的多嘴，說不定她根本就不必跟着被帶到這裏來，甩開了警察后，她的貞操將面臨極大的危險，如果她跟他沒關係也就算了，偏偏他就是對她放心不下！
“我有A字頭的病，是被我未婚夫傳染的。”於綾羽語出驚人的道。除非他們想得不治之症，不然就會害怕碰她的後果。
“什麼A字頭的病？”歹徒書念得少，一時猜不出她話中之意。
倒是平霽臨似乎沒多大意外，雖沒明擺著不相信的臉色，卻也沒拆穿她的小把戲。
若她想以這個方法自保，他樂見其成。
“AIDS呀，我的醫生說會傳染，目前只能用藥物控制病情，不過跟別人接觸時要小心就是，如果我的血一個不小心沾上別人的傷口，就算只是被蚊子叮到那樣的小傷口也會被我傳染，所以我一直提醒自己別靠你們太近。”她哀怨的瞅著歹徒，不管他們信不信，至少心裏都會有點疙瘩吧！
“AIDS！”他們……不太信，可這種事也不無可能，瞧她說得跟真的一樣，要是全部屬實……他們搶這麼多錢不就沒命花了？
“如果你騙我們的話……”
“騙你們？我為什麼要騙你們？你們以為得到這種病很光榮嗎？大家都只看到我光鮮亮麗的外表，有誰明了我內心的苦，有時發病起來連死都無能為力，要不是不想讓父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我何須活得這麼辛苦……”她突然激動的情緒著實嚇了他們一跳，不過平霽臨的反應卻稍嫌差了點，她演技明明很好的，怎麼他卻無動於衷？於綾羽感到萬分不解。
“上次，我不小心傳染給一個人，我的家人可是花了好多錢才擺平這件事
……”她越說越小聲。
“他這樣對你，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兩名歹徒愣愣的退開了些，而平霽臨卻是不動聲色的發問，問着她的話中頗有推波助瀾之勢，二來他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這輩子都跟他系在一起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改變。”她要不要擠出幾滴眼淚裝裝樣子呀？
“他值得你為他如此犧牲？”明知病是假的，但平霽臨卻看得出來她說自己是平氏總經理未婚妻一事為真，忍不住的，他就是想知道她和她未婚夫之間的事，進而從中破壞。
“我不做不值得的事。”她故意說得深情。
“為了你好，我勸你別太相信男人所說的話。”
“你的意思是，眼前我所看到的男人不管說什麼，我最好全當它是屁？”不想說這麼粗俗的話，不過不粗俗顯現不出效果，瞧，他們好像挺震撼的。
平霽臨略微蹙了蹙眉。“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她那麼愛裝傻就讓她裝個夠，反正以後吃虧她就知道後悔了。
“人家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很遵行古人所說的至理名言，腦袋對我來說，能不用就不用。”所以他說的她當沒聽到。
反正她的情況也不是局外人能了解的，這件事連父母親都只看到一部份而已，她不想做出傷害人的事來，所以旁人永遠看不清她與夏大哥在搞什麼東西，不過對於明白的人，就得辛苦點找解決之道了，倒霉的是，那個要想辦法解決的人是她。
看樣子她是不打算說什麼了，再問下去也是白搭，他可不想浪費時間聽她說些謊話來欺騙自己。
“叫點東西來吃吧！小羽，你想吃什麼？”平霽臨拿起旅館電話問。
“我想吃壽……”不打自招，完蛋了！
算了，當聽錯了就好，反正她死不承認自己就是清潔妹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回過神來的歹徒A一把搶過話筒，“等等，我來叫。”他不能讓他們有機會求救，要是沒了人質，他們肯定會被警察給逮住槍斃的。
瞧平霽臨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不禁低下頭，可憐兮兮的道：“記得把我的食物分開裝，我不想害你們……”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全套，對現在的她來說，歹徒可是比平霽臨的懷疑更要讓人害怕，要對付也得先對付他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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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上哪去？”
於綾羽一動，歹徒A馬上跳起來，手上的槍直指着她。
“上個洗手間應該沒關係吧！”真是的，那麼緊張，都擺脫警察好幾個小時，他們怎麼還是那麼疑神疑鬼的，這樣很容易神經衰弱耶，連她這人質都已經當習慣了說。
看到他把槍收起來，她這才往廁所走去。
從口袋裏摸出一支體積相當小的手機，她立刻打電話報警。
還好她一向都是用靜音模式，因此才沒被抓包，現在也才能打電話求救。不過那兩個壞人還真是笨得可以，現在都嘛是人手一機，他們居然真以為她沒手機咧！
“喂！你在裏面生孩子是不是，還不快點出來！敢搞怪的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歹徒B惡聲惡氣的在門外猛敲著，生怕她跑了似的。
“拉個屎要這麼久嗎？快點，換我睡覺了。”歹徒A瞪了同伴一眼，疲憊的眼再次看向睡得正舒服的人質。長眼睛沒見過有人當人質卻一點都不擔心自個兒安危，還睡得這麼安穩，看了他就有氣！
突然被人猛踢了下，平霽臨莫名其妙的張開眼，一看到眼前男人馬上清楚是誰襲擊他。
不過，他乖乖睡覺不惹事也令他生氣？
“我們要在這裏待多久？”從洗手間出來的於綾羽忍不住問，一直跟他們耗下去也不是辦法，人質當久了，也是很無聊的。
“等我們休息夠了，再跟警察談判。”歹徒A冷笑着。
談判？
“你們不是要逃到國外去嗎？”不然幹麼要躲避警察，反正誰都知道再怎麼談判都沒用，只要他們一投降，警察就會逮捕他們，然後之前所做過的承諾就跟晨露一樣蒸發不見。
“等你們的家人把錢送來后，我自然就會放你們走。”說是這麼說，但很少有人當人質后還能活着離開的，他們不想留活口指認他們。
綁架！
他們居然從被挾持的人質轉變為肉票了！
“擄人勒贖可是會被判死刑的耶！”原以為歹徒只當他們倆是護身符，沒想到歹徒還打算對他們家裏的人進行勒贖！那可不行，如此一來平霽臨就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歹徒A只是冷哼了聲，心裏想着：死人是不會去警局指認他們的。
“只要你們乖乖配合，你們很快就能回去。”錢一旦弄到手后，他們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兩人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他們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會那麼天真的相信他的話，看那傢伙笑得那麼陰沉眼裏又充滿算計，他們敢保證自己的下場一定好不到哪去。
不過現在多說無益，還是要想辦法逃出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