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徐媛媛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眼神獃滯地看着前方，心裏卻想着一大堆的事情。

昨天離開宴會後，薛耀載她回家，但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任何話，所以，她到現在都不曉得薛耀心裏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再加上那位徐先生居然說她是他的女兒……

唉！她昨晚到底是得罪誰了？她只不過是想看看他──

聽見開門聲，徐媛媛抬起頭，就看見薛耀擁着一名美女進門，她眨眨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薛耀也注意到她了，他在女人的耳邊低語，隨即拍拍女人的臀部，要她先上樓去。

他回頭看向徐媛媛。「一大清早在做什麼？」

聽見他的聲音，她才回神，「那個女人……」她咬牙，不知該不該問下去。

薛耀淡淡地回答，「她只是借用浴室洗澡而已。」其實他沒有必要告訴她的，但他就是沒辦法不去理會她受傷的眼神……呿！不該這樣的。

為了緩和心中的傷痛，徐媛媛轉頭，打算不去看他的臉，但一想到心中的疑問，她又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問他。

薛耀看出她的遲疑，他主動開口，「妳想要問我什麼事嗎？」他到廚房倒了一杯黑咖啡，坐在沙發上問。

「你昨天說……你心中一直有一個女人，她是……」徐媛媛的視線不小心落在薛耀半敞的結實胸膛上，讓她原本略為蒼白的臉色出現一抹紅暈。

「哦！沒錯，我心中一直都有一個女人，是我竭盡所能想得到的一個女人。」

他說得輕描淡寫，總在徐媛媛耳里卻是無比的震撼。

「她……她是你之前的女朋友嗎？」她落寞的低下頭，輕聲問道。

「不是，但她卻一直住在我心裏，只要一想到她，我所受到的挫折與委屈就會奇怪地消失無蹤，不好的心情也會煙消雲散，她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妳怎麼會突然問這個？」他看向低着頭的徐媛媛，心裏掙扎着要不要告訴她實話？

「沒有。」她回答得有氣無力。

薛耀皺眉。「昨天和妳跳舞的中年男人對妳說了什麼？」徐謙果然是惡魔，連對待自己的女兒都如此嚴苛，像他那種人真該下地獄！

「沒什麼。」徐媛媛說著，站起身就要往樓上走去。

當她經過薛耀身邊時，卻被他拉住。

「他真的沒對妳說什麼？」不可能，徐謙明明和她說了好一會兒，不可能只是單純的認女兒而已。

「真的沒什麼。」

感覺到徐媛媛的不對勁，薛耀微微皺眉，他放下咖啡杯，抬起她的臉，

卻看見她的眼淚像珍珠般滴落，讓他的心裏彷佛被針刺了一下。

「為什麼哭？」她哭什麼？他明明還沒有對她展開復仇行動，她憑什麼哭？想博取他的同情嗎？

「沒有，只是眼睛太干──」

「那也不可能哭成這樣，怎麼了？聽到我心申有其它女人，妳就哭了？妳不會是愛上我了吧？媛媛。」

徐媛媛抬眼瞪向他。「對！我就是在哭你已經有心愛的女人！我哭我自己為什麼這麼窩囊，竟然愛上你？！還得聽你的冷嘲熱諷！」她生氣的吼叫出聲，眼睛直直的望進薛耀深沉的黑瞳。

「妳……」第一次看見失控的徐媛媛，薛耀不知該說什麼。「妳不要胡思亂想。」

薛耀轉過身，卻反被她抱住。

「為什麼？我愛你啊！為什麼大家都要拋棄我？我的父母拋棄我，薛姨也丟下我，回英國去看她的父母，為什麼大家都不要我？」她流着淚，緊抱着薛耀不放。

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貼在他的背後，像是滾燙的熱水般，讓他感覺一股火燒般的疼痛。

「我要求不多，只希望你能多看看我啊！」

她鬆開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臉哭泣。

聽見她壓抑的哭泣聲，薛耀緊握拳頭。「妳忘了妳有男朋友了嗎？」

她在顧赤童面前就像一個小女人，他嫉妒顧赤童可以讓她笑得這麼燦爛，更討厭她看顧赤童的那種溫柔眼神。

「他不是！赤童不是我的男朋友。」

「赤童？妳叫得這麼親熱，誰相信妳說的話？」良久沒有聽見徐媛媛的回答，他嗤笑道：「妳可以去找他安慰妳，反正妳本來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薛耀的話令她的眼淚流得更多，但他沒有多待一分鐘，便逕自走上樓。

徐媛媛獨自一人在客廳哭了好一會兒，終於，她漸漸停止了哭泣，卻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她疑惑地站起身，慢慢往樓上走去，直到她停在薛耀的房門前，才聽清楚那是女人的聲音，難道……

她慢慢推開未關的門──

「啊啊｜！耀……再快一點……」

剛才的那個女人全身光裸的坐在薛耀身上，忘情的上下移動着，並不峙的浪叫呻吟。

薛耀應女人的要求，更加快速地抽動，此時，他眼角正好瞥見徐媛媛，

他勾起一抹邪惡的笑，猛然推倒他身上的女人，將她壓在身下，更加狂猛地前後進出。

像是作戲般，他一邊律動，眼光也直直盯住徐媛媛不敢置信的雙眼。

「啊……啊！耀……」女人像是受不了的狂叫。

這個聲音讓徐媛媛頓時清醒，「為什麼……」她搖頭低喊，眼淚再度決堤，她掩着臉跑開。

一見她跑開，薛耀很快地翻身下床。「妳可以走了。」

「耀，怎麼這樣？人家……」

女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在薛耀的瞪視下，也只好乖乖地閉嘴，拿起衣物走進浴室。

薛耀點根煙，站在窗戶旁，靜靜地看着徐媛媛跑出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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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媛媛流着淚跑在行人路上，一個不小心就跌在地上。

為什麼？

她做了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明知道他一向和不同的女人上床，但是……真的親眼看到，卻是這麼令她心傷啊！

她只是希望他能愛她啊！難道這隻不過是一種奢求嗎？

她哭着捶打地面，像個小孩般無助。

天空由晴朗轉為烏雲密佈，路上行人紛紛加快腳步要躲雨，唯獨徐媛媛依然呆坐在地上，就連豆大的雨滴打在她身上，她也彷佛毫無所覺。

無所謂了，反正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她了，那她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汪！」

突來的一聲狗吠，拉回徐媛媛失神的心緒，她抬起眼，看見一隻黃金獵犬在面前，她脫下外套披在狗兒身上。

「不要在這裏淋雨，會感冒的。」她摸着狗兒對牠說話。

「情願自己淋雨，也不願一隻狗淋雨，媛媛，妳還真是仁慈啊！」徐謙拿着一把雨傘，站在她身後開口。

她轉頭看見他，幽幽的開口，「我不認識你。」為什麼這個男人又出現在她面前？

「妳忘了嗎？我是妳的親生父親，妳怎麼可以不認識我？」

「我沒有父親。」她低頭，冷淡地回答。

「因為我不認妳這個沒用的東西，所以妳沒有父親，但是現在，我認為妳的磨練已經夠了，因此，妳現在有父親了。要不要隨便妳，但我先告訴妳，只要成為我的女兒，妳就可以報復薛耀加諸在妳身上的痛苦。這麼划算的交易，聰明的妳應該知道如何選擇吧！」

「我不知道，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我不想、也不需要父親。」上天真是捉弄她，在她需要父親時，父親不在，而如今，在她被傷得遍體鱗傷時，卻又莫名其妙跑出一個父親。

「妳會需要的，因為只有我會愛妳。那個薛耀傷了妳的心，他不愛妳，妳應該想知道為什麼吧！」

徐謙的話讓徐媛媛抬起頭，「為什麼？」有什麼原因？他會傷她的心真的是有原因的嗎？

「要我告訴妳可以，但妳要和我回家，並且報復薛耀對妳所做的事。」看出她的不解，他又說：

「因為愛一個人才會恨一個人，妳恨他越深，也就愛他越深。一句話，要或不要隨妳。」

「要。」她要知道，他在她心中到底有沒有佔有一席之地？

徐謙露出笑容，拉起她走到停在一旁的車前，「歡迎妳回家，親愛的女兒。」說完，他便以一詞手刀阿昏了徐媛媛。

他們進到車內，那隻黃金獵犬也一起進到車內，趴趴在徐媛媛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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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赤童走到徐媛媛家門前，剛好遇上正要出門的薛耀。

「如果你是要來找媛媛，我可以告訴你，媛媛不在家裏。」薛耀不耐煩的說。

「媛媛沒有回家？！而你還待在這裏？」顧赤童有些意外的問。

「為什麼我覺得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薛耀挑眉。

「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微笑地看向天空。

薛耀不解地開口，「你是媛媛的男朋友，她不見了，你不是應該去找她？」為什麼他對徐媛媛不見的反應這麼冷淡？

「媛媛不見，應該是你要去找，因為是你讓她不見的，而我只是媛媛的好朋友，並不是男朋友，應該不需要主動將找人的工作攬在身上吧！」這男人真是蠢得可以，到現在還以為他和徐媛媛是男女朋友。

「你不是媛媛的男朋友？！」該死！他居然不是？！

「本來就不是，倒是薛姨很希望我是媛媛的男朋友。」嘿！這男人當真陷在愛情里了。

「可惡！」他居然還對她說了那麼惡毒的話？他真是該死！

看着薛耀匆匆跑開的身影，顧赤童不禁搖頭。

「果然，陷在愛情里的男人都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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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謙一抬起頭，便和剛進門的薛耀四目相對。

他露出微笑，放下文件說：

「想不到薛總裁居然會大駕光臨，真是我的榮幸。敢問薛總裁光臨敝公司有什麼事？」

「把媛媛還給我。」薛耀面無表情的說，口氣冷得比冷氣的溫度還低。

徐謙依然保持微笑，看了冷氣機上的溫度一眼。「這裏的溫度不過才二十六度，怎麼我卻覺得薛總裁進來后，溫度更低了？」

他顧左右而言他的回答，聽得薛耀不悅地皺眉。

「把媛媛還給我。」他再次加重語氣道，眼神中射出一股堅決。

「為什麼？」他喝一口茶后開口，「媛媛是我的女兒，你又不是她的丈夫，憑什麼向我這個做父親的要人？」有進步，居然會來向他要人，看樣子，徐媛媛對他還是有影響力的。

「她是我姊姊的女兒，而你卻是半路認女兒，她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充其量你也只是她的親生父親而已，你才沒有資格認她。」死老鬼，跟他比資格？也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

「但你也沒有盡到照顧她的責任，真要比起來的話，我們兩個是半斤八兩、平分秋色。」徐謙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回答。

薛耀的心情越來越不爽。「隨便你怎麼說。在戶籍上，她還是我姊姊的養女，除非你改回來，否則──」

「狗兒不要跑！」

隨着突然冒出來的女聲，一隻大型獵犬衝到他的腳邊停了下來，接着，穿着短衣短褲的徐媛媛也從另一道門裏跑出來。

眼睛一直盯着狗兒的徐媛媛並沒有注意到薛耀，只曉得狗兒正趴在一個男人的腳邊，她動作迅速的抱住狗兒。

「我終於抓到你了，臭狗兒，你怎麼可以隨便亂跑？萬一父親一氣之下把你送走，看你怎麼辦？」她一直和狗兒說話，絲毫沒有注意身邊的男人。

「我是不知道狗兒會怎麼辦，倒是妳沒有了狗兒，會不會丟下父親，追尋狗兒去了？」徐謙瞥了一眼薛耀呆愣的神情，很開心地對着蹲在地上的徐媛媛問。

「我當然不會讓父親丟了狗兒啊！」徐媛媛甜甜的衝著徐謙微笑。

「媛媛怎麼這麼不懂禮貌，看見客人都不會打招呼的嗎？」徐謙看好戲似的抬起頭看向薛耀。

「啊！我都忘了，你……」徐媛媛原本甜甜的笑容在抬頭看見「客人」后，笑容倏地僅在臉上，過了幾秒，她才恢復笑容站起身。「早安，你怎麼會來呢？」她不可以顯露出太多的情緒，無論她有多想他，她都不能讓他知道，她要報復他的！

「妳……妳為什麼在這裏不回家？」她變了！昨晚她還是那麼無助無依，現在卻充滿光彩與自信，為什麼？徐謙改造了她嗎？

「不用了，我已經打電話告訴薛姨，我要和父親住在一起，並且認祖歸宗，我現在是父親的女兒了，而你只是一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男人，薛先生。」

徐媛媛微笑，眼神、表情都隱藏在心裏，讓薛耀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原來如此，不愧是徐先生的女兒，過河拆橋的本事都遺傳到了，那我也不需要顧及叔侄之情了。」薛耀冷眼看着徐媛媛，冷淡地說完后，便轉身離去。

徐媛媛心裏彷佛被刺了一刀，神情變得十分落寞。

「放心，他接下來會主動接近妳的，妳不用太感傷。」

徐謙走向她，輕摟着她安慰着，嘴角慢慢向上揚起，像是在算計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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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徐謙有要事纏身，所以便交代一個屬下陪徐媛媛來到拍賣會場。

「會不會累？」司徒理禮貌的詢問看起來似乎很累的徐媛媛。

徐媛媛輕輕的搖頭。「不會，倒是你好象覺得很無聊。如果你不喜歡來這種地方，為什麼還要答應父親？」這個男人雖然是父親派來的，但她卻覺得他似乎不像是那種會當別人屬下的人。

「的確，我不是很喜歡這種逢迎巴結的場合，但如果是當美女的護花使者又不一樣了，我一向喜歡和美女在一起。」司徒理對她笑了笑，眼光卻挑釁的看向站在角落的薛耀。

徐媛媛也注意到司徒理的眼神，她正想往後看去，卻被他攬住腰往前走。

「司徒先生你──」

「噓！妳怎麼可以叫我司徒先生？今天我可是妳的『男朋友』，如果妳叫我叫得這麼生疏，『某人』可就知道我的身分啰！」司徒理用食指擋住徐媛媛的嘴唇，貼在她的耳邊輕聲提醒，眼神卻警戒地看向朝他們土來的薛耀，看見薛耀像是要殺人的目光，司徒理故意靠徐媛媛更近了。

徐媛媛不懂司徒理為什麼要靠她這麼近，但當她聞到空氣中傳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后，她便瞭然於心，原來是「他」來了。

「真是沒想到，我可愛的侄女居然會出現在這種複雜的地方，我這個舅舅真是當得很失敗啊！」薛耀盯着背對自己的徐媛媛，嘲諷的開口。她真有種！才分開不到幾天，就有辦法和另一個男人這麼親熱，該死的女人！

明知道他在氣頭上說的話絕對不會好聽，徐媛媛還是被他的話刺傷了，

但她強迫自己回頭笑笑的說：「當然啊！好不容易擺脫一個愛吃醋的男朋友，當然要找個能給我幸福的男人，這樣才有保障啊！」既然他的身邊有很多女人，那少了她也不會怎麼樣的。

薛耀瞇起眼瞪她，隨即挑眉看向她身旁的男人。

「你是誰？」為什麼他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身分？徐謙的屬下他都非常清楚，為什麼唯獨這個男人，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司徒理，媛媛的男朋友，請問你是──」司徒理微笑地接近徐媛媛。

薛耀？果然和徐老描述的一模一樣，的確很有王者的氣勢。

「薛耀，我是媛媛的──」

「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徐媛媛打斷薛耀的自我介紹，眼神冷淡的看他。

「哦？那之前是誰大叫愛我的？」薛耀諷刺地道，眼底冒出一簇火焰。

聽見薛耀的話，徐媛媛的臉色當場刷白，全身顫抖，而司徒理正好扶住快昏厥的她。

「一定是薛先生妄想症太嚴重了，媛媛是個自律的女孩，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或許是薛先生心裏希望媛媛這樣對你說，才會自以為是吧！」不愧是報復心強的男人，連這種傷人的話都可以說得出口，真是枉費徐媛媛這麼愛他呢！

看見徐媛媛的臉色蒼白，薛耀心中有一絲後悔，但聽見司徒理的話，逼得他再度強迫自己漠視她的傷心，展開反擊。

「那可不，媛媛是怎樣的女孩子，我比你還清楚，你不要以為你是她的男朋友，就自以為很了解她，她就是那種不管倫理道德，胡亂和我告白的骯臟女孩。」他氣得口不擇言。

徐媛媛抓住司徒理的手臂，低下頭，聲音顫抖地說：

「我們……回去吧！」她不能再待這裏了，否則，她一定會泄漏出自己還愛他的心情，那她就不能讓他對她的改變刮目相看了。

知道徐媛媛已經到達極限了，司徒理便摟着她走掉，但他卻丟下一句話──

「傷害她對你有什麼好處？」

話一說完，他和徐媛媛兩個人便消失在會場上，留下薛耀懊惱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