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在失速的下墜電梯中,徘徊在鬼門關前的紫妍和介安,本能且不約而同地向對方伸出一隻手,在被撞跌得眼冒金星的混亂之中,兩人的手緊抓住彼此。

電梯跌下兩層樓時,在千鈞一髮之際,卻又神跡似地停頓住了。兩人都驚魂未定,也都不知道電梯何時又會繼續往下跌,只是狼狽異常地回撞到地板上趴伏着。

介安才稍微動了一下,紫妍立刻心驚膽戰地喊道:

“喂!你別動啊!”

介安的手勁加重了些,捏了捏她冰涼的小手,蓄意要消除緊張地半開玩笑說:

“叫你這軍中米蟲少吃一點,你就不聽!”

她凄慘地半哭喊道:

“這個時候你還開得出玩笑!?”

他堅毅的眼神直凝住她。雖然他的魂也被嚇飛了一半,但是他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他趴在離她幾寸的地上朝她柔聲安慰道:

“別怕!一定是電腦中心的主機出了問題,現在電梯由緊急安全系統煞停住了!”

電梯內的警鈴聲已經失效了,只有頭頂上的燈光仍在一閃一滅,紫妍禁不住全身微微打顫,聲音哆嗦地說:

“我們現在一定卡在兩層樓的中間,就算在電梯掉下去之前有人來救,我們又怎麼出得去?”

介安的心思卻不在這生死問題上面,他沉吟了片刻之後,竟不合時宜地苦笑說:

“紫妍,在我們有什麼三長兩短之前,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否則我們在黃泉路上還是要拌嘴吵架。”

紫妍嚇得都手腳冰冷了,她可沒有心情開玩笑。

“你要說什麼快說吧!但是拜託你,這不是在電影裏!”

介安的臉朝她挪近了一寸,電梯頂上的支撐鋼索發出了可怕的金屬摩擦聲,而他仍雙眸縋蜷睇睨着她。

“紫妍……在這種時候,我絕對不可能說謊。”

“那可不一定……”

“聽我說,請你相信我!那一天晚上在比利家,我知道你聽見了什麼,但是那個跟拉娜說話的人不是我!”

這個時候還想騙她的話,那就有點離譜了。她半信半疑地說:

“你在開我玩笑嗎?是我親耳--”

“對,你親耳聽見,但你看見沒有?你大概還不知道,很多人根本分不出我和介強的聲音!”

“你弟弟!?”

“對!是他自己親口跟我承認的。你要找他來對質也行,但是我要怎麼說,你才願意相信我?”

她沉默了。他的誠懇表情根本不像在說謊,但是怎麼會在這種節骨眼上才告訴她?萬一太遲了呢?

介安空着的另一手伸過來撫着她的散亂頭髮,聲音中充滿柔情萬千地說:

“相信我,紫妍……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已經愛你愛得無法自拔了。”

她的芳心被深探撼動着,一陣悲喜交集的淚水湧上她的眼眶,她又懊悔又傷心地輕喚:

“介安……都怪我,現在如果我們掉下去了,至少我們也死在一起。”

介安淚眼迷濛地笑瞅着她,說:

“你相信我了嗎?很好!那我不會讓我們兩個掉下去的。放心!來,站起來!”

紫妍動也不敢動地失聲慘叫:

“你要幹什麼?別動啊!”

介安卻已經像個沒事人般站起,一邊伸手要拉她起來,一面自信滿滿地笑說:

“別那麼怕死好不好?虧你還是女政戰!安啦,你忘了?這套安全系統的電腦程式是我設計的,我最清楚!”

“那你剛才……你故意嚇我?”

她已暫時忘記身處危險,又氣又羞地站起來直往他胸前捶。介安摟住她說:

“我是有持無恐。但是如果不這樣,你又怎麼肯聽我解釋?這還算是上天助我一臂之力呢!”“那這電梯失靈,該不會也是你一手導演的吧?”

“不!我沒那麼厲害,電梯是真的出事了!”

大概從他身上得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所以紫妍對他的話仍是半信半疑!

介安放心地朝她額頭上一記輕吻,然後四下環視了一周,最後目光落在她的腳上。

“快!把你的高跟鞋脫下來給我。”

“你……你要幹什麼?”

他沒好氣地朝她苦笑搖頭,已蹲在她腳旁。

“你還怕什麼?我又不會非禮你!我是要救我們兩個逃出去!”

她別無選擇,只好任他扶起她的小腿,脫下一隻高跟鞋。

“小心一點啊,這鞋可是向我室友借的。”

“噢,沒關係,我買一雙新的還她就是。”

話尾未斷,介安拿起高跟鞋的鞋跟往電梯內的密碼匣猛敲,一些儀錶破碎地散了一地;他又勾出在裏層的一團錯綜複雜的電線,一邊檢視着,一邊說:

“這座花了好幾百萬的安全電梯,如果會出毛病的話,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有人控制了‘腦庫’里的主機電腦,蓄意想謀害我們;另一則是有非常強烈的傳送電波干擾了主機的運作訊號!”

紫妍想了一會兒,接說:

“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裏,第一種原因比較不可能。”

介安一面扯出一條紅外皮的粗電線,一面瞅着她說:

“誰說的?這棟大摟里的每一處角落都有監視器,包括這座電梯裏。”

紫妍順他手指方向朝頭頂上的網狀一望,霎時兩頰一陣滾燙。那剛才兩人的親昵動作,不都被安全警衛看在眼裏?她下意識地離他一步,輕問:

“那你認為是有人要謀殺我們?”

“應該不是!你還記得上次我們找到的黑盒子嗎?”

“你不是已經收藏起來了?”

介安微眯起眼睛思索着,最後作下推測:

“如果我沒猜錯,那個裝黑盒子的人,並不知道我們已經拆下來了,仍繼續用接收器要轉收電腦的電訊,結果就干擾了電腦主機,而且應該就在這棟大樓里。”

“那隻要我們出去,馬上去搜尋這棟大樓,就可以找到那個攔截電訊的人了。”

介安沖她一笑,仍慢條斯理地說:

“如果我們出得去的話--來,退後一點,別碰我!”

他用高跟鞋鞋跟,猛力地勾扯斷一根電線,一片電石火光迸散出;然後他手持着一端外露的銅絲,小心翼翼地插入電腦控制的刷卡器溝槽內。

“介安,你在幹什麼?”

“現在電腦主機中斷了,我用一根電線來供電源,我們的電梯應該可以在短路之前又降下半層樓,這樣門打開時才會正好對準電梯門口!你小心一點……”

溝槽內又迸出一陣摩擦火光,電梯突然又活動起來。紫妍兩手緊貼在牆壁上,心中不住暗暗祈禱!

電梯朝下降了一些,刷卡器上突然因短路而爆聲迸出火光,介安整個人也嚇一大跳地往後退。這下子連電梯內的燈光也熄滅了,電梯嘎然不動。

在黑暗中,介安朝紫妍的方向摸索去,然後環手抱住了她;他在她髮絲上輕聲呢喃道:

“別怕!就等安全警衛了。”

就在此時,電梯門外傳來一陣敲打和嘈雜人聲,介安用力地拍着鋼門大聲吼道:

“喂--我們在這裏面!快把門扳開!”

門外傳來一陣金屬碰撞聲,門內的兩人靜默地互相依偎着,紫妍貼近他的胸膛上,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音,他感到很安全、很放心,甚至還可以開玩笑地說:

“你是因為緊張擔心才心跳這麼快,還是因為抱着我?”

黑暗中傳出他的悶笑聲,他把她摟得更緊。

“當然是因為你嘛!你靠得這麼近,我都已經興奮得把持不住了!”

“你!?色鬼!你好噁心!”

“嘛,是你先問我的呀!你才是女色狼。”

她嬌嗔着正想捶他一頓,電梯門突然裂出一條縫,外邊的光線隨即穿射進來,有人在嚷問道:

“宋總,你們還好吧?”

“噢,好得很哪!”

介安邪笑得好可惡,紫妍猛地將他推開,一邊整理着服裝儀容,一邊問道:

“我的高跟鞋呢?”

“燒掉啦!沒關係,我可以抱你。”

“我警告你啊,這麼多人,安分一點。”

安全警衛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鐵鉗將失去電源的電梯門扳開。兩人有驚無險地走出來之後,介安轉頭向紫妍說:

“我知道怎麼可以查出來!走,我們去地下樓的安全警衛室。”

紫妍把另一隻高跟鞋也脫下來,一臉苦笑地說:

“這一次,我寧願走樓梯下去!”

在地下樓的安全警衛室里,一共有二十四台監視器一字排開,每一台機器面前,都分別有一名工作人員二十四小時輪班監看。

介安帶着紫妍來到之後,便立刻命令道:

“把這棟大摟內的所有分割畫面,全部集中到十二台監視熒幕上;另外十二台,開始把半個小時前錄下來的影片倒轉。”

紫妍仍不明就裏,滿臉納悶地問道:

“介安,我們現在要幹什麼?”

介安胸有成竹地朝她一笑,轉向其他工作人員宣佈:

“你們也都聽到這個問題了吧?道理很簡單,我要你們從監視錄影帶上,找出在不該出現的地點、不該出現的時間裏,卻莫名其妙出現的人!”

紫妍恍然大悟,同時也意識到這整棟大樓的戒備森嚴,遠遠超過她的想像之外,她忍不住低聲向介安說:

“這棟大樓簡直就是一座高科技的監獄!”

“沒辦法,一切都是為了安全上的顧慮,而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這時,偌大警衛室里,只看每一台熒幕上奪割成四個小畫面,在不同的地點上,以不同的角度變換着該地點的所有動靜;而監看倒帶的熒幕上,則是把過去半個小時內,在整棟大樓各角落所發生過的一舉一動,重新回溯放映了一遍。

紫妍充滿好奇地就近盯住一台熒幕,那上面正顯示出某一層樓上的茶水間和化妝室,兩名女員工偷懶耗在茶水間聊天的情形,根本是無所遁逃。

介安則正在看着他和紫妍剛才受困的電梯內的重播畫面。一片混亂之後,當出現他們伸出手互抓住對方時,介安有些靦腆地下令道:

“跳過這一段,轉到十樓電腦中心的畫面給我!”

此時監看的人員發現可疑畫面時,也紛紛回報,一名監看員高聲喊着:

“人事部陳經理不在座位上,他在化妝室待了十分鐘。”

介安沒好氣地吼道:

“陳經理老是到廁所里打瞌睡,你不知道嗎?我再說明一次,我要你們找的,是不該出現、有反常的人事物!”

紫妍情不自禁感到一陣好笑。她來偉勛企業報到的第一天,還是這位人事部經理親自帶她會見介安的,他那道貌岸然的模樣,現在想來只是一樁笑話。

一名在監看現在正在發生情況的警衛突然回報:

“電腦中心的鮑工程師正要離開辦公室,他開門走進防火樓梯間了。”

介安感到納悶,抬起手錶看了一下,說:

“現在就提早下班?哪一台正在看電腦中心的重播?注意鮑比利的行蹤。”

立刻有一員答道:

“總經理,鮑先生在二十分鐘前,曾經進入‘腦庫’。”

“什麼!?他沒事先跟我報告?”

“當時您和畢小姐正走進電梯裏。”

介安喃喃自語道:

“不對……通知門口警衛,不準鮑比利離開公司。”

話剛說完,立刻又有人喊出:

“彭小姐不在她座位上。”

介安露出一抹苦笑,瞥了紫妍一眼,冷冷的說:

“她大小姐什麼時候要上班下班,誰管得着?”

紫妍似乎並沒有把這話聽進去,她若有所思地問道:

“介安,公司這些監看錄影帶,一般都會存檔保存多久時間?”

“一個月啊!如果沒什麼意外狀況,一個月後就洗掉拿來重錄了……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她沉吟片刻,心中暗忖着,現在她該百分之百信任介安了吧?還要把他列為嫌疑犯嗎?

但是一時之間她也無法從頭解釋起,只輕描淡寫道:

“我想看看三個星期前的錄影帶。”

“那時候你還沒進公司啊!”

“對……但是那時正好是發現磁片被攔截盜錄的事。”

介安有些氣急敗壞地用手掌拍了額頭一下,說:

“哎!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不過我倒有點懷疑你能找到什麼?如果有什麼異樣的話,安全警衛應該會向我回報才對。”

紫妍不輕不重地央求道:

“還是讓我看看好嗎?說不定我能找到什麼線索。”

介安二話不說,立刻叫一名員工去取存檔影帶,並且要一台錄影機暫時先空出來。

在這眾人忙着監看熒幕,但仍得不到任何結論的時候,突然有位警衛忍住笑說:

“沒有人會相信這個的!總經理,麻煩您過來看一下!”

“什麼事?”

介安走到該員的機器前面,警衛指着熒幕上四分之一的分割小畫面說:

“好奇怪!彭小姐和鮑先生在一樓的櫃枱發生衝突了,兩個人正扭打成一團。”

“彭思瑩和鮑比利!?”

紫妍可沒心情去理思瑩的任何閑事。這時,那名去取影帶的員工正好回來,而且雙手捧了一大箱超小型的錄影帶,朝紫妍說道:

“畢小姐,這些是三個星期前的帶子,整個星期七天都有,但是你要看哪一天、哪一層褸的?”

紫妍不加思索地答道:

“七天都要看,我只看十樓電腦中心的帶子。”

在該員的協助之下,紫妍立即坐定在一台熒幕前。

介安卻在這時嘀咕了一句:

“這到底怎麼回事?誰上去一樓看看彭小姐要幹什麼?”

幾分鐘后,彭思瑩和兩名警衛,一起押着鮑比利走進警衛室來;思瑩一進門便喊道:

“你們都不必浪費時間了,快通知警方!”

介安在這節骨眼上可不容許任何人無理取鬧,他毫不給思瑩面子地盛怒吼道:

“大小姐,現在大家忙亂成一團,你又有什麼高見發表?如果你想提早下班--”不料思瑩卻不像以前那副黏膩介安的模樣,她冷眼轉向紫妍急說:

“畢紫妍,快彙報天劍!”

一聽到這個秘密代號,紫妍驚嚇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介安則仍一頭霧水地望向紫研問道:

“誰!?紫妍……”

紫妍深吸了一口氣,強作鎮定地面向思瑩囁說:

“你……你怎麼……”

思瑩逕自走到紫妍跟前,笑得莫測高深地說:

“彭偉勛根本沒有女兒,而我也不姓彭。”

紫妍的腦筋一時根本無法轉過來。這個驕縱無禮、處處和她針鋒相對的思瑩,竟然會是調查局派來卧底的“死間”!?”一個最優秀、最專門的--情報員!?

回過神后,紫妍立刻抓起離身旁最近一支電話,迅速地撥了一串號碼;介安見她神色有異,踱近前來疑惑不解地問道:

“紫妍,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

這時國事緊要,她也無暇顧及兒女私情地急促回道:

“介安,你別吵!”

電話接通后,紫妍掩不住興奮地朝話筒說:

“天劍,我是畢紫妍,有新的狀況……”

寥寥數語講完電話之後,紫妍面有難色地說:

“介安,這件事很複雜,我稍後再慢慢向你解釋……彭,噢!對不起,長官……”

思瑩溫和一笑接說:

“不要客氣。我姓張,名字沒改,叫我思瑩就好。”

紫妍不好意思地輕說:

“思瑩……我必須為我過去的態度向你道歉。”

“什麼話?就是我太專業化了,所以上級才加派你來;也許我把富家嬌嬌女扮演得太逼真,結果宋總經理一點也不領我的情。”

說時,思瑩的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愫,但是她就像自己所說的專業情報員,是一個因為公而可以完全抹殺掉私的諜報精英。

介安在一旁聽得愣頭愣腦,不敢置信地重複道:

“長官?上級?我在作白日夢嗎?”

思瑩見紫妍露出內心矛盾交戰的表情,連忙代替她解釋道:

“宋總,有些事在先前你並不知情;其實我是政府調查局的情報員,而紫妍則是國防部委派前來辦案的……”

呆立在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鮑比利,突然開口說道:

“而我是美國CIA的秘探!”

介安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邊說:

“噢,對不起,這實在太好笑了!我有沒有聽錯?你們是說,在現在這個房間裏,就站了三名*0*0七!?”

然而介安並不是在笑,紫妍看得出他臉上有着一抹痛苦掙扎。她心痛如割地凄聲輕喚一句:

“介安……”

介安頓抬起蒼茫悲凄的眼神直瞅進她的靈魂深處,心力交瘁地問道:

“紫妍,你為什麼不向我明說?你是不是不信任我?而你……你跟我之間的事,難道也是你秘密任務的一部分?”

她不設防的心就像被戳入一把利刃,她淚盈滿眶地哀切駁道:

“不,不是!你不能誤會我……”

思瑩看不過去,便厲聲責備介安道:

“宋介安,這就是你不對了!,紫妍也是為國家效命,再說……相信我,也容我說句旁觀者的真心話,那一天晚上,紫妍從比利家傷心離去,這又是為什麼?這難道還不夠證明她對你的感情?她的任務已經受到私人情感的考驗,但是她仍然隱瞞不向上級長官說出……”

說到最後,思瑩的聲音不禁有些哽咽,她不得不聯想到自己的處境,為了任務,她是個必須放棄一切私人情感的人!

介安沉默不語,似乎正在細細思量思瑩的一番話。

鮑比利突然奮力掙脫警衛的束縛,氣極敗壞吼道:

“你們到底聽見我的話沒有?我是美國CIA的探員,依據國際法,你們沒有資格這樣逮捕我!”

比利將手伸進西裝里,思瑩身手敏捷地上前制止他,並且大聲喝斥道:

“你想幹什麼?”

“嘿,別緊張!貴國政府不准我攜槍入境,我只是要出示我的證件!”

思瑩警戒地緊扣住他的手腕,代他伸手從口袋中摸出一張英文打印的小卡片。

“你真的是ClA?”

紫妍也接着質問道:

“那你來台灣做什麼?你又為什麼要竊取我們國家的軍事機密,然後又轉賣給菲律賓?”

“我並沒有竊取任何東西。”

思瑩怒不可抑地將他推倒跌坐在一張椅子上,斥道:

“你還想狡辯?”

比利灰頭土臉地解釋,但是態度仍很傲慢--

“美國的軍事科技比貴國先進許多,我們幹嘛要竊取你們的戰鬥機資料?當然了,貴國在近年來有非常明顯的進步,但是我只是被政府派來監視而已!”

“監視!?”紫妍覺得這個字眼很刺耳。

比利一時想起他曾對紫妍毛手毛腳的醜事,神情收斂了許多后又說:

“我們是擔心貴國違反國際和平協定,私底下自己生產核子武器,這一點貴國已經有相當能力;就像上回我被派去中國參與發射人造衛星一樣,我只是在電腦上攔截資料,將資料傳送回美國ClA而已!”

介安一步跨到比利面前,一本正經地問道:

“那個轉收的黑盒子,就是你偷裝在電源上的?”

“沒錯,而接收器則裝在我個人專用的電腦上。”

“如果你認為自己沒有犯罪的話,那麼剛才你幹嘛要匆匆忙忙逃跑?”

比利的面色慘白,他嘆了口氣后才喃喃的說:

“這對ClA是很丟臉的事!因為我今天早晨才發現到,在我電腦的線路上,還有另一個轉收的黑盒子……”

介安吃驚地失聲喊出:

“你是說還有一個!?”

“對……用你們中國話來講,就是我被人黑吃黑了!”

“什麼!?

紫妍乏力地跌落在一張椅子上,原本以為這件案子已經了結,沒想到一波未平、另波又起……

第十章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面面相觀之際,紫妍不經意地瞥見剛才忘記關的監看錄影機,她盯着熒幕上正以快速播放的無聲影像,突然莫名其妙地了一句:

“介安,你每天下班后都直接接回家嗎?””

介安先是一愣,繼而苦中作樂地揶揄反問道:

“這個時候,你該不會是拐個彎在向我求婚吧!?”

這一說,連思瑩和比利都噗哧笑出聲,紫妍的粉頰則霎時飛泛上兩朵紅暈,又氣又羞地急說:

“我是在問你一個很正經的問題!”

一見到她那嬌羞不已的模樣,介安的心又怦然悸動着。方才思瑩說得有理,紫妍是有她的苦衷才沒告訴他實情,而他又怎能繼續生紫妍的氣?

他緩和了神色,聲音中透着一股深情溫柔說:

“我一向不喜歡交際應酬,一下了班就直接回家當個乖兒子,將來當然也會是個好丈……呃,這個我們私下再談。你為什麼問我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過來看看這個,就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這是兩個多星期前的錄影帶,你注意一下熒幕上所標示的時間。”

紫妍把錄影帶停在當天下午四點五十五分的部分,然後又快速放映,熒幕上顯現的時、分、秒數目字快速地跑着。

黑白的畫面上,下午五點零七分時,介安手拎着公事包從偉勛企業大樓門口走出;經過大約十五分鐘之後,介安卻又折回來;隔了十分鐘之後,手中拿着一隻牛皮紙信封再度走出門口。

介安一時搞不清楚紫妍要他看什麼?難道她仍在懷疑他?他喉嚨乾澀地說:

“紫妍,你想說什麼直說好了,我問心無愧。”

紫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啐罵道:

“你這個人脾氣別那麼大好不好?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你再仔細重看一遍,思瑩,你也快來看!”

思瑩把比利交給警衛們,也滿心好奇地湊近過來。

紫妍把剛才那一段又重放一遍,介安不輕不重地說:

“我大概忘了什麼東西,又折回公司來拿……隔了這麼久,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紫妍提醒了一句說:

“你們都沒發現有什麼異樣嗎?我是說,介安,當你折回公司時,你有什麼不一樣?”

介安百思不解,思瑩則看出端倪,緩緩說道:

“介安下班離開公司時,手上提着公事包,折回來時則雙手空空,當他再度離開公司時……”

介安思索着記憶,狐疑萬分地接道:

“我並不記得有回來拿過什麼裝在牛皮紙袋裏的東西。”

紫妍突然憂喜參半地一句結論。

“因為那個人並不是你!”

“你的意思是……”

紫妍嘆了一聲,用手指着畫面解釋道:

“再仔細看一下,這熒幕上雖然看不出任何顏色,但是,介安,我問你,你會在下班以後,在短短的十五分鐘之內,開車趕回家去,然後把單色的領帶換成另一條有斜紋的,連頭髮也燙卷了,再回到公司來拿東西嗎?”

介安恍然大悟地驚呼出聲:

“是介強!?他……怎麼會……”

一旁的比利幸災樂禍道:

“看來這場好戲是越來越好玩了!宋總,沒想到黑吃黑的人,是你的孿生弟弟!”

紫妍似有保留地反唇相稽道:

“鮑先生,你別高興得太早,我看這件事可沒這麼單純,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介安心焦如焚地抗議嚷道:

“紫妍,你在說的可是我親弟弟!”

“我知道,但是,你記不記得你剛才走進來警衛室時,向這裏的工作同仁所宣佈的那句話?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找出不該出現的人!而在我們四周圍,還真不少這樣的人!”

思瑩不明白紫妍在賣什麼關子,只說:

“也許介強是到公司找介安的。”

“不……我在猜測,這件事跟我們在查的案子也有關。”

介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適時一旁的一位警衛靠過來,打岔道:

“我記得那件事,那天正好我值下午班,是宋總……”

警衛戛然地住口,一臉不確定表情地望向介安,介安略顯暴躁地喝道:

“說下去!”

“那天……是宋總突然跑到警衛室來,說要借十樓的安全錄影帶回去看,我也不便多問什麼;隔天也是下班后,宋總又把帶子還回來了!”

介安氣得咬牙切齒地自語道:

“介強為什麼要冒充我來借電腦中心的錄影帶?”

紫妍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地輕說:

“他只是被人利用而已!介安,我必須說這麼一句,你替偉勛企業所設計的安全電腦,簡直是無懈可擊,但是因為它的完美,卻反而是一項缺陷……。

她停頓下來審視介安的臉色變化,介安微笑地鼓勵她說:

“沒有人是完美的,紫妍,你說出你的意見,我一定虛心接受、洗耳恭聽!”

紫妍投給他一抹溫柔的笑容,接道:

“因為完美,所有的安全系統都由電腦控制,把這大樓的每個角落都監視拍攝在錄影帶上--包括當你在‘腦庫’里研究電腦上的軍事檔案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比利先生,你應該也是用借錄影帶的方法,得知解開檔案鎖定的密碼!””

比利笑而不答,半晌才說:

“但是我可沒笨到去利用第二個人證!”

介安恍然大悟地搖頭自責道:

“我真是百密一疏!但是利用介強的人……?”

“一定是個跟公司無關,也不在公司上班的人!比利,你不覺得你們美國人也未免太開放了,你和尊夫人認識不久就結婚,而尊夫人卻又背着你交……”

紫妍不忍心再說下去,畢竟這件事介強也牽涉在內。眾人只見比利的油光紅臉褪成紙白,介安則震驚說道:

“是拉娜?那就糟了,我必須馬上趕去機場。”

紫妍不明就裏地急問。

“怎麼了?”

“這麼一推測,拉娜一定把介強當作她逃離台灣的人質--他們搭今天下午一點的飛機去香港,然後轉機去菲律賓!”

思瑩追問了一句:

“菲律賓?紫妍,我們被盜錄的磁片就是被賣去菲律賓!?”

“沒錯!拉娜是荷蘭和菲律賓的混血兒,也算是半個菲律賓人,只怪我當時沒有把這兩件事連接成線。”

介安一面看着腕錶一面朝門口走去,盤算說道:

“他們現在人應該已在機場,但是飛機要一點才起飛,我現在趕去應該來得及。”

紫妍急急拉住他,連說:

“你別急,我有更快的方法!”

她又拿起電話撥了同樣的號碼,接通后,她十萬火急地說:

“羅上將,我這邊需要支援……”

在把事情緣由大概敘述一遍之後,紫妍突然回過頭來問介安道:

“你們這棟大樓的屋頂夠不夠平?”

“要做什麼?”

“噢,沒什麼!上將說要派一架軍用直升機過來!”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停機坪上,在二十分鐘后即將起飛前往香港的七四七班機,正由地勤人員裝運上旋客行李。

時逢周末,機場的人潮顯得特別擁擠,時而傳出的廣播聲,根本沒有人聽得懂半句究竟!

旅客們在驗完關后,已魚貫登上飛機。介強顯得興奮異常,打算利用這趟菲律賓之行,好好享受三個星期的夏日陽光和海水;而更令他雀躍不已的是,同行的拉娜答應他,在這趟假期之後回到台灣,她馬上就要向比利提出離婚的要求!

有時候介強也會問自己,在交過那麼多各形各色的女朋友之後,他為什麼對拉娜情有獨種?

他說不上個所以然,也許他有心要安定下來了。雖然拉娜現在是鮑比利的法定妻子,但是他不在乎這一點,因為拉娜是他所交往過最美麗、最優雅的女人。

一想到拉娜在他面前流淚的楚楚模樣,還有她和比利不幸福的婚姻,他打從心底就油然而生一股想保護她的衝動;而她的藝術家氣質,和對男人的善於體貼和百般溫柔,這些都是介強寧願捨棄其他女友的因素。

拉娜手提着一隻小皮包,另一手輕挽着介強的臂彎,兩人並肩走過通道登上飛機。介強拉着拉娜的小手,循空服員的指示前去尋找座位時,他轉過臉來柔聲問道:

“開心嗎?”

“當然,只要有你在我身旁。”

拉娜那如磁雕般的美麗面孔,此刻被一隻墨鏡遮去了大半,但是這更增添她的成熟嫵媚;而她那抹慣常的沉靜,就像夏日初開的一朵凈荷一般,帶些慵懶地徜徉在午後的陽光中。

在經濟艙坐定位於后,介強帶些討好的口吻說:

“唉,真想不通你。我說去訂頭等艙,這樣坐起來不是舒服些?看這座位多小!”

拉娜摘下了墨鏡,沖他一笑說:

“坐那麼前面有什麼好?再說,這樣我們感覺更親近。”

介強想替她將小皮包放進行李箱,拉娜卻搖頭婉拒了。她朝窗口望出去沉思了一會兒,有些喃喃自語地說:

“其實我滿喜歡這座小島的……”

介強笑瞅着她的側臉說:

“聽你那口氣,好像我們不會回來似的!”

她掉過臉來時有些怔忡失神,繼而兀自淺笑地搖了下頭。介強又問:

“菲律賓現在應該也很熱吧?”

“是呀!跟台北一樣……”

“那你帶那麼多衣服幹嘛?真是的!”

拉娜沒有回答,只低首從皮包中取出一包口香糖,撕開一片放入口中,嚼了幾下后,又撕下第二片。介強說:

“不給我一片啊?”

拉娜沒打算給他,有些唐突地說:

“你不會喜歡這種口味的……”

他伸過手去捏了捏她白皙的手臂,滿懷關切地輕問:

“你怎麼看起來有點臉色蒼白?可別告訴我你怕搭飛機!”

她從他的掌握中伸出手來,然後順勢掠了掠她那一頭黃金穗色的秀髮。

“太久沒回去菲律賓了,大概有點緊張。”

“那你父母親……”

“我跟你說過,他們很久以前就離婚了。”

“噢,我是說你母親,你跟她說過要帶我去沒有?”

拉娜有些乾澀地笑了笑,又撕下一片口香糖,說:

“別擔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飛機引擎已轟然響起,幾名晚到的乘客三三兩兩地在對號入坐,空中小姐則從通道盡頭走來,一路巡視着將行李箱的活動門蓋上。

拉娜愣望着窗口外的停機坪嚼着口香糖,介強感到有點沉悶,也不知道拉娜今天是怎麼了,便百般無聊地抽出航空公司雜誌翻看。

飛機引擎聲突然又消寂下去,擴音器中傳來機長的聲音宣佈道:

“各位乘客午安,很抱歉,我們的行李櫃有點延誤,本班機可能會延後幾分鐘起飛,請各位先享用空服員為您送上的飲料和點心……”

拉娜的臉上表情突然不再沉靜了,她不安的眼眸環視着機艙內的動靜,然後將口中的口香糖用手指取出,將那一團黏膠往小皮包上一按。

介強看見她這反常的動作,忍不住失笑問道:

“拉娜,你這是在幹什麼?”

拉娜四平八穩地答道:

“我挺迷信的,這是我的幸運符,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什麼?唉,你太會擔心了!”

拉娜不搭理他,逕自從頭髮中拔下一根小髮夾,把髮夾插在那一團口香糖上后,她把皮包遞給介強說:

“請你幫我放上行李箱內!”

介強一陣搖頭苦笑后,依言接過了她的皮包……

航空警署的辦公室內,羅上將剛和機長通完無線電,一旁的介安繼續央求道:

“上將,讓我去換我弟弟下來,我們是孿生兄弟,不會有人發現的。”

羅上將輪流望了紫妍和介安一眼,神色凝重地說:

“宋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我們的便衣人員都已經部署好,隨時可以出動逮捕人。”

“那你們為什麼還不行動?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麼?”

“宋先生……”

“那麼至少讓我和我弟弟通一下無線電,他毫不知情地成了現成人質,他有權利知道置身在什麼危險里吧?”

羅上將沉吟着,思瑩在旁幫腔求情道:

“上將,我的想法和宋介安一樣。”

羅上將則抱持不同意見,萬般苦惱地說:

“但是我們還有一飛機的旅客,都有可能成為人質,我們絕不能輕舉妄動、做不必要的冒險!”

介安聽出了話中暗意,吃驚地說:

“你們是在擔心拉娜可能有武器?甚至是……炸彈?”

一直沉默着的紫妍突然提議道:

“上將,要不然由我化裝成空服員混上飛機。拉娜只見過我一次,應該認不得我……”

介安立時強烈反對道:

“不行!我不能讓你去冒這種險!再說,即使拉娜認不出你,介強也會認出來。”

“那怎麼可能?介強也只見過我一次面……”

紫妍仍想說服他,介安卻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地說:

“相信我,天底下的漂亮女孩,介強只要見過一面,一百年後依舊記得一清二楚。”

無線電又呼叫起來,羅上將立刻接聽,機長的聲音眾人皆可以聽見。

“羅上將,我們決定以機械故障為理由,請所有旅客暫時離開機艙。”

“也只能這麼一試了……”

通話結束,眾人屏氣凝神,憂慮的目光全不約而同地望向玻璃窗外不遠的那架碩大飛機。

隔了片刻,無線電卻又突然響起,這回傳出的機長聲音,顯得有氣無力地說:

“羅上將……我們的飛機被劫持了,她用特製的口香糖安裝了一顆塑膠炸彈,我們不得不……”

介安突然奪過無線電,大聲吼道:

“讓我跟她說話!”

“你!?你是誰?”

“我叫宋介安,我弟弟人在她手上!”

音訊中斷了,接着是折磨人的等待,羅上將顯得氣急敗壞地從介安手上奪過無線電,機長又傳話出來:

“她要見你!”

“誰?”

“噢,羅上將,劫機人要見那位宋先生,她並且警告你們別輕舉妄動,她只想平安離開台灣去菲律賓……”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觀,沒有人知道拉娜的動機是什麼。羅上將舉棋不定,介安急如熱鍋螞蟻般地嚷道:

“上將,讓我去。”

紫妍心慌意亂地抓住介安手臂,恐懼萬分地哀求道:

“不!介安,你不要去……”

羅上將無奈地望了紫妍幾眼,別無選擇地抱歉道:

“紫妍……這是劫機人的要求,我們也只能照辦了。”

上將立即安排人要帶領介安前往停機坪,臨去前,介安又折回來按住紫妍的雙肩膀:

“別擔心!等我平安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向你求婚。”

紫妍凄然苦笑地答道:

“別說不吉利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

介安飛快地在她額頭上吻,然後迅速離去。

幾分鐘后,介安已登上了飛機;一進機門,首先迎見的是拉娜。她手中持了一支鋼筆,看來顯然是遙控塑膠炸彈的引爆器。她雖然冷靜無比,然而眼眶中卻浮晃着淚水--這對介安來說是個好跡象,他更有把握說服拉娜了。

“拉娜,求你不要--”

她吸了一下鼻子說:

“我叫他下飛機,他不走……”

“介強呢?”

拉娜答非所問地說:

“我受過專業訓練,我不該被任何人影響的……但是,他竟然真的愛上我……”

介安抓住這一點開始進行感情攻勢。

“拉娜,你愛介強嗎?”

她的臉上淌垂下兩串清淚,她有些身魂異處般地愣看着眼前跟介強長得一模一樣的介安,心亂如麻地搖頭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介安故意表現得不慌不忙,他倚身靠在機艙門旁,不疾不徐地說:

“拉娜,你也許還不知道,介強已經跟我媽提過,說你打算和比利離婚,而他也想馬上娶你!”

“你沒有騙我?他真的這麼說?”

拉娜的眸光悲喜交集地一閃,握着引爆器的手微微垂下;介安又趁勢說道:

“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問介強啊!只要你和比利--”

拉娜突然揚手咆哮道:

“別提那個CIA的美國豬!我奉命跟蹤他兩年了,我厭惡他……而介強,他是真的……”

“是,他當然是真心的!那你怎麼捨得殺他?”

“我不想傷害他!我叫他走……”

“還有這飛機上的人呢?你看,這些無辜的乘客,其中甚至還有小孩!拉娜,你喜歡小孩嗎?如果你和介強結婚了,你們也可以養一群可愛的小孩。”

拉娜心軟了,她的模糊淚眼望向機艙內各自嚇縮在座位上的乘客,她的手無力地垂下。

“拉娜,把那東西交給我好不好?”

她遲疑了片刻。當她再度望向介安時,心中突然浮升起對介強的萬千愛意;她緩緩交出引爆器,繼而跌坐在機門旁哭失聲。

介安將引爆器交給機員,然後奔入機后尋找介強。

“介強!介強……”

找到介強時,只見他靠在窗口旁,靜靜地流眼淚。他抬起眼來望着介安,良久才嗚咽地說:

“哥……她愛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介安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緊緊摟抱住介強。

羅上將仍留在機場料理一切。介強堅持要陪拉娜到警備總部應訊,介安和紫妍則搭軍用直升機先返回台北。

當直升機飛臨圓山飯店上空,紫妍依偎在介安溫暖的懷裏,兩人俯瞰着地面上一片繁榮的台北盆地,她突然昂起臉來,打破沉默問道:

“你是怎麼說服拉娜的?”

他輕撫着她微飄清香的髮絲,濃情蜜意地說:

“愛情……你相信嗎?愛情的力量真大!”

紫妍故意氣他,噘起小嘴道:

“你的愛情?”

他用手指輕點了她的鼻尖一下,眸中儘是繾綣地說:

“當然是介強的愛情!他玩世不恭、遊戲人間,最後總算真心愛過一次!至於我的愛情嘛……”

紫妍略帶醋意地裝模作樣說:

“喂,我看得出來,思瑩其實挺喜歡你的嘛!”

他也裝模作樣地長嘆一聲說:

“唉!只可惜我不喜歡專業的情報員,倒是死心塌地的栽在一名業餘間諜的手上。”

她內心洋溢着幸福感覺,但是嘴巴上仍說:

“我先說在前面面啊!我可得回軍校去念完最後一年,將來還得從軍報國,你要是等不及,就請自便吧!”

“你捨得嗎?”

他的性感唇角漾滿笑意,正緩緩地俯下臉來想吻她,不料前方的直升機駕駛打岔道:

“畢小姐,羅上將要跟你講話。”

她伸手接過無線電,只聽見羅上將連珠炮般地說:

“紫妍,我剛接到上級一項命令,我想你是出任務的最好人選;我們有一艘核子潛艇在海南島附近神秘失蹤了,我們懷疑是遭到劫持,這次的行動代號叫海豚……紫妍,你有沒有在聽啊?紫妍……”

紫妍差點沒暈倒。她把無線電往旁一丟,伸手摟住介安的脖子輕問:

“我們剛才談到那哪了?”

介安失聲大笑起來,然後以吻封唇,兩人什麼也不去想,只陶醉在彼此的甜蜜之中……

這一場愛情才剛剛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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儷人秘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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